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直到車邊, 陸宴臣才把人放下。

看着眼前幹淨如新的豪車,濕漉漉的屁股要坐上去,姜予眠有點罪惡。

不過在車門打開的第一秒, 她很快鑽了進去。

反正在陸宴臣面前丢臉也不是第一次,随便怎麽着吧。她看淡了,不再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在他面前維護形象。

坐上去, 底下的濕意讓她覺得不适,姜予眠苦着臉, “現在怎麽辦呢?”

“如果你還要留在這邊,我們可以開車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賣衣服的店, 或者直接開車回市裏。”陸宴臣探身從後座拿起一件外套,“穿濕的不舒服, 你可以換下來用它遮。”

姜予眠盯着他手裏那件灰色襯衣外套,面露遲疑:“……這不合适吧。”

坐在陸宴臣的車裏,蓋着陸宴臣的衣服挂空檔,那她這輩子不用再下車了。

“你們女生穿裙子的時候,不也很短?”

“……”這麽說起來也有點道理。

甚至有些寬大的外套穿身上跟短褲一樣長。

後來陸宴臣下車, 在炙熱的陽光底下站了許久,直到姜予眠打開車窗, 趴在窗口喊他,“陸宴臣。”

姜予眠雙手架在窗邊, 下巴抵上去,眨了眨眼:“你上來吧。”

男人回頭, 見她趴在窗口,風吹過, 額前一縷碎劉海随之拂動。女孩擡手去撥弄, 腕間的粉色手環滑到手臂之間, 仿佛某中特別的标簽,一旦戴上,便有了所屬。

陸宴臣上了駕駛座。

坐在他旁邊的姜予眠把襯衣系在腰間打結,堆疊出褶皺。寬大的衣擺看看遮住膝蓋,白嫩修長的腿便藏在其中,他的襯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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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予眠被他看得不自在,低頭掩飾紅潤的臉。

她在給沈清白發信息,說有事要提前離開。反正唐總打着請他們放松的名號來此,不需要交付工作。

茶室裏的沈清白收到信息,眉頭皺起來。

剛才他去車裏拿東西,偶然回頭時看見一個男人抱着一個女人走過。

一晃而過的衣服顏色跟姜予眠今天穿得很像,但他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現在姜予眠說有事提前走,大家乘同一輛車來的,她自己怎麽離開?

沈清白狐疑地打開通訊錄,撥打電話。

車還沒開動,姜予眠手機先震動起來,她看着屏幕上沈清白的名字,頓覺燙手。

陸宴臣饒有興致地搭在方向盤上等待,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還問:“怎麽不接?”

姜予眠瞥他一眼,接了。

“學長。”

“突然要走?什麽事這麽着急?”

“嗯,就是家裏有點事情啦,要趕緊回去。”

沈清白信以為真,考慮到回家距離,直接從座位起身,“你自己怎麽回去,我開車送你吧。”

姜予眠拒絕:“不用了,遇到一個好心人要回市區,我乘他的車。”

沈清白嚴肅道:“陌生人的車不安全。”

她遲疑了一下,掃了眼旁邊的陸宴臣,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是一家三口,沒事的。”

一番推拉之後,沈清白終于放棄送她的心思,改口道:“車牌號發我,到家報平安。”

車內格外安靜,手機裏那道男聲傳入耳中,陸宴臣嘴角弧度漸漸拉平。

這叮囑和關切的口吻,真有點像那麽回事兒。

電話挂點後,姜予眠把手機遞給陸宴臣:“宴臣哥,幫忙拍一下車牌號。”

這麽聽話?

陸宴臣接過手機,勾起唇角:“關系挺好。”

姜予眠勾過頭發,微笑道:“當然,我們認識很久了。”

陸宴臣打開車門,下車,對着一串999的數字拍下清晰照片,重新交到她手裏,“給,一家三口的車牌號。”

姜予眠努了下嘴,選中相冊裏的最新照發給沈清白。

收到照片的沈清白一看這串不同尋常的車牌號,眉頭皺得更深。

姜予眠收起手機,拍拍車座:“開車。”

陸宴臣輕哼笑:“你倒是會使喚人。”

姜予眠笑眼盈盈:“你也說過拿我當妹妹,哥哥照顧妹妹不是應該的嗎?宴臣哥哥。”

她故意學當初,叫了疊詞。

女孩坦然自若,真找不出當初那個“可憐妹妹”的影子。

她有了自立的資本和勇氣,不再害怕被抛棄,什麽話都敢說。

陸宴臣歪頭看過來,開玩笑的口吻:“照顧妹妹這麽麻煩,現在收回那句話成嗎?”

姜予眠手指微顫,大大的笑容浮上臉頰,音色清揚:“行啊,只要陸爺爺說不拿我當孫女,我肯定不會亂攀關系。”

她用一句不可能的話堵他的嘴。

陸宴臣不露聲色移回原位,系上安全帶,擰動鑰匙發車。

車上的兩人各懷心思。

從意外落水到被陸宴臣抱上車,經過常常一段路途,姜予眠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回市區再到嘉景公寓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姜予眠并沒有純浪費時間,她在車上搜尋關于唐氏最近的消息。

留在茶室的沈清白已經旁敲側擊打聽出另外幾個組員的意思,他們因為唐總開出的條件而動搖,恐怕最終不會選擇跟她站在統一戰線。

軟件著作權在唐氏手中,沒到最後一刻,她不想跟唐氏硬碰硬,否則只會得不償失。

“怎麽了,臉色這麽沉重?”陸宴臣注意到她臉色凝重。

姜予眠收回思緒,在心裏猶豫了一遍。

這件事并非個人私利,面子和初心孰輕孰重,她得分清楚。

“就昨天,你跟我說唐氏危機,他想要‘逐星’提前上市……”姜予眠把自己的顧慮重複了一遍。

陸宴臣聽完,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完美對此事件做總結:“你專研技術,不懂商人為利益無所不用其極。強行作對只會兩敗俱傷,你應該也不想見到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

“是……”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為難到這地步。

陸宴臣掌控着方向盤,臉上悠然自若的神情與苦心焦思的姜予眠截然不同,“除非唐氏資金回籠,才會讓你們繼續研發‘逐星’。”

姜予眠搖頭:“商業上的情況我不太懂,但我看了那些消息,短時間內恐怕不可能。”

“還有個辦法。”

聽他輕松的語氣,姜予眠眼睛一亮:“什麽辦法?”

他像個捕魚者,在整個池塘撒下大網,趁魚兒毫無防備之際,步步收緊,“唐氏轉讓‘逐星’著作權。”

姜予眠沉默。

這個敏感時間節點,高不成低不就,哪個公司會接手。

“先別想了。”途徑寬敞平坦地段,陸宴臣騰出一只手輕柔她的頭,“今天周末,開心的,嗯?”

姜予眠擡頭時,那只手帶來的溫暖已經離開。

車子直接開進嘉景公寓地下車庫,陸宴臣繞到副駕駛座朝她伸手。

“不要了。”姜予眠從車上下來,襯衣紐扣全部扣攏,長袖圍繞腰部一圈系得很緊,她一只手捏着避免掉落,完全能當一條半身裙使用。

停車庫電梯直達她所在的樓層,姜予眠按密碼鎖打開門,指着寬敞明亮的客廳讓他随意坐。

這一幕像極了當初她去國外,踏進陸宴臣住所的畫面。

不過,姜予眠從玄關處拎出了一雙深藍色男士拖鞋,“将就穿,沒有新的拖鞋了。”

她自己都是偶爾回來,沒怎麽買備用的東西,有時沈清白會來交換東西,基本很少進屋。只有沒皮沒臉的陸習,不僅大搖大擺走進來,還把自己常喝的飲料往她家裏搬。

陸宴臣低頭看着地面那雙別人穿過的拖鞋,遲遲不動。

“或者,你将就一下穿我的?”她自己倒是有兩雙,不過這鞋碼也不合适吧……

姜予眠放棄那個想法,“算了,你直接進來吧。”

大不了回頭找個阿姨拖地。

陸宴臣站在門口,看着光潔如新的屋子,臉上笑意更盛,卻不達眼底,“沒關系,我換鞋。”

那生硬的語氣,竟有一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喝冰飲還是溫水?冰飲在冰箱,溫水的話……”姜予眠沒空給他倒水,指着客廳裏的飲水機說:“你想喝水可以自己接,我先去洗澡了。”

陸宴臣從容應道:“好。”

姜予眠迅速鑽回房間搜尋換洗衣服。

床邊的臨時衣架挂着平時在家穿寬松衣褲,姜予眠準備取下時,又轉身去了對面的衣櫃,在由淺到深的色系中取出一條棉質的吊帶裙。

裙子質地柔軟,貼身穿也很舒适,姜予眠抱着換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客廳裏,陸宴臣不着痕跡打量四周。

米色軟沙發倒立着兩個抱枕,地毯連接沙發,中間擺着一張小圓桌,上面只有藍色紙巾盒。

客廳色調明朗,沙發旁的大白熊手托盤擺着幾粒糖果,陸宴臣拿起來看,是檸檬口味。他将糖果放回,走到飲水機旁,底下只有一個常用的陶瓷杯跟備用的一次性水杯。

……

淋浴器下,姜予眠解開發繩,順便把頭發清洗。

香噴噴的沐浴香和發香融合,女孩穿着吊帶裙,頂着濕漉漉的長發,散發着清香淡雅的自然體香。

姜予眠取幹毛巾裹住長發,将換下的衣服放進衣簍,突然想起,她放在後座的褲子還在陸宴臣車上沒拿。

陸宴臣的襯衣也不方便跟她換掉的衣服放一起,只好暫時擱在架子上,想着等吹幹頭發再來清洗。

姜予眠用毛巾絞着垂在肩頭的長發,去客廳拿吹風機。

女孩趿着拖鞋走路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陸宴臣擡頭,跟從轉角出來的姜予眠對上視線。

毛巾裹着濕漉漉的長發垂在右側,女孩雙手揉着毛巾吸水,自然歪頭的角度也精致到無可挑剔。

從景大學生公認的清純“初戀”到初戀女神,單看氣質就足以吸引人。

姜予眠從他面前走過,新換的吊帶裙長度在膝蓋上,一雙筆直的大長腿白到發光。

最終她停留在電視櫃旁,蹲身拉開抽屜,荷葉褶皺邊的裙擺觸底。

很快,她拿到吹風機,合上抽屜起身。

姜予眠突然回頭。

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撞到一起。

陸宴臣反射性收回視線,意識到自己失态,重新擡眸。

他又一次見到女孩鎖骨下,一枚粉色蝴蝶自然綻放。

姜予眠一手捏着毛巾,一手拿着吹風機站在地毯前,對他道:“宴臣哥,車上的褲子往拿回來,要麻煩你等我把頭發吹幹了。”

她的吹了頭發才方便出門拿東西。

陸宴臣輕“嗯”一聲:“不着急。”

姜予眠沖他一笑,正要回衛生間吹頭發,門鈴突然響起。

她疑惑地走過去,透過門口監控一看,驚愕睜大眼,連忙看向沙發上的陸宴臣:“陸習來了。”

“他來做什麽?”

“不知道啊。”

陸習一直在按鈴,姜予眠伸出手,卻被閃身過來陸宴臣制止:“你打算就這樣開門?”

姜予眠看自己這一身,頭發濕漉漉的,穿着吊帶裙。她在自己家洗浴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陸宴臣坐在客廳!

成年男女共處一室,她又是這副打扮,看起來也很不對勁……

“你說得對!”姜予眠反手一抓,把人拉到卧室門口,一把推進去。

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的男人臉色古怪,卻在姜予眠關門前,伸手抵住:“別去。”

作者有話說:

陸習,幹啥啥不行,破壞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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