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炮灰公主05

陸執走了出去,離開時腳步微有淩亂。

楚墨眉眼微斂,平靜地站在原處,只有抓着藥碗的手緊攥着,攥的指尖泛白。

曾經他最厭惡姜斐總是派人前去催她回府,讓他難以陪在蓉蓉身邊。前兩次寒花毒發作,每每都是如此。

可今次,她卻再未讓人去催促他。

甚至……楚墨下颌緊繃,他回府時便已聽聞,昨夜,陸執在她房中待了一整夜。

是因為陸執嗎?所以連叫他都不曾?

心中止不住升起陣陣怒火,下瞬卻又茫然于自己的情緒。

“咳……”床榻上,姜斐低低咳嗽一聲,嗓音仍很沙啞。

楚墨回過神來,擡眼間戾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端着藥碗走到床榻旁:“抱歉,斐斐,未曾在你需要時陪在你身邊,”他說着坐在床邊,“我喂你喝藥。”

姜斐緊抿着蒼白的唇,沒有看他,冷淡地望着一旁的帷幔。

楚墨看着一動不動的女人,頓了頓:“昨夜有些事情亟需我前去處理,忙了一整夜,今晨才匆忙歸來,你……可是怪我?”

“……”姜斐依舊不發一言。

楚墨拿過湯匙,輕輕揚了揚藥汁,待到不熱了方才舀起一勺:“斐斐,你便是不願理會我,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他的聲音逐漸輕了。

姜斐正轉過頭來看着他,蒼白的臉上,唯有雙眼紅通通的,眼中泛着霧蒙蒙的水光,寫滿了委屈。

楚墨看着她,輕怔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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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如此認真地去看姜斐,甚至覺得她的一切與他毫無幹系。

可是……昨夜他陪在姜蓉蓉身邊,看着蓉蓉被寒花毒折磨的生不如死,肢體難以動彈,便連自盡都做不到。

那姜斐呢?她如此嬌生慣養,一個人是如何熬下來的?

她說,她知道自己活不長。

她又是如何自己一個人消化這件事的?

“不要哭……”楚墨低聲道,“昨夜未曾陪你,這幾日,我一直陪着你可好?”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姜斐眼中的淚珠越發明顯了,搖搖欲墜。

楚墨安靜片刻:“過幾日的有文燈節,我記得你前段時日便提及過,我陪你去?”

話幾乎不受控地說出了口。

姜斐眼中的淚珠頃刻砸了下來,聲音含着萬般委屈:“昨晚,我想讓人去找你的,可我怕打擾你……”

楚墨望着她的眼淚,方才因陸執升起的不悅全數被抹平。

是因為怕打擾到他,所以才不去找他嗎?

“我知道,”楚墨低語,将湯匙送到她唇邊,“先喝藥?”

姜斐看了眼黑糊糊的藥汁,抿了抿唇:“藥很苦……”

楚墨笑了起來:“一會兒我讓綠竹将蜜餞拿來。”

姜斐點點頭,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将藥汁全部喝了下去,喝完不忘道:“你記得陪我去文燈節。”

楚墨颔首,唇不覺彎了彎。

然下刻笑容一僵。

他頓了下,只是因為要得到寒花毒的解藥吧。

可……真的只是這樣嗎?

姜斐看着他頭頂紊亂的好感度,沒再多說什麽。

屋外。

一襲墨衣長發高束的少年安靜站在那裏,聽着屋內的動靜,臉頰似乎還殘留着那一巴掌打過後的麻癢,還有……

他伸手輕輕觸了觸胸口。

她昨晚說:只有“姜”,沒有“奴”。

可她不記得了。

“呵。”自嘲一笑,陸執轉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

對于文燈節,姜斐記得清清楚楚。

原劇情裏,這一日,是原主和楚墨之間的重要轉折——楚墨便是在這晚收到暗衛的通報,知道了有一位江湖游醫曾在十年前醫好了一位身中寒花毒的病人。而後他以公主府的名義,大派人馬去尋找游醫的下落。

同時,這一夜,楚墨曾經遇到過一次襲擊。

刺客是大魏二皇子派來的,擔心楚墨成為大燕驸馬後掌權得勢,報複大魏,索性便趁節日熱鬧來殺人滅口。

文燈節這晚,京城分外熱鬧,張燈結彩,繁華若夢。

姜斐走在前,時不時轉頭看着周圍樹枝上挂着的花燈:“楚墨,好漂亮啊!”

跟在她身後的楚墨笑望着她,只輕輕颔首。

姜斐停在一處首飾鋪子旁,拿起一枚紅玉孔雀釵朝頭上比量了一下,而後轉頭看向楚墨,雙眼晶亮:“好看嗎?”

楚墨腳步微頓。

今晚的姜斐只穿了件月白雲緞裙,臉色也還蒼白着,可是雙眼卻亮的讓人不敢逼視。

“嗯?”見他不語,姜斐擰了擰眉湊到他眼前,“不好看啊?”

楚墨搖搖頭:“好看。”

姜斐笑了出來:“好看那你可不能忘了!”

說着,她剛要掏出銀子,一旁突然有人朝前跑去:“文燈節要開始了。”

姜斐眼睛一亮,将孔雀釵放回去,拉着楚墨的披風興沖沖地順着人群跑。

楚墨看着她拽着自己的手,唇緊抿了下。

文燈節是大燕最重要的節日之一,這晚不論男女老幼均可外出,且無宵禁。

而在城中最繁華的春湖旁,便是放文燈之處。

姜斐買了文燈後便又拉着楚墨占據了放燈臺最好的位子,一旁的書案上備好了筆墨紙硯,可以将願望寫在文燈上。

“聽說若文燈飛得高,什麽願望便都能達成!”姜斐轉頭看着楚墨,“你有什麽願望?”

楚墨愣了愣,繼而搖搖頭:“我沒什麽願望。”

“怎麽可能!”姜斐明顯不信,“人豈會沒有願望?”

楚墨再未說話。

他不會将自己的願望寄托在這明顯不可信的孔明燈上,比起這些,他更相信自己。

姜斐已經拿着毛筆在一旁寫了。

她寫得很認真,一筆一劃,就像……那日在糖人攤位前,她寫他的名字一般。

楚墨怔了怔,上前兩步,想要看清她寫了什麽。

“不許看!”姜斐聽見腳步聲,飛快将字幅擋住,臉色微紅,“這是我的願望,你自己去寫!”

楚墨望着她謹慎的模樣,突然笑了出來。

沒有緣由,只是莫名想笑了。

姜斐癟癟嘴,繼續寫着餘下的字。

等到寫完、墨跡晾幹,她将字幅卷起,挂在文燈下,卻始終緊攥着字幅,不讓任何人瞧見。

要放文燈了。

楚墨拿出火折子,替她将文燈中的燭火點燃,赤色的文燈被燭火映的紅通通的,周圍不少男女也已經逐漸燃起文燈。

姜斐抓着文燈的另一側,楚墨抓着另一邊,二人安靜地等待着。

不知多久,一聲鳴鑼聲響起,萬千文燈同時放飛,如夜空中的萬千燈火,華彩照人,美麗至極。

姜斐也忙松開手中的字幅。

楚墨本對她的願望不甚有興趣,不外乎身體康健、白頭偕老這般話,于是只随意掃了一眼,卻在看見上面的內容時僵住。

字幅上,只有一句——

願楚墨:得償所願,一生喜樂。

只為他許的願。

哪怕自己時日無多,卻依舊願他所願。

可他的願望若真的實現,卻會将她徹底置于地獄之中。

“文燈飛走了!”從放燈臺下來,姜斐依舊興奮地抓着他的披風,臉色被燈火映的泛着暖意。

楚墨定定看着她,良久不覺伸手,似是想要觸碰下她的臉頰。

“驸馬。”身側,暗衛的聲音傳來,在這樣繁華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楚墨猛地回神,收回手看向身側:“何事?”

暗衛遲疑了下,走到他近前低聲說道:“有關寒花毒一事,傳言十年前曾有人中了寒花毒仍活了下來,屬下已将那人找到了。”

楚墨指尖一顫。

這麽說,寒花毒有解?

“那人在何處?”

“屬下已将其抓到城東一處老宅。”

楚墨呼吸急促了下,下瞬他想到什麽,轉頭看向姜斐。

姜斐也在看着他,唇角的笑淡了些:“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楚墨的手徐徐攥緊:“嗯。”

“你随他去吧,”姜斐笑着應,“文燈節還有好久才結束呢,我在這裏等着你。”

楚墨怔了下。

恍惚之中,仿佛回到幼時,那個他本該稱作娘親的女人摸着他的頭道:墨兒随他去吧,娘這裏還有事,墨兒在宮裏等着娘。

“主人。”暗衛低聲道。

楚墨回神,對着姜斐點點頭:“好。”

轉身随暗衛消失在夜色之中。

楚墨好感度:15.

姜斐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轉頭看了眼一旁,而後走到角落的石階上坐了下來,雙手抱着膝蓋,神色怔忡。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姜斐頭也沒回,依舊坐在那裏:“陸執。”

陸執腳步一頓,很快如常,安靜走到姜斐身後:“公主。”

“你也回府吧,”姜斐垂眸低聲道,“別跟着我了。”

陸執怔了怔:“公主要在此處等着?”

她對楚墨,當真如此癡情?

可楚墨,也許根本不會回來找他了。

因為楚墨根本不相信,她會一直在此處等着。

“怎麽?”姜斐看向他。

陸執喉嚨微緊:“公主不若回府……”

“你回吧!”姜斐打斷了他,“我要在這裏等楚墨!”

陸執聲音停了下來,良久道:“屬下的職責……”

“我讓你回去!”姜斐瞪着他,“你不要跟着我了,我只想一個人待着!”

說着,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

陸執安靜地看着她,手微微攥了攥。

她喜歡楚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

楚墨将所有事都看得比她重要,她自然是傷心的。

她其實……也猜到楚墨可能不會回來了吧,可她依舊在等着。

“屬下遵命。”陸執垂頭,攥着的手逐漸松開,轉身離去。

……

楚墨未曾想到,寒花毒當真有解。

那曾中了寒花毒的人曾是一名劫富濟貧的江洋大盜,一朝被人暗算中了此毒,後遇到一名江湖游醫,那游醫醫好了他。

聽聞,那游醫近幾個月曾在大燕國內出現過。

“傳令下去,”楚墨吩咐着暗衛,“所有人暗中打探那游醫的下落。”

“是。”暗衛忙應,匆忙離去。

楚墨看着夜色漸深,明日,他便會上報大燕皇帝,借着公主府的名義尋找那名游醫。

一旦找到,姜斐于他的作用,将徹底沒有了。

他也再無須受制于姜斐的桎梏。

姜斐自有皇帝為她解毒,能不能活是她的命數。而他也會帶着蓉蓉離開,他定會解開蓉蓉身上的毒。

一切本該如此,這也是他心中所想。

可是……真的如此嗎?

楚墨怔怔擡頭看着漆黑的夜空,遠處似有幾家燈火,像極了今夜徐徐升起的文燈。

“願楚墨:得償所願,一生喜樂。”

那個字幅上的字,再次湧入他的腦海中。

愚蠢的女人,他根本就從未真心待過她!

暗夜中,有細微的動靜傳來。

楚墨手一頓。

下瞬,一柄冒着寒光的長劍劃破夜空,朝他直直刺來,而後十餘個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同時湧現出來,身上俱帶着殺氣。

楚墨飛快仰身避開了致命的一劍。

黑衣人仍不罷休,翻轉長劍橫向朝他劈下來。

楚墨再次閃身避開,伸手掐着那黑衣人的脖頸,用力攥緊,看着他的頸無力的折斷在自己手中。

他只嫌惡地蹭了蹭手上的血跡,再次應對其餘黑衣人。

殺到最後,他只覺得自己的手上身上都是黏膩的血跡。

可黑衣人卻像是源源不斷般出現,越發的多,各個出手淩厲。

“嚓”的一聲,楚墨只覺後背一痛,溫熱的血頃刻流了下來。

楚墨轉眸,雪白的臉上濺着幾滴血,如鬼魅,身形飛快地抓住黑衣人的頸部,卻在看見他後頸的标記時眯了眯眼。

那是大魏皇室暗衛的标記。

大魏的刺客。

他面不改色地拿着他的長劍割斷他的頸。

黑衣人似有所忌憚,拿着長劍謹慎地望着他。

楚墨趁此機會,将長劍直直刺向那些人,在那些人躲避之際,他閃身越過一旁的高牆,朝遠方而去。

黑衣人忙追了過去。

等到再聽不見任何動靜,楚墨方才從高牆下走了出來,臉色蒼白,額頭生了一層冷汗。

手上全都是血跡,他輕輕吐出一口氣,一步步朝城中的方向走着。

這些黑衣人,不過是在提醒他,不可心軟,他定會殺回大魏,要以往所受的一切屈辱,千倍百倍地讨回來。

而這裏……

楚墨看了一眼頭頂的月亮,夜已經深了。

這個時候,姜斐應該已經回去了。她的性子素來如此,豈會等他太久?

楚墨冷笑一聲,轉身朝公主府走去,腳步卻在經過放燈臺的路口時頓住。

就是在這裏,他與姜斐分開。

她說,她會在這裏等着他回來。

如今,此處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果然都是謊話,就像那個女人,說着讓他先入宮,可他等了三天三夜,只等到了她不要他的消息。

而後,便是長達數年的恥辱與淩虐。

都一樣。

他嘲諷地笑笑,擡腳就要繼續前行。

“楚墨?”身後突然傳來女人低弱的聲音。

楚墨腳步一僵。

“是你嗎?”女人的聲音繼續道着,夾雜着試探與小心翼翼。

楚墨身軀僵滞地站在原地,難以動彈,良久才緩緩轉過身去。

昏暗處,女人正從石階上站起身,而後緩緩走了出來,走到月光裏,她依舊穿着那件白色的緞裙,在夜色中仿佛在發光。

姜斐。

“你終于來了。”姜斐笑了出來,朝他走了過去。

楚墨怔怔望着不斷朝自己靠近的女人,聲音艱澀:“你一直在等?”

“對啊,”姜斐點點頭,“我都等的生氣了你還沒來。”

“然後等到氣都消了,你還是沒來……”

她安靜地笑了笑:“幸好,等到害怕的時候,你來……”

她的聲音停了下來,呆呆看着他:“楚墨,你怎麽了?”

楚墨驀地反應過來,看着姜斐眼中的驚懼,神色逐漸陰沉。

她怕了?

然而下瞬,她卻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頰,小心擦去他臉上的血珠:“你受傷了?怎麽會受傷……”

血跡染在她的白衣上,很是刺眼。

楚墨滿眼複雜地望着她,喉嚨一緊。

遠處卻傳來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

楚墨神色陰鸷下來,轉頭看向那邊,正是去而複返的黑衣人,他伸手攬着姜斐便朝一旁破舊的草屋躲去。

草屋內很是昏暗,剛一推開便彌漫着灰塵,想來是廢棄已久的屋子。

黑暗裏,姜斐嫌棄地皺了皺眉,卻仍舊順着楚墨的力道蹲下躲藏起來。

楚墨的呼吸有些急促,他能感覺到後背的傷口在不斷的冒着血。

姜斐擔憂地看着他,不敢說話,眼神中泛着淚光。

楚墨轉頭迎上她的目光,不覺道:“我沒事。”

姜斐顯然是不相信的,死死咬着唇。

黑衣人的腳步越發接近,用不了太久便會找到這間草屋。

楚墨看着身旁的女人,那些黑衣人有備而來,他自己尚能逃脫,可若是帶着身邊的女人……

他萬不能被抓。

“老大,只剩那邊的屋子了。”門外,黑衣人低聲道。

腳步聲朝這邊而來。

姜斐突然轉頭看着楚墨,輕聲道:“他們是找你的嗎?”

楚墨雙眸半眯,謹慎地看着她,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姜斐的手緊攥着,下刻猛地伸手将他推倒。

楚墨凝眉,眼中頃刻迸射出寒意。

然而姜斐卻飛快将手落在他的頸間,解開披風的系帶,将披風拽下,而後輕輕笑了出來:“楚墨,反正我也活不了太久了。”

下刻,她将披風披在身上,快步朝門口走去。

楚墨驚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打開草屋們閃身消失在門口。

“在那裏!”黑衣人的聲音傳來,腳步聲追在她身後而去。

楚墨死死睜大眼,臉頰死白。

姜斐,護了他。

心口處,有什麽在一下一下收縮着,疼得發澀。

活不了太久,所以,替他跑了出去。

他若出去,尚有生機,而她出去,必死無疑。

楚墨猛地起身朝外走去。

不會武的姜斐根本走不了太遠,他追上去時,黑衣人已經将她團團圍住,手中的長劍直直朝她刺去。

“姜斐。”楚墨驀地高聲喚着她的名字,飛身而起,越過衆人,将她抱在懷中。

後背被長劍重重劃了一劍,一陣鑽心的痛傳來。

“楚墨!”姜斐擁着他,聲音沙啞。

楚墨仍擁着她,良久,以手刀在她後頸用力劈了一下,看着她暈倒在自己懷中,而後從袖口拿出號炮,朝天發射出去。

號炮響,則守衛出。

不過片刻,便已有人前來:“主人。”

楚墨看着懷中的女人,臉色死白,聲音如地獄修羅:“不留活口。”

……

姜斐再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想到昨夜發生的一出出精彩的戲碼,她幾乎瞬間起榻便要朝門外走去。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此時楚墨的好感度是多少。

“公主,您醒了?”綠竹驚喜地望着她,“您昨日受了驚吓,大夫說要您好生養身子……”

“驸馬呢?”姜斐打斷她,急切問道。

綠竹頓了頓:“驸馬昨夜受了傷,但大夫已經查看過了,并不是致命傷。”

“我要去見他。”姜斐說完便朝一旁的側院跑去。

門口,陸執看着女人飛快跑過的身影,手輕輕動了動。

姜斐到側院時,楚墨仍在昏睡着。

不過他頭頂的好感度已經到了40.

姜斐看着那40好感度,連帶着看楚墨都覺得越發順眼了。

雖然定然還比不過他對姜蓉蓉的感情,不過,距離産生美,他對姜蓉蓉不也是因為“得不到”的距離,而産生了看起來“比愛更深厚”的情誼?

随侍的下人悄然出現在門口,手中拿着藥膏。

姜斐轉頭看去,順手将藥膏接了過來:“我來吧。”

下人松了一口氣,忙躬了躬身子轉身離開。

姜斐将藥膏打開,又看了眼仍在沉睡的楚墨,沉思片刻,緩緩伸手便要将他的中衣解開。

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姜斐輕怔,擡頭看着楚墨。

他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安靜望着她。

“你醒了?”姜斐驚喜,“你身上的傷很嚴重,我幫你上藥吧。”

楚墨看着她的眼睛,沒有說話。

可昨夜之事,卻一遍遍在他腦海中憶起。

第一次,在京城召集自己的守衛,此舉勢必引起皇宮那邊的注意。

為了……姜斐?

不該是為了她。

“楚墨……”姜斐聲音小了些,輕輕掙了掙他的手。

楚墨回神,松開了手。

姜斐再次道:“你的傷在背上,我幫你上藥?”

楚墨沉默良久:“讓侍衛進來……”

“他們下手定然沒輕沒重,”姜斐看着他,“你昨夜護了我,我幫你吧。”

提及昨夜,楚墨的臉色微微沉了下,最終坐起身:“會吓到你。”

“怎麽會!”姜斐忙上前,将他的中衣徐徐脫下。

卻在看見他後背時頓了頓。

他的後背,幾乎沒有完好的肌膚,鞭傷與刀劍傷橫亘着,還有不少看起來是燒傷的疤痕。

察覺到身後沒了動靜,楚墨垂眸,心中嘲諷一笑:“讓侍衛進來……”

聲音戛然而止。

姜斐伸手,輕輕撫摸着他後背上的一道道傷疤,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疼嗎?”

楚墨後背一僵。

可能當時是疼的吧,只是後來,便忘了。

只記得仇恨了。

一股溫軟輕輕覆上他的肩頭,楚墨輕顫了下。

姜斐安靜地落下一吻:“楚墨,我不怕,我只是心疼。”

心疼。

楚墨喉嚨一緊,竟再說不出話來。

姜斐沾了些藥膏,替他上着藥,她的手很綿柔,小心翼翼地撫慰着傷口,似乎……沒那麽疼了。

不知多久,那綿軟消失,楚墨心中也空了空,有些悵然若失。

他猛地反應過來,抿了抿唇。

“你從昨夜便沒吃東西吧,”姜斐将藥膏放在一旁,替他将中衣穿好,“我給你做些滋補的膳食來。”

說完,人便要轉身離去。

楚墨喉嚨緊縮:“讓下人……”

“無礙,陸執生火,很快的。”姜斐回眸笑了下,人已消失在門口。

楚墨仍坐在床榻上,垂在身側的手緊攥着。

陸執生火嗎?

他徐徐起身,平靜地将外裳穿好,如未曾受過傷般,而後起身下榻。

……

膳房。

姜斐拿着湯匙,小心翼翼地舀着雞湯上浮着的油花,一下一下,分外認真。

陸執安靜地添了柴,看着眼前的女人。

“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姜斐未曾擡頭,依舊舀着油花,自言自語着。

陸執喉結上下滾動了下,緊縮的發澀。

他知,她是為了楚墨。

這段時日下廚也好、傷心也好、開心也罷,都是為了楚墨。

哪怕……楚墨根本不值得她這般。

“公主……”他低語,剛要說些什麽,姜斐卻突然舀了一勺雞湯湊近到他唇邊。

陸執一怔。

“快嘗嘗啊!”姜斐笑着催他,“看看好不好喝!”

陸執望着她臉上的笑,這段時日她總是這般,他反而不覺得奇怪了,垂頭湊上前去,将雞湯一飲而盡。

很香,很好喝。

卻喝得他心中發酸。

“怎麽樣?”姜斐滿眼期待地看着他。

陸執手緊攥着,幾不可察的點點頭:“嗯。”

“真的啊!”姜斐驚喜,“我也是第一次熬,沒想到如此成功。”

說着,她攪了攪瓷壇中的雞湯,而後盛到碗中,“對了,你方才想說什麽?”

陸執喉嚨一緊,如幡然醒悟般低下頭去:“沒什麽。”

姜斐眉梢細微地揚了揚,又夾了塊雞肉喂到他嘴邊:“你也嘗嘗這個!”

陸執定定看着她,而後啓齒就着她的手将雞肉吃了下去。

楚墨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番場景——

姜斐一襲白衣,夾着雞肉,喂到比她高了一頭的少年的唇邊,唇角的笑幹淨美好。

而陸執則認真地凝望着她,臉頰微紅,眼中帶着自己未曾察覺到的寵溺。

“斐斐!”楚墨猛地開口,聲音有些失控。

姜斐轉頭看去,而後眉眼滿是歡喜:“楚墨!”

說着将竹箸扔在一旁便要朝他跑去,半途卻又想到什麽,這番回來将盛雞湯的碗抱起,端到他的面前:“你看,我給你熬的雞湯!”

陸執怔怔望着女人的背影,目光有些茫然,也有些晦澀。

口中的雞肉仍殘留着餘香,可她卻已經跑向了別人。

他也不過只是替別人試吃罷了。

楚墨看着姜斐:“剛剛……”

“是我啦,”姜斐笑,“我不知道味道如何,便讓陸執先嘗嘗。”

楚墨擡眸,目光飛快從陸執身上一掃而過,而後輕笑出來:“以後,不用麻煩旁人了,可以直接給我嘗……”說到此,他聲音停頓了下,眉心微皺。

姜斐驚喜:“真的嗎?”下瞬又想到什麽,“對了,你的傷還沒好,應該先回房休息……”

那二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陸執仍站在原地,心口像被人拿着薄刃劃了一刀,并不起眼,卻很疼。

疼的他呼吸有些艱澀。

……

當夜,書房。

楚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一片,神色沉沉。

姜斐為他做膳食的模樣;

姜斐說自己活不長的模樣;

姜斐為他許願的模樣;

姜斐代他直面黑衣人的模樣;

姜斐……

都是她。

可不該如此。

她不過,是枚棋子而已。

“叩叩”兩聲敲門聲。

楚墨驀地回神。

暗衛閃身而入:“主人,那名游醫找到了。”

楚墨背影一僵,飛快轉身:“這麽快?”

“那游醫原本就揭了皇榜,屬下找到時,他正在京畿,說要入宮面聖,明日便到公主府。”暗衛道。

楚墨薄唇緊抿,不知為何竟率先想到姜斐毒發時蒼白的臉,他猛地将她從腦海中揮去。

他做這一切,分明只是為了蓉蓉。

“昨夜主人發射號炮、咱們的守衛出動一事,驚動了皇宮那邊,”暗衛接着道,“聽聞他們正在查那些人馬的來處。”

“那些黑衣人呢?”

“已經全部滅口。”

“嗯。”楚墨低低應了一聲,

他的勢力已經潛藏不得,應該行動了。

明日游醫探完姜斐的身子,便能得到解寒花毒的法子。

勢力,解藥。

他都得到了。

那麽姜斐,也就成了一枚棄子。

可是……楚墨眉心緊皺,昨晚,那個女人穿着自己的披風跑出去時的背影,一遍遍的占據着他的思緒。

他從未見過如她一般癡傻的人。

他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公主府的侍衛。

暗衛忙隐藏在一旁。

“驸馬爺,國師府來人送來了這瓶傷藥,說是聽聞您受傷,特意送來的。”侍衛恭敬道。

楚墨接過傷藥,侍衛退了下去。

随傷藥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張字條,只有寥寥幾字:

祝身體健康。

一看便是姜蓉蓉的字跡。

蓉蓉。

楚墨輕輕摩挲着傷藥的瓷瓶。

暗衛走了出來:“主人……可是擔心長寧公主?”

楚墨手一顫,瓷瓶從手中脫離掉落在地上,碎了。

暗衛忙跪在地上:“主人恕罪!”

楚墨未曾言語,只是低頭看着地上的碎片。

良久,他閉了閉眼,又睜開。

對姜斐,即便有幾分夫妻情誼,可到底是比不過蓉蓉的,更遑論……還有萬千權勢、過往的恥辱、入質之恨!

而姜斐……

楚墨手緊攥着,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後背的傷很多,昨晚為護她而挨的那道,不足挂齒。

“明日游醫來探病後,”楚墨道,“準備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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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