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考慮上報

安六合是故意往血泊裏栽的,她想着也許需要她裝死繼續麻痹敵人。

但其實她并沒有受傷。

不但沒有受傷,還在混亂裏激活了水靈石,這會兒帳篷那裏的火應該已經滅了。

不過這是她的小秘密,她不會告訴周中擎的。

這一路走來,周中擎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要是小嫂子死在他面前,他怎麽跟九泉之下的雷凱交代?

更沒臉面對尖刀營幸存的另外兩個戰友。

他走路的腳步都虛浮了,他在前線九死一生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怕過。

這會兒見她沒事,可算是松了口氣。

他站在行軍床邊,搓了搓手心,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這人一緊張就會手心出汗,額頭上也爬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好在屋裏黯淡無光,不會出賣他的驚慌和失措。

想想也是,李興邦一直在桌子底下躲着呢,她怎麽會有事呢?

眼中的不安一點點化作了寬慰,周中擎默默地轉身,揭開了煤油燈的燈罩。

溫度太低,空氣裏潮氣又大,撥了半天的燈芯才給點着。

雖然內奸還有一個跑了,可今晚已經打草驚蛇,所以安六合裝死的意義不大。

周中擎把燈罩子罩上,昏黃燈光下,牆角座鐘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兩點。

也許是短時間內的大悲大喜,讓他的心跳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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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回到床邊,看着躺在那裏神采奕奕的女人,莫名有種恍惚的感覺。

她生得極美,部隊文工團沒少請她友情演出,每到那時候,臺下的人總移不開視線。

不少将士都議論過,說雷凱命好,那麽一個風風火火的大老粗,卻有這麽一個漂亮端莊、多才多藝的媳婦兒,實在是叫人羨慕。

她唱的東方紅情緒飽滿,感情層層遞進,把全場的氣氛點燃。

她唱的草原之夜卻柔情甜美,叫人忍不住跟着那婉轉的歌聲,陷入對草原的向往和憧憬。

她還會演話劇,去年中秋文藝彙演,一出自編自導的《鬼子哪裏跑》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只要有她在,文工團的姑娘們都被襯得失了顏色。

只要有她在,場場表演都是人頭攢動,歡笑連連。

她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兒。

只是,世事無常,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不過他倒是不擔心,她這樣的好女人,必定追求者衆多。

到時候真要是改嫁了,他和尖刀營的另外兩位戰友也會來随份子,喝喜酒。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此時此刻,跳躍的燈光映在她臉上,将她襯得仿佛是那淩寒獨自開的水仙花兒,白淨溫婉,清麗動人。

叫周中擎不自覺的移開了視線:“不用,你歇會,我找你家人給你拿身幹淨衣服過來。”

不然外面風這麽大,她這一身的血水,恐怕要吹出個傷風感冒來。

周中擎這一去就沒見回來,過來送衣服的是路峰。

他們都被那幾聲槍響吓醒了,這會兒島上人心惶惶的,都在談論抓內奸的事。

他一聽說安六合出了事就趕緊跑了出來,鞋子都穿反了。

一頭紮進醫療站,挎上醫療箱就跑。

到了半路遇到周中擎,才知道他表姐沒事,又吭哧吭哧回去給她拿衣服。

愣是搶在八荒九州前面跑了過來。

他坐在床邊,看着安六合那一身的血,紅了眼眶:“姐你吓死我了!你還笑!沒良心的。”

路峰嘀嘀咕咕的,老大的不滿。

安六合指了指他的腳:“你自己把鞋子穿反了,還不許我笑?蠻不講理的。好了,我換衣服,你出去吧。”

路峰?????扭頭,氣鼓鼓地看着他:“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這一驚一乍的,都把他吓得嗆了好幾口北風,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安六合叫他多穿件衣服,卻叫他更生氣了:“我身體好着呢!倒是你,女人家家的,哪來的膽子跟男人拼命啊?你把人吓死了知不知道?好了,你趕緊換衣服。”

他起身直接出去了,推開門,他才發現周中擎正在門口,手裏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直接讓他撞翻在地。

他也顧不得幫忙收拾,捂着發燙的面頰,就這麽沖進了遠處的寒風裏。

周中擎蹙眉,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起來,一言不發離去,過了一會重新端着一碗姜湯回來,卻發現安六合已經走了。

他剛把碗放在桌子上,張臨淵便頂着一身寒氣進來,端起姜茶一飲而盡:“沒想到啊,周團長你看着兇神惡煞的,還挺會心疼兄弟。”

周中擎鐵青着臉白了他一眼,嫌棄得連碗都沒接。

等他喝完,兩人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安排,張臨淵送白焰生去岸上軍醫院搶救,周中擎留在島上戍守。

張臨淵剛出去又折了回來。

有個事兒他壓在心裏一天了,正好問問周中擎怎麽看:“你跟雷凱關系怎麽樣?”

“過命的交情,我幫他擋過流彈,他也幫我擋過刀。要不是上次行動我跟他分開了不在一個小隊,恐怕我還能幫他盯着點流彈,可惜了。”周中擎還不知道張臨淵跟雷凱的親戚關系。

張臨淵松了口氣:“那就好,看來你不會害我表嫂的,我跟你說……”

周中擎聽罷,面色肅然:“小嫂嫂是你表嫂?還有特殊能力?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我找機會核實一下,再考慮要不要彙報給上頭。”

張臨淵也是愁這個事,彙報吧,容易被當做怪力亂神。可不彙報吧,這麽多人盯着,她也放不開手腳。

索性賭一把。萬一呢?

大不了讓首長親自來瞧瞧!

兩人就這麽說好了,等張臨淵白天回來再決定。

一場風波就這麽過去了,跑走的那個暫時沒抓到,而動手的兩個人裏卻并沒有肖世昭。

估計肖世昭是躲在幕後指使他們的那個。

安六合回到屋裏,安慰了婆婆兩句便歇下了。

她睡不着,睜着眼睛,心裏琢磨着內奸的事兒。

也不知道那個肖世昭到底什麽來頭,又是怎麽混進來的,她可得想個辦法盯着他。

算了,還是先抓緊培育鹽角草吧,這才是正事。

她拿出九葉菩提,看着最上面那根光禿禿的葉柄,默默嘆了口氣。

以後每次使用都得悠着點了,她不想再看到葉子破碎了。

太心疼了。

這次她格外的小心,操控着第二片葉子,往鹽角草上灌溉。

鹽角草吸收了靈力,很快長滿了一整盆,還有繼續擴大領地的跡象。

夜深人靜,風聲怒吼,屋子遠處的草叢裏,藏着一雙眼睛。

那眼睛盯着她,不懷好意。

這一絲微不可查的敵意,卻被她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只當不知道,隔着這一扇木板,在空中畫了符結了印,指向了對面。

她閉上眼,片刻後與附近的草木産生了共感連接。

這個功法特別消耗心神,不到萬不得已,她真不想這麽做。

可是她得保護老人和小孩,絕不容許有人盯着他們的屋子打什麽歪主意。

她屏息凝神,默默地感知着。

沒錯,那裏埋伏着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肖世昭。

他為什麽還在盯着她?

不行,她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于是她操控着那些草木的根系,在地下四處游走,片刻後果然找到了一處蛇洞,吵醒了冬眠的它。

蛇一出洞便把怒氣撒在了肖世昭的身上,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留下兩顆毒牙的印子,溜之大吉。

寂靜的夜裏,劇痛來襲,肖世昭咬緊牙關,忍着劇痛沒有發出聲響。

蛇毒在血液裏蔓延,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他趕緊甩了甩腦子,踉跄着撞向了安六合房間的門。

他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個女人家門口,好叫大家知道,這個女人有問題,天大的問題!

沒想到,他剛倒下,就看到一個身影朝這邊飛奔過來,身材魁梧,動若脫兔,應該是個軍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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