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妙菡
“看!這是哪家出行的排場?”
朗日中懸, 天地卻突然發昏,山門前接引的弟子愕然擡頭, 發現竟是一駕龐大的鎏金香翠的寶車置于頂上, 遮蔽了半壁天穹。
快要落地之時,白馬昂首向前俯沖,拉伸成了四首銀龍, 五爪成鈎, 宛若扣在心弦之上,讓人下意識退避。
然而瞬息之後, 足足占據了半個山門的白馬香車, 化作一道銀光納入到來人的袖袋中。
秋水為神玉為骨,輝光中女子亭亭玉立, 墨發半挽,白衣翩跹宛若谪仙臨世, 讓人不忍亵渎。即便被面紗遮擋住容貌, 外露的眉眼精致,一雙桃花眼潋滟風流, 亦可窺出個中風骨,更讓人魂牽夢繞。
衆人始知方才栩栩如生的白馬和駕車的忠仆,不過是這白衣美人一件出行靈器。
“少莊主, 這邊請。”請帖揮落到面前,古觀海對上女子淡漠的眼神, 宛若被冰水罩頭, 誠惶誠恐地為她引路。
滿座寂靜。
雪色的發帶順着柔順的青絲垂落到腰際, 女子孤高的身影漸而消失在視野中, 才有人反應過來:
“那是無念山莊的……少莊主?”
豈非是莊主裴正業與前第一美人蕭渝心之女, 傳說中病弱出不得門的大小姐裴妙菡?
“這是吹得哪門子風?玄離派宗主的壽宴竟然能讓無念山莊的大小姐出席?”
“不會是假冒的吧?觀她雖是瘦弱了些, 又哪裏像個病人?”
“誰敢假冒無念山莊的人?無念山莊不過是低調,你還真當人家是吃素的?早年間還是蕭莊主主持時,渝心小姐美名遍天下,那時……”
勿嘲他們少見多怪。玄離派雖然屬于兩莊三宗五派之一,但地位和“兩莊”都是無法比的。壽宴這種相較于修仙之人綿長的壽命來說,想辦多幾輪都行。玄離派的宗主更是出了名的愛鋪張,這幾十年間每年大小都要擺上一回酒。
其他門派一般皆是派年輕的弟子上門過場面,破岳山莊更是只派人把賀禮送到,而閉門數十年的無念山莊不止派人來了,來得還是基本沒在人前出現過的少莊主。
兩大仙莊都講究傳承。即便現任莊主裴正業從未對外承認過裴妙菡的地位,但他屬于無念山莊的贅婿,無念山莊本質上還是“姓蕭”的,不過是因為老莊主和蕭渝心先後病逝,才讓裴正業頂了位置。
所以裴妙菡的少莊主之位毋庸置疑,若不是她身體虛弱,常年禁步在院中,威望指不定會高于裴正業。
這次玄離派掌門的六十大壽,細數竟還是裴妙菡第一次在人前亮相。
所有人都對這個少莊主十分好奇,也對她出席壽宴的用意非常關注——是裴正業為裴妙菡的入世造勢,還是無念山莊打算一改低調,拉攏玄離派,與破岳山莊分庭抗禮?
更何況無念山莊還一來來了倆。
“來了倆?”裴妙菡卷翹的長睫在桃花眼側落下一排如蝶翼般的清影,腳步微微頓住但很快續上,并未讓人察覺到異樣。
“聽聞少莊主到來,宗主滿心歡喜,本該親自接見,奈何有要事要處理,一時脫不開身。我等并非有意慢待,還請少莊主見諒。”
別人或許眼熱,以為玄離派和無念山莊定然來往甚多,才教一個普通的壽宴由少莊主親自上門。但古觀海心知根本不是這回事。
身旁之人施加的壓迫感太強,看着纖細,身量卻比他還高了一個頭有餘。古觀海趁側身之際,偷捏了把汗,餘光瞥到女子如冰雪般的精致眉眼,不知她脾性,更猜不透她的心思,背佝偻不覺了些許,字字斟酌。
“不如先請少莊主随我移步到客院安置?”
裴妙菡來得突然,玄離派礙于她的身份,不敢把她和其他客人放到一處,只能在收到通知後立即在客院隔出一個單獨的院落。
裴妙菡卻拒絕了,聲音清冷直無波瀾:“既然有同門在,我跟她住一處便是。”
“但……”古觀海明顯遲疑,但裴妙菡豈會聽他的話,雙手背在身後,背梁筆直如翠松,目視前方:“帶路。”
古觀海無可奈何,眼裏閃過了厲色,面上還是老實相。再次抹了把汗,他匆匆上前一步,畢恭畢敬:“少莊主請随我來。”
倚在床榻尚且在整理思緒的穆清清,忽而左眼皮狂跳。
“你怎麽了?”她猛地蹿起撞到了木梁,咚的一聲把狐貍吓醒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
“你是沒休息好吧?”
“我要出去逛逛,你記得不要亂跑。”
“女人,記得給老子帶飯。”
兩只自說自話,倒是沒人覺得不妥。穆清清把房門合上,揉着眼皮,一時又不知該去往何處。
若她還是穆輕輕的身份,還能去穆霜晴的院落裏看個熱鬧,但她現在是高冷且跟他們有過嫌隙的蕭清,直過去就有點崩人設了。
而距離與蘇鳶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個時辰,穆清清決定先出院子。
經過西側的院落時,看到院門沒關緊,穆清清耳朵微動,未聽到奇怪的聲響,便徑直離開了。
殊不知在她走後,又一蹙黑霧從丁志明口中溢出,繼而他腹部鼓脹,那些黑霧争先恐後從他身上外滲,漸而把他包裹在了黑繭之中。
銀針還刺在他的啞穴中,丁志明痛苦得面目扭曲,卻發不出一絲求救聲,神志逐漸被侵蝕,雙目失去了神采,如僵直的死魚一般。
黑霧在他殘缺的肢體上凝出肉芽,陰暗的角落裏正發生蛻變,如一碗墨汁一滴一滴落入清水之中,從裏而外全部染黑。
啪叽地一聲,迅速成熟的黑繭被從裏剖開,尖厲的黑指甲撕破了包裹,搖搖晃晃鑽出一個黏糊的人影。
若是猛地瞥去,只會覺得這人面色過于蒼白,肢體略為不協調,但待他睜開雙眼,本來瞎了的一只眼內瞳孔血紅,眼白的地方竟是被黑霧攀沿成濁黑之相,俨然不是正常人!
“啊啊啊——”
他張口欲語,卻吐不出一個字。停滞了半晌,他遲鈍地擡起手,想去摳那根完全沒入的銀針。
原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他玄黑的手觸碰到皮膚後,竟化作了煙霧滲進去把銀針一點點拉出。
叮地一聲,銀針掉落到地上。他一只腳邁出,另一只玄黑色的腳過了許久才跟上,就像并不靈活的提線木偶一般,一步一頓。
“師妹……”他要去找師妹,他要把師妹奪回來。
挪到房門時,他的動作已經流暢了許多,但他停住了。
不對,師妹要狐貍、的妖丹。因為他沒取到狐貍的妖丹,所以師妹對他失望了。只要他取回妖丹,師妹一定會對他回心轉意。
“狐貍……妖丹……”
黑影如蜘蛛一般躍上了牆,踩着房梁,向東側的院落奔去,口中喃喃不止:“妖丹……師妹……”
正在酣睡的火狐貍抖了個激靈,半合着眼逡巡了下,又沉沉睡去。
而出來放風的穆清清卻直接和古觀海兩人碰了個正着。
“蕭道友,你是出來接少莊主的?”古觀海熱切地朝她招手,像是見着了恩人一般,就差眼含熱淚。
穆清清心中咯噔了一下,差點懷疑自己幻聽:“少、少莊主?”
裴妙菡從古觀海讓出的道上踏出,墨發白衣,薄紗掩面,飄逸若仙。
她清冷帶霜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下,視線落到穆清清身上,半晌後輕嗤了一聲:“怎麽見到我是這副表情?很不想看到我?”
穆清清人都懵住了,腦子裏回響的是蘇鳶建議她假冒無念山莊的弟子時的那番話——
“萬一撞上了正主,不會被追殺吧?”
“不會。無念山莊的人八百年都不會出一趟門,只要你自己不露餡,沒人敢動你。”
啊啊啊啊,蘇姐姐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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