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是朝歌
武林書會辦得很成功,沒有想象中的鬧事場面,捧場的衆人就算彼此有了不愉快,看在江南三友的面子上,也都忍讓了過去。
書會結束以後,容華卻沒有急着離開揚州,決定在揚州多呆上一段日子,他總覺得那日江面上的女子就是沐官兒。
江南三友不日即将啓程,準備往西南偏僻一點的地方走一番。這日幾人便在天香居訂了桌酒席,算是臨別的一個踐行。
“三友真是老當益壯,我以為這次書會之後,你們就準備歸隐了,沒想到你們還有這般打算。”容華打心眼裏佩服這幾個老人,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但沒有一個服老的。
“其實我們游山玩水,過的原本也就是歸隐的生活了。”這一次終于有路棋在場了。他此刻心情很好,前幾日書會上,遇見一個在對弈方面很有天賦的小子,兩人狠狠殺了一盤。那可真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棋盤整個就成了戰場,兩人運籌帷幄,最終還是他贏了。雖然自己的經驗比之對方有餘,可以說勝之不武,然而他争強好勝,得了光彩,那是比什麽都開心。
酒到酣處,幾人敞開胸懷,無所不談。
薛秦首先扯了出來:“容華小兄弟,你一個人在江湖上這麽些年了,不想有個伴兒嗎?”容華還沒開口,林道書就首先搶過了:“是不是你年少英俊,追求的小姑娘太多了,選不過來呀?”
這一句話引得衆人哈哈大笑,薛秦笑說:“若真是那樣倒還簡單了,我們三個老頭子,別的不行,看人眼光可準!”
“沒錯沒錯!你盡管拉過來,我們一個一個幫你看!”路棋啃着一只雞腿,嘴角油光水亮。
容華連連擺手:“這話可當不起,當不起。緣分哪裏能夠強求,走到哪裏算哪裏就是了。”
“緣分不可強求,有時候錯過那就可惜了。”林道書萬年不變的總要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道書兄此話怎講?”容華飲了一口酒。
“我們都知道,你跟碧月灣的芷蘭姑娘,關系匪淺。”說罷林道書跟薛秦互換了個顏色,又扭頭看着路棋笑笑,三人一齊看向容華。
容華萬萬沒想到他們竟會提起芷蘭來,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如果說是芷蘭姑娘的話,那可真是大大的誤會了。”容華只得解釋道,這幾年來,每當自己心情不愉快,或者受了傷,陪在自己身邊的都是芷蘭,他一直覺得她懂自己,是難得的紅顏知音,在他心裏,芷蘭确是一個可愛可敬的女子,但是他從未往那方面想過。
薛秦加了一筷子菜送進口中,嗤笑了一聲:“你這
話倒是把什麽都推脫了。你可知道人家姑娘家的青春,是擔當不起的!”
容華想不明白,這怎麽會耽擱到芷蘭的青春。
路棋搖搖頭道:“原本江湖上還是有許多好男兒對芷蘭姑娘心存幻想的,雖然芷蘭姑娘一直也不願意接受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但是有了你的這兩年,完完全全是沒有人敢打芷蘭姑娘的念頭了。”
“那是啊,大家都以為你們倆是公認的一對兒,天造地設的不是?”林道書補充道。
容華聽這話猶如五雷轟頂,他完全沒有想過這些可能。如此說來,确實是自己了誤了芷蘭的人生大事。容華端着酒杯,不飲也不放下,有些出神。三友也不理會,待他自己想清楚,自顧自吃上了。
芷蘭默默相伴無言,這般溫柔如水的女子,她為何要這般對自己?扪心自問,當真就只是把她當作朋友而已嗎?他曾經無數次夢想過掀開芷蘭的面紗,但是卻從未問過自己為什麽想要看看面紗下的那張面孔。
容華啊容華,你一心豈可裝了兩人?
嘆了一口氣,容華說屋子裏太悶,要出去透透氣。江南三友也就随他便。
容華剛剛起身,便見一緋衣女子從樓上下來。他心頭跳了一跳,定住神細看,果然是她!絕對不會錯!所有的愁思瞬間消散,他眼看着沐官兒走過櫃臺,向門外出去,腳步便不由控制地跟了上去。
在他身後,秋掌櫃看似無意地拿出一個小冊子,提筆寫道:“二十三日晚,只身出門。”
容華遠遠地跟在緋衣女子後面,他不敢太過靠近,怕被發現。前邊的女子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也立刻停下。
“你是什麽人?”緋衣女子問道,聲音冷漠,不帶絲毫感情。
四下裏除了容華,就再沒有其他人,這話定然是向着容華說的了。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容華便硬着頭皮出聲道:“是我,容華。”
緋衣女子的聲音依舊冷冷:“別跟着我。”說完又向前走了,連頭都不曾回過。那森然的語氣,顯然是把自己當做陌生人了。容華怔怔地站在原地,腳下有些虛浮。
過了一陣,他仍是不死心,在緋衣女子身影消失之前,遠遠追了上去。這次他完全隐沒了行蹤,沒有堂而皇之走在大街上。
容華看見她走到一座大宅前,悄悄飛了進去。這座宅子,是震德镖局的總宅,她去這裏面做什麽?容華沒有貿然跟上,伏在鄰處房頂探查裏面的動靜。
緋衣女子輕車熟路地在宅中竄着,似乎提前調查過房屋的布局。她悄悄潛進一間卧室,像一只無聲的貓。
“誰?!
”房中還是有人驚醒,雄渾的男聲傳來。
緋衣女子一言不發,從腰間刷地抽出一物,腳下輕踩,便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扔了出去。啪的一聲,竟是鞭子打在床沿的聲音。
那男子更加敏捷,一個旋身飛了出去,拿起架上的鐵槍便向着女子刺去。她收回鞭子,迅速纏繞上鐵槍杆子,兩人一瞬間僵持不動。
“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夜襲我震德镖局?”夜色中,隐約可見這男子有着強壯的體魄,胡須滿面。
“我要殺的,是迦羅教揚州分舵的舵主——謝放。”緋衣女子冷冷道。
謝放聞言心下大驚,表面他是震德镖局總镖頭,暗地裏卻是迦羅教分舵舵主。分舵地點一向隐蔽,他一個月也只去得兩三回,她又怎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個失神,便被緋衣女子占了優勢,對方鞭子猛地用勁,扯得謝放的身子微微前傾。她一腳踢在對方的下颌上,又快又準。
謝放吃痛,正要反擊,卻見面前女子端了一張小金弓,弓上金箭正對準了自己的眉心,滿弦待發。謝放不敢輕舉妄動,心中暗道這女子身形詭異,動作之快非常人之所及。
“死之前想知道什麽?”緋衣女子冷笑道。
“你到底是誰?”謝放知道此劫難逃,但是他不願意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手上。
“廣莫樓,朝歌。”
“原來……”謝放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便被一箭穿顱而過,當場氣絕。這句話永遠沒機會說完整了,朝歌看着他驚恐的眼睛,伸手替他合上。
屋外傳來一陣嘈雜,有人舉着火把,也有人拿着武器從大院後面趕了過來。這麽多人出動驚動了外間的容華,是不是她遇到危險了?容不得再想,他飛身進屋。
朝歌走出屋外,飛身踩上練武場的一個靶子,她地聲音在夜裏更顯清寒:“告訴你們教主,是廣莫樓殺了他。”語畢一個輕躍,跳上了屋檐。
練武場一片混亂,震德镖局的總镖頭被人刺殺,衆人都圍了上去,就算有人反應過來,發令去追女殺手,哪裏還追的上呢?
容華就這樣與朝歌面對面碰上了。
“你沒事?”容華看見緋衣女子完好無缺,從大宅內飛了出來。
“你怎麽還跟着我?!”朝歌的語氣中不僅是冷漠,現在還更帶着點不耐煩與憤怒。容華想不通這是怎麽回事。
“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容華呀!”借着酒興,他有些激動,幾乎想沖上去捏住她的肩膀質問。
這個女人怎可如此絕情!當初我以為你喪身湖底,以為你被人抓走的時候,你卻在跟人風
花雪夜,如今兩年了,見了面你卻把我當做陌生人!就算是我在你心中什麽也不是,你好歹也欠我一個解釋。
朝歌看着容華有些發紅的眼睛,月色下有些像一匹發怒的狼。她微微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肯定你認錯人了,我從來沒見過你。”
容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說不認識自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不叫關歡,你叫沐官兒!”容華慘絕地一笑,“當初你女扮男裝,現在換成了女裝我就會不認得?”
朝歌沒工夫跟他閑扯,拿手上的小金弓對準他:“我不是你說的什麽關歡,沐官兒,我叫朝歌。你再不讓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
容華看着這個自稱朝歌的女子,也仿佛覺得她真的不是沐官兒了。沐官兒沒有這麽冷漠無情的雙眼,更不會拿弓箭對着自己。然而心底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怒吼着,容華,不能讓她走!不能讓她走!
容華毫無防備,剛踏出一步,卻沒想過她會真的出手。
朝歌一箭破空,正中容華肩頭,毫不留情。容華歪着身子從屋檐跌落下去,眼前一片朦胧,意識逐漸模糊,昏過去之前只覺得大地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求包養 求收藏 求各位給我來點氣氛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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