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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請左大夫。”
“奴婢馬上去。”綠梅掉頭就跑。
江清波又看向站在右邊的綠松。“你去吩咐小廚房多燒點開水, 一會要用。”
“诶。”綠松如一陣風,消失在原地。
江清波沉着臉,轉身疾步回寝房。繞過屏風走進內室, 被裏面的畫面驚得睜大眼。本該昏迷不醒,出氣多進氣少的陸明洲坐在床上。面色不見剛才的蒼白,紅潤有光澤, 哪裏像即将去排隊投胎的一員。好一會回過神來, 走到床邊上下打量男人。
“你怎麽回事?”
“小聲些。”陸明洲輕聲說道。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清波瞪他一眼。又見陸明洲趴在床邊, 從床底摸出一把匕首。刀刃對着胸口受傷的位置比劃。窗戶透進的陽光打在鋒利的刀刃上, 泛起陣陣寒光。那是一柄見過血光的匕首。她眼皮不由自主地挑了挑。
“你這是要做什麽?”
噗呲——
匕首插進胸口的一道傷口之中。
“你瘋了嗎?”江清波的聲音拔高。
“我有分寸, 沒有傷到根本。”陸明洲擠出一個笑容。
噗呲一聲, 匕首被拔出。陸明洲慢條斯理将刀刃上的血跡擦在衣袍上,弄幹淨後将匕首放回床底。一手捂住胸前的傷口, 鮮紅的血從指縫中滲出來, 沿着指尖滴答滴答落下,打濕了衣袍。
江清波震驚的張大嘴,看到越來越多的血不停流出來,忙找了件幹淨的裏衣,揉成一團堵在傷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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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簡直亂來……”
失血漸多, 陸明洲臉色蒼白,額角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
“左大夫到了沒有?”江清波向外面大喊道。
“到了到了。一天天地不消停,隔三岔五折騰我這把老骨頭。”
“左伯伯快進來, 陸明洲流了很多血。”
左大夫快步走進內室,看到陸明洲的情況, 沉下臉。大致看了眼傷口, 花白的眉毛皺成川字。
“怎麽回事, 傷得如此重。”
“他被刺客傷了。”
江清波看向老神在在的陸明洲, 心裏嘆口氣,小聲解釋。
“你現在出去,別在這裏添亂。”左大夫與江清波說完,又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綠松。“你去打水來。”
江清波聽話地走到門口,把空間讓給左大夫。綠松端着清水進去,裏面斷斷續續傳來左大夫的聲音。她皺起眉梢,在門口來回徘徊,時不時看向內室。
“小姐天冷,可別把自己弄着涼了。”綠梅疾步走來,把暖手爐塞進江清波的手裏,又将厚實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笑着安慰。“您別急,姑爺會平安無事的。”
“我知道。”
江清波沉下臉。內心的小人懊惱錘牆。陸明洲本來是沒什麽大事,但耐不住喜歡作死,居然狠狠捅自己一刀。她是真怕混賬男人下手沒輕重,把自己給作死了。日後……這秋水苑還怎麽住人?
氣死個人!
沒多會,綠松端着一盆血水出來。左大夫緊随其後,板着一張臉,就差把‘我很生氣’寫在臉上。
“左伯伯,陸明洲怎麽樣?”江清波迎上去問道。
“救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險?那刀刃若再深一分,神仙都難救。”
一分?
陸明洲桶的真準。
“三天兩頭受重傷,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折騰。”左大夫長嘆一口氣。“讓他好好将養,不可再折騰。”
“左伯伯放心,我會勸他的。”
左大夫瞪了眼江清波。“我在京城這一年比在江南那十年還要忙。”
“左伯伯辛苦了,日後我一定讓陸明洲愛惜身體,争取少生病少受傷。”
“但願吧。”左大夫向走回來的綠松招手。“過來跟我去拿藥。”
“來了。”
“左伯伯慢些走。”江清波又跟綠松說道。“看着點,扶着些。”
“奴婢知道的。”
“打盆幹淨的水來。”
江清波交代完,迫不及待進了內室。打量躺在床上閉着眼的男人。
“睡了?”
陸明洲睜開雙眼,偏頭看像江清波。
江清波長出一口氣,拉過一張凳子坐到床邊。“你這到底怎麽回事?”
“皇帝私自出宮遇見了刺客。現在京都戒嚴了。”
“私自出宮?你陪着的?”江清波問。
“不是,只有皇帝和身邊的太監。”
“那這事和你又有什麽關系?”江清波皺起眉,心裏沒想明白。
“之前是沒有,但之後就說不一定了。我需要避開一些東西。”
“左伯伯說還差一分,你就要去排隊投胎了。”江清波撇嘴。
陸明洲握住江清波的手。“沒事的,我這傷也就看着嚴重。”
“你可別再動了。左伯伯說你傷得很嚴重,需要好好将養。”
綠梅端水進來,放在床邊,垂着頭退了出去。江清波擰幹帕子,擦拭陸明洲滿是血跡的手。耐心擦幹淨男人身上的血漬,盆裏的水已經被染紅了。
“辛苦夫人了。”
“少受點傷,我就不用辛苦了。”
江清波瞪他一眼,端起盆送出去交給綠梅。再回來聽到鴿子的叫聲。看到白色的鴿子站在窗臺上,腳上綁着一個細小的竹筒。這是只信鴿。她取出小竹筒的紙條,轉身交給陸明洲。
“你的吧。”
“多謝夫人。”
陸明洲躺在床上,盯着紙條,眉梢緊緊皺起。江清波心裏咯噔一下,能讓陸明洲露出如此神情,怕不是簡單的事情。
“怎麽了?”
陸明洲直接把紙條放到她手心裏。江清波怔楞一瞬,打開紙條。随即睜大眼。
第一條:皇帝昏迷,太上皇震怒,病中的太醫院院正被緊急召進宮。
“皇上傷得這麽重?”
“我和郁佟趕到的時候全身是血。我及時替他擋了掉,才算沒有當場斃命”
“右指揮使被牽連了,真慘。”
江清波盯着第二條:郁佟因救駕來遲,鞭刑二十,正帶傷追查潛逃的其他刺客。
二十鞭下去,皮開肉綻都是輕的。若執刑的人下手重一點,小命去了半條。被打完還要去追查刺客。江清波佩服地豎起大姆,郁大人的身板真結實。
陸明洲對自己下手難道是為了躲避鞭刑?
江清波想想又覺得不對。陸明洲捅自己那一刀可比鞭刑狠多了。
“皇帝真不省心。出了事,還要拉上你們墊背。”
“從前出事倒也不會拉上我們墊背,只是這是一個針對拱衛司和皇帝的局。”
江清波對朝堂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聽得一知半解。秀眉皺起又松開。
“說點我能聽懂的話。”
“有人針對拱衛司,或者說針對我。”
“你對頭這麽多,不是一直都有針對你?怎麽現在才發現?”
江清波眨眨眼,眼底流露疑惑。賜婚聖旨下來之後,親爹說了很多陸明洲的事情。朝堂上若發生關于陸明洲的事情,當□□議只會有兩派。陸明洲和他的政敵們。
“……這次不一樣。”
倒也不必說得這麽直白。
“那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嗎?”
“放心,為夫已有應對之策”
“我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藥。”江清波起身準備走,手腕被人抓住。回頭看向陸明洲。
“還有事?”
“你這麽信任我?”
“夫君能走到今天肯定有過人之處。妾身相信你。”
雖然她不記得書中的內容,但陸明洲可是忙工作忙死的,不是因為政治鬥争失敗而亡。
“沒想到,你還挺會哄人。”
“???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哄人。”
陸明洲失笑。“夫人的實話還挺動聽。”
“你要喜歡聽,我腦子裏還有一籮筐,晚點說給你聽。”江清波彎腰替他掖好被子。“休息一會吧,我去看看藥。”
“好。”陸明洲聽話地閉上眼。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拍門聲急促響起。江清波茫然睜開眼。趴在軟榻上一動不動。
“小姐,宮裏的禦醫進府給姑爺瞧病了。”
江清波無語地撇撇嘴,現在才派禦醫來看傷勢,要不是侯府有府醫,陸明洲早就涼了,到時候去孟婆攤看傷勢?腹诽完猛然清醒。偏頭看向雙眼清明的陸明洲。
“禦醫來了!”
“嗯,也該來了。”陸明洲說完又閉上眼。
“……”
“小姐,禦醫已經進了府。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秋水苑。”綠梅又說道。
“我知道了。”
江清波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拿了個線球讓陸明洲夾在腋下。
“這是幹什麽的?”
“夾上脈搏會弱一些,到時候太上皇知道你傷重,肯定不忍心繼續責罰你。”
“這法子不錯。”
“讓下面的人悲傷一點,低迷一點。”江清波說。
“小姐放心,昨兒個已經交代下去了。”綠梅說。
禦醫來得很快。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年紀,腳下健步如飛。長了一對桃花眼,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笑。
“大人快看看我家夫君吧,他不大好了……”江清波紅着眼将人請進內室。
禦醫按住陸明洲的脈門,片刻皺起眉。看了眼昏迷的人。輕手輕腳檢查胸前的傷勢,随後臉色沉了下去。
“陸大人傷得很重。”
“可不是,擡回來的時候已經昏迷不醒。府醫說過不了這幾天怕是……”
“的确——”
“嗚嗚嗚嗚……”
哭泣聲打斷禦醫的話。後者也不好繼續,勸慰道。“夫人莫慌,只要過了這幾日,陸大人就會平安。”
“多謝大人。”江清波給綠梅使了個眼色。後者拿出一包金葉子放進禦醫手裏。
“一點診金望大人不要嫌棄。日後還勞煩您多操心。”
“在下定當竭盡全力。”
送走禦醫。江清波坐到床邊,把線團從陸明洲腋下取出來。又拿起繡帕擦拭淚水。
“怎麽還哭,他說得又不是真的。我身體好得很。”陸明洲擡手擦掉江清波臉上的淚珠。
“姜汁抹太多,停不下來。”
“……”
陸明洲收回手,合上眼選擇眼不見為淨。
“這位禦醫你熟悉嗎?”
“有過一面之緣。”
“那他開的方子和藥丸就別吃了,我送給左伯伯驗一驗。”
“聽夫人的。”
江清波有了第一次養病的經驗。第二次熟練了。這次也不用糾結扶不扶的問題。
轉眼大半個月過去。陸明洲的傷好了大半。表面依舊僞裝得很病弱。吃飯要喂,如廁要扶……
期間禦醫來過幾次,每次都給不同的藥。倒也沒有毒。
陸明洲明面上能下地那天,宮裏的聖旨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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