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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當時還以為顧明淵是帶她去看她姨娘, 結果馬車沿着官道越走越遠,途徑地方還越來越偏,她才察覺不對勁, 驚慌失措下, 第一個想法是顧明淵要把她帶老遠給宰了。
她跟顧明淵還坐的一輛馬車,顧明淵就像入定的和尚, 阖着眼在閉目養神, 她偷偷觀察了好半天,也沒在他臉上看出什麽來。
她又挪到車門前,探頭出去問慶俞,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慶俞駕着馬車,目視着前方, 告訴她, “小公爺這次是下湖廣調案。”
馬車行的不快, 但這都快過年了, 也冷的厲害, 沈清煙被寒風梭的臉疼, 鑽回去前悄聲嘀裏嘟嚕,“去湖廣幹嘛帶我啊。”
他離京了, 她一個人在靜水居不是更自在,空了還能常去找表姑娘玩兒呢, 表姑娘那麽喜歡她,她們一定能做很好的朋友。
他自己出來調案吃苦頭,還要把她也帶着,指定是見不得她太快活。
她坐回去, 偷摸着瞪一眼顧明淵, 沒成想他眼睜開了, 她瞪的那一眼正正好被他看個正着,她陡時心一顫,垂着腦袋裝死。
“為何瞪我?”顧明淵懶洋洋的問她。
沈清煙手繞着自己香囊上的絡子,饒了一圈回來再饒一圈,才支吾出聲,“……您出門,也沒必、必要帶着我的,我又不亂跑。”
顧明淵道,“我讓你記住我的話,你記住了嗎?”
沈清煙思前想去,也沒想到哪兒做錯了,只能低頭不吭聲。
顧明淵倒是有耐心提醒她,“我前面怎麽跟你說傅表妹的?”
沈清煙暗暗的撇嘴,不讓她跟表姑娘親近,那會子她對外是男人,她确實不能跟表姑娘親近,現在她是女人了,為何還不能跟表姑娘親近,這話若換成以前,她還敢跟顧明淵問上一兩句,現在是不行了,現在只怕她要是問出來,能把她丢出去喂狼。
她忒識時務,道,“我沒跟表姑娘親近過,您想差了。”
她這嘴兒就沒說話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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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淵也就聽聽,又閉着眼不理她。
沈清煙咬着牙,他這是鐵了心要帶她下湖廣,她從小到大都沒出過京邑,姨娘只跟她說過,這世上只有燕京城是最富貴的,出了燕京便是江南算富饒,但只要有錢,哪兒都能去。
她現在手頭有點小錢,但也沒地兒跑。
顧明淵連去湖廣都帶着她,就只差把她栓褲腰帶上了,她又沒讓哪個發現到她是姑娘,用得着看她這麽牢嗎?
她這一肚子牢騷話也沒地兒去說,憋不住又探頭出去跟慶俞說,“小公爺何必帶我這個累贅?”
慶俞咳嗽一聲,捂着嘴說,“小的有些着寒,您別跟小的說話,仔細傳給您了。”
沈清煙便只得又縮回馬車裏,老老實實的坐着不動了。
馬車行有半日路程,在第一個驿站處跟主事出示了馬牌和路引,沒有在驿站逗留,馬車再次上路,等遠離了驿站後停在一片樹林裏,顧明淵下了馬車,沈清煙也想下去,被慶俞制止了,慶俞将先備好的粗布厚衣拿給她道,“小公爺是微服,要扮成普通人去,您換上這衣裳後,就是書僮了,得叫小公爺少爺。”
他又叮囑着,“少爺是福州人,家中花錢給他在燕京城的國子監捐了個學座,這次是趕往燕京讀?????書,路上經過當地,您可得記下。”
沈清煙沒聽太清,讓他再說一遍,他又重說了一遍,這回記清了,心裏不樂意,敢情顧明淵帶她出來是讓她當書僮的,可也就心裏不舒坦,明面兒上還是照做。
她在馬車裏換好了衣裳,掀車窗往外看,只見顧明淵也換了身湖水色竹葉紋直裰,長身玉立,撇去他身份,倒真有幾分書生氣,像個出來讀書人。
瞧她亂想的,他本來就是讀書人,比她會讀書多了。
三人重又上了馬車,顧明淵得空端量着她的臉,她被看的發怵,縮着肩膀往車門旁邊靠,生怕他突然發作起來她沒的跑。
然而顧明淵并沒有對她動手,只是從兜裏摸出兩片胡須伸手貼到臉上,她還瞪圓了眼,配着那兩片假胡子,一臉滑稽像,容貌上也掩了幾分,只像個呆頭呆腦的秀氣書僮,不容易引人注目。
顧明淵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笑意。
沈清煙愣愣的摸着嘴巴上面的胡子,一瞬間覺得他是故意在耍着她玩兒,就是再沒脾性兒,也生出來惱意,忿忿的想把胡子摳下來。
“別動胡子,”顧明淵冷住臉道。
沈清煙心裏都是怨氣,又不敢跟他叫嚣,只能忍氣吞聲,想哭又不能哭,只一直低着頭。
顧明淵看了她一會兒,繃直唇不語。
馬車原本一直在官道上走,到下午時忽然轉道,沿着附近的大河去到碼頭。
沈清煙又不認得路,稀裏糊塗的下了馬車,慶俞告訴她,他們得轉水路,走水路快一些,沈清煙沒坐過船,第一次見這麽大船難免激動,一路上的沉悶一掃而空,跟着他們屁颠兒屁颠兒的上了船。
可她沒高興太久,上船後就開始暈船了,走路都打飄,還遭船上的夥計取笑,說她一路三步搖,比娘們兒還能扭,她也沒精神頭生氣,因為顧明淵走的飛快,她只能小跑着跟上他,好容易進了船艙,她喉嚨裏一竄一竄的,顧明淵說,“在船上這段日子,呆船艙裏不要出來。”
他語調低沉,其實和他平素沒差,但沈清煙偏聽到話語裏的涼薄,心口發酸,那喉嚨裏的酸水也摁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來,人也站不穩往地上栽,所幸他還有點良知,知道把她扶起來,放到木板床上,讓她趴在床沿處,踢了唾壺來,手摸了摸她的咽喉,她止不住又吐出幾口酸水。
這會子就受不住的哭了,任他抱起來喂水,她喝了兩口水又吐出來,人恍恍惚惚起來,哭的時候就生了抱怨,心裏對他的畏懼還在,只敢可憐自己,“我要死了,我不想坐船了,求您放我回去。”
顧明淵像沒聽見這話,用帕子沾一點水給她擦臉,她肚子裏的憋屈再也藏不下,豁出去道,“我早知道您想殺我,可我沒幹過壞事,您跟徐世子斷袖我也沒在外面說過,您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顧明淵給她擦好了臉,讓她漱完口,才緩緩說,“不能。”
沈清煙有氣無力的嗚嗚痛哭,他手托着她的臉放回床,她哭了會兒就哭不出來了,人蔫蔫的半死不活。
顧明淵出去了一趟,回來坐在床頭看圖紙,她還掀起眼眸掃了眼,依稀看得見江都兩字,她腦子還難得活泛起來,原來是慶俞騙她,根本去的不是湖廣,分明是江都!
她叽咕起來,“你們去江都就去江都,慶俞小哥還騙我到湖廣……”
顧明淵把圖紙收好,半冷不熱的睨她,“我們去哪兒?”
沈清煙看着他的臉色也說不出江都,誰知道他身上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把他惹惱了,又是她遭罪,“湖廣。”
“從哪兒來?”
“……福州。”
“你是我什麽人?”顧明淵問。
沈清煙心想,她能是他的什麽人,什麽都不是啊,叫她怎麽回答,這簡直是自取其辱。
顧明淵道,“你是我的書僮。”
沈清煙心神一頓,回他,“我是您的書僮。”
她果然也只能算個書僮,還是個假書僮,她确實什麽都不是。
她又生出了嘔意,其實也沒得吐了,只有一臉難受像,琢磨這裏只有一張床,他身份尊貴,定是讓他睡了,遂欲起來,這念頭才一動,他突的上了木床,手撐在枕頭上,長眸凝着她,未幾低身下來覆住她的唇。
她一時呆滞,旋即拼命用手推他,他做了斷袖,他還碰她的嘴巴,怎麽有人能壞成這樣,她又要哭起來。
顧明淵輕捏她兩只手腕摁在枕頭上,用只有他們兩人方能聽清的嗓聲說,“我出去問過有經驗的船手,這樣就不想吐了。”
沈清煙将信将疑着,有點懷疑這時假話,可他沒給她多餘的思考空隙,重新吻住那肖想了多日的朱唇,淺嘗深品,她就在這錯亂眩暈裏張開了唇,方便他更放肆的勾扯。
她迷糊時,還有功夫覺着,這法子真不錯,她确實不想吐了,可力氣都被抽走了,他還把她摟腿上,她懷疑這是輕薄,可又沒證據。
沒準他只是突然良心大發,來幫她解暈船。
于是這一個月下來,顧明淵每日裏都在船艙內幫她解暈船,直到船停在杭州府,顧明淵抱她下了船,在當地的客棧休息一日她才恢複了些精神氣。
當晚一個跟傅音旭有八分像的公子過來找顧明淵,兩人還背着她在外面說話,她什麽也沒聽見,後面他們說完話出來,那公子哥毫不避諱的當着沈清煙這個書僮的面兒,對顧明淵笑的清雅風流,“今晚小表兄随我回府,我好跟小表兄促膝長談一番。”
作者有話說:
來遲了,估計都睡了,我也睡了!提前給大家說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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