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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霧漸漸地散開, 日光破開重重的阻攔,将這一片山色籠罩在日光下,散發着瑩瑩的光暈。
孫宛俞似是有所感應一般,她心中那堆積許久的茫然和一縷一縷的怨恨就這麽漸漸的消散了。
她喜歡了李渭川這麽久, 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曾經以為的一意孤行,一腔孤勇, 如今方知曉, 那是相互的喜歡。
孫宛俞長長的嘆了口氣, 心中一片的豁然開朗。
任由湖風刮過她的面龐,她想她如今放下了,但也不喜歡也不愛慕了。
湖風微涼, 冷得她骨頭縫隙都有些疼, 孫宛俞起身說道:“姨母, 我會做好這個太子妃的,您放心, 剩下的我都分得清。”
分得清該如何讓自己的生活好過起來。
李渭川一路回來時,心情頗有些好, 許是覺着一切都說透了, 兩人日後定是會好好地。
但他的時間并非有那麽多, 等着他的還有案上的公文。
自李朝入了冬之後,天色便早早的暗了, 含着湖水冰涼的淩冽寒風在屋檐下打着旋兒, 吹得廊下的燈籠輕輕的搖晃着。
李渭川終于是忙完了公務,他擡首時, 瞧見了外面的天色竟是怔愣了一瞬。
過了一會兒, 他吩咐道:“去, 給太子妃送一碗藥膳,可別冷着了。”
德雲貓了貓腰正打算領命離開,卻又聽見上面的那位說道:“算了,我去吧。”
而此刻,孫宛俞并未休息,她穿着一身的杏色衣褥,披着紅狐貍毛邊的大氅,繡鞋上一粒百潤的珍珠在冷白的月光下發着微弱的光亮。
“表哥,快好了嗎?”
此刻宋坤蹲在露天的爐竈旁,一手拿着火鉗子,在火堆裏尋找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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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女子的聲音,面色上帶了點笑意,嘴角微微的勾起,帶着點肆意灑脫的意味。
“快好了,表妹怎的這般的心慌?可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俗語?”
男人聲音好聽,細細聽,還帶着點不着痕跡的溫柔。
下午時,她和楊君欣一起回來時,面色雖被湖風吹得有些發白,但整個人的精神卻是好得不得了。
宋坤本瞧着殿下一人歸來,有些擔憂,如今瞧着倒是放了心。
兩人怕是說開了,宋坤心裏想。
是該為表妹高興,這件事情對誰都好。
他這麽勸着自己,忽略了那透着微涼的心。
晚些時候,他路過廚下時,突然想起了冬日裏埋在火堆裏烤熟的紅薯和土豆兒,那一股味道飄香四裏都不算過。
誰知剛有點味道,孫宛俞就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個人就這麽下來了。
也是饞的不行,于是宋坤便尋了個凳子給她,坐在一邊,等着。
“表哥是如何知曉這東西怎麽做的?”孫宛俞好奇的問道。
宋坤聞言,起身,神色飛揚,開口便是沒有半句實話。
“像我這般的男子,一出生便是什麽都會,只要我想,何況這等吃食之物?”
孫宛俞:“......”
宋坤話說完,瞧見的便是女子那無語的神色,心下有些尴尬,自咳了咳,略略笑了笑,老老實實的說:“幼年時,我下山游歷路過一戶農戶,很遠便聞見了香味,循着香味找去,便瞧見了農戶是在火堆裏烤着紅薯和土豆之類的東西。”
孫宛俞聽得向往,她很是愛慕自由,也喜歡這些各種奇奇怪怪的吃食,瞧着表哥像是去過很多地方一般,于是便纏着宋坤給她講路上遇到過的奇事。
她本就聲音偏甜膩,如今求人時,不由自主的定是帶着點讨好的意味,聲音更是似江南的糯米糍,膩人的要死。
旁的人瞧着,倒是一對有情有意的表兄妹。
德雲簡直恨不得自個兒立刻死了去,依着他的身份,那冬日的鞋履衣褥只是厚實溫暖不過,但此刻他只恨自個兒穿的過于的暖和,而不是凍暈在這肅殺的現場。
他瞧着院中實在是不像了,冒着必死的決心,輕輕地踩了一下腳邊的幹枯樹枝。
發出了極輕微的一聲,但足夠了。
宋坤武力高強,一下便聽見了聲響,他下意識的轉過頭,那嘴角的笑意猛地僵住,随後竟是渾身一震,緩緩地将手中的土豆放下,然後退到一邊行禮。
孫宛俞瞧見了宋坤這副模樣,也跟着瞧了過去,一眼便瞧見了在燈籠下半昏暗的門口,僵直着背脊的李渭川。
天青色的外袍竟是透露着冰冷,那上午本一臉松懈的面容此刻布滿了寒霜,一雙漆黑的眼眸底蘊含着一眼就能敲出的雷霆之怒。
宋坤保持着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
孫宛俞瞧見了他這副模樣,自知他誤會了,可不知如何解釋,她只得起身跟着行了禮,便也一語不發的立在一邊。
半晌,直到孫宛俞的腳有些發麻,忍不住動了動時,男人終是邁了腳步走來。
男人實在是垂得上天的憐惜,那雙長腿幾步就走到了孫宛俞的身旁,他隔在宋坤和孫宛俞之間,聲音冷硬的怒喝道:“滾開。”
宋坤身子一僵,腳都擡步了,眼眸一轉,到底是沒走開,反而是直接行了大禮,說道:“殿下,方才臣在烤紅薯,太子妃似乎是有些餓了,聞到了香味,便前來問臣在做什麽。”
原本松了口氣的德雲聞言身子也跟着一僵,心知壞了。
果然,李渭川聞言,竟是笑了一聲,只是那笑不是破了寒冰的暖陽,而是冷冽如帶着寒冰的刀鋒,帶着毫不掩飾的暴怒和殺意。
孫宛俞心中一凜,生怕宋坤被懲罰,他們楊家好不容易獲得的出世的機會,可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被破壞了。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做,下意識的一把拉住了李渭川那一片衣袖都帶着天家威儀的袖邊。
果然,男人微微側頭,那雙眼底蘊着怒火的黑眸瞧了過來。
孫宛俞咽了咽氣,讨好一般的說道:“殿下,都是我的錯,一時間餓狠了,又聞到了香味,于是就過來問表哥,他在做什麽。”
李渭川看着女子那蔥白的手指拉着自己的衣袖,他如何的讨好和認錯,她都是避開自己如蛇蠍,如今倒好,為了她的好表哥,竟是連嫌棄都顧不上了,知道拉住自己的衣袖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兩人開口第一句話說什麽,甚至都在想自己要如何道歉,如何剖白自己的心事。
卻未曾想,一進門便瞧見了這一幕,他頓時心口猶如刀割,在這廊下吹拂的淩冽寒風就順着心口一寸一寸的将他原本火熱的心給凍起,冷的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瞧瞧眼前這一幕,相互為對方求情,生怕自個兒為難了其中一位似的。
“孤的太子妃餓了,孤這不就帶着藥膳來了嗎?宋坤,記住你的身份!”
李渭川帶着幾分笑意的嗓音說完,便牽着孫宛俞朝着屋內走去。
他牽着女子的手力道之大,但卻在聽見女子小聲的痛呼聲裏,僵硬的松開了些,但卻依舊是牽着女子的。
他腳步不停,一語不發,生怕自己有短暫的停留,便是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怒火,要将那宋坤斬殺于那燃着火星子的爐火邊。
孫宛俞一開始是害怕的,但走着走着,她心中就逐漸的平複了下來。
李渭川是一個好太子,他既是應了宋氏,就不會無緣無故的懲罰宋氏如今的族長。
況且他也知道自己和表哥其實沒有什麽的。
等着走到屋子內,渾身的寒意被驅除時,孫宛俞自然地脫下了大氅,又給殿下行了禮,這才說道:“殿下過來尋我可是有什麽事情不成?”
李渭川瞧見她這副明顯不想解釋的模樣,喉嚨猶如被什麽沉重的東西給堵住了,竟是讓他呼吸都變得格外的難受。
“宛俞,你如今是太子妃,也當注意一些。”
李渭川說出的話無比的艱難,甚至他自己都聽得出的難堪。
話說完,他就瞧見原本神色輕松地女子,臉色驟然的難看了起來。
李渭川壓抑不住心中的慌亂和怒火,繼續說道:“宋坤并未娶妻,你們既是表兄妹,但到底是男女有別!”
孫宛俞聽到了這話,心中好笑,神色間不由得也帶上了幾分。
這無疑是幾乎隔空給了李渭川一巴掌,他頓時有些摸不清孫宛俞到底是在想什麽了。
他就在孫宛俞的這雙格外清冷的帶着譏諷的眼眸裏,想起了當初他對她的冷漠。
甚至是不屑解釋。
終究,他并非無辜之人。
反倒是罪孽深重。
李渭川只覺自己陷入了死局,一時間都不知如何開口。
就在他開口想要道歉時,孫宛俞竟是開口了。
“殿下說得對,我和表哥雖清清白白的,但如今一個已是他人婦,一個尚未成婚,到底也該避嫌。”
孫宛俞想了想,說道:“我近日也在想,表哥也到了成婚的年齡了,殿□□恤下屬,也當注意一些表哥的婚事才好呢。”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好,甚至也撇清了兩人的關系。
但,李渭川那本就蘊含着一腔寒霜的心,此刻更是猶如被綿密的針紮一般,細細密密的疼。
旁人或許不知,但李渭川卻清楚,她這不過是在敷衍他罷了。
是因為他深切的知曉當她愛他時,那語氣神情是何等的模樣,所以他才能一眼便察覺女人如今對他不着痕跡的冷淡和敷衍。
作者有話說:
嗚嗚,這本節奏太慢了,終于是寫上了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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