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互撕

穆清清當然是一早就聽到了高燕霓的聲音。

成熟的谛聽可以聆聽人心，辨善惡忠奸。她雖然沒覺醒天賦，但聽力是天生的好。排隊等候時，就已經聽到了內室的動靜。

“高姐姐！”高燕霓強裝鎮定地把腳放下，就被穆清清撲過來挽住手，一路風風火火地拉了出去示衆。

她力氣是真的大！高燕霓又不敢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揍她，畢竟丁志明的例子擺在了前頭，只能僵着臉和趙巧微難以置信的目光對上。

“高燕霓！你！”趙巧微萬萬沒想到好姐妹當場倒戈，她可算知道了，“怪不得你讓我多給她靈石！敢情你們合夥來詐谑我！”

“詐谑個屁啊！”高燕霓也來氣了，她都好心告訴她怎麽做了，結果這貨還扣扣索索，整一只鐵公雞，“就一顆靈石，你多大的臉還計較上了對吧？”

“這是一顆靈石的問題嗎！”這是公開挖她的心！趙巧微紅眼了。

“不是一顆靈石的話，那你倒是給啊！”高燕霓撸起了袖子，都沒察覺到穆清清是什麽時候放開她的。

“為什麽要給！這是我的錢！”

“你屁的錢！這是宗門的錢！”

“若不是你爹還要收繳一半，我用得着這麽摳嗎！”

……

[二十年姐妹為一顆靈石扯頭花，現場萬人圍觀！]

[好姐妹借職務中飽私囊，爆出驚天內幕：我都是為了你爹！]

吃瓜值+200！

在藥田裏打工的弟子，圍觀了一場從執事的欺淩壓迫到內門弟子互撕的戲劇性轉變，被驚得目瞪口呆。

作為始作俑者的穆清清提着傳訊符，做出總結陳詞：“喂，爹爹你聽到了嗎？都聽清楚了嗎？高師姐和趙師姐在藥田打起來了，好暴力好血腥，我好害怕嘤嘤嘤……”

穆元德被迫聽了全程是何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反應是非常快。不到一刻鐘就有人來，要把扯頭發大賽的冠亞軍一并帶走。

兩人不愧是好姐妹，連勝負欲都是如此的相像，直到最後一刻都互相叫嚣着難舍難分。

被分開時，她們鬓發蓬亂，外衫都扯歪了。高燕霓帶來炫耀的小盒子砸在了地上，釵環散落，連她頭上的釵子都掉了幾根。

旁邊的幾個弟子見狀，躬身幫她拾掇起來，沾了灰塵的地方撿起來後，好生擦拭了一番才敢給她放回盒子裏。

“趙巧微，你個鐵公雞！”高燕霓最是寶貝自己的衣服和釵子了，眼下恨趙巧微恨得牙癢癢的。

“高燕霓，你個虛榮的傻叉！大小姐的跟屁蟲……”兩人激情互罵，戰況再度膠着。

來人朝身邊的女子交代了兩句，趕緊先把這兩人帶走了。

穆清清自然不能再留在這裏，她朝那個面容寡淡但眼神幽深的女子眨了眨眼，轉身拿着那顆趙巧微先前丢來的靈石，從人群中找到了符令秋，露出笑容：“師姐，給你。”

“師妹，你……”符令秋沒有伸手接。一切從穆清清把麻袋砸向趙巧微，再到高燕霓出現在內室開始就亂套了。

符令秋不傻，連高燕霓和趙巧微都被帶走了，反而是作為根源的穆清清卻相安無事，她不由地生起了恐慌，後退了一步。

她只是個普通的外門弟子，修煉多年修為也僅是平平，不想湊合到內門這些勾心鬥角之中。

穆清清滞住了，爾後爽朗地笑道：“師姐，這是剛才趙姐姐扣下的，我是高姐姐的好妹妹，趙姐姐又是高姐姐的好姐妹，我就相當于也是趙姐姐的好妹妹了。所以我先替她還你，這是你應得的。”

符令秋被她一席話繞暈了，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接過了靈石，而穆清清轉身離開，先是低下頭慢慢地走了兩步，再是猛地加快腳步撲進了一人懷裏挽住對方的手。

“姐姐，你怎麽來了？”

黃琴從樹梢看到藥田的人圍作一圈，便猜到有事發生。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心理，就往那邊趕了去，路上又遇到了從和楓殿過來的內門弟子，幹脆與他們一路，攬過了接穆清清的活兒。

方才見她強笑着把靈石塞到對方手裏，回過身時表情沮喪，他還以為她受挫後會難過許久，沒想到馬上就打起來精神。

這當真是只元氣滿滿的元氣怪，黃琴嫌棄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來：“放開！”

“姐姐不要那麽兇，我知道姐姐是專門來接我的。”穆清清改為了拉住他的袖子，這次黃琴沒再拒絕，她偷偷收緊了一點，嗅到了清新的雪松氣息，擡頭朝他笑道，“我很高興。”

“啧。”黃琴冷嗤了一聲，唇角微勾，大步往前走。穆清清踉跄了兩步，跟在他後頭小跑，聲音清脆帶着揮不散的笑意：“姐姐，別走那麽快，慢點啊。”

符令秋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羨慕。她猜到穆清清的舉動或許是為她出頭，因着她髒活累活做了一天都還有說有笑，反倒是在她被趙巧微刁難時，穆清清才出的手。

但她到底沒勇氣與她交好……

符令秋低頭看着手中的靈石發呆之時，身邊的人也陸續反應了過來。藥棚裏有新安排來的弟子替代趙巧微開始記賬，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克扣之事沒再發生。

出了靈田，有人聚到了一起，小聲說道：“剛替高師姐撿首飾時，我看到了一支桃花釵……”

符令秋頓住了腳步：桃花釵？有點耳熟。

“桃花釵也是正常飾品，沒什麽稀奇的。”總不能丁師兄親手刻過一支桃花釵，就不許旁的人戴了吧？

“不是……”那人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醞釀一個驚天秘密，“我撿起來後，看到釵子沾了土，特地拿出手帕來擦拭。結果我看到桃花瓣下竟然刻個‘丁’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①。”還沒走遠的兩人也聽到了，穆清清驚訝地捂住嘴，唇角勾起一絲狡黠的弧度。

“丁師兄原來是喜歡高師姐！”

作者有話說：

①《詩經·周南·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