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弟妹怎麽拉這個臉?誰惹你生氣了?”單慧君聲音拔高幾分,引來所有人看向剛剛走進花廳的江清波。

就說二房母女喜歡找事的性子,真是令人喜歡不起來。江清波無視衆人的目光坐到二房的對面,直勾勾盯着陸子慧,幽幽開口。

“剛剛遇到個小輩,當面說我醜,還讓我躲起來。”

陸子慧沒想到江清波一點沒有羞恥心,盡然大喇喇當衆說出來,臉色尤其難看。感受到武安侯看過來的目光,心底憤憤,但只能裝無措的低下頭。

“小輩不懂事,弟妹別計較。”單慧君橫了自己女兒一眼,露出個尴尬的笑。

“年紀小都有點自己的小脾氣。我不計較的。”才怪。

“弟妹大度。”單慧君松了口氣,她真的怕極了江清波搞幺蛾子。

“三少爺。”

江清波聽到丫鬟的聲音,轉頭看到陸明洲拿着長刀走進花廳。咦,這人怎麽回來了,還有幾天才到一個月呢。

花廳陡然陷入安靜。

江清波好奇環視一圈,發現其他人也盯着陸明洲,滿臉震驚。好似對方出現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已經忘記家在哪裏。”武安侯的聲音打破沉寂。

陸明洲随手把長刀放在桌上,閉上眼,不搭理武安侯。

氣氛凝固,尴尬的氣息在花廳漫延。

江清波看看面無表情、神游天外的陸明洲。又看看板着臉,正在散發冷氣的武安侯。就這氣氛,能按時開飯麽?她提着茶壺起身給武安侯蓄滿茶杯。

“公爹說話累了吧?喝茶潤潤。”

武安侯:……

總覺得前面不是好話。

江清波又給陸明洲倒了一杯,推到男人的面前。“夫君風塵仆仆趕回來,累了吧?瞧瞧連話都不想說了。快喝茶潤潤。”

陸明洲:……

武安侯:……

爽了!

其他人:……

勇,還是江清波勇!

花廳的氣氛緩和少許,但也只是少許。依舊沒人敢說話。

江清波眼珠一轉,覺得此時該暖暖場。撇了眼斜對面的陸子瑩。她穿了一身素雅的淺綠色長裙,安靜地坐在大夫人身旁,低着頭好似和整個花廳融為了一體,毫無存在感。她招招手,侍立在門口的綠衣抱着個盒子走進來。她接過盒子,轉手放到陸子瑩面前。

盒子哐當一聲脆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明洲兒媳,這是幹什麽呢?”武安侯問。

“送給小輩的禮物。”

“弟妹,慧姐兒也是小輩。”單慧君眼熱地看着那檀木盒子。自從搜過秋水苑,她對江清波送出的東西都垂涎。

“都有。”一會就到,你不要都不行。江清波看向對面呆愣住的陸子瑩,下巴朝檀木盒子努了努。“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陸子瑩沒有動,先是看了看大夫人裴淑娴,又看看上首的武安侯。

“你三嬸給的,收下吧。”武安侯說。

裴淑娴沉默一會,随即也點點頭。

陸子瑩得了準許,在衆人的目光下打開檀木盒子,随即雙眼瞪大。裴淑娴随意瞥了一眼,當即愣住。

單慧君離得近,看請了檀木盒子裏的東西,雙眸驚詫又羨慕。

“弟妹真是闊綽,出手就是這麽好的翡翠。”

“這太貴重了,瑩姐兒年紀小壓不住。”裴淑娴從怔楞中回神,立刻把檀木盒子退回到江清波面前。“弟妹還是好生收着自己用。”

“留着吧,拿去打兩套頭面。”江清波又把盒子推回去。“我給的總比外男給的好。下次也別問外男要,我們武安侯府丢不起這個人。”

信息量太大,所有人瞪大雙眼好似被震麻了。

武安侯率先回過神,直視江清波。“怎麽回事。”

啪——

裴淑娴拍桌而起,雙眼冒着火焰。“你什麽意思?平白污蔑瑩姐兒。今天若不說清楚,我必不會善罷甘休。”

“大嫂兇什麽兇,我說的可都是事實。慧姐兒可以替我作證。”

“瑩姐姐怎麽可能會跟外男要東西。”陸子慧對上衆人的目光,拼命搖頭。冷下臉瞪江清波。“你休要胡說八道。”

“我胡說?”江清波偏頭,眨眨眼。“前幾天在假山後面,我明明聽到你說瑩姐兒不喜歡不值錢的觀音像木雕,還說她喜歡月樓新出的頭面。”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陸子慧,後者蹭的站起身。

“我沒——”

“我身邊三個大丫鬟,兩個婆子,還有四個二三等丫鬟都聽到了。”

“你……”陸子慧指着江清波的手不停地顫抖。

“哎。”江清波嘆息一聲。“可惜了那岑小公子親自雕的兩個觀音像。據說是親自去南山寺求的菩提木,還在佛前供了半個月,專門送給大嫂保佑平安的。”

“你三嬸說得是真的?”侯爺和裴淑娴同時開口詢問。

“我……我。”陸子慧垂着頭,吱吱嗚嗚,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們別逼慧姐兒了,她為報救父之恩肯定不會供出瑩姐兒。”江清波尤嫌氣氛不夠。偏頭看向紅了眼眶的陸子瑩,冷下了臉。“你父親不在,作為長輩有些事情不得不說。你既然不想嫁給岑躍就直接退婚。何故每次對方來侯府,你都要找理由躲到你二嬸那裏?”

“我沒……”陸子瑩張嘴反駁。

江清波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又看向有些慌亂的單慧君。“二嫂,不是我說你。雖然你愧疚大哥為救二哥而去世,但也不能這般縱着她。三年來每次都找理由躲到你那裏。”

單慧君頂着武安侯的目光,咽了咽口水。吹在兩旁的手握成了拳。

“我沒有……我——”

“你真是沒有心。”江清波依然不給單慧君說話的機會,又冷冷看向陸子瑩。“你二嬸為了你讓慧姐兒——”

“閉嘴……你閉嘴。”

單慧君咆哮出聲,雙眸冒火的向江清波撲來。好在明鏡堂的婆子面對此種狀況有了經驗,一回生二回熟,即時抓住了情緒激動的單慧君。

武安侯一個冷眼掃過去,單慧君不甘心的閉上嘴。想要開口辯駁的陸子慧慘白着一張臉,抿着唇什麽都不敢再說。

“二嫂,做了好事就要留名。你為瑩姐兒這沒心的丫頭藏着掖着,值得嗎?這麽多年事事維護大房,什麽救夫之恩都還完了。”江清波無視她的怒火,拍拍胸脯,語重心長的勸慰。遂又冷冷瞪向陸子瑩。“看看,你二嬸為了你那點破事都氣成啥樣了。”

陸子瑩:……???

其他人:……

就他媽離譜!

“公爹這事你得管管,報恩不是這樣報的。”江清波無視冷臉的武安侯,指了指大房二房的人,繼續點火。“二房都被瑩姐兒禍害成什麽樣了。為了讓這沒心的丫頭回心轉意,,二嬸費盡心思,甚至讓慧姐兒出面假裝被岑躍追求,甚至當面說觀音像是岑躍送給二房的,都沒有引起子瑩的反應,氣的把觀音像扔進了荷花池。”

江清波嘆口氣,憐憫的打量慧姐兒。“我都同情慧姐兒。前幾天演戲不小心摔進岑躍的懷裏,要不是姓岑的動作快差點抱個滿懷。因為瑩姐兒她名節差點就毀了,到時候真嫁過去,姓岑的又不喜歡她,又是一出悲劇喲。”

被同情的陸子慧白了臉,身體晃了晃,跌坐在椅子上。

被斥責的陸子瑩紅了眼眶,雙手捂着臉,輕輕抽泣。

武安侯、陸明鈞和裴淑娴等人臉色難看,且沉默。

侍立一旁的丫鬟婆子雙眼發亮,想看又不敢擡頭。

這……這是我們能聽的嗎?

好刺激!

江清波無視單慧君那吃人的目光,正襟危坐,等着後續發展。劇本前情都寫好了,只等大房二房按角色表演。正激動,手腕被扣住拉着離開花廳。

“幹什麽?飯還沒吃呢。”江清波拉住陸明洲,死活不肯走出明鏡堂的院門。

“……回去吃。”

都這樣來還想吃飯?

陸明洲扶額,他沒想到太上皇賜婚的妻子爽快又好相處,不回家也沖不抱怨,卻是個愛搞事得主。比他還能搞事情。沒看到親爹這會臉都黑了。

“可是,今日全家一起用飯,我們單獨開小竈公爹會不開心的。”舞臺都準備好了,好戲馬上就開演,這時候離開豈不是虧了。江清波看向花廳方向,眼底露出濃濃地不舍。

快讓我回到那個是非之地。

“說吧,二房又怎麽惹你了。”

“沒有啊,我真的同情慧姐兒。天可憐見的……”

陸明洲看着她不說話。

兩人對視一盞茶的時間,江清波率先敗下陣。收回目光,委屈的垮下臉。“慧姐兒當面說我醜。給我的心靈造成了很大創傷。現在我已經沒有自信出現在別人面前了。”

陸明洲:……

你剛才點火的時候簡直自信飛揚。

“怎麽,你也覺得我醜,需要躲到陰暗的角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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