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密室相會

天色漸暗,路光陰和榮王相繼離開了烈王府,冰玉煌自然又是獨自一人用過了晚膳,因病着的緣故很早便歇息了。

張碧豔伺候她安然入睡後,輕手輕腳的熄滅火燭,才回到自己房中。

久久壓抑在心中的悲傷總算能夠底釋放出來,淚水不住的從眼角滑落,公子,你該如何是好……

冰玉煌睡至半夜,在每日約定的時日到來前準時清醒了過來,随即穿好衣服,或許是病着的緣故,身上還是覺得涼氣逼人,白日雖用過了藥,可她此時身子并不覺有些微的好轉,不得已從衣箱之中又拿出一見錦衣披上才好了一些,通過邀月樓的密道直直走向烈無蒼書房。

計劃不會因你的身子有病便得半刻的推遲,敵人更不會憐憫你的軟弱無力。

烈無蒼此時正在書房坐着等待危百尺和冰玉煌來到,他比三人約定的時辰早了将近少半個時辰,只為抽出一些時間來看看她的畫像,最近只因敵方計劃突然變化,他集中精力于調整應對,只能暫壓心內的思念。

冰玉煌到時,恰巧看到他正凝神注視着手中畫像。

烈無蒼聽到書房內動靜,擡眸一看竟是早來的他,嘴角勾了勾道:“今夜來得早了!”

冰玉煌身子無力,到書房一路上已經費了諸多體力,額頭上沁着冷汗,身子微微有些顫,直接走向房中的椅子坐下,全身倚着歇息。

烈無蒼見他如此病狀,才突然回想起葉依擎早上對自己說的病情,他倒忘了去問尋師弟,随即擡眸看向他道:“你的身子現在如何?”

冰玉煌休息了片刻,才坐起身子,望向烈無蒼,聲音相比早上好了些,“無礙,方才走得急了,休息片刻就好!”

烈無蒼望着他發白的面色,把手中畫卷平鋪在桌面上,字斟句酌道:“你得了閻王笑。”

冰玉煌聞聲,眸光微微一動,稍有些血色的嘴唇,淡淡道:“不會影響你的計劃!”

烈無蒼道:“你這句話,完全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冰玉煌不知為何募然一笑,望向烈無蒼道:“你不必擔心,她的下落在我死之前,會給你的!”

“還有你懸心的路光陰,我也助你達成所願,讓他在曜日做好他的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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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無蒼迎上他超脫無物的眸光,雙眸一閃,緩緩說道:“這些都是助我的事情,我可還記得你還有一願,是殺我!”

冰玉煌聞聲視線頓時移到了烈無蒼身上,凝視着眼前之人,想要看透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他是與自己相處了将近三個月之久的曜日烈王,是從不了解自己卻莫名鐘情自己五年的曜日烈王,是視曜日皇朝太平繁盛為己任的曜日烈王,是屠

殺靈月皇族男子的曜日烈王……

烈無蒼深邃的眸光平靜無波地接受着冰玉煌的凝注,看到他似恨似悲又似掙紮的眸光,心頭卻不知為何一震,腦中突然将他的面容與畫像之中的人融在了一起,此時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

凝視半晌,冰玉煌并未回答烈無蒼的問題,卻突然垂下雙眸,提出了出人預料的要求:“烈無蒼,我想看看你為她畫的畫像。”

烈無蒼直覺回眸,掃過紙面上色彩依然清晰明媚的女子,不假思索道:“你上次已然看過,何必再看?”

冰玉煌淡淡一笑,不覺幽幽嘆了口氣:“為何每次我看到畫像都是在自己染病之時?上次烈王猛掌相對,我回房後氣血受阻難通,吐出淤血後才得好轉,并未能夠看清畫中佳人之姿。”

烈無蒼微怔,手不覺輕輕浮過畫像直至畫軸,随後突然緊緊捏住。

冰玉煌淡淡道:“難道烈王怕我亵渎了你心愛之人?”

烈無蒼緊捏的手指随即松放,眸光一閃,下定了決心,起身離開了書桌,雙手捧着半人高的畫像緩緩走向冰玉煌。

冰玉煌接過畫像,随即垂眸靜靜凝視着自己的女裝畫影,眸光漸漸變柔,那唯一的一次女裝,如今除了記憶中搜尋外,便是眼前畫像,五年前的自己,五年前的回憶,伴随着還有五年前的痛苦,那為自己而死情誼深厚的護衛……

看着看着,嘴角不由微微一動,似在呢喃,似在回味。

心中真正所想卻是:我用不了多久便會去陪你了。

烈無蒼眸光凝在看畫的冰玉煌身上,只覺說不出的怪異。

懷念,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為何冰玉煌注視畫像的神色竟彷如見到故人似的親切溫和?

半晌後,冰玉煌輕輕卷起畫卷,擡眸望向烈無蒼問道:“你可還記得五年前她身邊侍衛的模樣?”

烈無蒼一怔,今夜他問得問題怎麽都莫名其妙,随即在記憶中回想,淡淡道:“我見過一面的人都不會忘記。”

冰玉煌聞言眸中頓時現出喜色,出聲道:“那你可否畫一張她的畫像?”

烈無蒼聞言,面色雖不改,語氣卻有些不快:“冰玉煌,得寸進尺與你沒有好處。本王不是畫匠,更不會來做這種無意義之事!”

冰玉煌聞言才回神,只顧喜悅卻忘了事實,眸中淡喜募然一斂,淡淡道:“不畫便罷!這個要求你不答應,那麽下個要求你一定會答應!”

方才是自己唐突了,确實不改提此要求,危百尺曾經說過,烈無蒼都不曾為他母妃和父皇做過畫。

烈無蒼眸光微閃,看向勝券在握的冰玉煌道:“說來聽聽!”

冰玉煌舉起

手中畫像,迎上他閃爍不定的眸光緩緩道:“這幅畫像交由我保管!”

烈無蒼神色微變,眸光頓時變得銳利冷峻,帶着濃重的壓迫氣勢射向冰玉煌,沉聲道:“我今夜對你太過仁慈,你才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底線!”

危百尺恰在此時來到了書房,一見二人便是如此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不由故意笑道:“看看你們二人此時的樣子,說出去誰會相信一個是靈月月皇,一個是曜日王爺!這争執寸土不讓的模樣,比你們白日演得失寵戲碼好看多了!“”

烈無蒼不理睬危百尺的調侃,看向冰玉煌道:“畫!”

冰玉煌淡淡一笑,将畫穩穩放在他手心,道:“你把畫像給我之際,便可得到她的下落,烈王可以考慮一下,是否與我做這筆交易!”

烈無蒼,她的事情上,在你知曉我有她下落的那一刻起,便失去了往日的冷靜耐心,如今我命不久矣,雖說半年時日,卻無時無刻都有死亡可能,我不信你會不來找我。

至于用其他來威脅我,你若還有理智,便不會做魚死網破這種事。

危百尺這才明白二人方才是為何僵持,登時一笑道:“如此最好,好了好了,我們趕緊說正事吧,無蒼,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人總比畫像重要,況且你還能再畫,至于月奴,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麽要個女子畫像?”

冰玉煌起身向密室走去,邊走邊緩緩道:“我既然知道她的下落,便是與她相熟之人,我二人相似,本就與她緣分甚深,幾月不見,自然有些想念,想要借來畫像保管觀賞,亦是常理之中。”

危百尺聞言,眸光不覺一頓,這個相熟,能與一國天子相熟之人,而且二人還那般相似,難道,想到這兒,登時擡眸望向烈無蒼。

烈無蒼轉眸看過去,恰好與其相對,眸中出現了同樣的猜測,竟是不謀而合。

冰玉煌擡眸看向二人,淡淡道:“想必靈月月皇毒殺自己母妃一族之事,你們定然知曉。”

危百尺頓時接話,詫異道:“不就是你毒殺親舅,只不過聽你話中之意,此事似乎另有內幕。”

冰玉煌眸光掃過烈無蒼,又看向危百尺,緩緩說道:“我給了母妃族人一筆錢財,讓他們隐姓埋名,與靈月平民百姓無異。”

危百尺正聽到興頭上,冰玉煌突然停住,嘆息一聲:“說正事吧,靈月之事多說無益!”

烈無蒼眸光微閃,方才凝神細聽冰玉煌的慢慢述說,竟然出神,不覺垂眸看向手中的畫,忘了把它收進暗格,最終帶着畫像進了密室之中。

……

三人看過傳回的各方消息後,拟定了策略。

烈無蒼看向對危百尺道:“

瓦越越來越不安分了,那人采取行動可能就在一個月左右,山谷軍隊調度全權交由你和林楓負責。”

危百尺神色冷峻嚴肅,聽罷道:“嗯!另外駐守靈月的軍隊已經全部調到了曜日與瓦越邊境,原來駐守的軍隊調向靈月。依舊留在皇朝的軍隊仍然依策進行,主帥諸将松懈,疏于訓練。”

冰玉煌此時聞言才将烈無蒼從靈月開始至今的一系列做法聯系起來。

烈無蒼駐紮一批曜日軍隊在靈月,卻征召了相同數量的靈月壯丁充數凱旋回到曜日,其目的原來在此。

烈無蒼對危百尺吩咐完,便又轉向冰玉煌道:“月奴失寵數日,如今僅僅是個開始,再過幾日,月奴在烈府處境會更艱難。最終我會将你逐出烈府,你想辦法讓梁王收下你。我會邀請幾次梁王過府,該怎麽做,你自己斟酌,務必在這幾次中達成目的。”

冰玉煌聽罷眸光一閃,未來的日子沒有安寧,她該徹底解除自己還在懸心之事,才能心無旁骛,随即迎上烈無蒼排兵布計的雙眸道:“烈無蒼,我有一事相求!”

烈無蒼微怔,和聲道:“何事?”

心中詫異卻是突然而起,為虜近三月,即使生死之際,都不曾聽他祈求于自己,如今,是何事能讓他這般屈心相對,強壓下自己溫韌傲然的秉性,說出這個“求”字。

“葉醫師與碧豔兩情相悅,你也知曉,而你烈無蒼亦不是狹隘之人,我今夜求你為他們二人賜婚,在我們進行如下計劃之時,我要看到張碧豔冠上葉氏夫姓。如此,我便可真正将命交給你!”

烈無蒼聞言募然沉默,他話中之意不過是要保證張碧豔無論何時都安然無恙,成為師弟的妻子便是最簡單卻最有效的辦法,張碧豔沒有任何威脅,既然師弟有心,師傅秉性亦不會反對,他便做個順水人情。

随即擡眸承諾:“不論師弟和張姑娘是否有異議,我都賜婚!明日便讓你見到你想要的婚書!”

冰玉煌聞言,淡淡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會不惜任何代價,讓你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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