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假戲真做

冰玉煌和榮王剛剛走到璧靈苑入口募然停下了步子,神色僵硬地注視着主位之人。

只因烈無蒼此時身旁所坐之人竟是其他女子,而且長相與自己竟有一絲相似。

宴會在場其餘衆人無意間擡眸,頓時看到了怔愣在苑口的冰玉煌,此時他沒有面具覆面,苦澀凝望烈無蒼的模樣一清二楚。

底下皇族子侄中不由竊竊私語,還好場中正奏着樂曲,才将他們的聲音壓住。

“看,快看,那就是月奴,上次你不在皇城可真是遺憾,啧啧啧,他女裝的模樣當真是美若天仙,那晶瑩的肌膚簡直潤得能讓人忍不住想要輕撫一番……乘着這次機會好好看看!”

“你騙我吧,世上哪兒有男子的肌膚會勝過女子,更遑論是相貌!”說話之人滿眼鄙夷不信,心不在焉地轉眸望向璧靈苑口,眸光突然一震,本還要繼續說的否認之語募然堵在了喉中。

這相貌,這姿色,極品!極品呀!

另一人見他這幅模樣,輕笑出聲:“你現在相信我所言非虛了?”

“是,是!我自己罰酒!”此人眸光艱難地從冰玉煌身上撤離,這才極為惋惜的斟酒自罰三杯。

“呵!酒不着急喝,你是不知,月奴如今失寵了,你沒看見嗎,烈王身邊現在坐着的可是他人還是女子,月前那場大宴他身邊的位置可還是月奴的!”

“什麽?居然有這種事!若月奴是我府上的,我真是恨不得将他日日捧在手心裏,怎麽舍得冷落!”

“哈哈哈,你小子做白日夢!不過,你注意到沒,烈無蒼身邊女子的容貌倒與月奴有些相像!”

“哦!你這麽一說,還真有點兒像!這烈王什麽意思?若是喜歡這種相貌,月奴本人便在其旁,何必舍近求遠?”

“這話問得糊塗,月奴再好,他是個男子,烈王府總得後繼有人才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交頭接耳。

祥王和玉王淡淡掃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樂曲歌舞之上,不論如何,這是烈無蒼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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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心中雖痛,面上卻只能不動聲色,他已與那人合作,只待事成之後,冰玉煌便會為自己所有。

烈無蒼似乎并未注意到苑口的月奴,不時笑着飲下旁邊女子纖手斟滿的佳釀。

冰玉煌怔然望着,募然收回視線,壓着喉頭的痛楚沉聲道:“榮王,把我給你的畫像拿出來!”

榮王心頭疑惑,不知她要做何事,可淡淡的不安突然升起,不由道:“不論你要做什麽,切不可沖動!”

冰玉煌擡眸望了眼榮王,接過畫卷,淡淡道:“你若聽我的,便牢記,一會兒不論怎樣,你都不得出聲!”

榮王一怔

,登時反對:“不可能!”

冰玉煌無奈輕嘆,道:“你方才不是想要看畫像嗎”

榮王心底不安越來越多,斟酌道:“你到底要做什麽?告訴我,我幫你!”

冰玉煌擡眸望向苑中的烈無蒼,緩緩道:“這事誰都幫不了我!你進去吧,我随後便至!”

榮王腳步不動,冰玉煌突然放聲說道:“榮王駕到!”

榮王怔了一怔,苑內衆人被這嗓子一吼,募然全部看向苑口。

烈無蒼見到是月奴,眸中喜色一變,轉為怒意,沉聲道:“将月奴押下去!沒本王允許,好大的膽子!”

榮王不由伸手一擋,将就要上來拿人的護衛堵住,肅然道:“是我帶來的,誰敢?”

烈無蒼聞言怒色微微散去,望向榮王道:“皇侄可是來晚了,快快入座才是正事,沒必要為了一個卑賤之人折了自己的身份!”

榮王剛要出聲反駁,被他擋在身後的冰玉煌卻募得放聲狂笑,聲音雖在笑,可是神色卻是痛入骨髓的不可思議不可置信。

原來,原來自己在他心中僅僅是這樣。

苑中樂曲不知何時停住,只餘月奴悲怆至極的狂笑之音聲聲傳出,竟然聞着一時黯然。

冰玉煌眸中漸漸湧起淚意,卻是昂首一揚,将淚水壓制在心底,走出榮王的保護,手中拿着畫卷,一步一步,緩緩向苑中走去。

主位上的烈無蒼見到畫像心頭一震,這是他繪制的她的畫像,冰玉煌拿出它要幹什麽!計劃中本不需要他如此!只需他來到宴會之中,自己多番為難,最後送予梁王便罷,可他此舉竟完全出乎預料。

衆人視線不由随着冰玉煌前行慢慢移動,直到他走到距離烈無蒼不遠處停住,狂笑過後嘴角凝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嘲笑,俯首輕輕打開懷中的畫卷,向空中一揚。

祥王、玉王德王,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驚異地注視着緩緩動作的冰玉煌,這明顯是福畫像,可問題就出在為何是月奴親自拿着還要展開,他到底有何目的,難道是想借此挽回烈無蒼之心?

片刻後,畫卷打開,淺淺的藍色雲紋錦帛之上中央栩栩如生地映着一名絕色佳人!

苑中猛得爆出一陣抽息之聲,月奴!

看清畫像中人,德王霎時僵在了椅子上,除了上次,玉煌何時又穿過一次女子衣物?

冰玉煌将衆人反應收入眼中,聲音中透着冷意緩緩道:“這不是月奴我,是烈王心愛的女子!此畫像烈王私藏在身邊有五年之久!”

衆人抽息之下,眸光不覺轉向主位。

烈無蒼此時才是動了真怒,帶着被騙的氣憤和畫像暴露的不甘,眸光之中隐隐透着陰郁,銳利射向苑中。

這幅他珍藏的畫像怎能讓衆人見到!今日之事,冰玉煌顯然預謀了很久,他卻中了他的圈套。

冰玉煌,我惜你了解我,引你為知己才容忍你一些過分之事,可你卻一再挑戰本王底限,

烈無蒼旁邊的女子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突然散出的冷意,身子不覺一顫,微微移動,想要拉開與他的距離。

烈無蒼眸光定向冰玉煌,對身邊的動靜也了如指掌,一手猛得攥住了她的手,冷冷道:“再動,你便去本王軍營慰勞諸将士!”

女子神色募然一白,身子僵在了椅子上,額上冷汗不斷滲出,雙唇顫抖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衆人注視下,烈無蒼身子緩緩站起,凝視着冰玉煌沉聲說道:“月奴,把畫收好,你我還可像往常一般!你依然是我最寵愛之人!”

冰玉煌擡眸迎上他銳利的眸光,心不甘情不願,怒極反笑道:“烈無蒼你以為我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以前以為你真心對我,我将一顆心交給你,卻不料這是一場天大的騙局,我沉溺其中卻還不自知,一切一切只因我長得像畫中之人,到頭來我只不過是別人的替代品!”

榮王現在總算明白了冰玉煌想要幹什麽,他這樣分明是要魚死網破!

說着說着,冰玉煌不由拿着畫像轉身。

烈無蒼不知他接下來又要做什麽,雙收在袖中不覺緊緊握住。

冰玉煌過處,衆人不覺睜大了眼睛,凝神在畫像之上,又擡眸看看月奴。

天下竟會有如此相像之人!難怪烈王一直不婚,原來心中已有人!只是可憐了這月奴了!

衆人還在惋惜,冰玉煌步至一處火盆前面上募然綻放一絲燦爛的笑容,随即轉身猛得将畫像一抛扔進了火中,眨眼間火苗飛竄,一片片急速吞噬着畫像。

烈無蒼神色募得一變,電光火石間人已經到了火盆前,顧不得火勢肆虐,猛得将手伸進了火中。

明王、祥王、梁王一僵,騰地站起身子,急忙出聲阻止:“六弟!不可!”

可惜已經太晚了,烈無蒼的手上頓時被火苗蓋住。

最終緊緊搶出了一小部分未燒的畫卷,可惜是千瘡百孔,人像之處已經燒成了灰燼,只剩下些許的錦帛碎片。

烈無蒼手上眨眼間布滿血泡,捧着焦糊的碎片,垂下的雙眸募然一片血紅。

冰玉煌淡淡看向已在盛怒中的烈無蒼,面色一片平津,沒有恐懼亦無燒畫後的暢快

在場之人震驚之下,為他捏了把冷汗,烈無蒼拼死不顧的模樣是愛極了這幅畫像,你輕手毀掉,這可如何收場!

璧靈苑中募然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夜風輕輕拂過衆人發絲。

榮王、德王有些

擔心地望着苑中如雕像辦伫立的二人,心思卻微微不同!

榮王知道冰玉煌的真實身份,此時畫像現世,他震驚之下才突然驚醒,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可她們竟像道一模一樣,這種種跡象,她們很可能就是一人!那皇叔心愛的女子,那豈不是就可能是冰玉煌!

就在他思索間,更預料不到的變故突然發生。

烈無蒼猛然擡起血紅的雙眸,任由憤怒的情緒支配自己,含恨怒掌“彭”的一聲轟然打在冰玉煌胸前。

冰玉煌髒腑受強力壓迫,募然受創,嘴角登時噴出幾口淤血,身子不受控制蹬蹬蹬連退了十多步,撞在璧靈苑走廊的石柱之上,向前一個趔趄,險些跌倒,這一撞,又是一傷,後背已然撞得黑青。

榮王頓時駭然失色,反應過來後募得奔向冰玉煌身邊,見她神色蒼白,手緊緊按在胸前,不住劇烈的咳嗽,急忙扶住她的身子,怒聲道:“皇叔!你下手太狠了,不就是一幅畫嗎!傷了不該傷的人,你會後悔的!”

烈無蒼一掌過後怒氣卻是莫名其妙消散無蹤,突然聽榮王吼道“自己後悔!”,眉心不由微蹙,葉依擎亦對自己說過此話,而且都與冰玉煌有關,自己為何要後悔?不該存在的人便不該存在,只不過多活少活兩日的區別。

冰玉煌邊咳嗽嘴角還是不住地往外滲血,不覺淡笑着擡起袖子擦掉,看着榮王輕聲道:“我,咳咳……我……沒事!毀了畫,我,我很高興!”

榮王着急憂心道:“你瘋了,你明知道皇叔挂心畫像,為何還要惹怒他,就算是要毀畫,偷偷的不就行了,為什麽要如此!”

梁王神色中憂心一閃而過,卻只能坐在席位上,無蒼還說要把人給自己,這一掌可是傷的不輕!

明王募然出聲道:“六弟,今日是你生辰,月奴之事過後再處理吧!”

德王身子僵硬,手指不禁收縮死死捏着酒杯,才抑制住想要奔到冰玉煌身旁的沖動。

他的敏感身份不能像榮王一般光明正大的去關心玉煌,烈無蒼這一掌太狠太無情,玉煌不知會怎樣!

祥王頓時吩咐身邊烈王府的小厮道:“快去請醫生,六弟的手不能耽誤!”

烈無蒼一掌過後很快冷靜下來,聽了明王的話,歉意道:“讓皇兄見笑了!”

随即沉聲對護衛吩咐:“将月奴押回住處!沒有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

榮王聞言一怒,任何人不能探視,那豈不是不讓醫生治傷!冰玉煌現在的身子可能只有半年可活,這一傷若不及時醫治,她的身子怎麽能撐得下去!

冰玉煌死死拉住榮王的手,緊緊凝向他憤慨的眸光,阻止他再說話。

衛此時轟然從四周出現,對榮王道:“請王爺放開月奴!不然小人們便只能得罪了!”

榮王刻意掃了眼烈無蒼,募然垂眸看向冰玉煌,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兒突然低聲焦急問道:“你快告訴我,你是不是她?是不是畫像之中的人?”

冰玉煌聞言心頭一怔,沒想到榮王會聯想到此上,随即推開他緊扣的手指,淡淡道:“你想多了!”

說罷慢慢移着步子走向護衛道:“走吧!”

護衛将冰玉煌雙手一陣緊綁,押着出了碧靈苑向她的住處走去!

烈無蒼冷眸凝注着漸漸被押走的冰玉煌,心中卻有些煩躁!方才自己太過失控!

冰玉煌抓住自己的弱處,分明是故意要激怒自己,可他到底是為了什麽,燒一幅畫能讓他如何?

良久後,護衛押着冰玉煌回到了她現在的住處,随即緊閉房門,門邊“咔噠”一聲,落下了一把大鎖,将她死死鎖在了裏面。

生辰宴發生了如此一事,歡慶的氣氛一掃而光,烈無蒼回到主位後,變換神色,舉杯一笑,對衆人道:“方才之事,擾了大家雅興,本王向諸位賠罪!自罰!宴會才剛剛開始,接下來諸位定要盡興!”

衆人面上現出笑容,随聲附和,但心底在想什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冰玉煌靜靜倚在床邊,緊緊閉着雙眸,呼吸沉重,每一下淺淺的喘息都帶着刀割火裂般的疼痛,嘴唇上咬出了深深的齒印,身子不敢稍動,一動便是錐心的痛楚,喉部充溢着濃濃的血腥味,前胸脹痛火燒火燎,仿佛要炸開一般。

烈王府中不該有任何她的東西,這幅畫像是最不該繼續存在之物,如今毀了,一舉兩得,這下再也不會有人懷疑,她也得償所願,她該高興才是,可是為何心頭會有一絲不舍,一絲傷愁?

冰玉煌疼痛難忍,在房中僅僅坐了片刻,不覺竟在痛楚中昏迷過去。

就在此時,外面鎖住的大鎖又“咔噠”一聲輕響,一人踏着沉重的步伐走進了屋內,其後緊随另一人步履有些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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