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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雲一愣,随即回答了聲是。
接着就這麽保持着彎腰的姿勢後退着出了門。
屋子裏又陷入了寂靜,男人半憩着,只有右手拇指上輕輕滑動的扳指顯示着男人并未睡着。
而即便是入了夜也依舊是熱鬧非凡,不光是燈火下的人,在黑暗中的也是。
李懷玉難得出遠門一趟,自來了就一直沒歇過,她身份尊貴,也無需自個兒上前尋人,周圍只是圍着一群貴女。
身旁自是帶着崔舒的,即便是李懷玉私下再不喜崔氏,但明面上依舊是将她當做了親姐妹一般的介紹給衆人。
“喲,清河崔家的崔姑娘呀,我們長安的一衆貴女那個小時候沒有被女官用戒尺讓我們以崔家嫡女為榜樣呀。”
其中一個侯門嫡女用團扇遮住了嘴,只露出一雙靓麗的雙眸,調笑着說道。
“是呀是呀,想當初我并不是十分的服氣,如今親眼瞧見了崔家女,這便是服氣了。”
環佩相擊,金釵輕晃。
房間裏的女子們都發出清脆的笑聲,表面上倒是一派的和諧。
被這長安城裏有頭有臉的各家豪門貴女們瞧着的,崔舒也不見絲毫的怯弱,反而是一派的端儀悠閑,張弛有度。
直至門外遠處的湖水柳樹下,身穿翠蘭色衣袍的男子搖着玉扇目光遙遙的朝着這邊瞧過來。
李懷玉自是瞧見了但也未當回事兒,況且距離太過遠,也瞧不清是誰。
只是她沒注意到的是身旁的崔舒瞬間僵直了背脊,接着緩緩的舒緩了下來。
那男子似乎只是想耽擱一會兒,玉扇搖了搖,就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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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一衆女子正在相互說着最近喜好用的敷粉時,崔舒微微側頭,小聲的對着李懷玉說道:“公主,我有些不适,前去更衣。”
李懷玉素來不喜她這幅最是端儀不過的模樣,心中早就厭倦了,此刻聽她說了話,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接着和着旁的貴女談話。
崔舒瞧着李懷玉這幅對她外熱內冷的模樣,心中一頓,捏着團扇的手指指腹重重的壓在了團扇的手柄上,引的指腹微微泛白。
剛出了殿門,就瞧見一個小僧彌在門口候着,瞧見了她,也不說話,只是雙手合十微微颔首就徑直轉身離開。
崔舒冷了冷臉,她沒想到這楊坤竟是讓一個小禿驢來給她引路!
如此怠慢。
但她卻又不敢不去,于是只能定了定神,帶着貼身的丫鬟跟着小和尚的朝着長長的抄手回廊走去。
直到走到了後院,崔舒就瞧見了在一口井邊立着往井水裏看的男子。
長身玉立,倒也稱得上面若冠玉的俊朗公子。
只是這處地方四處荒蕪,長滿了雜草,就是井口上也是布滿了青苔。
雖門口也挂着燈籠,但也因此将這處院子照的不暗不明的,格外的凄涼,男子一言不發的立在院中,更像是一位漂亮的野鬼,又或是話本子裏最為魅惑人心的狐貍精。
只不過是為男的罷了。
崔舒立在門口不肯進去,那小僧彌将人引到了也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崔姑娘,請進。”
男人開口的嗓音便帶着溫潤,絲毫不似當今太子一般的撲面而來的冷硬。
或許這便是爹爹為何沒有将他的身份報告給皇帝,反而是私下頗有聯系的原因吧。
自她九歲歸家時,就會偶然瞧見歲數和她差不多,長相俊雅的男子出現在崔家前院,以往不知是何身份,直到她這次入長安。
她目光從荒蕪的院子朝着破敗的房屋瞧去,即便是久經風霜,無人照料,但也依稀能瞧出這房屋往日的華貴和精美。
還有從那半掩着的門窗可隐約瞧見房梁上雕刻着的飛龍以及赫挂着的明黃色錦旗,錦旗中間刺繡着巨大的象征皇家姓氏的字。
楊。
崔舒伸手輕輕地提起自個兒的裙襦,那雙粉白色鑲嵌珍珠的繡鞋踩在沾滿了泥土的石板磚上,那明亮潤澤的珍珠瞬間就蒙了塵。
崔舒瞧着一愣,那雙素來沉穩冷靜的雙眸眼底氤氲了一絲灰暗。
“楊公子,如此折騰的将本姑娘招到此處,就是為了瞧你們先祖是如何的輝煌?”
楊坤就像是沒聽出女子明晃晃的挖苦,轉而說道:“将此物拿去,交于你爹爹。”
楊坤擡步,朝着門口立着的女子走去,女子神色未變,但那捏着玉扇的手指指腹卻是泛着白。
今日白天,孫宛俞并未仔細盯着楊坤看,自是不知這他雖面容溫潤俊美,但若是細看卻是帶着點胡人的血統的,鼻梁高而眼眸深邃。
他細細的瞧着女子這副裝作閑适,但渾身緊繃,神色随着他腳步越近,神色越發的有些繃不住的慌張模樣。
他離着女子只有兩步的距離,驟然停下,将那小藥瓶遞出。
崔舒那雙眼眸死死地盯着那雙手裏的藥品,但卻并未伸手接。
倒是身後的丫鬟伸手接過。
楊坤并不在意的收回了手,玉扇輕輕地晃了晃,說道:“這等子小事情你我心知肚明,随手尋一個人交給你父親便是了,但為何非要你去跑這一趟呢?”
崔舒似乎是終于穩不住那表面鎮定的神色了,她猛地轉身,倉促的腳步走到了門口又頓住。
那雙繡鞋本就沾了塵土,此刻因着她動作,腳尖頓時瞧不出原來的顏色了,盡是灰泥。
“楊公子,你可曾見過當今的太子殿下?”
女子的聲音帶着少女的清脆,但卻又詭異的沉穩。
楊坤一愣,還尚未回答,崔舒卻早已走出殿門,放下提起的裙襦,帶着丫鬟消失在了狹長的路間。
崔氏主仆身影一消失,整座殿宇就只有他一個人,周圍再無人影。
隔着兩個牆的外面,卻是熱鬧非凡,偶有甚至能聽見少女們天真不谙世事的歡呼聲。
楊坤垂眸,空無一人的巷子裏傳來陣陣的風聲,似是嗚咽,又似是在恐吓。
這座宮殿裏死過的人不計其數,夜裏夜風又如此的駭人,一般人定是被吓得半死,但立在門口的男人卻是不在意似的,轉身又朝着那口井走去。
井水其實很清澈,不似傳聞中那般到了夜裏就會變得猶如濃稠的血水,照不出半分的人影。
反倒是清澈如許,甚至能瞧見天間明月,以及綢帶似的白雲。
亦是倒影着男子俊雅的面容和井水底部層層疊疊的骷髅。
.......
東宮裏,剛準備睡下的孫宛俞,突然聽彩玉一臉歡喜的進門說道:“姑娘,殿下派人來接姑娘,讓姑娘前去聖泉寺呢。”
孫宛俞一愣,面容上卻是不見半點的歡喜。
作者有話說:
絞盡腦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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