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騙局
“姐姐, 向來愛幹淨。”
穆清清把最後一抔土灑落到已經拱成小山狀的土堆上,拿出帕子擦幹淨了手, 才取了松木為墳堆豎上墓碑。
暮色将晚, 天光收束,不知不覺她重複挖土剖坑的動作已近一天的時間。
“我不懂……”穆清清跪坐在墳前,鳳眼因哭過一場還帶着揮不散的紅腫。她呆滞地看着墓碑, 讷讷地囔嘟着:
“姐姐為何會救我?”
這一切突然到她沒時間細想, 就已經結束了。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
谷底掀起了一陣狂風, 吹亂了她的發髻和衣裙, 随後又恢複到死寂之中。
無人會解答她的困惑。
穆清清疲憊地曲膝,摟住向善绫靠在墓碑, 漸漸合上眼,昏睡了過去。
又一陣風刮來, 把她的發髻徹底吹散, 墨絲翻飛到身前,完全遮蔽了臉面。她卻只是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把自己抱得更緊。
朗月在烏雲後露出一角,但見一雙天青色的長靴輕盈地點落在懸崖外探出的老松上,随後落到地面。
烏雲完全散去, 清冷的月色灑落在少年潋滟的眉眼上,玄衣勾勒出他勁瘦的腰身, 舉手擡足間不掩風流散漫, 宛若在夜色下盤旋在紅玫瑰上的毒蛇, 美麗又危險。
他涼薄的目光定在了倚在墓碑上昏睡的少女身上, 若有所思地看了好一會兒。
順利離開落楓派後, 他就一直在尋機會假死脫身。沒想到一拖就是快半年,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跟穆清清非親非故,早該找機會甩掉這麻煩精,或者幹脆把這群人全殺了才對。
少年輕輕地邁開腳步,走到墳堆邊上,嫌棄地瞥了一眼:“竟然對一具屍體這麽珍重嗎?”
食人藤洞穿的自然是黃琴的屍體。趁在穆清清的視野死角,他從儲物戒裏取出了黃琴的屍體,再通過魔種操控,斬殺了妖藤後,做出同歸于盡、掉落山崖的假象。
他未曾想到的是穆清清脫離束縛後,會第一時間去刨土。那時餘震未消,她傻乎乎沖下去,什麽時候被埋了都正常。
他心情微妙地藏在樹後,看她邊哭邊刨,跟只傻狍子似的,在落楓派被人排擠和中傷都沒見她這麽傷心過。
最搞笑的是,她竟然還真把黃琴的屍體刨出來了。得虧他做得周全,否則被她發現破綻的話,就白忙活了。
晚風揚起穆清清的發,正好有一縷吹近了他手邊。少年垂眸,把發絲栓在了手心,輕嗤了一聲。
啧,有點不痛快,卻也說不出哪裏不痛快。
總不能希望躺在墳堆裏是自己吧?
若是未來的某一天,他當真死了,怕是沒人會給他收屍。
憑什麽黃琴都能有,他沒有?
少年目色沁涼,另一手捏了一粒黑色的小豆彈向了仍在睡夢中的少女。
“呸——”魔種竟又被唾了回來,委委屈屈地滾落在地上。
少年:“……”
半晌後,他蹲下身,捂住臉無聲地大笑,眼裏說不出是寬慰亦或是自嘲。
烏雲再次要把月色掩蓋,借着最後一縷清光,他小心翼翼地擡手替穆清清收攏了亂糟糟的長發,瞥到她通紅的眼尾,想一巴掌把她拍醒,最後卻忍住了。
“小騙子。”
表面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其實心境一點也沒亂。連他都差點被騙了過去。
少年取出了藥瓶,倒出三顆藥服下。最後看了一眼,他借着夜色遮掩,輕踏着崖壁離開。
然未走出多遠,他便聽到一道煩人的聲音。少年落在枝頭,眼神淡漠地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紅發尖耳還穿着大紅袍,容色妖豔的青年罵罵咧咧地走來,邊走邊罵道:“妖獸跑就跑了,關老子屁事?洞裏那麽多狐貍,偏要老子來?老子管他們跑什麽跑,還他娘的遇上地動,老子到了八輩子黴……”
他尚未噴完,面前突然落了一道身影。青年吓了一跳,耳朵立了起來,随即抱臂,桀骜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呵,人修?”
少年擡着大刀,面無表情地迎上他的視線:“妖宗少宗主陽曜?”
“正是老子。”紅發青年下巴一擡,“你在這裏多久了?是哪個宗門的?北嶺現在由我接手了,知道什麽趕緊跟老子說。”
“去去去,離老子遠點,老子最讨厭男修的味道了。”陽曜捂着鼻子後退,目光挑剔,“寒着張臉以為自己是冰塊嗎?就算長了張比老子差一點的俊臉,也不會有姑娘喜歡你。”
“喂喂喂,說你兩句怎麽就拔刀了?你們男人修都這麽小氣的嗎?行吧你帥你最帥……卧槽,你還真打?”
“老子可是妖宗的少宗主!你們道修竟敢對我出手?”
“還來?老子一道傳信符就是十萬妖兵壓陣!”
少年側身躲開了尖爪,面若冰霜地舉刀劈向了青年心口。
……
谷底。
穆清清醒過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她挪動了下發僵的四肢,微微側身看向墓碑。
忽然,她好像看到墳堆上有點奇怪的東西。穆清清眯了眯眼,撐起身細看,發現是一顆還沒綠豆大的黑團。待她伸手想去抓時,只碰到飄渺的煙氣,仿佛一切就是錯覺。
穆清清表情微妙了起來,擡手摸向自己的頭發。昨夜實在太累了,獨留下向善绫做預警,她完全陷入了深眠,對外界幾乎毫無知覺。
“他來過,對吧?”穆清清舉起向善绫,問道。
向善绫軟趴趴地躺着不動,裝死。可把穆清清氣笑了。
她吧唧吧唧地把向善绫揉成了一團,随後嘆了口氣。
墳裏埋的那人,她斂屍時有查看過,确實是黃琴本人。若非她也有雙胞胎的話,墳裏的應該就是落楓派掌門夫人的貼身侍女黃琴。
而另一人,如果存在的話,就是冒名頂替上山,此時又借着假死脫身了。
[震驚!掌門夫人的貼身侍女竟是假冒!]
[吃瓜值+500]
[侍女借假死脫身,冒名頂替上山竟是為了……]
[吃瓜值+1000]
可惜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穆清清笑了笑,然後猛地揉了下臉頰,從地上站起。昨天,她幾乎把攢的吃瓜值全兌換為修為,如今是金丹大圓滿,比丁志明還要高三個小境界。
就在穆清清思量接下來的安排,眼神逐漸黑沉之時,左手的指環亮了起來。這是初見蘇鳶時,她抛來的通訊符。兩人不同門派,加之穆清清一直在宗門裏沒機會見面,所以她們沒再有過聯系。
沒想到指環卻是在這時亮了。
穆清清心裏對蘇鳶的印象還是不錯的,于是捏了下臉,往指環輸入一絲靈氣,笑着接通了通訊:“蘇姐姐?”
“清清?”那頭的蘇鳶聲音爽朗,“你果然已經入道了。才半年的時間,不錯不錯。”
“謝謝姐姐贊揚。”穆清清⑨SJ最後看了一眼墓碑,挽着向善绫向外走去,“蘇姐姐找我何事?”
蘇鳶提出道:“聽說你跟穆霜晴一道來北嶺了,我正好也接了這任務。你處得和你大姐如何?要不要過來與我一道?”
穆清清猶豫了一下。若是尋常人遇上這等公然挑撥關系的,怕是會震怒,可放在蘇鳶身上就不稀奇了。蘇鳶向來有話直說,懶得理會人際上的那點曲翹。
初見時,蘇鳶會兀然丢給她一個傳訊符,估計是怕她作為外來人會在落楓派受欺負,好歹能有個求救對象。
這次找上她,可能也是剛巧在附近,正好能看下她過得如何。
穆清清若是要與穆霜晴幾人會面,就務必要解釋自己是如何脫險,以及修為飙升的事。她暫時厭倦了,懶得思考,正好先與蘇鳶見一面,再琢磨後續。
“好啊姐姐,我該去哪裏找你?”
兩人約定好了地點。穆清清借着向善绫攀上懸崖,居高處确認了方向後,就朝約定的地方趕去。
路上,她聽到一聲細微的呻||吟聲。
穆清清頓住了腳步,喚出向善绫朝矮叢處小心靠近,一把撥開——
原來是一只豔麗的火狐貍。
狐貍如嬰兒大小,一身皮毛油光順滑、紅豔似火,看着就非凡物。此時正側躺在地上,嘴角溢血,奄奄一息的模樣。
穆清清看了一眼,從儲物戒裏取出了一顆養氣丹正要塞進狐貍嘴裏,忽而想到了一件事——
原著裏,女主穆霜晴似乎也在北嶺救下一只火狐貍,而這狐貍竟是奉妖宗主之命前來調查北嶺獸禍的少宗主陽曜。不知他是遭了誰的毒手,遇到穆霜晴之時他身受重傷,變回了本體。
在穆霜晴吸納了玄冥火後,因為無法煉化而遍體生寒,幾乎要殒命之時,這只剛恢複人形的火狐貍把自己的妖丹獻出,替穆霜晴壓制寒性。
失去了妖丹的陽曜又變回了本體,本以為能借此博得美人歡心,沒想到那時穆霜晴身邊不僅有大師兄丁志明在,還有同奉命來調查的靈樂派大弟子尹和澤。一只毛狐貍只能在旁邊看着三人卿卿我我。
妖丹暫時解了穆霜晴的困境,還令她修為大漲。同時,失去了妖丹的陽曜卻越來越虛弱。
戀愛腦狐貍終于怕了,他催促穆霜晴帶他回妖宗,尋他父親救命。
可穆霜晴若是取出妖丹,玄冥火便會反噬。于是她以先尋找能安撫玄冥火的千年樹心為由,暫時把陽曜勸下。
然而事實是妖丹進入穆霜晴體內後,竟在玄冥火的炙烤下,與她的金丹融合到一起。若是去到妖宗主面前,她必然逃不過被剖丹淪為廢人的命運。
穆霜晴固然感謝陽曜的付出,但她也救了他一命。兩相已經相抵,她不想仙途毀于一旦,只能委屈陽曜了。
完全煉化妖丹和玄冥火大概還需三月的時間,穆霜晴一面拖延,陽曜雖桀骜莽撞,但到底不是傻子,意識到不對試圖聯系妖修救援,被一直監視他的丁志明識破,最後死在了三人手中。
穆清清鳳眼微眯,若是她沒猜錯的話,眼前的這只狐貍應該就是妖宗少主陽曜了。但可能是由于他們提前離開落楓派,又提前誘發了地動,導致現在撿到陽曜的不是穆霜晴而是她。
[驚!妖宗少主被人重傷,背後的原因令人深省……]
[吃瓜值+500]
穆清清摸了摸下巴,忽而想到:穆霜晴現在在何處,是否已經取得了玄冥火?若是她現在把陽曜宰了,沒有妖丹鎮壓,劇情又會如何發展呢?
果然,宰了吧。起碼死在她手中,還能留個全屍。
穆清清眼裏靈光一閃,扯住了向善绫湊近狐貍。然火狐貍卻是突然睜開眼,猛地撲上前抱住她的腿,口吐人言:
“美人,救我!”
“我乃妖宗少主,全天下最美貌的公狐貍。只要你救我一命,我定會以身相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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