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羞羞臉

将咖啡豆磨碎成顆粒狀,以數字溫度計測量水溫。溫壺後浸潤濾紙,倒入研磨好的咖啡粉。一手穩持手沖壺,從中間開始緩慢注水,向外擴張并有節奏地畫圈,悶蒸結束後二段注水……

曲笙完成手沖的全部步驟,額頭和後背已經出了層薄汗。

平日裏看荊叢轍操作起來十分輕松,輪到自己總有哪個步驟出錯,上一次因為咖啡粉磨的太細導致滴濾過慢,萃取過度便會出現裹舌、焦苦感,這一回他特意做出調整。

荊叢轍晨跑回來,盯他有一會兒了,曲笙不由更緊張,小學生完成作業似的,脊背繃緊到最後一刻才放松下來。

給兩個人的杯子倒滿,曲笙一臉忐忑地看着荊叢轍品嘗。

“不錯。”男人輕吐出兩個字。

曲笙反而将信将疑,拿起自己的馬克杯親口嘗了嘗,這一次沖煮十分成功,酸度和醇厚度适中,口感明亮順滑。

“哎呀。”曲笙不由感慨,“我真是個天才。”

荊叢轍的神情變得似笑非笑,曲笙理直氣壯,“我說得沒錯吧?”

“嗯,在浪費了我大半袋咖啡豆後,是挺不錯的。”

曲笙:“……”

曲笙輕咳一聲選擇直接忽略這個話題,埋頭吃起早餐。

早餐依舊是荊叢轍做的,培根煎得很酥脆,搭配歐包和歐芹蘑菇還有溫泉蛋,咖啡達到了十分良好的解膩效果。

荊叢轍對着衣裝鏡系領帶,曲笙收拾的差不多,穿了一身休閑服,戴淺咖色的毛線帽,壓在耳朵上端,耳垂上一對樹葉形狀的耳釘。

“要和我一起走嗎?”荊叢轍詢問,手裏是一件深灰色的羊絨大衣,圍巾同款色系更加淺一些。

曲笙思考一下,大概兩三秒,回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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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叢轍有些意外,還以為曲笙會和之前一樣拒絕自己。

“沒什麽理由我不能搭你的車,多方便啊,我不給自己找不愉快。”曲笙一邊說一邊繞過荊叢轍,往門外鑽,卻被男人一把攔住腰,彎身親在臉頰上。

“笙笙。”荊叢轍的聲音裏含着一點笑意,順着曲笙的手臂一路下滑牽住他的手,“要我給你當司機,是需要給報酬的。”

荊叢轍的本意是要一個吻,曲笙卻轉着眼珠叫了一聲“哥哥”。

荊叢轍松開他,揪了下曲笙的帽子頂端,曲笙立刻捂住,“我好不容易把造型弄的很完美!”

“一會兒上車就熱了,你還是要摘下來。”

曲笙和荊叢轍前後腳出現在公司,有人親眼看到他從荊叢轍的車上下來,悶着一口氣沒有出聲,休息時間卻來找曲笙搭話,問他請假是不是身體不适,還把出差帶回來的特産分給他吃。

曲笙永遠習慣不了這個。

終于熬到晚上下班,同事邀請他一塊去喝酒,曲笙拒絕了,在工位上等待荊叢轍那邊的工作結束,結果中途張都洋來通知他,可以去荊叢轍的辦公室等。

同事都走得差不多,臨走前還有“好心人”把空調關了,曲笙正凍得打哆嗦,聞言二話不說站起來。

張都洋這次倒沒有冷嘲熱諷什麽,甚至在曲笙進去前投給他一個憐憫的眼神。

曲笙沒讀懂,張都洋分明在表達“你自求多福”。

一開門,溫暖的熱氣瞬間充盈身體,曲笙活過來了。

辦公桌前荊叢轍的臉色不佳,曲笙只在極少數的情況下見過他這幅模樣,忍不住向沙發處挪了一步又一步。

荊叢轍擡眼,神色恢複往昔,不冷不淡的,指着自己對面的轉椅說:“坐。”

“不了吧,我坐沙發挺好的。”曲笙有點怵,荊叢轍沒有強求,看了曲笙一眼後繼續低頭處理自己手頭上的文件。

荊叢轍大概是在為工作上的事動氣。曲笙自認幫不到什麽忙,他在大學裏所學的知識純純是為了當一名發光發熱的螺絲釘,心知肚明自己不會是扳動扳手的那個人,那麽就好好做被千錘百煉的螺絲釘或者幹脆……去當不咋賺錢還瘋狂燒錢的吉他手,和樂隊一起。

曲笙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荊叢轍擡頭便看曲笙正對着屏幕一臉傻笑。

“曲笙。”他出聲。

“嗯?”曲笙的笑容還留在臉上,傻乎乎看過去。

“坐我這兒。”荊叢轍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兩秒的視線對弈,曲笙敗下陣來,慢吞吞移過去。

荊叢轍狀似不經意地問:“在笑什麽?”

曲笙說:“胖子在群裏發了個舒梓媛在臺上唱錯詞的視頻。”

“至于笑成這樣?”

“就是很好笑啊。”曲笙還捧着手機,荊叢轍便道,“給我看看。”

曲笙眨眨眼,雖然疑惑但還是把手機遞過去。

荊叢轍把視頻完完整整看完了,禮貌回應:“不好笑。”

曲笙的笑容戛然而止。

荊叢轍繼續批閱文件,手指時不時在電腦上滑動一下。

曲笙打量荊叢轍片刻,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就這麽離不開我嗎?”

荊叢轍再一次擡眼,曲笙兩只手都落在桌子上,撐着自己的臉,“工作還要人陪,羞羞臉。”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每每在這種情況下張都洋都會自覺滾蛋。

但曲笙不會,他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甚至趴下來一臉無聊地說:“那我勉為其難地陪陪你好了。”

荊叢轍重複那個詞:“勉為其難。”

“對啊,勉為其難。”曲笙說着,兩只腳卻不老實地橫過去夾住荊叢轍的一條腿。

荊叢轍的手指輕頓,點錯了屏幕上一行文字。

曲笙又笑,緊貼在桌緣才勉強夠到荊叢轍,聲音懶洋洋拖長音:“你快點結束,我餓了——”

荊叢轍将文件翻過一頁,發現自己還沒讀,又翻回來。

辦公室裏一片寂靜,只有荊叢轍輕聲的一句“好”回蕩在空氣中。

##

曲笙在吃餅幹。

曲笙在吃荊叢轍放在車上專門用來投喂他的餅幹。

夜色像是随着車速一點點降落,曲笙又要伸手去拿一塊,被荊叢轍制止了。

“你已經吃的夠多了,一會兒吃不下飯。”

曲笙說“我吃得下去”,手腕當即被抓住。

荊叢轍一只手握在方向盤,側過頭看他。

曲笙:“我不吃了,你趕緊看前面的路啊啊啊。”

荊叢轍轉了回去,連帶手也松開了。

曲笙蚊子樣嘟嘟囔囔、嘀嘀咕咕一番,荊叢轍又轉過頭,“笙笙是不是對我不滿意?”

“沒有,很滿意,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是我太貪嘴了!”曲笙立刻回應,簡直是怕了荊叢轍。

荊叢轍微微勾起唇角,笑容英俊而迷人。

曲笙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車子沒有在門迎面前停下來,而是直接拐入地下車庫,門外還有負責迎接的人,車停穩以後,荊叢轍忽然起身吻在曲笙的唇角,留下曲笙一人驚愣。

喬媽接過兩個人的外套,一臉擔憂地說:“老爺在大廳等着呢。”

似乎還想開口提醒什麽,但終是沒有說出口。

曲笙跟在荊叢轍身後,還沉浸在那個突如其來的吻當中沒有緩過神。

車庫裏雖是燈光昏暗,但保不準有誰盯着,荊叢轍這番舉動未免太膽大一些。

他走路的步子慢下來,荊叢轍腿長邁步又大,很快兩個人中間便空出一段距離。

放在電話臺前的記事簿忽然砸了過來,荊叢轍迎着翻飛的紙張,目光冷靜地對着怒火正旺的荊琒。

曲笙沒想到荊琒會生這麽大的氣,這是此前從沒有過的,又或者說是在他面前從沒有過。

一見到荊叢轍的身影,荊琒便從沙發上起來,鐘璐想要攔卻已是來不及。

荊叢轍一派淡然的模樣随了荊母,荊琒的脾氣經過這麽多年稍微收斂一些,但依舊火爆,自己兒子惹出的爛攤子還要他這個當老子的收拾。雖然荊叢轍已經表明态度,表示這件事根本不需要他插手,自己也能解決。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荊琒說:“你現在翅膀硬了,還要老子等着了?!”

他的聲音渾厚有力,蕩在大廳裏餘波不散。

曲笙加快步伐趕到荊叢轍身邊,卻被荊叢轍擋在身後。

“叔叔,這事是因我而起的,轍哥不是……”曲笙剛開口,荊琒便擺開手,“你不用替他說話,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曲笙的心跳漏了一拍,都知道是知道什麽?

趙恒是自己前男友,荊琒難道也清楚了嗎?

他一時怔愣,荊琒緊接把目光定格在自己兒子身上,“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動手,他自己心裏清楚!別以為回回都能拿曲笙給你當擋箭牌,以前還沒荒唐夠嗎?現在又要重蹈覆轍!”

沒人敢上前,曲笙卻偷偷拽了下荊叢轍的衣角,荊叢轍旁若無人地回過頭,曲笙滿臉寫着“我怎麽聽不懂”。

“你別管了,沒你的事。”荊叢轍開口,直接無視了自己的父親,反而和曲笙說起話。

曲笙完全搞不懂了。

“讓我知道你又去那種鬼地方,我說過會打斷你的腿,我說到做到!”荊琒的語氣更為嚴厲,眼神微微眯起,“我給你留面子,不在這麽多人面前拆穿你,你好自為之。”

荊琒發洩完自己的怒火,竟是沒事人一般背着手走了。

曲笙完全傻眼了,再擡頭才發現荊叢轍的右臉被鋒利紙張割出很深的一道口。

“你流血了。”曲笙說。

荊叢轍直接用拇指抹去,血被暈開,看着都隐隐作痛,他卻也像沒事人一樣,問曲笙:“吓到你了嗎?”

曲笙說不出話來。

作者有話說:

轍哥:要弟弟陪2.0

笙笙:怎麽這麽離不開我呀羞羞臉(翹起尾巴)

明天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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