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概念化複活

其實陸慢并不是心情不好, 只是這麽踹門習慣了。

門打開以後她率先進入，果然，門後世界是一個看起來極為正常的花園,

甚至花園後還能看到在圍欄外散步遛狗的鄰居, 一切慢悠悠, 仿佛末日不曾存在過。

謝玉也跟着進來。這個場景對他的沖擊更大一點，他愣愣道：“這裏就是迷霧降臨前的世界嗎？”

雖然拿着定位離開避難所後, 他短暫目睹了末世前人類城市的模樣，但那時感染體已經開始在城市肆虐, 城市即将淪陷，展現在謝玉面前依舊是一幕幕悲慘的景象。

所以當時謝玉能夠保持心平氣和, 再差的他都見過。

但現在展現在謝玉面前是只在書中只言片語描繪過的世界。人類不需要佩戴武器就能出門，街道上也不會有□□火拼, 晚上睡在房子裏不用擔心被殺人越貨，普通人能坐上一種很快的交通工具前往世界任何地方，不用擔心目的地是否怪物肆虐。

陸慢等他回過神, 她知道自己也應該表現地更驚訝一點。

不過謝玉早就不在意她的來歷，她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于是謝玉終于收回目光後，陸慢直接說：“西臨霜在這裏。”

謝玉已經懶得過問她怎麽知道，只點了點頭：“但是這裏看上去并不危險, 她為什麽會被困住。”

“有些危險不被擺在明面上。”陸慢搖頭, “這裏是人間道, 從這裏離開後, 只剩下天神道一條路可以走。”

其實之前陸慢通過管理員觀看直播，并沒有看到天神道所在的場景。

所以她合理懷疑之前誤入的異次元, 也就是永生神本體所在的地方, 就是真正的天神道, 所有被挑選進入異次元的人或者感染體，最後會成為管理員。

她将這些猜測告訴謝玉，謝玉聽後心情再一次沉重下去。

原本以為他僥幸升到A級，就能在妖塔中橫着走，現在卻發現居然還有一個A級感染體。雖然同為A級，但感染體的A對人類是碾壓級別的。

“你有什麽辦法。”謝玉問，“你告訴我這些猜測，是因為你已經有辦法了對麽？”

陸慢點點頭，她對謝玉說：“小紫的心髒可以給我嗎？”

謝玉毫不猶豫交給她，陸慢接過後也沒什麽不适，大概現在這只是單純一顆心髒，不再具備小紫的天賦。

“我之前收集了小紫的肢體。”陸慢把抗在背上的布包解下，一些斷手斷腿從裏面掉出來，“我打算将它複活過來，雖然不知道理論上是否可行。”

謝玉就看着她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來一堆……一看就很不妙的肢體，整個人頭皮發麻。

她甚至不打算遮掩一下。

謝玉之前還怕自己的殺氣會給陸慢造成壓力，現在一看，笑死，有壓力的是自己。

眼看花園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打電話準備報警，謝玉第一次産生“我在幹壞事不能被發現”的危機感！

“等下！先別在這裏！”謝玉攔住她，艱難道：“找一個沒人看到的地方。”

陸慢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問號。

為什麽要躲，她行的正坐得直。

但謝玉執意如此，陸慢就幹脆和他先闖入花園中唯一的別墅。

“好了，可以聽我說完了。”陸慢喘口氣說，“永生神的能力我大概猜出來了，應該是輪回。”

謝玉點頭，示意她繼續，陸慢繼續道：“從六道中一些規則就能看出來，雪原木屋的循環，還有像素游戲的無限複活，更像輪回産生的效果，永生沒有這種能力。不過‘輪回’既然産生自‘永生’，多少也帶一點永生的效果。”

原因大概是實驗室在利用小紫實驗的過程中，産生了變異，最後體現在永生神身上的天賦就變成了輪回。

這也能從另一個角度解釋，為什麽妖塔非得利用六道輪回的概念。

“而且永生神制造妖塔還有一個目的，這個目的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有當其被滿足時才會發現。”陸慢先不打算告訴謝玉，“我會來幫它實現。”

謝玉：“我怎麽做。”

“找到西臨霜後帶着她往回走。”陸慢按了按太陽穴，“一直走到頭，找到餓鬼道，我之前把餓鬼道惹毛了，整個場景已經塌陷，你從一扇雕花白色房門出去後，就能看到妖塔的中央天井。”

“然後記得，不要從‘出口’離開，那是假的出口，真正的出口在正下方。”

“我們在之前那座城市的高空，想辦法把地打穿，我們就能回去。”

信息量太大，饒是謝玉也揉着太陽穴接受了好一陣。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先震驚妖塔在城市上空，還是先震驚陸慢把餓鬼道惹毛，場景塌陷後，還能毫發無傷地背着一堆肢體出現在自己面前。

連謝玉自己都被搞得很狼狽，不得不說陸慢某種程度上，是真的比自己這個總隊長要牛逼。

“那你呢？”謝玉皺眉，“你有沒有考慮過怎麽離開？”

“安心，我不會去和永生神正面碰。”陸慢安撫道，“你們先走，我斷後而已。”

謝玉：我安心不了。

“算了，如果我能打通出路，我會一直在出口等你。”謝玉也按了按太陽穴，“直到你過來，我再跟你一起走。”

陸慢很感動，其實心裏并不樂觀。

本來這次救援成功率不足10%……就算謝玉和自己配合，成功率也不足20%，能想出一些損招很不錯了，她更是無法保證成功。

不過現在謝玉升級到A，成功率也許能上升一點點。她現在只能寄希望于命運不會抛棄謝玉，這可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A級诶。

兩人進入別墅後，才發現別墅安安靜靜，似乎沒有其他人。

“我們要在這裏幹什麽？”謝玉看向已經翻箱倒櫃的陸慢。

“找一些肢體，我的意思是，找小紫的某些部分。”陸慢說，“可能藏在封閉的櫃子中，也可能藏在箱子裏，總之我現在還差一只手和一個軀幹。”

謝玉和她思路對上了，他沉思：“小紫最終沒有被剝奪軀幹，醫院裏躺着的他還剩軀幹和頭。”

陸慢：“對，我知道了，那還差一只手，和一個能夠承載心髒的容器。”

什麽你又知道了什麽？

謝玉再次跟不上思路，最終他和斯嘉的選擇一樣，沉默就行，思考這種事交給陸慢吧。

謝玉說他找二樓，陸慢在一樓。

他從樓梯上去後，陸慢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動靜，似乎是人的聲音？但很微弱。

她警惕地靠牆，走過去查看，一直走到一個類似廚房的地方，突然看到從廚房中溢出的大片血跡。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陸慢一回頭，和拿着刀站在身後的西臨霜對視上。

西臨霜看起來有些呆，雙手局促地攪在一起。陸慢之前就看過她的“直播”，知道這個姑娘不會對自己動手。

于是她問：“裏面是你殺的那對夫妻？”

西臨霜呆呆的，沒有反應，陸慢只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引起她的注意力後，指了指廚房門。

“還有多久，他們複活？”陸慢一字一句地問。

西臨霜終于給了點反應：“十分鐘。”

“你這樣殺不死他們。”陸慢在西臨霜面前彎腰，和她平視，強迫将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而正好她提起的話題對西臨霜很有吸引力，那雙眼睛終于盯在陸慢身上，用眼神詢問她怎麽做。

“你知道什麽叫概念嗎？”陸慢咬文嚼字，試圖将每個字傳達清晰，“我用直白一點的語言說，這對夫妻的複活機制是利用概念。為什麽要有鄰居有街道呢？因為場景打造了一個社會網，只要這對夫妻在社會網中，就永遠有人記住他們。”

“只要他們所有熟人的記憶還存在，他們就會無限複活，因為“這對夫妻”的概念一直不會消失。”

西臨霜的眼睛逐漸明亮起來，第一次表現出較為強烈的情緒外放，抓住陸慢的衣角：“那、那是不是、她，她原本的能力，一直存在？”

陸慢讓她別激動，陸慢很奇怪，總覺得她激動的不是同一件事。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想離開這裏，恐怕一直在嘗試殺死這對夫妻，其實沒錯。”

“但太難了，你不可能把整座城市所有認識夫妻的人殺死，不然就正中場景下懷，你會變成迷失在殺戮中的怪物，永遠無法離開。”

西臨霜：“那、有辦法，離開嗎？”

這回輪到陸慢陷入沉思，如果內部無法解決，只有借助外力。

要不就故技重施……也讓場景塌陷。

陸慢看着地上快要恢複的女人和男人，放開西臨霜。她上去又補了幾刀，陸慢沒有阻止她的舉動。

這對夫妻一定有古怪，能不讓他們幹擾自己就不讓。陸慢在思考是不是可以把永生神引到這裏來，如果有外力能讓場景塌陷，一定等級不能比管理員低。

這時謝玉在上面叫她名字，似乎發現了什麽。

“跟我一起上去。”陸慢對西臨霜囑咐一聲，二話不說将人牽上，直接帶往二樓。

西臨霜這段期間一直一言不發，低頭看着陸慢牽住自己的手。

兩人快速到達二樓，謝玉已經在這裏等着，他看到西臨霜時終于松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