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精神病醫院19

林招雲人一下就傻了, 手忙腳亂想去穿自己的衣服，凱斯兩步走過來，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

寬大的外套遮住了雪白的膚肉, 林招雲腳指頭尬得都抓地了, 剛剛他那副樣子全都被人看去了。

“你還想穿上那件帶血的襯衫？髒死了, 褲子也不合身，他不給你穿衣服？”

凱斯眼看着這張小臉越來越紅，到後來眼尾粉粉紅紅，蔥白般的指尖揪在他的外套上亂抖，眼睫顫啊顫。

“不是的, 我就只有那件襯衫，醫院裏很少我穿的號……”林招雲抓着凱斯的外套穿也不是, 脫也不是。

凱斯的外套是一件針織開衫, 在清晨的時候穿剛剛好，上面還有一些清新的薄荷味混合着凱斯身上獨特的氣味。

凱斯精致的五官透着一股子惡劣，微擡下巴, 眯着眼語氣緩慢道：“這裏的精神病多少年都沒見過葷腥, 看到你這種小漂亮小甜心，肯定會受不了，你居然還敢亂跑。”

“斯萊特對你不好？”

“也對，他喜歡玩這種，你怎麽會好, 不過你哭起來那麽漂亮，他大概是想看看這個。”

林招雲不知道凱斯得的是什麽病，一時間不敢回答什麽, 也不敢說話。

【好家夥, 我寶要吓死了, 剛出了狼窩又入虎穴。】

【這位上次說的話我可是截圖哦，說要搞就要搞，男人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吓得我招招都說不出話來了，我好心疼（但希望下次是那啥得我招招說不出話來。】

【你要聊這個我可不困了！】

“沒有……”過了很久，林招雲才小聲地辯駁。

他雖然對凱斯說的“這種”是什麽，不明白，但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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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對凱斯，他倒是覺得對方沒有斯萊特那麽可怕，也沒有安東尼那麽不講理。

猶豫了一下，他小聲地解釋自己身上傷口的來源：“斯萊特雖然很壞，但是還沒、沒有對我怎樣，我是從……”

看着披着自己外套的小可愛，這樣事無巨細地解釋着自己的清白，講自己逃生的過程，很有趣。

平常，凱斯是絕對沒有耐心聽一個人的冒險故事，別人和他多說兩句，他就嫌煩。

但是今天不同。

林招雲的聲音那麽軟那麽甜，掰着手指給他講故事，他怎麽也要給點面子。

“嗯，然後呢。”

林招雲被鼓勵到，又繼續講下去。

廁所裏沒有窗戶，空氣濕悶，也沒有任何的風，凱斯熱的很，非常詭異的熱。

熱到心口發麻，呼吸變快，他眼眸微覆一直緊盯着林招雲翕動的嘴唇。

啪嗒一聲，凱斯點燃了那根一直叼着的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來，問林招雲：“你抽嗎？”

林招雲茫然的繼續解釋着，被他問到問題時，反應半響後，小聲地回答：“我不會……”

凱斯忽地蹲下來，林招雲解釋到一半，慌忙側頭去看他，煙霧繞着他的面孔，将精致的臉氤氲得模糊起來。

夾着眼的手指忽然就湊到林招雲的嘴邊，“來，我教你。”

“叼住煙頭，然後往裏吸。”

林招雲迷迷糊糊地照做，他還是個實在的孩子，吸了一大口，結果被嗆得整個人都懵了，連咳帶嘔的一張小臉全紅了，眼淚都咳出來。

“這東西有什麽好抽的……”林招雲終于停止咳嗽，捂着嘴小聲控訴道。

“哈哈哈，”凱斯暢快地笑出聲，心情被林招雲弄得特別好，把有些濕潤的煙頭重新叼上，胳膊環繞過林招雲的小腿與後背，一下就将他橫抱起來，引起林招雲的驚呼。

長長的頭發垂了一點到林招雲的臉上，讓他臉上發癢。

“別動，乖一點。”

他不說，林招雲也沒力氣掙紮，不妙的是，他隐約覺得自己的病快要發作了，隔着外套都有那種麻癢感。

……

食堂是凱斯的領地。

林招雲也是沒想到，自己慌忙逃竄的地方會是凱斯的大本營……

他們幾天前就占據了食堂，擁有大量的食物，所以凱斯才能在第一次見到林招雲的時候口袋裏揣着巧克力威化。

食堂的後廚滿地或蹲着或躺着一堆人，凱斯抱着裹得嚴嚴實實的林招雲進去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但只能看到林招雲露在外面的小白腳與埋着的半張漂亮的臉。

隐約模糊間，林招雲還聽到咽口水和吸氣聲，他吓得只往外套裏拱。

凱斯大概是林招雲在這裏面碰到最注重生活細節的人，他帶林招雲到了他現在用的卧室。

複古的水晶吊燈懸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淺棕色牆紙搭配着熄了火的灰石壁爐，複古奢華。

他從凱斯臂彎上掙脫下來，才發現自己因為沒穿鞋，白白的腳心沾了一層灰。

“我要洗一洗……”

凱斯做了個請的動作，林招雲踮着腳不敢踩在幹淨的地毯上，小扭着跑進了浴室。

浴室裏傳來水深，林招雲還是洗了個澡，半響浴室門被打開，探出頭來，聲音濕漉漉的：“那個，你有沒有衣服可以借給我穿……”

正在小桌子前喝紅茶的凱斯，輕笑了一聲起身從衣櫃裏拿了見件T恤遞給他。

“衣服你可以穿，但褲子沒你的號。”

林招雲帶着水珠的一截細白胳膊從門裏伸出來，接過衣服，小臉紅得快滴出血來。

他繼續穿着之前可以紮起來腰帶的褲子，兩截細細的腿對比之下，像是穿了件褲裙似得，什麽風都往裏面漏。

現在又穿了一件大得過分的寬松T恤，渾身上下都沒有了安全感，他扯起衣擺，在腰側打了個一個結。

原本毫無曲線的腰線一下就變得窄進去，圓潤嘭出來的地方就更為明顯。

“來，過來喝茶。”凱斯輕拍身旁的位置，招手讓他過去，林招雲站在原地有些猶豫。

凱斯發出氣音的笑聲：“放心，我有一個合作方，我要顧及他，不會對你做什麽，過來坐吧。”

猶豫了一下，林招雲找了一個離他遠的位置坐下，揪着手指頭：“什麽……合作方？”

“很快你就會知道的，先喝點東西。”

這算是林招雲最悠閑的一段時間，他喝着茶，心裏思考着任務和凱斯說的合作方。

林招雲：凱斯和醫院裏的那一方勢力合作，其他勢力必然也會受到威脅，那他們肯定也會……

886：【是，所以現在外面應該開始融合勢力了。】

凱斯會和誰合作，他說要顧及自己，說明這個人和他會熟。

安東尼、亞瑟、西格蒙德？

還有自從混亂開始就神隐的蘭斯。

林招雲眼角瞥到不遠處有一瓶像是碘酒的東西，“凱斯，那個能給我用用嗎？”

“我想要給傷口消毒。”

凱斯随意地點頭，林招雲便拿起小瓶子和棉簽坐回來，撩開自己的衣擺，棉簽頭沾了少許碘酒，輕輕地擦在側腰的傷口上。

嘶————

傷口刺痛感讓他忍不住伸舌頭吸氣，憋了一口氣把側邊的傷口塗好時，他已是唇角發白，表情顯得可憐得不行。

腰後還有，林招雲拿着棉簽想去凃，幾次都沒對準位置，這讓他變得煩躁，氣鼓鼓，濕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凱斯。

用小心翼翼、濕溻溻的眼神去看他，連着偷看了幾次。

“你能不能……幫我塗一下後面的傷口，我夠不到。”

啪嗒一聲，凱斯手裏的茶杯被重重地放了下來，暗暗地罵了一聲“Fxxk”。

林招雲沒聽清，睜着圓圓的眼睛：“什麽？”

“沒，趴過去，給你凃。”

凱斯放下了茶杯，林招雲聽話地翻身過去貼伏在沙發靠背上。

他手指修長指骨有力，衣袖被他往上推，堆疊在小臂上，拿起棉簽一點點凃在林招雲身後的傷口上。

期間，林招雲不斷地傳來低低的“嘶”，疼得亂扭。

“別動。”凱斯險些把棉簽握斷，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伸出來過來将他箍住，最後凃了兩下，輕輕一吹：“好了。”

林招雲松了口氣，指頭擦拭自己被疼得沁出細汗的鼻頭，把衣擺放下來。

凱斯神情陰郁，指尖撥弄自己的長發，陰恻恻地說：“早知道就不答應他了。”

“什麽？”林招雲沒聽清，擡起眼睫看向他。

“沒。”

很快，凱斯恢複原來的模樣：“想吃點什麽點心。”

林招雲乖巧坐着，有點小心翼翼地問：“什麽都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現在資源眼中匮乏，哪有可能可以随意點餐。

但凱斯對上林招雲那漂亮的眼睛以及輕顫眼睫，想到一句東方的詩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說的是，統治者為了滿足王妃的口腹之欲，不惜勞民傷財，不遠千裏運送王妃想要吃的水果。

活像是個大冤種，呵，凱斯輕蔑地想，轉頭卻說出：“嗯，你說說看。”

“想吃草莓，很甜的那種，沒有也沒關系……”林招雲覺得這個絕對是個不要臉的要求，但這是凱斯讓他提的。

凱斯從外面回來，手裏提着一個小籃子。

幸運的是，本來前幾天是要做草莓派，所以冰庫裏還囤有草莓，一顆顆都鮮紅飽滿，還沒有壞。

“真的有啊？”林招雲很開心地跑過去。

他以前不開心的時候，吃一些自己喜歡吃東西就能夠緩解壓力。

在洗手臺擇幹淨草莓蒂，林招雲快速地塞了一顆到嘴裏，草莓汁水立刻溢滿舌尖，口齒不清悶悶地說：“呃，甜死了，就是好涼，嘶、嘶……”

凱斯盯着他染紅的嘴唇，心想，你才是甜死了。

一個淩晨，他和凱斯就這樣坐着，慢慢地喝茶，吃一些桌上的小點心，小草莓。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到了天快亮，林招雲漸漸犯困，一晚上沒睡，還耗費了那麽多體力，能勉強打起精神就不錯，還跑了那麽久。

當他側頭即将在沙發上眯過去的時候，凱斯忽然說了一句：“事情很快就會結束。”

林招雲半夢半醒，蹙眉半張着眼睛，“嗯？”

“沒事，你繼續睡，養足精神。”

林招雲第六感隐隐約約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但下一秒他就腦袋一歪，昏睡過去。

等到林招雲睡了，凱斯才側頭去看他，認真地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臉上看出個洞似得，即使睡着，林招雲也像是睡不安穩，睫毛時不時顫一下。

睡着的林招雲隐約模糊感覺地到，凱斯将他的頭撥弄過去，靠向他的肩膀，指腹輕輕剮蹭他的臉頰，拇指和食指輕撚耳垂。

【莫名覺得像是偶像愛情劇，我都有點小心動，臉紅紅。】

【啧，說的話那麽牛，還以為要咋樣，結果搞得這樣純情，帥哥你行不行啊，不行換我！】

【所以凱斯的合作方是誰，所以他倆要一起那什麽我寶？】

……

林招雲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他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很濃郁的肉香和很獨特的香料味，還有蘑菇濃湯。

口中泛起口水，肚子咕嚕嚕地叫。

凱斯給他準備好了食物，林招雲便坐到餐桌，他吃東西不快，而且乖乖的，雙腿并攏手肘不碰桌面，十分有教養。

小臉腮幫子鼓脹，然後咽下去東西，這一切都因為他長的好看而賞心悅目。

看着林招雲吃得飽飽的，肚子微鼓，他才停止投喂。

等天色漸暗，太陽落下山，整個醫院又被黑暗籠罩住，凱斯讓林招雲準備一下，“要出門去了，寶貝。”

“去哪兒？要準備什麽？”林招雲緊張起來，吞了吞口水。

“寶貝，你只需要把衣服穿好就可以。”

林招雲“哦”了一聲，去翻凱斯的衣櫃，找到件稍微小的襯衫與可以紮着腰帶的長褲。

長褲在小腿上疊了幾下才不至于拖到地上，襯衫紮進了腰帶裏，很土的一種裝扮放到他身上卻有一種怪異的昳麗感。

凱斯竟然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一套西裝，弄得非常正式，還系上領帶，他遞給站在原地發懵的林招雲手心一根發帶。

“幫我紮一下。”

林招雲愣愣地接過發圈，活像是小妻子給出門上班的丈夫整理儀容儀表，憑着記憶裏凱斯原來綁着的位置，細白指尖抓住他的頭發，纏繞幾圈，打一個結。

動作有點笨拙，但是好在結果不錯，他手工課一直都是高分。

萊斯轉身朝全身鏡裏看了一眼，挑眉贊揚：“弄得不錯，小人丶妻，我都想把你娶回家。”

林招雲後知後覺聽懂他什麽，臉色憋紅，好久才憋出三個字：“才不是……”人丶妻。

他說不出口後面的兩個字。

穿好衣服後，凱斯牽着林招雲往外走，離開了食堂。

手心軟綿綿，凱斯就忍不住握得緊了一些。

深夜的醫院總是讓人心中膽寒，路上零零散散遇到一些人，他們看到林招雲不免會多看上幾眼，但再看到凱斯，所有人又把眼神收了回去。

他逐漸發現有些不對勁，所有人似乎都朝一個方向走。

當走到林招雲熟悉的路上時，他臉色漸漸發白，步子放慢，凱斯也不太着急，跟着他步子變速。

細白的指尖揪住凱斯的整潔的袖口，幾乎要攥皺，林招雲停下腳步，垂着眼睫毛輕顫：“我、我能回去嗎，我不想去。”

凱斯掌心貼在林招雲的腰窩，将他往前推，不容置疑地帶着他往前走。

“不可以。”

他的語調不再像是之前那樣平易近人，恢複成原本那樣高高在上、不容置喙。

“不可以，他們都在等着你。”

林招雲幾乎都要哭出來，不遠處就是上次新人歡迎會的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