7 他的內心世界

韓舟送來了兩份午飯，放在了一樓的餐桌上。

“快來吃午飯，都別工作了。”

喊了這一聲，他又匆匆離去。

袁野停下工作時，正好看到他關門離去的身影。

跟着常路明來到餐廳處，袁野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經紀人很忙嗎?”

為什麽總是來去匆匆？

常路明似乎被他問住了，神情有些為難，想了很久才說，“應該吧。”

“……”

袁野覺得自己似乎誤會了經紀人和藝人的關系，其實他們之間沒有多緊密的聯系。

韓舟帶的兩份午飯一模一樣，二兩飯配上幾樣小菜。

袁野有種在外面吃食堂的感覺，大明星的生活也這麽樸素的嗎？

他擡頭看看對面的人，常路明吃得很斯文，細嚼慢咽的，神情看起來很平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飯菜。

飯桌上有點過于安靜了，袁野找起了話題，問道，“你的新歌是兒歌嗎？”

常路明點了點頭，“是，給小朋友寫的。”

袁野又好奇問道，“第一次寫兒歌嗎？”

“是，所以會有些奇怪。”說着，他皺起了眉頭，看起來真的對自己的歌不滿意。

袁野說道，“我覺得挺好啊。”

常路明仍是搖了搖頭，“我們都是站在大人的角度去欣賞，孩子們感受到的內容跟我們是不一樣的。”

這樣的啊。

袁野想不到這麽細膩的地方。他覺得好聽就可以了。

提起孩子的角度，袁野想起了一個人，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平時的想法和行為和小孩子挺像的，而且他很喜歡聽兒歌。”

他提議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發給他聽。他一定不會洩露出去。”

常路明回答得很快，像是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就說，“好。”

袁野立即給曹鵬鵬打了一個電話，問道，“你今天有時間嗎？”

曹鵬鵬打了一個哈欠，聲音像是還在睡夢中，“在和晉哥哥視頻。”

“好，那就是有時間。”

袁野看了眼對面的人，說道，“我有個朋友寫了首兒歌，想找你聽聽。”

常路明低下頭，藏起了眼中驚起的波瀾。他僅僅是為袁野說到‘朋友’兩個字感到欣喜。

電話裏曹鵬鵬問道，“哪位朋友？”

袁野回答，“合唱團的朋友，你不認識。”

說一句‘你不認識’，曹鵬鵬便不再多問了。袁野挂斷了電話，告訴常路明，“他答應了。”

常路明收好情緒，擡起頭來一臉平靜地說道，“好，下午我錄給你。”

其實他藏得還不夠好，眼裏的笑意十分明顯。

而袁野把他的笑意理解成了謝意。

下午的時間比早上漫長。

袁野回到原位上，繼續他的編碼工作。

常路明比早上忙碌了很多，樓上樓下的來回跑，搬了很多東西下來，讓這原本就淩亂的環境，亂上加亂。

等持續不斷的動靜停了下來，袁野擡起頭來看向他，常路明又在鋼琴前坐下了。

不知何時，他在鋼琴上放置了一個麥克風。

袁野繼續埋頭工作時，耳邊響起了熟悉的旋律，緩緩迎來了他的歌聲，唱着不變的歌詞。

常路明反反複複唱了好幾遍，一直在追求完美的呈現。

袁野在工作中，已經習慣了耳邊有他的歌聲存在，與平時邊戴耳機聽歌邊學習的狀況有些相似，雖然此時歌手本人就在不遠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常路明的歌聲太容易讓人沉浸了吧。

讓人沉浸的歌聲停下了，袁野的餘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常路明卻拿着電腦來到了他的餘光看不到的落地窗邊。

常路明将軟塌上的東西堆到了一處，給自己騰出了空間伸開大長腿半躺着。

袁野偏頭看過來時，他已經戴上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經過短暫的觀察，袁野似乎能想象出常路明一個人在家時的狀态。

到處都是他的創作場地，哪裏舒服就往哪裏躺，耳機一戴就是音樂的世界。

過了很久，常路明主動走了過來，出聲道，“那個……”

袁野立即從工作中抽離出來，看向他。常路明有些緊張地說道，“歌已經發到你的手機裏了。”

“好。”

袁野拿起手機點開音樂時，在心裏感慨道，忙了這麽久才錄好一首歌，真是精益求精啊……

而常路明看到他點開音樂的動作時，忐忑地問道，“這個聲音，有沒有很怪……”

手機裏放出的歌聲跟袁野剛剛聽到的完全不一樣，換成了甜甜的小女孩的聲音，袁野驚訝道，“你做了變聲啊。”

常路明尴尬地點點頭，“嗯，怕被認出來。”

聽到他這樣說，袁野忽然有點欣慰。

終于有點明星意識了，不容易啊。

“好，我馬上發給他。”

曹鵬鵬的回饋也是很不錯，袁野将他的話轉述給常路明時，常路明瞬時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獲得了很珍貴的答案，感謝道，“謝謝你們做我的聽衆。”

袁野回道，“很榮幸。”

他沒有繼續碼代碼，忽然盯着常路明好看了一會兒，看得常路明快要臉紅時，說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想到這些旋律的，是腦海裏突然蹦出來的嗎？”

一個五音不全，樂感奇差的人，很好奇音樂才子的世界是怎樣的。

袁野的視線因為好奇變得熱切。

常路明頓時偏頭看向落地窗，不敢再把視線轉回來，回道，“斷斷續續有了靈感，然後再把它們拼湊起來。”

“哦，這樣啊……”

袁野在那自言自語地總結，“果然還是靠天分。”

等到了天黑，常路明還想留他下來吃頓晚飯。

袁野覺得這裏的飯和食堂沒有區別，便拒絕了。收拾好東西，他又像之前那樣幹脆地告別，“走了。”

常路明追着他，送他到了門口，等他換好了鞋準備離開時，常路明終于鼓起勇氣攔在了袁野的身前，堵住了門，說道，“要不再等一等，等到我的經紀人過來送你吧。”

袁野拒絕了，“沒事，這裏離我的學校只有三站地鐵的距離。”

“哦……”

意料之中的挽留失敗……

常路明在門前愣愣地站了一會兒，還是退卻了，讓開了位置。

袁野很快開門走了出去，又留下一句，“走了。”

而他的腳步還沒有完全邁出去，常路明又叫住了他，“袁野。”

問道，“明天你還來嗎？”

袁野回過身來，回答他，“來。”

有這個答案，常路明就放心了。

“好，我在家等你。”

坐上地鐵，袁野想起他疏漏了一件事，馬上拿出手機來聯系曹鵬鵬。

【微信】

野：今天發給你的歌删了吧，不要讓其他人聽到。

咚咚锵（備注‘曹鵬鵬’）：這麽神秘？

野：嗯，怕洩露音源。

曹鵬鵬：好的，我馬上删除。

曹鵬鵬：删了。

曹鵬鵬：問你個事，你之前和男神一起錄節目的時候，有沒有在他身邊看到奇奇怪怪的女生啊。

野：奇奇怪怪？

曹鵬鵬：不應該這麽說，就是看起來像他女朋友的女生。

野：沒有。

曹鵬鵬：emm……可能是沒帶過來吧，現在網上都在傳男神談戀愛了，大家都在猜他的女朋友是誰。

野：不要太八卦。

曹鵬鵬：我只是簡單的好奇。他那首新歌唱得那麽悲傷，感覺戀情不是很順啊。

曹鵬鵬：我悄悄說一句，感覺男神在單戀。

曹鵬鵬：你說，什麽樣的人男神會追不到，只能單戀。

野：不喜歡他的人呗。

曹鵬鵬：會有人不喜歡常路明嗎？

野：……

雖然表面上不承認曹鵬鵬的話，袁野心裏還是挺認同的。

經過短暫的相處，袁野認為，常路明就算除去那些優越的外在條件，他本身的人格魅力依然能吸引人們的目光。

等等。

袁野突然想起，常路明是社恐啊……

他已經想象出常路明喜歡一個女生，卻總是被迫地用冷臉推拒她的畫面。

挺慘的。

他勸曹鵬鵬不要八卦，自己的好奇心卻越來越收不住。

而且他覺得自己距離答案越來越近了。

袁野拿出了耳機，決定再聽一遍常路明的新歌，他想要的答案肯定在歌裏。

地鐵到了新的一站，耳機中的前奏被開門聲蓋過去，接着又是地鐵內其他人吵吵嚷嚷的上下車聲，關門聲……

袁野聽清楚時，已是歌曲的高潮。

“想遇見你

讓你知道 我已承受不住這無盡的思念……”

聽完了整首歌，袁野在心裏感嘆……

好像和我想的，不大一樣啊。

【微信】

韓舟：今天一整天我都不會出現了，你們好好玩哦。

路常明：你要出現，你得送袁野回去。

韓舟：直接讓他住下啊。

路常明：不，太快了。

韓舟：啥？太快了？大少爺，你是如此純情的人嗎？

韓舟：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拿那些照片偷偷幹過什麽哦。

路常明：我沒有。

韓舟：行，你沒有。

韓舟：那你有沒有按照我說的，裝裝可愛，賣賣萌？袁野肯定喜歡可愛型的。

路常明：我會用這種伎倆嗎？

韓舟：行，知道你最酷最帥最拽，放不下面子來裝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