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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煙擱角落裏瞅着他們, 這人也喊顧明淵表兄,還與他笑的這般蕩漾。

她聯想到顧明淵是個斷袖,說不準這人像她之前那樣, 也跟顧明淵有那種貓膩。

她挎着臉瞪這兩人, 心底恨自己意志不堅定,那會兒在船上就不該照着他的話做, 什麽解暈船, 分明是他寂寞難耐,拿她玩兒的,反正她綁了裹胸布, 又穿的男裝,他眼一閉, 把她當個男的也沒差。

現在下了船, 立刻有小白臉兒找過來, 她就是個給他玩過就扔的!

虧她把他想太好了, 以為他有善心, 他就是狼心狗肺的禽獸!

她也只敢腹議, 嘴上是不能數落的,沒得給他聽見了, 她又遭殃,這口氣只能忍下來。

橫豎後頭她絕不給他碰了!

可能……他也不稀罕碰她。

她這邊暗自把顧明淵翻來覆去罵了個邊, 屋裏顧明淵和那公子哥已肩并着肩出了門。

沈清煙抿住嘴巴,心下郁結,想跟上去。

但慶俞收拾出來兩個箱籠,一個慶俞背了, 另一個他拿給沈清煙, 讓沈清煙來背。

沈清煙更窩火了, 他們親親我我,她還要給他背箱籠!他真把她當書僮了!

好在那箱籠不重,只是看着大,她背上後,慶俞又給了她一個小小的袖爐塞袖子裏暖手,便帶着她一起出門。

他們離開燕京是在年前,走水路沒功夫耽擱,什麽年夜飯之類的更沒有,等下船到杭州府,已經是一月初了,這時節還很冷。

顧明淵和公子哥上了馬車,沈清煙和慶俞跟在馬車後面走,地面路道有積雪,沈清煙走的艱難,凍腳還凍臉。

馬車其實不快,她勉強能跟得上,但她很難受,大老遠被顧明淵從燕京城帶到這裏,本來可以舒舒服服的蹲在次間,即便他不許她跟表姑娘走近,她也能遵守,可現在她卻要受不必要的苦,反正他也不會心疼她!

等終于到了一座府邸,那府門前上挂着一塊匾額,寫着“敕造宣平侯府。”

外看和京裏的那些侯府也沒大差,估摸着裏邊兒也差不多,那輛馬車沒有走正門,繞到後頭的一間窄門停下,公子哥帶着顧明淵入內。

沈清煙悄聲問慶俞這宣平侯府是哪家?這公子哥又是誰。

慶俞倒沒瞞她,“這是小公爺的舅家,剛剛那位公子是表少爺,跟表姑娘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也只比小公爺小一個月。”

沈清煙唔了聲,怪不得跟表姑娘長的像,原來是宣平侯世子傅少安,那她前邊兒是誤會這位世子爺了,他跟顧明淵是正經表兄弟,喊顧明淵表兄也正常,總比她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強。

慶俞又說,“表少爺是跟小公爺同一年考的進士,就是心性淡然,原本可留京,但他只安心在這杭州做個同知。”

沈清煙啧嘴,那是可惜了,她要是男人,中了進士,她一定要像顧明淵那樣,在朝堂上大有一番作為,讓那些大人都對着她點頭哈腰!但她腦子笨,就算是男人,也中不了進士,有這麽好的資質,還躲杭州府這種小地方,沒出息。

進了宣平侯府後,沈清煙才發現這府邸內有千秋,一路亭臺樓閣甚是雅致,可能是傍水的緣故,這?????府裏假山層疊,樓閣相映,即使是這麽冷的天,一路上也能瞧見綠樹,跟京中府宅那種莊嚴肅穆不同,這裏面很娴靜。

沈清煙暗暗感嘆,怨不得傅世子這般懶散,她要是在這樣的府裏過活,估計更懶。

傅少安送他們到一處院落就離開了。

沈清煙觀察了一番,這裏極偏僻,就一兩個老仆,顧明淵這身份住這裏,宣平侯府有點虧待他了,怎麽說也是親戚。

但也就她自個兒瞎琢磨,顧明淵沒半點不瞞。

照着規矩,下人只能睡耳房,奔波了一晚上,沈清煙累的夠嗆,耳房不耳房的她也沒所謂了,但慶俞卻說,“少爺讓你去他屋裏守夜。”

沈清煙不樂意,“你去不成嗎?”

“我得守門口,防有人過來,”慶俞失笑道。

這夜裏,門口可比屋裏冷多了,寧願被顧明淵折磨一點,也不能在外面挨凍。

沈清煙乖乖進了顧明淵的屋,外間有張香妃榻,已經鋪好了床褥,想來她今晚得睡這上面,她朝裏屋瞅了瞅,門關着,估計他早睡下了。

這屋裏置了火盆,暖和的很,沈清煙在船上一直纏着裹胸布,她快悶壞了,她脫掉衣裳,把裹胸布褪走,忽聽門吱呀聲,連忙抓着衣裳擋在身前,回頭看門,那門又是關着的,大概是她聽錯了,顧明淵嫌她這副身子還來不及呢,她就是送到他面前他也不會看一眼。

沈清煙放心的脫掉衣服,低頭看了看自己,唉,要小些就好了,小些可能就不用總勒着,勒的久了她常常透不過氣,她又望到自己的腳上,有幾塊凍出來的紅印子,剛才在外面太冷了,這會兒才舒服。

她磨磨蹭蹭從自己的小包袱裏拿出一件絲綢做的織花丹紋深衣,是顧明淵讓慶俞在這裏買的,結果慶俞買錯了女裝,就便宜她了。

這還是顧明淵不要的呢。

她就只能穿顧明淵不要的衣服,氣也沒轍。

沈清煙哼哼兩聲,穿了深衣,又從小包袱裏掏出一袋子桂花糕和一袋子玉蘭餅,也是顧明淵嫌棄不好吃才給她的,要不然他才不會舍得把這些吃食留給她呢!上回她想喝點米酒他都摳摳搜搜,她可記得清清楚楚。

她坐在床上吃了兩塊桂花糕,感覺着渴了,趿着鞋下地倒水喝,她是個馬虎性子,水喝了一半又急着回去吃東西,沒放穩茶杯給掉地上,鞋底沾水打滑,她整個兒一屁股滑坐到地上,可把她疼哭了。

裏屋開了門,顧明淵快步出來,彎腰把她抱起,她沒穿裹胸布,兩人睡前衣裳薄,深衣本來就松垮,她給他抱起來後,明顯覺出他身體板直。

她也不嚎了,低着頭用手抵着他肩膀,還刻意的和他分開一些。

顧明淵放她上床後,她一下鑽被裏,也怯懦道,“……我不是故意吵醒您的。”

顧明淵擰着眉頭。

她眨巴着水盈盈的眸子盼他趕緊進裏屋。

顧明淵看了她片刻,微不可見的翹一點唇,伸指把她那兩撇小胡子取下來,放到她的小包袱裏,嗓音淡然,“出門繼續貼好。”

沈清煙連忙說好,看他轉身回了裏屋,才又爬出來繼續吃,吃的剩小半袋收起來,打算留着回頭餓的時候再吃,還不知道在這裏能不能吃飽飯呢。

她打一個哈欠,便睡下了。

一夜過去。

天穹雲霞漸出時,裏屋門開了,顧明淵已梳洗好出來,外間沈清煙還在呼呼大睡,他到榻前她睡的面頰紅暈疊起,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時而咂吧一下,叽裏咕嚕着,聽不清說的什麽夢話。

她睡覺還是不老實,褥子蹬了一半在地上一半也沒蓋她身上,得虧是這屋裏暖,深衣微開,連綿雪裏引人窺伺。

顧明淵定定的看着,片刻拉起褥子給她蓋好,但她的腳一直在蹭,他撩開被角就見那腳上一塊塊凍出來的印子,約莫是癢,她的腳蹭來蹭去。

顧明淵坐到榻側,握着細腳踝,輕輕的揉着那白膚上的紅。

沈清煙睡的不及在靜水居裏香,他一動她,就迷糊着醒了,醒來時看他手握着自己的腳捏捏摁摁,頓時氣了起來,不喜歡她的身子,還摸她的腳!忒壞!

她要縮腳,還被顧明淵給抓牢了,“別動。”

沈清煙鼓着臉有氣沒得出,眼見他在揉凍傷,便道,“小公爺……”

“叫我什麽?”顧明淵側過眸看她。

沈清煙不情不願的叫了聲少爺,“不敢勞煩您……我自己也能揉。”

顧明淵直接不搭理她。

沈清煙牙齒繃住,大早上起來就惹她生氣,就是欺負她沒膽兒,她也是有脾氣的!

沈清煙把腳往被裏縮,他攥着不放,她慫慫的犟着,“您貴人事忙,不敢耽誤您……”

“知道我忙就老實些,別總磨人,”顧明淵眼皮都不擡一下的回道。

沈清煙察覺他不愉,只得忍耐着把嘴閉住。

恰在此時,慶俞在外敲門道,“少爺,傅世子過來了。”

沈清煙急忙道,“您快出去吧!”

顧明淵揉散了最後一道凍傷,才輕放開她,出門去了。

沈清煙忙不疊起來,手忙腳亂的綁好裹胸布穿回男裝,頭發她不會梳,片時慶俞敲門進來給她梳頭,還告訴她今兒傅世子邀了不少崇文書院的學生去雲林寺清談,顧明淵也會過去。

那崇文書院有些來頭,在這江南一帶很有名望,許多書生以入崇文書院為榮,沈清煙在家中的西席就是崇文書院裏讀出來的。

沈清煙納悶起來,顧明淵這樣子也不像出來調案啊,“他不去湖廣,也不去江都,在杭州府這裏和書生清談,他真是下地方辦事嗎?”

慶俞打着哈哈,“您就當少爺是帶着您出來散心,雲林寺的齋飯很不錯,您可得過去嘗嘗,不然就白來杭州了。”

沈清煙便滿腦子都在齋飯上,追問着他有哪些菜,他答了幾道後更是發饞,等收拾好就跑出去找顧明淵。

結果在院子外見傅少安跟顧明淵有說有笑,顧明淵還挺好脾氣的答兩句,看起來表兄弟兩個關系是真好。

沈清煙走近時,傅少安看過她,笑道,“就是這小童睡過頭了?”

沈清煙拉着臉,怎麽就是她睡過頭了,不能他們起的太早嗎!

顧明淵沒朝她這裏遞眼神,嗯了聲道,“沒教好規矩,讓你見笑了。”

傅少安又望了眼沈清煙,帶他們一起出了傅家,坐馬車趕往雲林寺。

沈清煙長這麽大,就沒見過什麽寺廟,只聽人提起過寺廟裏和尚多,等真到了雲林寺,看見那些光頭和尚,還覺得稀奇,寺廟裏有很多菩薩佛像,她東看看西看看,最後慶俞領她進了禪房,讓她不要出去。

沈清煙便坐到蒲團上,惋惜自己那沒吃完的糕點應該帶過來的,好歹她吃着也能打發時間。

但她也沒無聊多久,沒一會兒有和尚來送齋飯,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什麽樣的菜點都有,沈清煙高高興興坐到桌邊,招呼慶俞也上桌吃。

慶俞只說不餓,一早就吃過了,她才自己吃起來,慶俞看她吃的香,笑着道,“您還記得今兒個是您的生辰嗎?”

沈清煙哎呀一聲,還真是,她都快忘了今兒是自己的生辰了,往年都是在家裏過的,今年特殊跑出來,她又沒記性,确實記不得。

慶俞拿出一個白玉盒子推給她,“少爺給您的生辰禮。”

沈清煙原想硬氣點兒說不要,但光看到這個盒子就感覺值不少錢,她心尖尖是想要的,便伸手把盒子打開,裏面是根雲頭鳳紋掩鬓金簪,拿起來沉甸甸的,樣式也極為好看,比她的妝奁裏的那些簪子都好看。

“這樣式是少爺自己畫的,托以前專門給宮裏娘娘做首飾的匠人打出來,可和您的心意?”慶俞拘着笑問道。

沈清煙眼神直愣愣,眉目間止不住歡喜,這麽好看金貴的簪子,當然和她心意了,她臉微紅,顧明淵不是嫌她嗎?還費這麽大精力給她做這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她還是懂得,她身上一定有什麽東西他想要。

她把簪子放回去,“不喜歡。”

然後禪房門猛地一推,顧明淵寒着面進來,沈清煙一見他瑟縮起來,團吧着手叫他少爺。

顧明淵把簪子從盒子裏拿出來,冷冰冰的問她,“不喜歡?”

沈清煙畏畏縮縮的點頭,“我也不能白要您這麽貴重的東西。”

慶俞擱旁邊嘴角直抽抽,敢情之前那些金銀玉器都不貴重了,也沒見不要啊。

顧明淵便要将簪子掰斷扔開。

沈清煙一看他想毀簪,頓時肉疼,軟聲道,“這麽好、好的簪子您弄壞了多可惜……”

顧明淵把簪子放她面前,再問她一遍,“要不要?”

沈清煙咽了咽口水,終究舍不得這簪子被他弄壞,“要的,盒子也想要。”

顧明淵便将簪子放回盒子裏,一拂袖淡定的出門去了。

剩沈清煙半晌回神,吃幾口齋菜?????,再拿簪子看來看去,越看越喜歡,心想着如果顧明淵從她這兒拿的東西不重要,為着這麽漂亮的簪子,她也是願意給的。

用罷了齋菜,慶俞帶她一起去前頭找顧明淵,卻見傅少安在前方臨水的亭子裏,顧明淵和一衆學生上了船舫。

沈清煙怕暈船不敢上去了,慶俞便帶她一起在亭子邊等候,傅少安笑呵呵的招他們進亭子裏,起身踱到沈清煙跟前,微俯身打量她,慶俞上前賠笑道,“表少爺快上船去吧,船裏的爺們兒都在等着您。”

傅少安啧啧嘴,越過他,一伸手直接把沈清煙的胡子給拽了下來,“咦,還真是假胡子,你是小表兄的侍妾?”

作者有話說:

今天晚上二更沒了呀,昨天熬夜過頭,有點颠倒作息,公司裏睡的不習慣,今晚想調一下作息,明天再給大家加更!mua!

然後這張有小紅包!!!!謝謝大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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