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醉酒
孟一腦袋裏一陣空白,像一口巨大的鐘在耳邊敲響,震得他雙耳發麻,心如擂鼓,身體裏藏着的小爪子咔咔咔撓了上百下。
直到被鏡子裏自己燒紅的臉頰吓醒,他才陡然發現那不是鐘聲,是身後男人吹的口哨。
“你...你等等!我不用你...別、別吹了...”
“老實點兒。”傅決寒的口氣不容違抗。
條件反射太厲害,孟一瞬間脫了力,縮着肩膀哆嗦一下。
靠,太丢人了......
這他媽叫什麽事兒啊......
被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給......
關鍵是他不僅沒覺得別扭或者厭煩,甚至還沒完沒了。
孟一有點受不了了,甕聲甕氣地要求:“慢點吹。”
傅決寒沒理,他急得從鏡子裏看人家,嗓子都啞了:“我說慢點......”
傅決寒眸色一暗,突然擡起眼,眼神帶鈎般盯在他臉上,喉結滾動:“你怎麽這麽難伺候。”
“我、我......”
我了半天沒我出來,孟一抿着唇,在鏡子裏偷偷瞥他,他一看過來就迅速低頭。
直到完事兒,他才把那句話說完——
“我又沒讓你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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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的卸磨殺驢。
傅決寒笑了,把他的手從鏡子上拿下來,掌心包着他被冰到的手指捂了捂,“舒服完就不認賬。”
孟一有點理虧,也實在有點舒服。
他很少在着涼後解決得這麽痛快過,于是破天荒地沒回怼,甚至就站在那兒暫時不太想動了。
傅決寒洗完手過來撥了他一下,“還回味呢?”
孟一炸毛了:“我回味個屁!少自作多情!”
傅決寒用重音嗯了一聲,嗓音低低沉沉的,“吐了我的車還撒酒瘋,又在我窗戶底下茬架,現在連上廁所都得我幫你。”
他從側面看着孟一鼻尖上的小痣,不知是嫌他還是哄他:“伺候親兒子都沒你費勁兒。”
呼吸突然一滞,孟一脫口而出:“你有兒子嗎?”
“有啊。”
傅決寒把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盡收眼底,驀地笑了,“這不在這兒呢,穿着皮卡丘滿大街跑。”
“操!”孟一心裏又美了,眼尾一甩鈎,“少他媽占我便宜!”
傅決寒走了五分鐘,他才洗完手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風的緣故,總感覺渾身燥熱的難受。
回到卡座時陳凜問他怎麽這麽久,孟一掃他一眼。
咕嚕一聲把嘴裏的酒咽了,陳凜緊張兮兮地看着他:“又不行了?”
“什麽叫不行了啊,”孟一瞪他一眼,“就是慢。”
他小時候挨過凍,傷了男孩兒的根本,看了不少老中醫才調養過來,但一沾冰的涼的還是會犯病,排尿困難,必須得吃應急藥才行。
這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父母哥哥,就只有陳凜這種一起長大的玩伴。
“那怎麽弄的啊?你今天出門還帶藥了?”
“沒。”
誰出門打架帶那個啊,孟一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什麽,稀裏糊塗就說漏了嘴:“傅決寒給我把來着。”
“噗——”陳凜噴得滿桌都是酒,那表情活像見了鬼,“你你你你說啥?”
孟一也慌了,心想卧槽我怎麽說出來了!他冷着臉強裝鎮定:“你、你信嗎......”
陳凜搖頭,“我不敢信。”
孟一冷哼,“吓死你,玩笑都開不起了。”
“卧槽誰開這種玩笑啊!我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沒唱完一個寸頭小哥就端着兩個大托盤過來了,往他們桌子上咔咔咔一頓擺。
“這是您之前點過的酒,能做的都給您做成溫的了。”
他又把冒着泡的小酒壺端上來,在下面點了塊固體酒精,“煮酒喝的慣嗎?橘子雪梨煮的紅酒,寒哥還讓摻了枸杞那些亂七八糟的,挺養生的。”
陳凜看傻了,“不是......你們店裏這是在搞活動嗎?”
他往四周看了一圈,發現客人也都在不約而同看着他們,顯然只有他們這桌才有特殊待遇。
“不是啊,我們老板安排的。”
小哥和孟一說:“老板讓您挑着喜歡的喝,走他的賬,喝不完的剩着就行,別硬灌。”
“啊、好的好的,謝謝啊。”
他盯着那盅小酒壺還有點懵,深紅色的熱燙酒液煮出咕嚕咕嚕的響聲,濃郁的酒香很快彌散至整個卡座。
睫毛顫抖着忽閃兩下,孟一心尖都醉了。
陳凜才反應過來:“啊!他是沖你!”
他攥着孟一的小脖兒一臉八卦:“好啊你個不講義氣的!你趕緊給我交代清楚是怎麽回事兒!”
孟一打着哈哈把新上的酒塞給他,“喝你的吧!”
現在能說了,他又閉口不提了。
像是有了什麽羞臊的隐秘,不想說與人知。
那壺煮紅酒全被他幹掉了,只剩了壺底兩片煮爛的橘子,身上喝得暖融融的,孟一就窩在沙發裏不想動了,貓兒似的打盹,早就忘了還有保镖這茬兒。
陳凜把他拽起來時兩個人都醉糊塗了,在門口随便找了兩個門童,請他們幫忙送回家。
這是Regal的規矩,喝醉的客人如果沒人來接或者叫不到代駕都會由門童送到指定地點,保證安全。
如果醉得人事不清了則會在隔壁開好房,不會讓客人就躺在路邊或者被心懷不軌的人撿走。
陳凜已經被門童攙扶走了,預備送孟一的小兄弟剛打聽清楚路,去吧臺領了鑰匙,一擡眼傅決寒就走了過來,“給我吧。”
“啊?啊......好的哥......”
他把鑰匙交給老板,一路目送着傅決寒摟着孟一往外走,栗陽端着一大盤西瓜從後廚出來,“寒哥呢?”
小哥也沒想明白:“跑...跑代駕去了......”
“啥?”
栗陽張大嘴,“是咱酒吧要倒閉了嗎?”
孟一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了,頭重腳輕,已經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像塊棉花雲似的被人摟着飄了出來。
傅決寒比他高出一頭不止,摟着人像提溜着一只小雞仔兒,“知道我是誰嗎就跟我走。”
“知道,”小雞仔點點頭,醉得雙眼迷糊,手往口袋裏伸,“代駕,二百夠嗎?”
傅決寒無奈,在他腦袋上咕嚕一把,“不要錢。”
“正好。”孟一超小聲,“我也沒有......”
口袋裏空空如也,顯然錢包是忘了帶了。
栗陽追出來的時候孟一從他哥那裏借的保镖剛到,兩人穿着一身黑西裝,高大魁梧,捏着耳麥給人回信:“孟先生,二公子找到了,我們馬上帶他回去。”
快步走到傅決寒面前,“傅先生是吧,今晚多謝您,二公子就交給我們吧。”
說着就伸手來接,但傅決寒沒給。
“不用,他今晚跟我回。”
“這......”
保镖驚詫,面面相觑着犯難。
個子稍高的那個的往前一步,畢恭畢敬:“傅先生,這恐怕不合适,小公子喝多了,神志不清的,哪就能和您走呢,孟先生交代我們務必把他安全送回家。”
話裏話外顯然是以為自家小少爺被傅決寒看上了,要強擄回去。
傅決寒嗤一聲,不耐地斂起眉,眼神居高臨下掃來,一股淩厲的戾氣迎頭砸下。
“孟想叫你們來的?”他冷不丁開口,聲音低緩,卻砸得兩人心神震蕩。
“是、是孟先生......”
“沒什麽不合适,這裏是望江,他和誰回去最安全,孟想比你們清楚。”
保镖們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打起了鼓,左右為難卻不敢再上前。
都知道傅決寒是什麽人,在他的地盤從他手裏搶人實在犯怵,又看向他身後表情不善的栗陽,怯意更盛。
栗陽看出他們眼裏的顧慮,勸說:“回吧二位兄弟,小少爺得罪了個不長眼的雜碎,今晚路上可能出事,和你們回去才不安全。”
有個保镖心眼比較實,“你們不也是兩個人?”
“哈?”
栗陽像是聽了什麽笑話,叉着腰退後一步,夜色把他臉上的笑襯得兇神惡煞。
他迎着風掐了手裏的煙,猩紅火星覆滅的同時,零零散散站在Regal門口的人同時往前一步,身後都倚着車,眼神悍利地盯着保镖。
粗略一數,人頭有七八個。
栗陽抓抓後頸的狼尾,“現在放心了嗎,二位?”
單單送一個人回去就搞出一支車隊,保镖怔愣之餘不免震驚,還是個子高的那個先反應過來,“傅先生稍等,我知會孟先生一聲。”
傅決寒耐心告罄,“不用,直接問他。”
垂眼看着孟一。
懷裏的人已經快貼着他睡着了,乖乖地在他胸口輕蹭,想找個舒服的姿勢。
醉酒的緣故孟一有些呼吸不暢,喘息時不自覺鼓起嘴巴,像只傻乎乎的金魚。
傅決寒看得眼底笑意散開,一手圈着他,一手在他鼻尖輕輕刮了幾下,“醒醒盹兒。”
保镖們眼睛都看直了,現在的傅決寒和剛才的傅先生比可溫柔了不止一星半點,像是兇狠至極的人撫着嬌氣的貓。
孟一半阖的眼睛睜開些,使勁兒眨着看他,可怎麽看都看不真切,眼前像蒙着一層霧,只有鼻尖的淺淡木香莫名讓他安心。
保镖們十分耐心地在他耳邊講道理,把利害關系言明了,希望孟一喝醉了別犯傻,老實和他們回去。
孟一聽了半天,突然一撇嘴,委屈地看傅決寒:“有、有鴨子在我耳邊嘎嘎叫,管管......”
保镖:“......”
“噗哈哈哈哈哈——”栗陽快笑瘋了,大聲逗他:“小少爺!他們是在問你今晚跟誰!”
孟一迷糊着,吐氣時差點吹出個泡來,“跟誰?”
“嗯,”傅決寒抹抹他唇角,“跟他們還是跟我。”
連疑問的語氣都不屑于用,仿佛勝券在握。
下一秒,懷裏的小貓突然踮腳湊到他眼前,手臂環着脖頸,熱乎乎的臉蛋貼着他眼窩。
像是柔軟的貓爪子正好貼在了主人臉上凹進去的“窩”裏,收起爪尖踩奶。
他小聲問得十分認真:“跟你的話,能不打.屁股嗎......”
傅決寒攔腰把他抱起,走向車邊。
“今晚不打。”
作者有話說:
以後再說
——
審核姐姐求求了,真的沒做!沒親!就噓噓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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