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相見

穆清清背着布包到達約定的地方時, 一個白衣墨發、英姿飒爽的女子已等在了那裏，正是蘇鳶無疑。

“蘇姐姐。”穆清清挽着向善绫主動迎了上去。

蘇鳶直白地打量了她一會兒, 稀罕道：“不得了啊, 落楓派的水土有這麽養人的嗎？怎麽半年沒見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好在還是跟穆霜晴沒丁點像，沒有長歪。”

還是那般的不客氣。

“我觀蘇姐姐也更明媚動人。”穆清清笑道。

她一直有把相貌往自己原本的人形調，加上入道後會經靈氣洗滌, 脫胎換骨。若是看着她一點點變化的, 自然不會驚訝，可像蘇鳶這樣隔了老久的, 可不像是換了個人嗎？

“啧啧, 不得了，嘴還是那麽甜。”蘇鳶樂了, 本來只是一時興起把人喊來見見，穆清清答應要來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再端詳了一眼, 眉頭微挑：“你這修為？”

“金丹大圓滿。”穆清清說出口後, 也在觀察蘇鳶的反應。

所幸蘇鳶目光純粹，只是鼓了下掌為她高興：“不錯不錯, 本來還怕你會受委屈，現在反倒靠你來保護我了。”

“蘇姐姐說笑了。”蘇鳶心氣高，怎麽會想要別人保護, 不過是想安撫她罷了。穆清清松了口氣，與她相視一笑。

兩人氣氛漸而融洽, 蘇鳶與她說了自己的任務, 穆清清也簡單說了自己進北嶺後的經歷。

“北嶺說小不小, 但說大也不大。我們幾個接了調查任務的弟子遲早會遇上。”蘇鳶聽得唏噓, 心中對丁志明幾人的做派更加看不上眼, 難怪穆清清會選擇來找她, “你是否不願意與他們見面？”

穆清清猶豫了下，點頭。一想到黃琴的死，即使有可能是假死，她亦心情煩躁，無法再以從前吃瓜的心态與穆霜晴幾人相處。

系統臨走前囑咐她要乖乖走劇情，呆在邊上攢吃瓜值就好。當時聽來簡單，如今做起來才覺得難。

穆清清的眉頭不覺蹙起，蘇鳶見狀拍了拍劍囊：“事情沒你想得那般複雜。”

“姐姐，這是？”穆清清看向她遞來的一張雪白的輕紗，詫異道。

“你就裝作無念山莊的人，與我一同行動便可。”蘇鳶解釋了下如何操作，“無念山莊的人向來神秘，出門在外，男戴面具，女戴面紗。你用這個往上一裹，保證沒人認得出你來。”

不得不說，這面紗質地夠好的，一旦戴上，只有一雙眼眸露在外頭，其他地方都擋得嚴實。面紗直垂到胸前，尾端還秀致地繡了一朵紫色的荷花。

穆清清哭笑不得地接過：“我僞裝無念山莊的人，萬一撞上了正主，不會被追殺吧？”

雖然無念山莊低調，但怎麽也是在“兩莊三宗五派”裏，與仙盟之主紀鶴先所在的破岳山莊并列為“兩莊”，實力不容小觑。

“不會。”蘇鳶脫口而出，随機察覺到自己答得太快了，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眼神略虛，“無念山莊的人八百年都不會出一趟門，只要你自己不露餡，沒人敢動你。”

穆清清回想了下原著設定，發現還真的如此。到書裏快結尾，無念山莊的人存在感都不強，只隐約知道現任莊主名裴正業，妻子是上一任莊主的獨女，亦是美名冠天下的修真界第一美人蕭渝心，兩人似乎育有一女裴妙菡，但病弱從未出現在人前。

穆清清也是個膽子大的，蘇鳶敢提，她真敢應。兩人三觀相契，一拍即合。

穆清清把布包挂在了樹丫上，從儲物戒裏挑了身沒穿過的衣服，在蘇鳶的指點下開始變裝。

一陣功夫後，一個白衣飄飄，面帶輕紗，挽着天藍色的長绫，極為有範兒的高冷俠女從樹後走出。

“姐姐，你看如何？”穆清清還特地再調了下身高和眼睛，丹鳳眼朝狐貍眼過度，多了幾分冷媚和狡黠。

蘇鳶笑着豎起了大拇指：“再橫幾分也無妨，無念山莊的人在外可沒怕過誰的。”

穆清清去做調整，忽而靈光一閃：“姐姐跟無念山莊的人很熟？”

蘇鳶愣了下，嘆她心思靈巧，摸着鼻子承認：“我與他們的大小姐算是認識，不過她從未給過我好臉色看。”

穆清清頓時起了八卦之心：“大小姐身為第一美人之女，是否亦美貌出塵？”

“無念山莊之人的相貌豈非輕易能看的？”蘇鳶仿若尋到知己一般，走到穆清清身旁拍了下她的肩膀，細聲跟她說了兩句。

當年蘇鳶之所以會認識裴妙菡，就是好奇第一美人之女的美貌，于是趁仙盟大會在無念山莊舉行之時偷偷潛入後院，結果差點沒被打死。

“絕對是個美人。”蘇鳶的語氣分明是追憶，如果有機會，她下次還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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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清終于笑出來了，仿佛雨過天晴，終于掃去了陰霾。

蘇鳶擡手揉了揉她的發：“你要改口了，不能開口閉口姐姐。名字也得換，無念山莊裴姓和蕭姓的子弟較多，你可以選一個。”

“蕭？”穆清清想了想，“蕭清，‘露重猿聲絶，風清月色多①’的清。”

不再是他人口中“輕如鴻毛”的輕。

“随你。”蘇鳶再揉了一下，念念不舍地看着穆清清跳了開去重新把頭發挽好，心裏嘆道：如果她的小師妹也有這麽可愛就好了。也就落楓派那些人不知道珍惜，專捧着穆霜晴那朵白蓮花。

兩人練習了幾次稱呼，期間蘇鳶陸續收到了靈樂派和自家宗門的傳訊：“靈樂派的尹和澤也到了北嶺，他發現了些異常，想與我們一同查探。”

尹和澤是靈樂派的大弟子，二十五上下，金丹初期修為，所用的武器為青玉笛。原文裏形容他五官陰柔，眉眼狹長，墨發披散在身後只用一根發帶挽起頰邊的兩撮飄須，氣質陰郁，心有七竅，多情亦似無情，游戲花叢多年，唯獨對女主動了真情。

“我們出發吧。”穆清清微微額首，與蘇鳶順着尹和澤留下的信息尋去山洞。

然洞中卻不止尹和澤一人，還有兩個熟面孔。

原來尹和澤早早便與穆霜晴幾人遇上了。

穆清清雖然做好了準備，但還是愣了下，所幸有面紗遮掩，并未被人看出。

“蘇劍君。”五派弟子常有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尹和澤知道蘇鳶與穆霜晴向來不對付，于是主動迎出，站在二人之間，“我路上偶遇了落楓派的道友，既然大家都是為了同一目标而來，不如一起行動如何？”

“你在傳訊裏故意不說清，我又能如何？”蘇鳶抱劍回禮，但臉色有點不好。

尹和澤笑容不變，看向了她身後：“這位道友是？”

“無念山莊的蕭道友，亦是我的好友。”蘇鳶簡單介紹了一句，卻足以讓尹和澤十分驚訝：“竟是無念山莊的道友？”

“初次見面，我是靈樂派大弟子尹和澤。”他朝穆清清認真介紹，絲毫不在意對方只冷漠地朝他點了點頭。

“裝腔作勢。”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穆清清和丁志明對上了眼神，眸色不覺沉了幾分。随即她移開了視線，發現穆霜晴被丁志明護在身後，面色極為蒼白，一副身受重傷的模樣。而高燕霓……是走開了嗎？

穆清清若有所思，直到被蘇鳶輕拉了下詢問“可有問題？”才搖了下頭。

蘇鳶卻是注意到了穆霜晴的異狀，抱劍直言：“我觀穆道友似是身體不适，有病趕緊治，別錯失良機。”

“謝蘇劍君關心。”穆霜晴對上了蘇鳶的視線，強打起精神，輕聲應答，“先前我們師門五人不幸與元嬰期的樹妖正面對上，只有我和師兄僥幸逃脫。”

她雖是眉目低垂，但還是能窺出通紅的眼眶。再是冷心冷情之人見此情此前，難免會被她打動，心生憐惜。

但蘇鳶早從穆清清口中聽說了事情經過，頓時陰陽怪氣地道：“好慘烈哦，只有你們二人逃生，且你身受重傷，你師兄卻中氣十足。該不會他拿你當肉墊擋傷害吧？”

這亦是尹和澤疑惑的一點，所以他暫時沒吭聲。

“你胡說什麽！”丁志明氣得跳腳，但他身上除了掉入地縫剮蹭到的一點小傷外，算是毫發無損。

穆清清卻是隐約猜到了穆霜晴的異狀應該與異火有關。看來在他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裏，劇情還是正常進行到女主吸納玄冥火入體。但玄冥火性寒，無法被輕易煉化，才會導致她現在三步一喘、虛弱至極。

原書這裏應該是妖宗少主陽曜自願奉獻妖丹，為她解憂。如今沒有了這茬，她完全承受了反噬的痛苦，劇情又會如何發展呢？

穆清清心中期待，不防穆霜晴卻把注意力轉到了她身上，驚訝地上前了兩步：“你是……輕輕？”

丁志明被震住了，連忙把穆霜晴擋在身後，警惕且狐疑地打量穆清清：“你究竟是誰？”

“無念山莊蕭清。”穆清清不怕他們會認出，漠然地開口。

丁志明心中湧起一股怪異之感，突然越過了尹和澤，伸手朝穆清清捉來。

穆清清早有防備，反手挽住了向善绫推出。绫首的銀鈴撞上了丁志明的手肘，竟直接把人掀飛了出去！

“好俊的身手！蕭道友不愧出身無念山莊，年紀輕輕，修為已是頂尖。”尹和澤眼裏精光一閃，感嘆道。

丁志明撞到了山岩上，吐了口淤血，眼裏驚疑不定。他金丹初期修為卻敵不過蕭清一擊，難道對方已是金丹後期大圓滿？

“若心中無鬼，戴面紗作甚？”丁志明不忿道，越發覺得她有問題。

穆清清冷笑了一聲駁回：“與你何幹？”

“我看你就是貌若無鹽，才遮遮掩掩……”

“閉上你的臭嘴！”蘇鳶一個石子踢去，差點頂了丁志明的門牙。

尹和澤見狀，忙出來打圓場：“丁道友，我确有所聞無念山莊男修的面具和女修的面紗不能随意摘取，除非是願與對方締結婚約。”

丁志明捂住上唇嘀咕：“什麽奇奇怪怪的？”

穆霜晴忍着丹田凝霜之痛，強穩住心神。直覺告訴她有哪裏不對，必須要查清楚：“你真的不是輕輕？”

穆清清越發鎮定，反問：“你口中的輕輕是誰？”

穆霜晴微滞，輕聲道：“是我的妹妹。我們在妖藤的襲擊下失散了。”

“我先前聽你說共有五人，也就是失蹤了三人。”穆清清心中波瀾不驚，順着她的話往下說，“我們此行雖然是為了調查北嶺獸禍，但人命關天，不能見死不救。”

“不如就請落楓派兩位道友帶我們前去妖藤之處。蘇、道友，尹道友，你們看如何？”穆清清轉向另外兩人建議。

蘇鳶自然是支持的，她就想看打臉，尹和澤也同意：“蕭道友仗義，我等亦是義不容辭。”

穆霜晴臉色一變，借着垂頭掩飾：“已經過去了一天了，怕是兇多吉少……”

她思慮過重加深了玄冥火反噬，竟一下子吐血，昏了過去。丁志明急忙上前把人接住：“師妹！”

“觀穆道友的傷勢，怕是暫時不易出發。”尹和澤嘆了口氣，卻是對着蘇鳶和穆清清說的。

“随便你們。”穆清清冷淡地回了一句，心中卻頗感微妙。

穆霜晴、丁志明和高燕霓三人明明斬馬後一同離開，如今卻道高燕霓在妖藤處下落不明，故意掩飾她的行蹤。

丁志明還是那股二愣子的勁頭，反倒是穆霜晴眼神閃爍，呈現出一副心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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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真的是……

穆清清沒想到自己随便填一下，還真猜對了，眼裏不覺多了幾分譏诮：“若是把高師姐被害死的消息報給高長老會如何？”

［将扣除200點吃瓜值，請宿主确認］

在穆清清确認後不久，一份新鮮出爐的修真界八卦小報落到了倒在榻上酣睡的高長老枕下。

落楓派平和的表面下，暗潮湧動，矛盾持續積蓄，臨近爆發，而這一切暫與穆清清無關。

照顧穆霜晴，給她輪流輸靈氣療傷，自有丁志明和尹和澤願意效勞。穆清清在蘇鳶身旁落座，聽他們說起彼此的分析：

“妖獸以生存為本能。此次大規模外溢，我懷疑是林中有東西威脅到它們生存。”

“先前的地動倒是像有異寶出世，但又沒有一點靈氣波動……”

突然身側的背包動了動，一個火紅的狐貍頭鑽了出來。穆清清趁沒人注意，趕緊把他摁了回去。

作者有話說：

①唐戴叔倫 《泊湘口》

對了，我有篇完結文《半妖不講理》明天參加限免，但是是17年時寫的文，所以……[笑哭.jpg]

求作收，求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