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兩人回去的路上不免遇到村民,大家都是村東這邊的住戶,自然認得方木,本想打個招呼,可看到他身邊的朝顏,又想起前日朝顏提刀去找曾史算賬,悍夫之名已在村裏傳遍,于是話到了嘴邊都給咽了回去,換成點頭示意。

兩人的手還親密地牽在一塊,衆人一看,便清楚那些流言是一點也沒傷到兩人感情。

又不免心生羨慕。

若那日的事換做在他們身上,怕是少不得一鬧。

朝顏雖然是個男子,卻得到了一個愛他敬他的方木。

方木和朝顏還不知悍夫這事,兩人一路又從村裏回到山腳下。

站在山口,方木在這個方向看着較之四個月前,俨然已經大變樣的荒地,心中感慨萬分。

菜地的種植範圍從一壟菜延伸到了屋前,裏面有菜有糧食,綠油油的一片,對面是植株挺立的果樹,而往後是原先破破舊舊只被籬笆圍着的房屋,但因為多了茅草屋和草棚的搭襯,此時竟顯出幾分幽靜來,再往後的那片荒地錯落着柴堆、雞舍,和新建成的豬舍。

柴堆是高的,雞舍是滿的,養了兩個月的小豬崽也從方林家接回到了豬舍裏。

方木知道這一切都是朝顏的功勞。

想他以前一個人時,這片地一年的時間裏有一半是被雜草霸占着,種兩顆菜也種不活,往往沒長大就死了。

籬笆爛了也是東補補西補補,若是換了朝顏,他肯定拆了重新做。

再說柴堆,從來都是夠用,偶爾還得去方林家借。

哪像現在這樣,簡直做夢似的。

方木反思一下自己以前對生活是不是太敷衍了?得過且過、若不是有朝顏,他還真不知将來會是個什麽樣子。

朝顏見他愣着,不明所以:“怎麽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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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木心中暗嘆,松開他的手,改成勾着他的肩膀:“顏顏,能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氣。”

朝顏愣了愣,而後右手摟着他的腰,兩人勾肩搭背,他笑道:“也是我的。”

方木就着這個姿勢,側頭親了親他的鬓邊:“回去吧。”

朝顏眼睫微顫,嗯了聲。

到了家門口,朝顏掏出鑰匙開門,方木在他身後,拿腳逗昂昂。

他去撥昂昂的肚子,昂昂興高采烈的,張着嘴叼他的褲腳。

方木每回回來都能見到它長大長高,沒有親身參與,就覺得時間過得快:“這一眨眼,我們成親都三個月了。”

朝顏推開門,帶頭走進去,聽見這話,說道:“有一半的時間是分開的。”

方木也進來,從背後把他攔腰抱住,他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确實冷落了朝顏:“我跟宋哥說好再幹兩個月就不做了。”

朝顏一聽,猛地回過頭:“真的?”

“嗯,新人進來得帶一帶,才要等兩個月。”方木是知道宋生的打算的,他也理解。

朝顏道:“再過兩個月就差不多年底了。”

方木道:“商隊裏到了十一月就不會走商,到時候冷不說,有些地方還大雪封路,很容易出事,所以走完十月這一趟,我也可以在家。”

“瑤姐可知道?”

方木道:“還沒跟她說,早上回來的時候準備告訴她的,看見她在忙我就先回來了,我想你,想的不得了。”

成婚之後他的情話張口就來,仿佛吃飯喝水那樣平常,可他的語氣真摯,很難讓人去懷疑他的心意,朝顏每次也相信,還因為他這樣說而心跳加速:“我也想你。”他眼角餘光看着屁股坐在地上前肢撐着身軀而蹲着正用一雙大眼睛無辜看着他們的昂昂,又笑道:“昂昂也想你。”

方木笑道:“它還記得我就不錯了。”

朝顏替昂昂正名:“土狗是最忠心的。”

方木嗯了聲,聊起了家常:“豬舍的工錢可結了?”

“結了,一兩八百多文。”

“我這次掙的不多,才六百五十多文。”

朝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頰:“不少,很多了。”

方木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嫌棄自己沒本事?”

朝顏搖搖頭。

方木看着他,朝顏的底子好,原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家養了幾個月後更添了紅潤,哪怕是做活都沒有曬黑,方木猜這可能跟哥兒的體質有關,像李會元也是白白嫩嫩的,方木還記得剛把朝顏背回家洗幹淨臉那會的心情,就像只是救了個人做了件好事,是一點波動都沒有,可現在,看着這人粉紅的唇瓣,方木就動了邪念。

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本來兩人也抱着。

只是朝顏側着頭被他親有些難受,可依舊任其在自己嘴裏胡作非為。

實在受不了,嗚咽一聲,輕輕推了推他。

方木很喜歡跟他唇齒相依,這是跟做那事不一樣的感覺。

這人的唇舌很軟,吃起來甜甜的,每次他控制不住自己把朝顏弄疼了,朝顏就會發出這樣軟綿的聲音,然後方木的反應會更加強烈。

朝顏顯然也是明白這人的惡劣性,在方木離開他的唇的時候,朝顏就退後半步,離開他的懷抱,先說道:“不想做,還要幹活。”

次次這人回來都得先去床上胡鬧一番,朝顏不是不想,往常也就算了,現在打樁的活還有一半沒幹,他不能心安理得跟方木先去恩愛。

方木低低笑了聲,眸色比先前要深邃一些,顯然是動情了,但夫郎不想,他也不能強壓着人去床上,論力氣他可幹不過自家夫郎:“你去洗衣服,外面的活我來。”

他的聲音也染了東西,兩人分別半個月,肯定是幹柴烈火一點就燃,朝顏現在有多利落把人推開,晚上就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朝顏一向抗拒不了他,可他不是個半途而廢的性子:“那你做完了再來。”

方木笑的更大聲了:“好,這可是你說的。”

他出門去撿先前朝顏沒幹完的活。

方木帶回來的包袱還放在桌子上,朝顏看了一眼,拿手拍了拍自己滾燙的臉頰,然後才去打開。

錢袋子也在裏面,朝顏單獨拿出來,沒有去數,而是直接放進箱子裏,然後才拿着髒衣服去水坑那清洗。

..................

方木得了夫郎的承諾,滿腦子都是色色的事,手上動作快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給它解決掉,好回去抱着夫郎睡有動作的一覺。

可這個計劃最終只能打水漂,因為喬松來了。

就在方木差不多把活幹完時,喬松從山腳下走上來,腰板挺直,臉色不佳。

他看到方木,喊了聲:“方木。”

方木在捶最後一個樁子,原本滿滿的幹勁在聽到喬松聲音的時候散了個幹淨,連帶着什麽欲望都沒了,氣得他想打人。

他轉過身,看見喬松臉色陰沉,心有所感,問道:“去過會元家了?”

喬松無聲點頭。

方木便知道他是知道了:“等下,我把這點弄完。”他加快動作,用木錘咚咚咚将樁子打下,完了喊喬松:“進屋說。”

喬松跟在他後面往屋子走。

活被方木接過去做了,朝顏就在收拾房間。

之前忙着建豬舍,後面又準備樁子,就一直沒把家裏打掃打掃。

兩人進來時朝顏正好打掃完。

喬松見到人,先問好:“哥夫。”

朝顏一手笤帚一手簸箕,簸箕裏裝着些泥巴灰:“诶,坐下聊。”

喬松讓他去忙,不必顧着自己。

朝顏便拿着東西出去了。

房間裏就剩下他們兩個。

方木洗了手,給喬松倒水喝:“你找我是為了曾史?”

“嗯,我聽元元說了,這事的确是我們連累了哥夫。”

“不怪你們,我分得清誰對誰錯。”

喬松也知道方木不是這種是非不分的人,但事情的确因他們而起,他們得給一個态度。

他這回來找方木是為了另外一事:“你打算怎麽做?”

“你呢?”

兩個男人眼神一對,都看出了對方眼底潛藏的憤怒。

“我有一計...”他低聲說了起來:“曾史自己是個無賴,那我們就用無賴的方法對付他。”

要不說還得是男人清楚男人,方木也正是這個想法:“我們自己不能動手,免得落人口實。”

“那簡單,我認識人。”

說幹就幹,喬松把杯子裏的水喝完,一拍桌子起身。

方木也站起來,兩人又一前一後出去。

正巧碰見朝顏要進屋,看見他們出來,朝顏問道:“你們幹嘛去?”

方木道:“我出去一趟,中午不一定回來,你自己先做飯吃。”

朝顏又問:“去哪?”他想跟着一塊去。

喬松道:“去我家,我家裏有些事。”

朝顏一聽只能作罷:“那你早些回來。”

方木嗯了聲。

..........

朝顏看着他們兩個的确是走上長嶺山才回屋裏。

他們兩個要做些什麽,朝顏心裏大概清楚,他們兩個早上才在鎮裏分開,若喬松家真有急事,方木也不會這時候返回去,而且喬松是從村裏過來的,兩個男人在密謀什麽事一目了然。

所以朝顏猜測他們這回出去應該是因為曾史。

不得不說,他在這方面還是很了解方木的。

朝顏進了屋,把喝過水的杯子洗幹淨放好,他們兩人剛走沒多久,李會元又來了。

他先是喊朝顏。

等朝顏出去,他才問喬松在不在。

朝顏如實相告:“他回去了,還叫上了木哥,才剛走不久。”

李會元啊了聲,有些苦惱地說:“我把那事給他說了,他沒說我什麽,只是走的時候臉色不好,我擔心他對曾史下黑手。”

“....”好巧,朝顏也這麽覺得,現在李會元也這麽說,他就更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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