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最後交易

天色最終還是在等待中黑了下來,三三兩兩的明星開始出現在夜空,兩處府邸,不同的心思,但卻懸念着同一個人。

烈王府書房中點上了火燭,烈無蒼一整個下午都坐在書房中,手中雖翻着書冊,到天色黑下來後,卻再沒有真正看進去。

片刻後,暗夜之中,一輛馬車從烈王府駛出,馬蹄騰飛,車輪滾滾,直指宰相府而去。

天色暗後,宰相府幾人用過晚膳,錦秋韻依舊将飯食端到書房門口放下。稍半個時辰後去取,原模原樣,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榮王看着直冒涼氣的飯菜,直望向宿淮卿幽怨道:“宿宰相,我的美人為了你,如今不吃不喝,你可怎麽賠償我呀?”

宿淮卿端起茶杯,微微吹了一會兒,輕啜一口,道:“這也出乎我之預料,沒想到月公子如此盡心盡力!”

榮王百無聊賴,支着頭望向天際,喃喃自語:“鹿茸、銀耳、燕窩、虎鞭……”回去多準備些藥材,補品,可得把美人好好養養,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骨兒,以前也不知受了多少苦,看這宿淮卿,還有那個烈無蒼就不是什麽好人,美人啊美人,你比我還可憐……

時間緩緩流逝,突然門口傳來敲門聲:“禀相爺,烈王府來人了?”

榮王神游的思緒猛然回歸,騰地一下站起身子,叫道:“烈王府!這是跟我搶人來了!”

宿淮卿眉頭一揚,訝異非常,這麽晚了,随即道:“進來回話!”

小厮輕手輕腳進屋說道:“烈王府的馬車在外面等着,那人對小人說,烈王爺派他來接月奴,無論月奴多晚替相爺做完事,他都等着。”

宿淮卿聞言臉上頓時泛起戲谑的笑容,道:“烈無蒼對月奴真是關心備至啊!”

榮王頓時火冒三丈:“出去告訴那趕車的,回他的烈王府,本王在這兒,誰也甭想把我的美人帶走!”

就在此時,關閉的大廳門“吱呀”一聲,緩緩開啓,是誰這麽大膽子敢私闖,幾人不約而同望向門口。

榮王眨眼間轉怒為喜,奔過去,瞅着冰玉煌:“美人!想死我了!事情做好了!我們回府吧!”

冰玉煌咧嘴笑了笑,嘴唇微微泛幹,榮王看見急忙跑到桌邊,倒了杯茶水,嘟起雙唇,呼呼地吹着,感覺正好能入口,遞給他,毫無顧忌地打斷了他與宿淮卿的談話:“美人,快喝!話留着一會兒說,我不着急,你什麽時候好了,我們什麽時候再回府!”

Advertisement

冰玉煌神色有些恍惚,輕語:“多謝!”慢慢喝下了杯中茶,榮王臉上頓時泛起了滿足的笑容。

宿淮卿乘着這個空隙,翻看冰玉煌交到手中的折子,厚厚的一小沓,筆墨簇新,字

跡典雅俊秀,筆勢如行雲流水,散發着淡淡的墨香。

雖是粗粗翻看,宿淮卿專注的眸光卻是越來越亮,眸中的驚訝溢于言表。

冰玉煌淡淡道:“你想要知道的靈月各方勢力強弱及其他,詳情全在其上,我走後,盡可細細浏覽,宿相不要忘記今日答應我的事情!”

宿淮卿擡眸一笑:“宿某言而有信!定不辜負你的一番心意!”

錦秋韻接過手折,宿淮卿告知:“烈王府派車來宰相府接人!”

榮王臉色倏然變得鐵青。

冰玉煌道:“方才我在門口聽到了!多謝!月某告辭!”

榮王緊随冰玉煌身旁,聲音明顯不快:“你随我走,還是回烈王府!”

冰玉煌淡淡道:“到現在,姑娘還沒看出來嗎?我有不得不為的事情。”

榮王猛得停下步子,垂首,看不清臉上表情。

冰玉煌得知身後的動靜,前進的步伐依然是同樣的步幅,同樣的節奏和速度,映着月色,衣袖翻飛,從容不迫。

榮王擡眸看見月色下獨行的身影,邁步追了上去,笑道:“美人,你不随我回府,要不我随你回烈王府?”

冰玉煌猛得側頭看向榮王:“你這麽篤定我是美人,萬一這面具下疤痕累累,斜眼凹鼻,你豈不是虧得一塌糊塗?”

榮王倏然爆笑出聲:“美人擔心自己入不了本姑娘的眼,哎呀,放心放心,只要是個活的男人,本姑娘來者不拒!”

冰玉煌眸中流光異彩,笑道:“到時姑娘可一定不能嫌棄月某!”

榮王登時拍胸脯,想到不對,女子不是這樣的發誓的,即拿出随身用的手帕,遞給冰玉煌保證:“見此絹帕,本姑娘絕對不會食言的!”

冰玉煌道:“姑娘先回榮王府,兩日後我去姑娘府邸拜訪!”

榮王好不情願的點點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美人,我會被你氣死的!”

冰玉煌笑道:“我也不是心狠之人,姑娘不想看看我面具之下的面容嗎?”

榮王頓時興奮道:“這還差不多,我為美人犧牲那麽多,多少也得收點兒好處!”

冰玉煌提步走到宰相府的一處較亮的宮燈旁,榮王緊緊盯着冰玉煌觸動面具的手。

面具緩緩拿下,冰玉煌含笑看着榮王。

榮王先是怔然,随即呆愣的眼眸中緩緩滑出兩滴淚珠,接着洶湧澎湃的淚水翻滾而出,淺淺的眼窩根本阻擋不住,突然間,一聲嚎叫響徹宰相府上空:“美人啊!”

冰玉煌倒不料是這種反應,一時錯愕。

榮王淚眼朦胧凝視着冰玉煌,胳膊緊緊纏在他身上,哀嚎道:“美人,我心痛了,我想揍自己一頓,我想把自

己大卸八塊,我恨不得扭下自己的腦袋當繡球扔……”

冰玉煌滿眼驚駭:“姑娘,你确定自己無礙?”

榮王痛心疾首悲怆祈求道:“美人,你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行不行?”

“什麽?”

“你跟我回府,我把王爺之位讓給你,我把王府給你,我什麽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冰玉煌聞言哭笑不得,等他哭了半晌,心緒略微平穩,才道:“天色晚了,你回府吧!”

榮王悔不當初,望向又戴上面具的冰玉煌又恨又愛道:“你果然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人,此刻之後,我沒有你如何能活下去!我滿眼全是你的臉,你想想,我做夢夢到你的臉,吃飯飯中還是你的臉,走路路上刻着你的臉,洗澡水中飄着你的臉,照鏡子鏡中映着你的臉,兩天啊,我要怎麽活下去啊!”

榮王府的馬車此時已經被拉到在宰相府外,榮王絮絮叨叨半晌, 冰玉煌保持沉默,任由他宣洩,最後他才戀戀不舍地上了馬車,頭從窗子伸在外面,手中揮着另一塊手帕,喊道:“美人,你別忘了我啊!”

冰玉煌很久沒有如此開懷過了,淡笑着望着榮王府的馬車消失的夜色深處。

烈王府的馬車緩緩靠近,焦躁不耐的黑棕色駿馬不時交換着馬蹄,馬車中傳出一聲令冰玉煌始料未及的聲音:“上車!”

居然是烈無蒼!

冰玉煌沉默地上了馬車,坐在曾坐過的位置上。

車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随着馬車微微的搖晃,冰玉煌不覺睡意濃濃,輕輕倚着窗欄進入了夢鄉。

寂寞無聲的黑暗中,稍微的一些響動極易聽清,馬車內突然響起了低低的呼呼聲,烈無蒼自然聽得出來有人睡着了,随即低聲對車夫吩咐道:“慢些!”

夏日雖熱,但入了夜,還是有些微涼氣,烈無蒼點燃火折子,解□上的披風,輕輕覆在冰玉煌身上。

馬車緩緩漫行在靜靜的東市,白日的喧嘩讓位給靜夜的寧靜,馬蹄聲聲,涼風習習。

淺眠的冰玉煌猛然從夢中驚醒,睜眼的瞬間看到了烈無蒼凝視的目光,一下子清醒過來,垂眸一看,身上覆着烈無蒼的披風,随即取下遞給他:“多謝!”

烈無蒼凝視着他雌雄莫辯的面容,道:“看來,你和榮王相處甚是愉快!”

冰玉煌透過車內昏黃的燭光,道:“曜日紛擾,靈月故國,唯一與這些沒有關系的榮王,确實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烈無蒼挑眉道:“你就這麽肯定他不涉足諸事?”

冰玉煌擡眸,淡笑中含着諷刺:“烈王何必以己度人,認為天下所有人都野心勃勃!”

無蒼道:“與榮王往來,随你,但我不希望你因此壞了大事!”随即翻來覆去摩挲着手中的面具。

冰玉煌這才發現臉上的面具不見了,伸手一摸面頰,擰眉,自己居然一直用真容對着烈無蒼:“烈無蒼,将面具還我!”

烈無蒼盯着他的眸光道:“我喜歡看你的真容,但不代表喜歡讓其他的人亦看到。”

冰玉煌淡笑道:“臉長在我身上,烈無蒼你确定自己能夠管得着?”

烈無蒼将面具遞給冰玉煌,眸中含着算計的笑容道:“你真的以為冰氏一族已經被本王殺盡了?”

冰玉煌接面具的手一頓,猛得看向烈無蒼:“他們人在何處?”

烈無蒼笑道:“你覺得本王現在會告訴你!”

冰玉煌倏然冷靜下來,把面具戴在臉上,這才道:“當日,我親眼所見屍骸,夜夜入夢,烈王何必如此費盡心思來騙我!這對你我之合作沒有任何好處。”

烈無蒼沉默不語。

冰玉煌又道:“我要見他們一面!”

烈無蒼等的就是這句話:“一來一往,費時太久,不可能!我今日所言,相信也好,不信也罷,那是你的事情。至于那些人,本王可以選擇殺,也可以留着他們的命。”

冰玉煌不明知烈無蒼所言極有可能是假,可心底總不願放過一絲絲可能,冷眸望向烈無蒼道:“說出你的條件!”

烈無蒼笑了一笑,淡淡說道:“你送予宿淮卿的信息,本王在此之前很有興趣,但是現在,它們一文不值。本王不知明日早朝前,你還有什麽東西可以拿來交換。”

冰玉煌聞言垂下雙眸,思緒翻轉,緩緩說道:“烈王只需答應我,留他們性命,并讓我見他們一面,我自會給你相當的代價。”

烈無蒼眉峰一挑,笑道:“計劃實現之時,即是見面之期。”

“烈無蒼,靈月百姓和官吏,你不得再造殺戮,這是我配合你計劃的條件!”冰玉煌擡眸冷然道。

烈無蒼正色:“本萬言而有信,絕不虛言!”

邀月樓與烈無蒼所居之處在一起,回府後,冰玉煌徑自下車,将烈無蒼抛之腦後,直向丹碧苑走去。

烈無蒼看着匆匆而去的背影,算計的眸光不覺散去,擡眸望向已到半空的皓月,幽幽嘆了口氣。

葉依擎一直等不到冰玉煌回來的消息,碧豔等不到不願休息,而且不可能安心,随即兩人在丹碧苑相伴,一邊等待,一邊磨些藥粉。

“哐當”一聲,在靜夜中清晰震耳,葉依擎和碧豔同時望向門口,只見等待了良久的冰玉煌站在門口。出聲道:“葉兄,給我拿一些止血之藥!”

碧豔喜不自勝,高興道:“公子,你總算回來了!那個不男不女的人還有宰相有沒有為難你?你用晚膳了嗎,我給你在小廚房留了些?”

冰玉煌穩了穩煩亂的心神,溫和道:“讓你們挂心了,我無事。晚膳亦用過了。”她說了謊,可是從中午現在,她确是沒有感到一絲饑餓,只覺深思不寧。

葉依擎道:“回來就好了,你怎麽自己到丹碧苑來,派個小厮來就可以了!”

“我恰好找你有事,順便看看你們是否安然。”

“什麽事?”

冰玉煌露出尴尬的一笑道:“方才下車時,看不清路,太過大意磕破了腿,葉醫師請給我些止血之藥,我回去敷上!”

碧豔急忙擔心道:“嚴不嚴重,公子,我給你敷藥吧!”

冰玉煌笑着搖搖頭:“我自己能處理好,夜色深了,你和葉醫師也早些休息吧!”

葉依擎不疑有它,看冰玉煌不太自然的笑容,只當是她不好意思自己這麽大個人居然還會摔倒,不再多說,取了些平常有效的止血藥粉包好交給她。

冰玉煌回到住處摩挲着點燃房內的蠟燭,将燭燈端起放置在梳妝臺邊,邀月樓本為王妃準備,因此最初便有梳妝臺。冰玉煌入住時,家具物什沒有過多改動,只是裝飾風格一變,不再像女子閨房。

冰玉煌取出一直珍藏的匕首放在梳妝臺旁,月前匕首沒有順利的取走她的性命,這一次它定會完滿的完成它應有的使命。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