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天亮之後,陳鶴征真的去了桐大。
重新走了一遍圖書館到男生寝室的路,寝室樓沒有翻新過,還是老樣子,舊門舊窗,以及茂盛的爬山虎。他還去吃了暢園食堂的牛肉面,可惜,店主換了,味道也不如以前。
陳鶴征将餐具放到回收處,邁步離開,附近的女生頻頻轉頭看他,小聲讨論這是哪個院系的學長,個子好高啊,長得也好看。
在校園裏轉了大半圈,陳鶴征走到室外籃球場。
天空藍而高闊,球場上有揮汗如雨的少年。中場休息時,穿着小裙子的女生給男生送水和紙巾,兩人在樹蔭下悄悄握住彼此的手,表情純摯而羞澀。
陳鶴征看了幾眼,腦海裏閃過幾幀從前的畫面,不由自主地拍了張球場的照片,發了個朋友圈。
那條朋友圈帶了位置信息,陳鶴征沒設置分組,也沒屏蔽任何人,很快就有消息跳出來。
伍洇洇先是點了個贊,接着,又找他私聊:
伍洇洇:【阿征,你來桐大啦?】
伍洇洇:【來找人嗎?還是辦事呀?】
伍洇洇:【我今天沒課,方便一起吃個飯嗎?】
陳鶴征看到最後一條,眉頭皺了一下,正要回複她,今天不方便,改天吧。
伍洇洇又發來一條:
【你在靜園球場嗎?我也在附近,等我一下哦。】
在德國休養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陳鶴征的狀态很不好,消沉萎靡,不再寫歌,甚至聽不得任何跟音樂有關的東西。他砸了家裏所有的樂器,吉他、貝斯、市價百萬的施坦威。
負責照顧他的華裔女傭憂心忡忡,醫生建議他服用奧氮平,那是用于治療中、重度躁狂發作的藥。束手無措的時候,是鋼琴演奏家伍紹清幫了他一把,将他從泥沼裏拽出來。
伍洇洇是伍紹清的獨生女,于情于理,陳鶴征都不能對伍洇洇太冷淡。
等伍洇洇的時候,有個打扮很精致的女生走過來,晃着手機說:“帥哥,加個微信吧。”
陳鶴征單手插在口袋裏,半仰着頭,在看飛起的鴿群。角度的關系,顯出修長的腿型和脖頸,喉結處的凸起也格外好看。
女生看着他,眼睛都在發亮。
旁邊還有其他人激動地小聲感慨:“我天,真帥!”
陳鶴征無奈搖頭,說:“我不是桐大的學生,不方便。”
女生膽子很大,追問了一句:“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不是單身?”
陳鶴征不知想到什麽,氣氛靜了兩秒,之後,他點了下頭,低聲:“嗯。”
兩個問題,也不知道他這聲“嗯”回答的是哪一個。
打扮精致的女生難得遇見一個合眼緣的帥哥,決心弄個清楚,于是又問:“不是單身?”
陳鶴征都要被她這股子執拗勁逗笑了,再度點頭:“對,不是。”
心有所屬的人,算不得單身。
女生不僅膽大,還灑脫,有些遺憾地攤了攤手,說:“帥哥都是別人家的,我又來晚了。”
陳鶴征忍不住笑了一下。
女生愈發遺憾地看着他,說:“帥哥,你要是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最好不要随便對別人笑,太招人了。”
搭讪的女生離開後,又等了三四分鐘,陳鶴征聽見有人叫他。
他猜測是伍洇洇,轉身回頭,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溫鯉。
猝不及防地相遇,兩個人都毫無準備。
他還來不及多看她幾眼,甚至都沒能看清她的神色,溫鯉便落荒而逃。
好像他是什麽髒東西,迫不及待地要躲開。
陳鶴征站在原地,臉色難看得吓人,猶如天寒地凍的時節裏,被潑了一身冷水。
透骨的寒。
心都冷了。
躲什麽躲!
就這麽不願意看見他嗎?!
那是陳鶴征,衆星捧月的裏長大的人,多少人喜歡他,圍着他轉,上趕着攀附或是巴結,養出一副傲慢性格,尋常人他都不屑放進眼裏,哪裏受得了忽視和虧待。
陳鶴征只覺心頭生出些怒氣,似燎原的火,肺腑都要燒起來。
他沉下臉色,正要讓溫鯉站住,卻看見那個驚慌的小姑娘和什麽人撞在一起,重心不穩,直接摔了。
這一下看上去摔得可不輕。
陳鶴征呼吸一頓,不可抑制地心疼。
疼痛過後,又湧起更為鮮明的怒火。
她為什麽會摔?
因為急着躲他!
巴不得離他遠遠的!
陳鶴征沉着臉,兩步跨過臺階,他腿長,步子邁得又急又快。旁邊看打球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麽急事,紛紛後退,生怕擋了他的路。
陳鶴征原本是直奔溫鯉的,心耳神意全在那個小姑娘身上,可思緒猛地一轉,意識到她是因為躲他才會摔倒,那一瞬的情緒,只能用“怒不可遏”來形容。
快氣瘋了。
于是,陳鶴征遏制住朝她靠近的本能,強迫自己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收回想要朝她伸過去的手,繞過她,走向了伍洇洇。
短短幾步路,陳鶴征覺得自己像被剖成了兩半。他的關注,他的意念,他內在的一切都是屬于溫鯉的,想知道她受傷沒有,會不會疼,行為上卻不得不做出相反的事。
違背本能的滋味并不好受,陳鶴征咬牙,竭力忍下,就像在德國的那幾年,他獨自熬過的數不清的漫漫長夜。
一連串的事情,還有情緒的轉變,都發生得過□□速,短暫得甚至來不及細究。
無人知曉陳鶴征的卑微,但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決絕,他越過溫鯉時沒有片刻的遲疑。
陳鶴征将伍洇洇扶起來,意識到她扭傷了腳踝,無奈之下,只得将她抱起。
整個過程中,陳鶴征一直背對溫鯉,他不敢回頭,不敢去看。
他很怕看到她傷心的表情,更害怕,看不到她的傷心。
他拿不準,也猜不出,“陳鶴征”這個名字在她心裏還能占據幾分位置,幾分重量。
陳鶴征聽到有人問溫鯉有沒有摔傷,這恰巧也是她最關心的,他刻意放慢動作,直到聽見溫鯉說沒事,陳鶴征才放心,準備帶伍洇洇去醫院。
出乎預料的是,溫鯉居然叫住了他。
不得不說,那一瞬,陳鶴征是期待的。
他期待她覺得委屈,期待她發脾氣,甚至期待她質問他為什麽只顧着別人。
有委屈就是還在乎。
陳鶴征很想确切地感受到溫鯉對他的在乎。
結果呢,那句“醫藥費,我會賠的”險些把陳鶴征氣笑了,同時,他也在反思,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時至今日,他居然還會對溫鯉抱有期待。
被抛棄過一次,居然,還學不會長記性。
陳鶴征滿心都是自嘲,他不想繼續停在這裏,冷冰冰地扔下一句“不必了”,之後,便大步離開。
停車的地方離球場不遠,路上有不少人盯着他們看。伍洇洇大概害羞,低着頭要往陳鶴征的肩膀上靠。
陳鶴征語氣冰冷得近乎涼薄,“粉底和口紅,不要蹭到我身上,很難清理。”
伍洇洇一愣,臉色有些難看,尴尬地說:“陳鶴征,你這爛性格真的太難相處了!”
她認識陳鶴征快三年,小花招不知在他身上使用多少,這人簡直軟硬不吃,水潑不進,通身上下都是冷的,沒有半分人間煙火的氣息。
冷淡傲慢的調調就擺在明面上,藏都懶得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難相處。
完全想象不出,什麽樣的女孩子能讓陳鶴征動心。
伍洇洇晃神的功夫,陳鶴征已經走到車前,他打開車門将伍洇洇放到車廂後排。
行動間,大概不小心碰到,伍洇洇嘶了一聲,可憐兮兮地皺眉,嘀咕:“好疼。”
聞聲,陳鶴征低頭看了一眼,受傷的地方已經腫起來,不曉得有沒有傷到骨頭。
伍洇洇傷情如此,那溫鯉呢?真的一點問題都沒有嗎?
那是個一向害怕給人添麻煩的小家夥,最擅長的就是忍耐,容易逃避,被欺負了都不太會告狀。
陳鶴征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他撐着半開的車門,身形壓低,對伍洇洇說:“你的同學應該有不少會開車的,我把車借你,讓同學送你去醫院。身上有錢嗎?不夠的話,跟我說。”
伍洇洇邊聽邊瞪大了一雙眼睛,有點難以置信:“你,你不管我了?”
陳鶴征沒有多少耐心,他拿出手機,解鎖屏幕,找到撥號界面,遞到伍洇洇面前,說:“打給你信得過的同學或者朋友,找人來送你去醫院。盡量找女同學,你現在行動不方便,女性朋友會更安全。”
也許是因為逆光,陳鶴征的眼神有些陰,本就是桀骜得近乎淩厲的面相,此刻看上去,竟透出了幾分戾氣,似乎心情很糟。
伍洇洇還算了解陳鶴征,知道這人脾氣絕對算不上好,糾纏得狠了,只會惹他厭煩,于是咽下滿腔委屈,打了個電話給同住一間宿舍的室友。
室友也在靜園球場附近,很痛快地應了下來,說馬上就到。
陳鶴征甚至來不及等到室友趕到,伍洇洇剛挂斷打給室友的那通電話,他留下車鑰匙就要走人。
伍洇洇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一直忍着沒發作,見陳鶴征如此敷衍地對她,脾氣終于爆了起來。
她紅着眼圈讓他站住,一字一句地問:“陳鶴征,你這麽對我,對得起我爸爸嗎?”
聞言,陳鶴征回頭看她一眼。眼神似冰霜,又似密林裏騰起的霧,冷入肺腑,刻骨涼薄。
“怎麽,想挾恩圖報?”陳鶴征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也淡,冷冰冰的,“我該報答的是伍老師,不是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
伍洇洇留在原地,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陳鶴征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她。
他的世界好像有銅牆鐵壁,只要他不願,就沒有人能走進去。
相反的,他一旦動了心,就會給對方最好的一切,不介意高調,不顧張揚,明晃晃地雙手捧上一顆純摯的真心。
究竟是誰有這種好運氣,讓陳鶴征全心全意地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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