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所謂傳言

四處尋找無人,小厮趕緊回到書房複命。

烈無蒼又另外吩咐:“去請危管家吧!”

小厮離去不到片刻,危百尺自得的聲音就在書房外響起:“我就知道你回府後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我!”話音落後,危百尺笑眯眯地站在了書房內,傳話的小厮緊随其進來。

烈無蒼劍眉一挑,看了眼危百尺,話卻是對着小厮說的:“你告訴危管家,本王回府後幹了什麽?”

小厮眸中隐隐含着笑意,道:“王爺回府後脫了朝服,喝了茶水,眨了眼睛,說了話……”

危百尺瞬間直翻白眼,扯開嗓門威脅:“停停停!李能!你再說下去,我就把你攆出王府!”

小厮趕緊閉嘴,随後看了眼烈無蒼,說了最後一句話:“小人還去找了月奴!”

烈無蒼眸光含笑道:“下去吧,李能!”

李能輕聲應“是”,轉身出了書房。

危百尺嘆息一聲,面呈哀戚狀,幽怨看着烈無蒼:“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烈無蒼,你喜新厭舊也不能這麽快吧!這才第三天呀!”

為了加重語氣,危百尺立刻立起了三根指頭,在烈無蒼眼前晃來晃去道:“才三天呀!”

烈無蒼在書架上抽出舊事記載,對危百尺的抱怨無動于衷,靜靜看了起來。

危百尺抱怨無果,找到一把椅子坐下,精神抖擻,看向烈無蒼嘀嘀咕咕道:“罷了,我心懷寬廣,不跟你一般計較!不過,你也別想知道月奴今天去了哪裏。”

烈無蒼眼睛還焦灼在書上,口中說道:“宿淮卿午時拜訪烈王府!”

危百尺剛剛垂下的腦袋猛然間一扭,“咔嚓”一聲,書房中爆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啊!”

揉了片刻,危百尺使勁兒瞪着烈無蒼一字一字咬着:“宿-淮-卿,拜訪,烈-王-府,我的耳朵沒聽錯吧!無蒼,是你出問題了,還是宿淮卿變傻了,你居然會同意讓他來,而他竟然也敢跨進烈王府!哼哼,無論怎樣,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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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無蒼淡淡道:“反正不是給你拜年!不必擔心!”

危百尺嘆道:“我這是擔心你呀!再說我又不是雞!”

烈無蒼道:“這你更能放心了,他也不是找我!”

危百尺實在想不到他還能找誰,随口道:“總不至于是到烈王府半日游吧!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确定。”

烈無蒼接話道:“哦,說來聽聽!”

“明日皇城又多了一條新鮮事,兩個大敵人言歸于好!”危百尺淡淡道,已經接受了這個不可置信的消息。

烈無蒼轉而問道:“你言外之意是今日有什麽新鮮事?”

危百尺臉上頓時泛起一朵笑容

,道:“恭喜你,計劃第一步成了!”

烈無蒼面色無多大變化,意料之中的事情:“月奴功不可沒啊!”

危百尺呵呵笑道:“月奴這時在皇城露面,豈不是更加有趣,錦上添花!” 言罷,危百尺猛得一拍額頭,郁悶之極,擡眸看向烈無蒼望過來多謝告知的眼神,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剛剛還說不洩露冰玉煌的行蹤,一得意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月奴的這卑微的名字在一日之間傳遍了大街小巷,大人小孩耳熟能詳,即使沒有見過月奴的人,只要月奴一露面,定能準确無誤的指出來,這還得多謝他面上那張獨有的面具。

于是當冰玉煌,夜歸鄉、葉依擎、張碧豔等人在皇城東市一露面,頓時在那裏引起一陣恐怖的轟動,但看幾人閑逸的神色,對這股變化顯然是還未察覺。

鬧市中但凡帶孩子的女子一見到月奴,眸中的慌亂和驚懼毫不掩飾,趕緊将孩子抱在懷中,緊緊掩上孩子黑亮好奇的眸子,腳下步子淩亂,匆匆離開。若是小孩兒不聽話,即刻伴随的就是低聲恐吓:“別看,小心惡鬼晚上咬你鼻子!”

初時,幾人不以為意,直待有好幾人如此做法,葉依擎才發覺奇怪之處,不由喃喃自語:“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看見咱們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夜歸鄉腳步一頓,轉向旁邊經營首飾布料的店鋪,掌櫃不料幾人突然停在鋪前,偷觑的眸光被逮了個正着。

夜歸鄉提步走進店內,擰眉看向掌櫃詢問:“掌櫃可知曜日發生何事了,為何那幾名帶孩子的女子會那般驚慌?”

掌櫃面上一陣尴尬,猶猶豫豫,見其餘三人亦走近鋪前,見其穿戴不凡,嗫嚅半晌,才道:“這,要在下說也不是不可,只是還望各位公子別見怪!”

冰玉煌掃了眼鋪內情形,接過話頭道:“掌櫃但說無妨!” 同時對碧豔道:“看看鋪中可有喜愛的飾品,挑一些,你匆忙來曜日,一個女子,沒有幾件飾品太過寒酸了!”

張碧豔臉色微紅,不想冰玉煌這般關心自己,與曾經的月皇相處日久,她深知但凡他做的決定,絲毫容不得自己反駁,随即低低應聲:“多謝公子恩典!”

掌櫃的不情願的表情頓時一變,眉梢的喜色掩都掩不住,沖着店內夥計叫道:“快好好招呼客人!”

掌櫃這才道出緣由:“是這樣,昨日也不知從何傳出,說烈王爺這次滅了靈月,從靈月帶回一個戴面具的人。”

說着擡眸看了眼冰玉煌,冰玉煌道:“不必顧忌,掌櫃放心說吧!”

“在下做生意,會到各地進貨,各地的風俗都不一樣,戴不戴面具吧,也覺得沒什麽奇怪

。聽說那個靈月的國君就帶個面具。”

冰玉煌出聲道:“掌櫃看來是見多識廣 !”

掌櫃笑笑,繼續道:“公子贊謬了,多走了幾步路罷了。在下幾年前碰巧到過靈月,不巧的是剛好趕上旱災,聽說靈月國國君還親自去災情嚴重的地方,不過是不是真的在下不知,倒是覺得這靈月國國君不錯。再者靈月的人也樸實,沒想到這麽快就成為我曜日的國土了。”

張碧豔聽其說起靈月,頓時擡眸看向掌櫃,又望了望冰玉煌,掌櫃不知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靈月的國君,若是知道不知又是何種表情。

冰玉煌不發一語,凝眸聽着掌櫃的言語。

葉依擎也不由望向冰玉煌,突然出聲打斷了掌櫃的言語:“掌櫃,你說了這麽長的面具,難道方才的情形與面具有關?”

掌櫃道:“哦,是這樣的,傳言說但凡見了戴面具的人,而且如果小孩兒好奇多看幾眼,魂就會被勾走。所以那些女子才會那樣。”

冰玉煌眸光一閃,明知故問:“哦,既然如此,難道掌櫃你不害怕?”

掌櫃聽了一怔,随即看着冰玉煌的面具笑道:“鄉野婦孺,沒有見識,才會信此勾魂之說。既然帶了面具,在下想此人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夜歸鄉道:“掌櫃倒是宅心仁厚!”

掌櫃搖搖頭笑道:“公子一言倒叫在下無地自容了,不瞞公子,在下私心其實也挺好奇,要不然方才也不會偷觑了。”

冰玉煌聞言,嘴角微勾,看着掌櫃道:“多謝掌櫃為我們解疑,等那位姑娘挑好飾品,就讓掌櫃得償所願,也算是月奴的一片心意。”

掌櫃得了這意外的驚喜,頓時雙眼發亮道:“好好好,我這就去替那姑娘挑飾品,公子你們稍待。”

言罷,急忙撇開小夥計,拿出幾款未擺出來的飾品,展示給張碧豔看。葉依擎在旁幫着挑選。

冰玉煌和夜歸鄉則靜靜立在鋪內一側,夜歸鄉看看葉依擎和張碧豔兩人你來我往, 對冰玉煌道:“你是故意為他們二人創造機會!”

冰玉煌笑了一笑,若無其事的淡淡說道:“機會也必須得有心人把握。”

“我想你沒有忘記,那是你仇人的師弟!”夜歸鄉壓低聲音道。

冰玉煌眸光頓時冷凝,迎上夜歸鄉探究的眸光斷然道:“他們與碧豔無冤無仇,我的仇人只是烈王,更不牽涉他人。夜歸鄉,這點兒還望你牢牢記住。”

夜歸鄉聞言,已了解冰玉煌不會與自己結成同盟,眸中閃過濃濃的諷笑,不再言語。

鋪中漸漸人多了起來,不過月奴的吸引力顯然比飾品更大,十有八九都是沖着月奴而來,一睹

這月奴究竟是何方人物。

冰玉煌見掌櫃将飾品包好,即走過去道:“煩你将飾品送往烈王府,找管家危百尺結賬。”

掌櫃應道:“嗯,在下曉得了。”眸中的暧昧猜測卻是掩都掩不住,這月奴理所當然的讓烈王付賬,而且還是将東西送給自己的侍女,傳言也不是不可信呀,月奴在烈王心裏的地位看來真不淺。

冰玉煌見這掌櫃望向自己的眼神閃爍不定,心下已有了計較,出聲道:“掌櫃!如今該我兌現承諾了。”

掌櫃聞言眸中期待,迫不及待略帶不好意思“呵呵”一笑。

冰玉煌掃了眼店內衆人,猶豫道:“掌櫃可有後堂?”

掌櫃看冰玉煌神色已猜出了他的用意,笑道:“請跟在下來!”

夜歸鄉、葉依擎和張碧豔留在鋪子裏,片刻後,冰玉煌從後堂出來,看向衆人道:“我們走吧!”

然後鋪子內的夥計和其他湊熱鬧的人,眼睜睜看着幾人慢慢走出視線,而店鋪的掌櫃卻遲遲沒有從後堂出來。

良久後,幾個夥計面面相觑,掌櫃的不是出什麽事了吧,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推脫:“你去!”

“還是你去吧!”

“你去,掌櫃的平日對你比較好!”

……

衆人公推,最小的夥計只得膽戰心驚地向後堂走去。

小夥計推開連接店鋪與後堂的那道門,只見掌櫃意滿臉喜色出神地盯着窗邊,眼神游離,口中喃喃自語:“我要是烈王多好!這月奴豈不就是我!”

小夥計聽掌櫃魔怔般重複這一句話啊,随即走近小心翼翼的喚道:“老掌櫃,老掌櫃!”

掌櫃這才回身,看見是小夥計,臉色一變,帶着被打斷好事的不快,皺着眉頭問:“有什麽事?”

小夥計顫巍巍地道:“一直不見掌櫃的出來,小子們擔心,所以進來看看!”

掌櫃臉上陰雲半晌才散去,對小夥計吩咐道:“出去吧!今日店內的事情由你做主,天塌下來都別來煩我!”

宿淮卿回府換過衣服後還不見錦秋韻,直接就奔向他的房間,果然在房子裏找到了人。

錦秋韻莫名其妙地看着宿淮卿道:“公子,你這時候到我房間裏做什麽?”

宿淮卿頓時愁腸百結道:“我的衣服都在你這兒,給我準備件常服。”

錦秋韻看他身上穿的就是一件,卻也沒有反駁,動手找起來。

宿淮卿坐在桌邊,興致勃勃道:“找件兒低調樸素的,一會兒我們去烈王府!”

錦秋韻聞聲立馬停止找衣服,“咣當”一聲蓋上衣箱,斬釘截鐵道:“不準去!我還想你多活兩年呢!”

宿淮卿一時啞口無言,縱橫朝野,辯駁群臣

的口才此時竟是全無用武之地,眼珠子一轉,小心翼翼地帶着着笑對伺候自己的書童商量道:“秋韻,你放心,就去一會兒,接了月奴就回來!”

錦秋韻回身秀眉微蹙,不置可否,只是面色依舊凝重。

宿淮卿随即道:“你若嫌麻煩,不用找了。我就穿這件,管他烈王府的王爺、管家、下人如何看呢!我宿淮卿堂堂宰相豈還在乎這個面子,我連裏子都不要了。”

言罷,即轉身向門外走去。

錦秋韻看着他邁動的步子,就在宿淮卿要跨出門檻時,沉聲問:“你非要去?”

“嗯!”

片刻後,翻箱倒櫃的聲音窸窸窣窣在房內響起,錦秋韻臉色越漸發黑,宿淮卿卻是興高采烈的指手畫腳:

“這件太素!”

“這件太閃!”

“這件色澤太深!”

……

良久後,身着常衣的宿淮卿心滿意足地登上馬車,兩人商量良久的結果是,他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去找錦秋韻時的錦袍。

錦秋韻怔怔看着滿地狼藉,眼中燃着跳動的怒火,咬牙切齒道:“宿!淮!卿!你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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