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二追美人

天色很快暗下來,三人共用過晚膳後,榮王和冰玉煌親送烈無蒼到府門口。

臨上車前,烈無蒼對榮王道:“我日後忙碌,無法再來,這些日子月奴就交給你了,我十四日後來接他回府!”

求之不得!榮王聞聲,眸光頓時放亮,露出了今日以來最燦爛最真誠的笑容:“皇叔盡管放心,侄兒會好好照顧美人的!”總算送走你這尊“陰魂不散”的大神了!

第二日,榮王着手進行自己的第二步計劃。要想将美人追到手,就要有不怕敗、不怕苦、不怕累,堅持到底的的三不一堅精神。

這日,天還未泛亮,榮王房內已經人聲陣陣,燈火通明。

從外歸來的小厮興高采烈地對榮王道:“王爺,小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妥!”

正對鏡梳妝的榮王猛得回身,挑眉道:“好了!你動作挺快的嘛!”

小厮嘻嘻笑道:“王爺的吩咐,小人怎敢拖延!”

“沒有驚動到美人吧?”

“沒有,王爺您特意囑咐過,小人格外注意,絕對輕手輕腳!一絲響動都不會傳到屋裏!”

“呵呵,那就好,若是今日美人喜歡我為他做的事情,便多給你三月月銀!”榮王在眉上描完最後一筆,笑意融融。

小厮高興得摸摸腦袋:“小人謝過王爺!”

黎明時的白霧漸漸散去,榮王府內的綠葉瓊枝之上挂了顆顆露珠,日出前散出的隐隐光輝,灑在上面,晶瑩剔透。

冰玉煌又是一夜好眠,窗外不時傳來清脆悅耳的鳥鳴,不由起身推開了靠近王府花園的那扇窗戶,園外晨光清透,習習清風撩動枝葉,只覺心曠神怡。

榮王特意安排來伺候他的丫鬟,輕輕敲一敲門,低聲詢問:“公子起了嗎?”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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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後,丫鬟為冰玉煌簪好一頭青絲,低低道:“公子可滿意!”

冰玉煌點點頭:“榮王起身了嗎?”

丫鬟眸光閃閃爍爍,聲音異常的小:“還未!”

冰玉煌只覺今早的丫鬟說不出的怪異,可又說不出是什麽地方奇怪:“退下吧!”

丫鬟道:“公子,早膳已經備好!王爺特意交代若是您早起,便先去用膳,不用等他!”随後屈膝行禮,離開屋子。

冰玉煌心底淡笑,這個榮王,昨日折騰一天,上午費盡心思演戲,下午又千方百計打擾她與烈無蒼言談,總算能安靜會兒了。随即拿起面具覆上,慢慢向門口走去,剛要打開房門,卻不料兩扇門自己緩緩開啓。

怔了一怔,一股幽香剎那間撲鼻而至,是熟悉的花香,冰玉煌不由屏息,擡眸望去。

居然是靈月獨有的雲殊花!

此時正是雲殊綻放之時,紛繁的花枝搖曳,各色雲殊交相輝映,五彩斑斓,花瓣之中卷出晶瑩的露珠,反射着晨光,靈動靓麗。從門口蜿蜒曲折,順着路徑而擺放,直到院門。

雲殊花開一日而謝,此時亦是聞香最佳時辰,其香味清新中透着冷冽,冷冽中又帶着濃郁的果香。在靈月,無論是皇宮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夏日乘風聞香最是喜愛,更重要的是雲殊在靈月有其特殊意味-----男女定情信物。

在層層綻放的雲殊花間,只見一襲翩然而立的俊逸身影,淡紫的錦衣,包裹着勻稱結實的身體,腰間寸許寬的龍紋衣帶上墜以零碎潤玉,微風拂過,長長的黑發幽幽飄起。

冰玉煌屏息之時,望着這翩然的男子背影,眉宇不由微蹙,疑惑重重。

等了片刻後,耳旁只聞鳥鳴陣陣,微風習習,花香渺渺,卻是沒有半點人聲。靜立的身影不耐,開始走動,不過始終未曾轉身對着冰玉煌,而是慢慢地倒着步子,将背影向冰玉煌靠近,直到臺階之下,再無路可退。

此時花香愈來愈濃,淡紫色身影的衣袖一陣窸窸窣窣響動,冰玉煌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眸光不由一頓,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

果然不出所料,眨眼的功夫,苑內猛然爆出響亮的噴嚏聲,一聲追着一聲,一聲響過一聲,響徹雲霄,連綿不絕。

冰玉煌不由一笑,這才提步走到只顧打着噴嚏的紫色身影,不由分說将其向屋內拉去,同時把香囊遞給他:“快聞一聞!”

紫色身影哪還顧得上一早就想好的計劃,一把抓過,放在鼻端,猛嗅一通。

躲在院門外偷觑的小厮,一見這種預料之外的樣子,急忙打了盆兒清水,急匆匆地端進屋裏,躲在房門後面的另外二人趕緊把門關起來。

折騰了半晌,噴嚏聲才慢慢消失。

冰玉煌無奈地望向臉上略微起着紅疹的榮王,“舒服些了嗎?”

榮王眼睛泛紅,剛要說話,那股想要打噴嚏的感覺猛得又起,急忙将香囊放在鼻端,使勁兒地嗅着。

片刻後望着冰玉煌,戚戚道:“美人,這是意外!這純粹是事故!你一定不能懷疑我的誠意。”

冰玉煌淡淡笑道:“嗯,我曉得,你居然還知道擺上雲殊花,這片心意确實很難得!”

榮王一掃哀戚之相,高興地站起身來,擺了個自認為潇灑的姿态,道:“那美人就是喜歡了!美人不是想看我男裝的模樣嗎?我特意今日穿了男裝。”

冰玉煌淡淡笑了一笑,以手撫着下颌,審視的目光在榮王身上來來回回逡巡。

榮王紅點漫步的面孔随着他的眸光一會兒變紅,一會兒變

白,片刻後總算聽到了天籁之音:“比女裝美了很多!”

榮王剎那間咧開了嘴,泛出欣喜,眼睛發光。

冰玉煌眸光一轉,繼續說道:“只不過你的背影更加銷魂!”

“呃,背影!”榮王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嘴角一抽!

冰玉煌看他的表情不由撲哧笑出聲來,戲谑道:“若是把你的臉遮住,在加上現在的沉默不語,就勘稱完美了!”

為什麽要遮臉,榮王不明所以,轉身望向不遠處的梳妝臺,鏡中映出一張滿是紅疹的面容,待他反應過來那是自己,頓時以手遮臉,駭然尖叫出聲:“我的臉!”

片刻後,見他還沉浸在“毀容”的痛心中,冰玉煌無奈走過去,扯開他的手,安慰道:“你這是對雲殊花香過敏,離開花香,下午就無事了!”

榮王哭得滿眼是淚:“真的,你不騙我?”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相信,可是你怎麽知道下午就會好?”

冰玉煌突然沉默,半晌後才緩緩道:“我也曾過敏過!那香囊便是用專門克制雲殊花過敏的藥材所制。”

榮王含淚的雙眼一眨,頓時泛出驚喜:“咦!美人也過敏!”

冰玉煌斜睨他瞬間歡喜的表情,沉聲道:“榮王殿下,你似乎對我過敏這件事很是幸災樂禍啊!”

榮王募然嘿嘿一笑:“美人,我是為自己高興呀!我現在倒很慶幸自己也過敏,這樣就跟美人一樣了!”

冰玉煌聞言一愣,這,最愛臉面的人被“毀容”了居然都這麽興奮!

榮王言罷突然擡眸又問:“美人,你方才說下午這過敏就好了?”

冰玉煌點點頭。

榮王失望地嘆了口氣,喜色略有消減,怎麽好得這麽快!

冰玉煌以為他嫌好得慢,随即說道:“你這種情形下午便好已是極快了,我知曉自己對此花過敏時,尚年幼,因此過敏後五日才好!”

不聽還好,一聽,榮王擡眸郁悶地又嘆一聲,不行,他得想個辦法,怎麽着也得和美人過敏一樣長的時間!這樣才能映證我們是天生一對!

冰玉煌不知他所想,只當他已經無事,随即問道方才挂心的疑惑:“雲殊花你是如何在曜日找到的?據我所知,此花只在靈月生長,你不可能短短時日內取得!”

榮王聞言,眸光不由一陣閃爍,想到自己得花的經歷,不由泛出賊兮兮的笑容,猶豫了片刻,看看房內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了,才對冰玉煌道:“我告訴你,你千萬不可對他人說!”

冰玉煌疑惑間,輕“嗯”一聲。

“這花是我偷的!”冰玉煌一愣,偷?

“五年

前,烈無蒼皇叔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帶回了一種花籽,種出的花極為好看,我那時得知,很是好奇,當時父皇尚在,本想要看,可他卻說花開了一次便死了,父皇很是信任他,自然沒有懷疑。我卻不死心,想盡一切辦法,暗中跟蹤得知了他種花的地方,等到落籽兒時,便去偷了花籽,當時我已經被貶為榮王,便找了一處适宜花籽兒生長之處,專門請了靈月之人來種植此花!”

冰玉煌聽了,不知為何想起了危百尺那日對自己說的話,五年前烈無蒼到過靈月,自己那副畫像便是他從靈月回來時所畫。

榮王看他走神兒,不由揮手喚道:“美人!美人!”

冰玉煌回神,不由淡淡一笑:“你當真以為他不知你偷去他的花籽兒嗎?

榮王得意的模樣一頓:“這,不可能發覺吧?”

冰玉煌篤定道:“你既說他種在極秘之地,如何能輕易讓你發現?”

榮王回憶道:“我跟蹤了他不下幾十次,可每次都在暗中,從未見其采取辦法,或是改變路線,或是混淆視聽……來誤導與我。”

“烈無蒼謀劃策略之高便在此處!”冰玉煌道。

榮王不解卻也釋然道:“無論如何,我最終是得到了那兩粒花籽兒。雖然後來我再去,那個地方沒有了花。”

冰玉煌聽罷,看着榮王笑道:“與其說是你僥幸偷成,不如說是他故意為之,将花籽送給了你!”

言談片刻後,二人走出房門,擺放的雲殊花已經被放回原處,花香味淡了許多。

這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榮王一聞,并沒有打噴嚏,不由詫異道:“怎麽這會兒聞着香味不打噴嚏了?”

冰玉煌不答反問:“你對雲殊花了解多少?”

榮王一愣,嘿嘿一笑,略帶着不好意思:“花籽拿回府後,來年開春我便交由花匠種下,還真是不懂,只不過每日午時花開後會去看花!可一直都沒有過敏之事發生。”

冰玉煌嘆道:“你今日真是自作孽!”

“雲殊花香味早上開花時最濃,開後香味漸漸散逸,到午時是最淡之時,随後香味又漸漸濃郁,到凋謝之時香味與早晨一般。花匠定是怕你過敏而遭責罰,是以選擇了午時最弱讓你觀花!”

榮王眉頭一蹴,随即尴尬道:“我想你是靈月之人,定會喜歡此花!誰知……”說到這兒不由一拍腦袋,怎麽就不敢說呢?其實他想說是因為知道此花的寓意---定情信物,所以才要這麽幹的,郁悶……

快要走到飯廳時,冰玉煌突然對榮王道:“明日我希望你為我做件事!”

榮王巴不得能為他做點兒事呢,這麽好的機會怎會放過,急急高

興道:“美人!你說!”正好他還沒想出第三步要做什麽來追美人,明日又有時間可以好好思索一番。

冰玉煌走近他耳語幾句。

花籽兒流失之真相,四年前,曜日皇城。

前往雲殊花生長之處的馬車,突然響起暗沉的聲音:“王爺,後面有人跟蹤!”

……

“無妨,繼續走吧!”

下車時,烈無蒼眸光斜睨,望見了後面一閃而過的人影,卻并未采取任何措施,直往雲殊花圃而去,再過一個時辰便是雲殊花落籽兒之時。

黃昏下,烈無蒼一人靜靜在花圃之中,凝視着花枝搖曳的兩株雲殊花,直到夜色快要降臨,将兩手放在花株之下,暮色一到,突然花枝垂落,八粒花籽兒落在手中,每株結五籽兒,還有兩粒依舊結在花枝上,如此情形,這兩粒在靈月便是被棄之籽兒,因其生長成花的可能微乎其微,烈無蒼在靈月詳詢此事,對雲殊花之品相和種植詳熟于心。

離去時,烈無蒼看着月色下的花株,自言自語:“這兩粒便留與你,成活與否,端看你和她的緣分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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