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六座橋

陸慢用了一會兒才讓謝玉理解, 為什麽自己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并解釋了一番，關于小紫的事和妖塔之間的關系。

謝玉點點頭，随即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小紫。

“你說你等的人是我？”他扯了扯嘴角, 不置可否。

先不說這個詭異的感染體是否可信, 謝玉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善良完美, 正如陸慢所說，善良往往在末世活不下去。

而且贈予天賦根本是無稽之談, 除了內城那些傳承手段，謝玉還從沒聽說過天賦能夠贈予, 而且由感染體贈予。

但陸慢顯得很信任它。

【如果是你，我無比相信我的選擇。】小紫眼眶黑窟窿看向謝玉, 【在我看到不遠的未來……你們二人都會為人類找到一線生機。】

陸慢和謝玉兩人聽了心裏都是不同的想法。

陸慢心想這種調調在小紅那裏也聽到過，它們葫蘆娃是不是都有某種預言能力。說起來它們的出場方式都很玄妙, 它們體現出的智慧可能遠超大部分人類。

謝玉則在思考，為什麽它說一線生機？現在人類不至于滅絕，也不強大, 它為什麽一副站在人類立場上思考的樣子？它和其他感染體很不一樣，在什麽樣的條件下會形成這種超絕智慧的感染體？

他以為自己在末世中生活這麽久，已經對感染體相當了解，現在才發現自己可能依舊一無所知。

“算了。”謝玉決定暫時不思考這個問題, 他面色凝重, “總之陸慢說可以相信你, 我暫且相信你, 現在從這個入口可以進入妖塔，我們就能進入礦區對吧。”

陸慢接過話：“對, 可能這是唯一的入口。”

小紫又恢複成陶瓷人的狀态。

“我實在想不通, 為什麽礦區會惡化成一座塔。”謝玉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開始，這個任務我來接手，你帶着你的小隊回避難所。”

陸慢看了一眼通訊器：“我還剩十個小時，現在回去，又要冷卻一兩天才能重新使用傳送裝置。”

謝玉搖頭：“我的意思是，你的任務終止，這次救援只派出我一個人完成。”

陸慢目瞪口呆，瘋了嗎那些人，讓謝玉一個人來送死？

“那些勢力在打什麽主意。”陸慢說，“人類損失一個精英成員，巡邏隊損失總隊長，都不是什麽好事。”

謝玉相比陸慢則冷靜多了，嗤笑一聲：“不要揣測那些人的想法。”

“隊長。”陸慢這麽稱呼他，“我認為我應該跟你一起去，我可以幫你。”

謝玉是有這個想法，陸慢臨場應變能力有，而且天賦奇特，極為克制感染體，還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有自保能力。

但這一趟牽扯的不僅僅是惡化區域，還有避難所內錯綜複雜的勢力。

陸慢見他搖擺不定，就知道他還是在顧慮，于是幹脆把自己擁有小紅天賦的秘密暴露出來。

她将自己曾經和B級感染體小紅接觸，并且獲得其贈予天賦的事告訴謝玉。聰明如謝玉腦子一轉就反應過來，小紅、小紫，恐怕二者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陸慢表現出來的天賦絕不僅僅是C這麽低。

她很強，而且潛力很大，需要去更多危險的地方去升級。

謝玉還是再提了一句：“反正遇到危險我會盡可能保護你，讓你先逃走。”

陸慢當然知道，他可是小紫小紅都蓋章的好人。

“至于你。”謝玉看向小紫，他冷淡道：“我不需要你贈予什麽天賦，如果你願意，希望你照顧好醫院裏那些普通人類，和我的隊友。”

【我會的。】小紫微微笑着，【但是歷史不可違抗，就算我，還有你們，也無力抵抗，這座城市快要完了。】

四處都是感染體，人類大部隊已經撤離，前往更安全的區域，留下來的都會死在這場災難中。

“但不是毫無價值。”陸慢突然開口，“幾百年後，這座城市形成了一個圓環，空間和時間規則被扭曲，每一棟建築中重複着兇殺慘案，受害者的痛苦從未消弭，至少我們能夠做點什麽，讓他們安息。”

小紫動了動嘴，發不出聲音。

最後一顆心髒滾落出來，落在謝玉手中。

【和你們交流讓我很愉快。】小紫說，【我會一直守在這裏，一直到……新世界出現。】

小紫的模樣的确極為醜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彘”，也許醫院衆人厭惡它害怕它，也有外貌的原因在。

如果陸慢沒有親眼見到，一定無法想到被稱為“賢者”的存在會長這樣。

倒是愚者的形象很符合陸慢的想象。

她在腦子裏跟01號一起複現真相：“所以其實永生神只是小紫的另一面，給人們治療的是小紫，保護他們的也是小紫，信徒真正信奉的應該是小紫。”

【對。】01號說，【他們認為将永生神遺失的部分拼接起來，就能召喚神塔，其實也不對，他們要拼接的是小紫的身體。】

陸慢搖頭：“中間沒有愚者搗鬼我是不信的。煽動出一批瘋狂信徒，借小紫的名義讓他們信仰永生神，從而四處制造慘案，這就是愚者的手筆。”

目的太過明确，愚者就是個混邪樂子人。

【如果小紫知道這件事，不會無動于衷，但事實上他連自己還有個雙胞胎弟弟都不知道。】01號冷冰冰陳述事實。

陸慢反而從01號嘴裏聽出一絲感慨，大概看到同類的遭遇，難免唏噓。

此時陸慢正和謝玉跑過長長的浮橋，通往妖塔大門。

“對了。”陸慢突然想起來，對01號說，“小紅和小紫是不是都屬于一個叫葫蘆娃的組織？”

01號：……在說什麽。

“小紫說這是它真名，愚者叫他賢者。那小紅是不是也有一個聽起來逼格很高的稱呼？”陸慢越想越有可能，說不定叫智者。

【但是小紅小紫相互之間從未見過面。】01號說，【01號并不知道愚者用了什麽方法認出小紫，但它也許也有一個真名。】

陸慢：“不知道，很困惑。”

“也許感染體中也像人類一樣，有多重勢力。”

謝玉突然說話，打斷了她的思路：“你得一直……保持這樣的狀态嗎？”

陸慢一擡頭，和謝玉一言難盡的表情對上。

“我怎麽了？”陸慢困惑一低頭，才沉默地想起來，自己居然還沒有恢複身份。

她還是那位57歲的主任阿姨！

“……我不知道。”等會兒閃了腰怎麽辦。

謝玉艱難吞下到嘴邊的吐槽，轉移話題：“我大概知道為什麽以前這裏是礦區。”

陸慢順着他手指着的地方看去，浮橋周圍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棕紅色土地，石頭和白骨四處散落，一條渾濁的河穿過浮橋下方。

“也許妖塔出現才讓這裏變成意外，但是幾百年了，除了小紫又有誰能把妖塔喚醒？”陸慢思索着，“這一趟的意外只有西家女兒，是她喚醒的？”

等一下，她思路不能這麽局限。

也許妖塔本身就一直醒着呢？不是西家大小姐的到來導致妖塔出現，而是妖塔在吸引她過來……

陸慢記得謝玉說過，那位在離開避難所前，恐怕已經不是人類。

“你問我西臨霜的天賦？”謝玉愣了愣，“我記得她之前并沒有天賦，但是現在不清楚。”

“西臨霜和西臨澤什麽關系。”陸慢敏銳察覺到巧合。

“表兄妹。”謝玉提了一句，雖然西臨澤從沒說過要救的是自己表妹，看來兩兄妹之間關系也很怪異。

這座橋看起來很短，原本兩人以為兩分鐘就能過去，但已經在橋上跑了将近十分鐘，居然還沒有到底。

但是他們離妖塔的确越來越近。

周圍也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很多人。

陸慢和謝玉不動聲色地打量，這些人面容呆滞，雖然有正常人的樣貌，沒有正常人的狀态，更像幽魂。

“我在一本保存下來的歷史書中看到過，以前人們認為死後靈魂會投胎轉世，需要前往一個叫地府的地方。”謝玉往周圍看去，“我認為和現在的狀況很像。”

陸慢點點頭，她其實比謝玉更快反應過來。她原來的世界挺多這種神鬼傳說。

而且兩人很快發現，妖塔周圍不止一座橋。

“一、二……六，六座橋。”陸慢摸着下巴，心情不怎麽美好，“六道輪回嗎？”

觸及到謝玉的盲區，陸慢幹脆給他科普一遍，末了還要加上一句是從混亂街道其他老年人那裏聽來的。

謝玉也心下微沉：“跟緊我，別走散了。”

涉及神鬼傳說，場景又這麽宏大，總覺得這個區域的核心感染體又是一個B級，甚至B級以上。

萬一是A級……他們還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突然陸慢覺得，自己和謝玉好像都忘記了什麽，但是硬想也想不起來。

另一邊西臨澤和剛剛蘇醒的斯嘉兩人，在十二層和十一層間來回打轉，像遭遇了鬼打牆一樣。

“怎麽會這樣！？”西臨澤真的不理解，火大地拍着輪椅，“我們怎麽去不了第十三層？啊？我們被丢下了？”

斯嘉癱瘓在輪椅上：“總覺得兩位隊長把我倆忘記了。”

至少交代一句也好，但謝玉上去後，十三層就封閉了。

西臨澤，出發前是高傲的權貴少爺，出發後每分每秒都在懷疑人生。

他蹲在輪椅邊，迷茫道：“那我倆現在該幹什麽？”

去拯救城市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