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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清, 你給我适可而止吧!”

本該是高貴冷豔,仙姿玉色的女子正扶額把青筋壓下, 與抱着狐貍的少女隔着一人對視。

“你離我遠點!”穆清清連忙再往蘇鳶身後躲了躲, 警惕地斜眼打量,一旦裴妙菡有靠近的動作,她立即往另一方向躲。

裴妙菡又好氣又好笑, 更多的是不甘心和委屈。憑什麽她信蘇鳶不信她?她有那麽差嗎, 竟被她視作洪水猛獸,連解釋都不願意聽?

愈是這樣, 裴妙菡愈想要逮住她。而穆清清機敏如狡兔, 撒腿就跑。

作為第三人,蘇鳶駐劍立在原地, 津津有味地看着兩人圍着她轉圈圈,樂得差點想拿出留影石複刻。

可謂是一物降一物, 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裴妙菡竟會有這般氣急敗壞也無法達成目的的時候。

先前說自己完全沒動心, 絕對是在扯犢子吧。

原來這人愛上了後會是這副模樣,抛卻了少年老成, 從歲月裏重新挖掘出朝氣,就像被打磨出亮面的寶石一般。

“容我打擾你們一下,”蘇鳶清了清嗓子, 雖然看那人吃癟的樣子真的很開心,“壽宴快要開始了, 想要玩老鷹捉小雞以後多得是時間。”

穆清清快速拉住蘇鳶的袖子, 鳳眼圓睜繼續瞪裴妙菡:“哼!”

“……”意識到自己做了多幼稚的舉動的裴妙菡, 懊惱地抿緊唇瓣, 猛地撇開頭。

她真是瘋了。

餘光偷偷瞄了一眼, 見穆清清真的沒有靠過來的打算, 裴妙菡目光漸冷,恢複那副高傲的姿态,當先出了院門。

“我們走吧。”替穆清清把一縷垂落的鬓發繞到耳後,蘇鳶嘴角含着笑意。

穆清清點頭,松開手,把犯困已經打起瞌睡的狐貍裝入布袋中,與她并肩前行。

壽宴魔禍這段劇情準備要開始了。一衆前來祝壽的宗門弟子紛紛前往主殿參加席宴。

偌大的主殿已按壽禮的規格布置成金黃二色,院落的被煙熏得發黑的幹枝上懸挂起紅燈籠,中軸鋪就一條八尺寬的紅絨毯,上面針織出金蛇的鱗片,從外院一直延伸到高座,兩邊分別擺放黑木橫砌出的長桌和灰白色的軟墊,遠看像是煉制靈器時生火的鐵爐,與玄離派的身份倒是相附。

裴妙菡因身份尊貴,一來便被古觀海引到上座,僅次于玄離派宗主的位次。她本想拒絕,但掃到穆清清刻意回避自己的模樣,心頭火起,直接落座。

女子雖戴着面紗,但精致的眉眼加上神秘的背景,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奈何她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敢對上一眼都如墜冰窖,讓想前來搭讪的弟子都自動退散。

穆清清緊随蘇鳶,在左側第三張桌子落座,與裴妙菡隔了一桌,正好與穆霜晴和尹和澤相對。

穆霜晴進殿後本想與黃巾鐘坐一處,但尹和澤當着衆人面拉住了她的手,狹長的眉眼衍出深情之色:“晴兒,你要去哪?”

穆霜晴卻宛若被毒蛇盯上一般,眼神暗了下來:“我有事想找表兄相商。”

半日未見,穆霜晴似乎憔悴了不少,從前微鼓的臉頰消下,突顯一雙如小鹿般的杏眼越發的楚楚動人。而尹和澤的面色也有些不好,本就陰柔的五官帶上郁氣顯得陰沉。

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的關系非同一般,能在這種場合裏旁若無人地坐到一起,舉止親昵,已經不能用“朋友”二字。

“穆霜晴不是和破岳山莊的少莊主定下婚事的嗎?”蘇鳶摸着下巴,興致盎然,“這算怎麽回事?”

“都是男主備選,愛情不分先後。”穆清清心中暗道,摸到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盤在手中把玩。

或許這就是尹和澤想要的效果。他并非丁志明那種全無頭腦、死心塌地之人。縱觀《霜情傳》這本書中,丁志明雖是有千般缺點,卻也是一衆男主男配裏對穆霜晴最為赤誠的。

諷刺的是,現實中他死在了穆霜晴手裏。

而尹和澤七巧玲珑心,心眼多得跟螞蟻洞似的,短期內得不到回報也總須收點利息。穆霜晴要想跟先前一樣榨幹利用價值後甩掉他,怕沒那麽容易了。

“還有她那師兄,”蘇鳶突然想起,精彩程度讓人只想鼓掌,“不得了啊,這辭舊迎新的速度。”

穆清清還沒告訴蘇鳶丁志明入魔被殺之事,這其中牽扯到裴妙菡,她不知道該說到那個程度好。

糾結之時,感覺有道視線如冷箭紮到自己身上,穆清清立刻挺直腰背,假裝若無其事地把自己藏進蘇鳶的身側。

上座的女子輕哼了一聲收回視線,眉眼又冷了幾分。

一來一回間,蘇鳶想當做看不到都難。趁着玄離派的宗主還未到場,她側頭小聲詢問:“你們早上到底發生什麽了?怎的會在被窩裏打起來?”

穆清清霎時紅了臉,是氣的。這事翻出來都顯得她萬年白活了,怎麽會被美色迷了眼,差點上了大當?

可繼續藏着不說,穆清清又擔心裴妙菡轉移目标盯上蘇鳶,屆時不就害了她了嗎?

“蘇姐姐……”穆清清猶豫了半晌,趁裴妙菡側頭看向別處之際,拉了蘇鳶的袖子,示意她再靠過來些,兩人咬着耳朵說話,免得被別人聽去了。

“你說裴妙菡喜歡女子?”蘇鳶下意識重複。

穆清清吓了一跳,立刻直起身捂住她的嘴,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見沒人看來,才松了手,食指比在唇前,懇求道:“蘇姐姐,小聲點。”

她雖然告訴蘇鳶,但并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蘇鳶乍一聽沒覺得大不了的,不知她為何反應這麽大——裴妙菡喜歡女子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對。蘇鳶恍然大悟,看向穆清清,再瞥向裴妙菡,突然趴到在桌上笑得雙肩顫栗,好容易咬住拳頭才沒笑出聲來。

笑不活了,她還道兩人的反應為何如此奇怪。哈哈哈哈哈,裴妙菡你也有今天!

穆清清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是震驚過度無法自已。畢竟兩人相識多年,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伸手搭在蘇鳶肩上,穆清清安慰道:“我告訴蘇姐姐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姐姐能小心。”

小心什麽?小心裴妙菡愛上她嗎?

“哈哈哈哈哈——”蘇鳶笑得把茶壺都碰倒了。她急忙伸手接住,另一手擡起去擦眼角溢出的淚。

“蘇劍君有什麽事這麽好笑?”裴妙菡的目光涼絲絲的,想要把人當場勒死一般,疊放在膝上的手已經暗自握緊了拳頭。

“有好事,當然開心。”蘇鳶臉都險些笑僵了,故作鎮定地擺正神色,嘴角卻還是抑制不住往上勾。

她朝裴妙菡點了點頭,随即側身看向穆清清,對她的話很真誠地表示肯定:“沒錯,那家夥不正常,離她遠點就對了。”

穆清清深以為然。

裴妙菡雖不知她們在說什麽,但看兩人的舉措,準沒好事,氣得一掌拍在案上。她後悔了,不該放那兩人坐一起。

就在這時,古觀海揚聲通報:“宗主到——”

衆人停下了喧鬧,起身相迎。

風吹起了紅燈籠,下方系着的緞帶亦跟着搖擺,帶出了綿長的弧度,不經意間有黑色的粉末簌簌飄落。

只見身穿一襲大黑鑲紅邊錦袍的中年男子踩着豔紅如血的絨毯,大步跨入院中。滲白的青絲用玉冠盤起,身材健碩有虎背熊腰之相,寬闊的額下是濃密的八字眉,眼大如銅鈴十分淩厲,薄唇緊抿。

正是玄離派的宗主,談宏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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