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葛齊
“你怎麽得罪的太子?”
不管是重生還是入夢的事,聽起來都太荒誕,虞秋答不出來,噙着淚水望向蕭青凝,試圖扮可憐讓她放棄追問。
蕭青凝看着她,目光漸冷,“不願意說就罷了。今日我與你碰面的事傳到家中,我定要被責罵,不要再給我遞口信了。”
經此一難,虞秋深感她比自己聰慧太多,很感激她今日為自己解圍,雖然發尾紮得眼睛到現在還刺刺癢癢的,但這可是從雲珩手底下死裏逃生,很厲害了。
她往前挪,貼着蕭青凝細聲道:“我還是想與你做姐妹的。”
這話蕭青凝不信,若當真想來往,以前何至于見了就躲。她冷笑一聲沒說話。
虞秋瞧她這反應,覺得她興許是願意與自己來往的,只是礙于家中臉面,想了想她前一句話,問道:“是你爹娘罵你,還是你外祖父罵你?”
蕭青凝眼皮一跳,将被她壓着的衣袖扯出來,離她遠了點,“與你何幹。”
這會兒已至鬧市,街邊紛雜聲入耳,虞秋揉揉眼睛,再次慢吞吞往前傾去。她小時候惹虞夫人生氣了,就是這樣一點點貼到虞夫人身上,再軟聲軟氣地撒兩句嬌就能讓她消了氣,現在用同樣的法子對付蕭青凝。
蕭青凝瞥她一眼,往後挪。
虞秋繼續向前湊,直到蕭青凝被逼得貼到車壁,忍無可忍道:“你有完沒完?”
虞秋忍着臉上熱氣,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蕭玉烽罵你,他小時候就最讨厭我,還把我推得頭破血流。”
蕭青凝瞪她一眼,敲着車壁讓人靠邊停下,轉而上了太尉府的馬車,抛下虞秋揚長而去。
這日雖然過程坎坷,但目的還是達成了,虞秋如願從蕭青凝那打聽到了想知道的消息,還意外得知雲珩暫時未認出自己。
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雲珩會繼續查,總有一日會查到她頭上。
不慌,做好計劃慢慢來。
虞秋安撫好自己,一進府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個巨大的驚吓——
“小姐,你回來了。”葛齊帶着和藹的笑說着。
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劈在虞秋靈臺,使她瞳孔劇縮,僵硬着身軀停在臺階上。
上輩子她父女在往嶺南的路上被人劫走,虞秋有想過葛齊會不會跟來。癡心妄想了數日,從劫匪口中得知,虞行束的那封通敵文書就是葛齊弄出來的,也是他作證虞行束勾結外賊。
那是綁匪所言,虞秋不願相信,然而直到死,她都沒能再見到葛齊,未能親口問他那封文書是不是出自他手。
其實不必問的,他離開前說了對不起的。
虞秋此生最不願意見的,一是餘延宗,是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二是葛齊,是幼時父母為她選的護衛,護了她近十年。
虞秋六歲時被蕭玉烽推得頭破血流,蕭夫人決定為她尋一個護衛,這人要武藝高強、品性高潔,最重要的是對虞秋忠心不二。
那時虞秋傷後正黏人,纏着爹娘不撒手,無奈之下,夫妻倆帶着她一起去了人牙子那裏。
葛齊第一次出現在虞秋面前是在籠子裏,蓬發污衣,手腳扣着鐵撩,像牲口一樣拴着,衣不蔽體。
他目光兇悍,額頭的新鮮烙印翻着血肉,陰沉地盯着人牙子,像一頭随時要暴起将人撕碎的猛獸。
人牙子被看得膽寒,揚起辮子沖他抽了過去,“閉上你的狗眼!”
被虞行束抱着的虞秋吓得驚叫一聲把臉捂住,人牙子趕緊收了鞭子賠笑,領着一家人越過葛齊。
後來沒挑到滿意的,只買了兩個可憐姑娘回去當丫鬟使,要走時,虞秋趴在虞行束肩上,從指縫中偷看籠子裏的葛齊,清楚瞧見了他額頭血肉模糊的烙印。
“不帶他回去嗎?”
雜亂的環境中,她細弱的聲音只有虞夫人聽見,虞夫人停步,摸着她胖乎乎的手問:“你想帶誰回去?”
虞秋指向籠中的葛齊。
夫妻倆對視一眼,尚未說話,人牙子先嚷嚷起來,“小姐,這個是硬茬,殺過人的,每日照三頓飯打都不聽使喚,小姐要不再看看別的,過幾日會有新的送來,到時候小姐再來挑……”
沒人理會他,虞夫人問:“為什麽要他?”
被鐵鏈桎梏住的葛齊聽出幾人是在談論他,冷冷看來,視線穿過髒亂發絲與鐵籠,直直對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虞秋眨眨眼,轉向虞夫人,擡手在自己額頭上虛摸了摸。
她想摸的是發頂撞出來的傷口,傷口藏在發際邊緣,她穿得太厚,手臂沒能完全擡起,根本就沒摸到。
但虞家夫妻已然明了,她受了傷被抱回去好好照顧,就覺得籠子裏的葛齊也該與她一樣。
虞行束把女兒交給夫人,讓她們先回去,自己留下問清了葛齊的來歷。
葛齊原是個小有名氣的镖師,無意間得罪了地頭蛇被陷害入獄,出來後得知幼弟無意間落水溺亡,而年邁的母親憂思成病卧床不起。
這也就罷了,後來街頭偶遇,地頭蛇出言挑釁承認是他派人推弟弟落水以至身亡。葛齊沖動之下殺了人,被判斬首,無人照料的母親在他入獄期間郁郁而亡。
再之後沒多久天下大赦,葛齊死罪可免,卻在臉上留下了醒目的烙印,成為供人買賣的奴仆。
猶豫了兩日,虞夫人拍板将人買了回來。
卻不是當護衛的,而是可憐他,助他脫了奴籍,放他自由。——這人太沖動,不适合留在府中。
可誰也沒想到,葛齊回家拜祭過母親後,又回來了,收斂起滿身戾氣後,竟也是個清秀的年輕人。
虞家夫婦留他在府中待了月餘,在一個春日雨後,把他帶到了虞秋面前。
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就是聖人也看不清人心,是的,要不怎麽那麽多朝臣都說太子溫藹寬厚呢?大臣們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都多呢!
虞秋心中默默念叨着,嘴巴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小姐,不認得我了?”葛齊往前幾步。
他在虞家待了近十年,空閑時候跟着習了字,與父女倆一同養生,身上沾了些文氣。額角的烙印用過藥消淺許多,被頭發遮擋着看不清,溫和笑時像個書生,完全看不出曾經的頹喪與狠戾。
離得近了,他發現了虞秋紅腫的雙眼,緊眉道,“在外被人欺負了?什麽人?”
說話間眼中乍現厲色。
“沒有啊……”虞秋使勁牽動嘴角,腳步似有千斤重,一道臺階用了她好大的力氣,勉強站穩,強牽着笑道,“齊叔……嬷嬷她平安到家了嗎?”
葛齊仍覺得她奇怪,但先答了她的話,“平安到了,就是不放心你,反複叮囑我秋日一定要去接她回來。”
嬷嬷原本是虞夫人的奶娘,從蕭家一起過來的,虞夫人沒了,她就成了虞秋的教養嬷嬷。虞秋很慶幸上輩子家中發生災禍時嬷嬷還未回來。
她沒法平心靜氣地面對葛齊,低頭看着腳尖,悶聲道:“那就好……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
說完低頭快步往後院去了。
葛齊立在原處望着她匆忙的腳步,再次鎖眉,轉向随她回來的丫鬟。
虞秋連晚膳也不想用了,勉強喝了半碗湯,就獨自待着了。她本想仔細琢磨下怎麽應對雲珩,再想法子接近蕭太尉,現在心緒被葛齊打亂,什麽都無心細想了。
一閉上眼,就是上一世虞行束死無全屍的景象。
虞秋被浮影救下後,曾求他回去斂收虞行束的屍骨,可一場暴雨落下,屍骨血跡全無,尋不見半點蹤影。
她陷入回憶的漩渦,焦躁地走到了窗前。
夜幕已落下,虞行束那邊傳來動靜,這個時辰他才回來,是朝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嗎?應當是沒有的。
但虞秋不确定,她怕如四皇子府的大火一樣,總有意外發生。
窗外無月,涼風習習,虞秋望着影影綽綽的庭院,漸漸出神,沒多久,啪嗒聲響起,一滴雨珠斜斜打進窗臺。
雨聲漸急,旁邊小屋的房門忽地打開,丫鬟打着哈欠走出來,挨個檢查院中的門窗。
虞秋怕人詢問,忙退回榻上,片刻後,聽見窗棂被人輕聲關上。
她翻了個身,從枕下摸出那塊青玉佩。
不慌,還有時間,再不濟還有……雲珩。
虞秋抓着玉佩睡了過去。
“這回不吓你了。”雲珩的聲音很輕柔,一如他在人前裝出的随和模樣,“來下棋?”
對于再一次被拽入雲珩夢中,虞秋很是無力,她今日情緒低落,連對雲珩的懼怕都淺了許多。
遲疑了下,正要扯下薄紗覆面,見旁邊博古架上挂着垂紗帷帽,虞秋将之帶上,長紗垂至腰間,将她上半身完全遮住,然後深吸氣,朝着雲珩走去。
雲珩兀自收着棋盤上散落的棋子,未看她一眼。
虞秋心中沉重,努力打起精神,儀态端莊地在他對面坐下。怕注意力不集中說錯了話,暗暗清了清嗓子,用清冷的語調道:“太子好興致。”
雲珩緩慢擡眼,透過帷帽垂紗看向虞秋,眸色晦暗難辨。
虞秋被看得心慌,猜測他一定是在回憶何時聽過這聲音。沒事的,白日見面她嗓音低啞,而這次她學的是蕭青凝的語調,蕭青凝比她高了幾寸,雲珩找不到她身上去的。
雲珩笑起來,“如何稱呼?”
虞秋心咚咚直跳,不明白他在笑什麽,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無論如何,都要先絕了自己與其他皇子的關系。
她飛速思索着,目光落到兩人中間。那是一個四方棋盤,旁邊長案上擺着書冊、筆墨以及徐徐飄煙的香爐。
“沒編好?”雲珩劍眉挑動。
虞秋聽着他這似笑非笑的語氣,心中升起一股惱意,張口道:“神仙姐姐。”
香爐外壁上長袖飛舞的仙女姿态靈動,在袅袅青煙中幾欲迎月而去。
虞秋隔着垂紗看那仙女,壯着膽子,掐起清冷的聲調道:“喚我神仙姐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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