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更
懷中人的身體冰冷, 若非還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穆清清幾乎以為自己抱着的是具屍體。
敲門聲越來越大, 外面的人若是進來看到了黃琴的模樣, 她也逃不過去。穆清清一咬牙把人托着膝彎抱起,踉跄着用背抵開屋門。
黃琴實在高得過分,穆清清幾乎是半抱半拖才把人拉進了屋中。一通折騰, 眼淚又出來了。
若是方才她自樹後出去引開黃珊, 讓黃琴自己想辦法逃跑,頂多是事後難解釋。她故意囤着吃瓜值不升修為, 就是為了讓人懷疑不到她身上。可如今她和黃琴成了被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被撞破就是要命的事了。
她胡亂擦了一把,擡眼望去。今日出門前洗漱用過的木桶還未收拾, 正擺在屏風後面。
恰逢她們二人身上都沾了血跡,穆清清靈機一動, 暗道了聲抱歉, 拖着黃琴過去,先把他丢進桶裏, 自己随後關緊了門窗也翻了進去。
水早涼了,穆清清被凍得打了個哆嗦,趕緊先把黃琴撈起, 免得他在昏迷中被淹死。眼前的人發髻被水打濕了,水滴順着蒼白的鼻梁滑落到同樣毫無血色的唇珠上, 雙目依舊緊閉, 長睫上還挂着幾顆水珠, 透着一種難言的脆弱和嬌氣, 讓穆清清一時失了神。
“我等奉命搜查, 趕緊開門!”門外的人大聲喊道。
不開不開, 不可能開的。
穆清清回過神,深吸一口氣,一手摁住黃琴的肩固定,另一手伸到水下解下腰帶,然後把已經浸濕的衣衫扯落,任憑它們沉在桶底。
水面上浸潤出幾根血絲,腥味亦溢了出來,若是仔細聞必然會發現異樣。穆清清想到了去晴葉小築竄門時,高燕霓和穆霜晴談起的花瓣浴。那時侍女正好端了一盆醺制過的鮮花,穆霜晴便給她和高燕霓各分了些——她是放到哪去了?
“儲物袋……”穆清清囔嘟着,一手還扶着黃琴,另一手側下身潛進水裏,去方才褪下的衣物處摸索。
也不知方才扯得輕松,如今摸了半天摸到的都是黃琴的裙擺,她急得要冒汗了,感覺掌下黃琴被扶住的地方似乎也繃緊了起來。
好在她的指尖終于勾到了儲物袋的絲線,穆清清松了口氣,把那盒子紅薔薇的花瓣取出,全灑進了水裏。
水面霎時被兩層花瓣蓋得嚴實,已經無法窺見水下的內容,同時還溢出了濃郁芳馥的香味。
穆清清靠在桶壁上,捏起一片花瓣,思考着還有何遺漏,忽而瞥到了對面的黃琴。他似乎總愛穿高領的上衣,把脖子擋住大半,如今露在水面外的明晃晃就是領扣,哪裏像是在泡澡的?
她的行動比想法還快,反應過來時,手已經移到了他領口,挑開了一顆扣子,白皙的頸項從微敞的衣領處露出,嬌嫩誘人。
此時門外的敲門聲暫歇,卻夾進了另一段喊話。
粗眉大眼的青年提着金陽尺而來,見巡檢的弟子呆立在門前,怒目訓斥:“你們是來搜查,還是站崗的?為何這麽久了,還在這裏無所事事?”
“禀大師兄,”領頭的弟子尴尬地垂頭行禮,“二小姐不開門,我等不敢硬闖。”
“呵,聽到了搜查令卻不開門,明擺着有鬼。”丁志明冷笑了一聲,大步朝院門走來,擡起腳——
穆清清聽到丁志明的聲音便知道要不好了,立刻傾身上前摟住黃琴的肩,要扒他的衣服。只她剛把衣領扯到了肩窩,手就被扣住了。
穆清清詫異地擡眼,正對上黃琴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做什麽?”他聲音幹啞,每個字都仿佛在撒小勾子,一雙深瞳緊盯著她不放。
“洗澡啊。”穆清清顧不上那麽多了,還能活動的另一只手趕緊繼續扯衣服大業,“姐姐可以的話就自己脫。”
黃琴:“……”
他懷疑自己聽岔了,但衣領都已經被扯到了肩上,若是再往下一點……他立刻把她另一只手也扣住了。
“嘭——”地一聲,院門被丁志明踹開了,腳步聲正朝房門這邊迫近。
穆清清心都要跳出來,掙紮着想擺脫黃琴的束縛再去扯低他的衣服,但黃琴雖然傷重卻是分毫不讓,扣得死緊,水帶着花瓣撞擊在他們身上,鋪設出灼熱而濃烈的色彩。
黃琴瞥到了紅薔薇下她身前柔美的弧度,愣了下,迅速撇開頭,耳尖發紅:“你……”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丁志明大聲嚷着準備擡步跨入:“穆輕輕,你态度惡劣,故意不配合搜查,我懷疑你……”
他話未說完就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幾乎是在他看過來的那一刻,黃琴就把穆清清拉進了懷裏,擡手把她完全攏住,不洩露一毫春|光。
丁志明萬萬沒想到她竟是在泡澡……還是兩個人一起,連話都恨不得跳起來說:“你、你們傷風敗俗……”
他們怎麽就傷風敗俗了?兩個女孩子就不能一起泡澡嗎!你這狗眼裏放的是酸菜吧?
穆清清被氣得想轉過身罵人,但剛動就頂到了黃琴的頭。他把下颚尖擱在穆清清發髻上,冰冷的目光直迎上丁志明:“滾!”
霎時一股勁氣襲來,丁志明被扇飛到院外,當着幾個弟子的面狼狽地栽在地上,房門也“嘭——”地一聲被用力甩合。
“大師兄!”巡檢的弟子大吃一驚,紛紛上前要攙扶。
穆清清羞憤的聲音在此時從門後透出:“丁志明,你這個登徒子!我一定會告訴我爹娘,還有姐姐!你帶人硬闖我閨房,偷看我嗚嗚嗚嗚……”
剩下的聲音似被人捂住嘴,又或是太過難堪以至于說不出口,但看丁志明又紅又綠的臉色,巡檢的弟子互看了一眼,不敢多言,但扶人的手吓得收了回去。
丁志明一口老血梗在了喉頭,有心想跟她激情對辯,奈何他又理虧。捂着胸口站起,他忍了又忍,終是憋屈地轉身:“我們走!”
“大師兄,我們不搜嗎?”帶頭的弟子小心翼翼地請示,餘光往房門處瞄。其實他挺想知道大師兄看到了什麽。
“搜什麽搜?這裏就兩個人!”丁志明是知道情況的,穆元德吩咐過他是要找人,而不是所謂的貴重之物。他就是看穆清清不快,單純想來找茬,卻不知為何讓自己陷入這等難堪的局面。果然沾上她,就沒有好事。
“方才之事不許外傳!”他恨恨吐了句,帶着人離開,“走!”
穆清清亦在這時終于把黃琴的手扒拉下來,擡頭控訴道:“姐姐,你幹嘛捂我的嘴!”
她那話多精彩,值300點吃瓜值!若不是衣服沒穿好,她都想沖出去當着丁志明的面罵,再抹着鱷魚眼淚撲到黃淑媛懷裏嘤嘤嘤哭,務必把丁志明罰到一個月下不了地!
……不對,現在她爹和她娘應該都沒空理她,還是明早趁着人多再去。
黃琴看她眼珠子亂轉就知道她根本沒上心,氣得笑了出來,一把揪住她的臉,沉聲道:“穆清清,你的閨譽還要嗎?你想明天天亮後誰都知道丁志明看過你洗澡?”
“那遭殃的還不是他?”穆清清不解地反問。
黃琴頓了下,愠怒半褪未褪,顯得分外古怪:“你想嫁給他?”
穆清清果斷搖頭,甚至打了個激靈,拉下他的手:“姐姐,大晚上的不要講鬼故事。他故意闖門看我洗澡,是他德行敗壞,為何還要身為受害者的我去付出代價?若按這麽推,豈非你和我都得嫁給他?他何德何能享娥皇女英之福?那豈非天下人看中了某位女子,只需耍下肮髒手段就能把人娶回?”
“你說得對。”差點忘了他此時也是女人,黃琴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語氣微妙,“但……我和你為何會一起在浴桶中?”
“洗澡啊,”穆清清無辜地睜大眼睛,“姐姐把血都噴到我身上了,弄髒了衣服,只能一起洗了。”
“哦。”黃琴敷衍地應了聲。
實則他在栽下浴桶時就已經被冷水刺激得醒了,之後她連串舉動,他都知道,明顯是故意讓人看到這個場面知難而退。但這方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沒必要跟那些垃圾耗而傷了自己的名譽。
“……水哪來的?”說到洗,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着這水是冷的,而穆清清應該也沒有打水的時間才是。
“就、出門前沒來得及倒的……”穆清清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她知曉黃琴有嚴重的潔癖,但事急從權,她能做到這樣也很不錯了,對吧?
“出去。”黃琴的臉黑了,渾身開始不自在,特別是貼近穆清清的地方已經開始發燙。
“哦。”穆清清一點都不意外他翻臉不認人。陰晴不定于黃琴而言,似乎是天性,總要時不時發作一下。
浴桶本身就窄,穆清清背轉過身扶住桶壁,動作一大,少不得要碰到他。黃琴倏地像被燙到一般收回手,花瓣被漾了開來,有幾瓣粘在她的發絲上,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随着她撐在桶壁上逐漸地、一覽無遺……
“嘭——”地一聲,穆清清被吓地栽回水裏,回過身發現竟是黃琴轉身轉得太急一頭撞在了桶壁。
“姐姐?”穆清清怕他是傷勢發作,連忙想去扶,卻被黃琴捂着鼻子躲開了。
“你流血了……”穆清清欲言又止,她不懂為何會有人能在浴桶裏把自己磕得流鼻血。
“出去。”黃琴閉上眼,又羞憤又難堪。
穆清清莫名地回過頭,怕他惱羞成怒來霍霍自己,乖乖翻出了浴桶,取出巾子擦身後,換上了常服,邊擦頭發邊交代:“姐姐,我穿好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黃琴依舊扶住桶壁,指尖收緊,沒有回頭:“出去!”
“……”
穆清清踢着鞋子,走出了房門:“姐姐,我出……”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門就被勁氣甩上了,黃琴低沉的聲音從裏頭透出:“穆清清,你記住,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們不及你半分,不值得你自傷。”
言外之意是,她比那些人加起來都要珍貴千倍萬倍。
穆清清抱着擦發的巾子,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轉身往院子裏走,唇角漸彎起清淺的笑意。但走出兩步,她就又愣住了:“不對,這是我的房間啊。”
憑什麽是她被趕出來了?
……
門合上後,黃琴迅速從浴桶出來,取出瓷瓶倒出一把,終是猶豫了下只挑了兩顆服下,其餘倒回瓶中。
他垂目看着衣襟上沾上的幾滴血,只覺得分外灼眼,施了兩遍清潔術才醒悟過來趕緊把濕衣換去,随後倒在了床上,擡手擋在額前,視線發飄。
蝕骨的疼痛接連而來,同時還有越發濃郁的甜香。
難道是浴面上那些紅薔薇太香了嗎?
黃琴轉過身,把臉埋進了被子裏,卻發現香氣更濃郁了,就像——他湊近穆清清時能聞到的一種比花香要清,比蜜糖要甜的味道。她身上的觸感亦異乎于他的溫熱和柔軟,以至于慌亂中把人納入懷裏時才發現她原是那般嬌小,他可以完全把她攏住。
臉倏地漲紅了,耳尖都變得灼熱,連痛楚都似乎變得可以忽略。黃琴深吸了一口氣,兀地反應過來:這不是他的房間!懷裏的自然是穆清清的被子!有她的氣息格外的正常!
非是他胡思亂想,而是十分正常!
黃琴猛地紮起,踢着鞋子下床往自己的房間沖去,卻在貼到門時聽到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動作微滞,推門的動作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輕上許多。月光随着他的步伐探入,能看到床榻上縮着一個小小的身影,擦發用的布巾掉落在地上。就像太累了,擦着擦着頭發,睡過去了一般。
黃琴走到床榻前,有心要把她搖醒,讓她回自己的房間睡去。但手伸到中途,還是改了向,撿起地上的布巾,施了兩遍清潔術,搭在手裏。
床上的小姑娘睡得香甜,并不知道旁邊有人盯着她看了許久。黃琴輕輕攏起了她未幹的發尾,勾繞在指間把玩了一會兒,才用布巾包住,注了靈氣烘去濕氣。
把長發替她紮起免得被壓到,黃琴帶着布巾回到穆清清的房間,把浴桶裏的東西清理幹淨,衣物都燒了,自己重新梳洗過,才回到床上。
今夜經歷頗多,他強制動功,傷勢加重,如今一放松,困倦頓時侵襲而上。黃琴本想将就一下,懶得再去擺弄,奈何那股甜香真的太擾人了,他翻來覆去都睡不着,重新坐起。
“至少把被子換過來。”黃琴抱起那條惱人的棉被出門,輕手輕腳地走到穆清清的床榻前,卻見她換了個姿勢,埋在了他的被子中,抱得緊緊的。
“……”
黃琴薄唇微抿,把手中的被子給她蓋上,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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