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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修楚沒反應過來地眨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溫居。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我……和你,結婚?”

?!

岑修楚雖然是個理科生,沒走學藝術的路,人也比較粗糙,不太會打扮,讀大學時成天穿着T恤褲衩拖鞋,出門也頂多能算像個人樣。不過長得一副好皮囊,又沒什麽距離感,以前也被男人追求告白過。

但沒人跟他說過“結婚”這種話。

一時間岑修楚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被最好的朋友求婚……只能說挺突然。

好在這不是真心實意的求婚,只是溫居為了躲避家族聯姻不得已的辦法。

岑修楚意識到這點,暗暗放松了。

溫居輕輕點了下頭,說:“嗯,協議結婚。我仔細想過了,你是最好的人選。我父母認為人必須結婚生子,這回他也執意要和意如達成聯姻。這件事是個口子,一旦打開就是向他們示弱,以後會更難處理。”

“不夠熟悉的人無法信任,一旦建立婚姻關系,即便提前簽了協議,很多事情也再難預測轉圜。只有你我可以信任,而且也合情合理。”

的确,找個人假結婚,如果對方動了什麽歪心思,或者為了更多的利益去找溫居父母,那事情會更麻煩。

而且這麽突兀地冒出來個結婚對象,恐怕他們會懷疑。

而岑修楚和溫居認識這麽多年,關系極好,聯系密切,如果他們結婚,那在溫居父母眼裏,就是日久生情。或者幹脆是拿朋友身份掩飾了多年,而現在兩個人得知溫居即将被安排聯姻,情急之下火速結婚。

實在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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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爸媽要‘拆散’我倆怎麽辦?我家你是知道的,估計幫不上什麽忙。而且我貿然結婚,我爸媽不一定會站我。”

岑修楚父母平時并不大管他,也不如溫居父母那樣掌控欲過強,岑母在這方面還算開明,但到底這一輩人思想老舊些。

即便不反對他喜歡男人,這麽突然就結了婚,估計反應也不會好到哪去。到時不說幫忙,不跟岑修楚對着幹就算不錯。

即便這下快刀斬亂麻同意,接下來恐怕也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岑修楚想想就頭大。

溫居父母……別說拆散,溫阚華估計能把他人都拆了。這倒沒什麽,關鍵是得切實幫到溫居才行。

結婚畢竟是個大事,不能任由父母操縱。

溫居:“沒有相關的婚前協議,一旦結婚,我的一半財産都是你的。他不會任由你分走溫氏的股份和財産。”

岑修楚不解道:“可你不是說協議結婚嗎?既然和財産無關,那這協議和什麽有關?”

“你的權益。”他拿出一沓黑字印得密密麻麻的紙,眼睛裏有恰到好處的希冀和懇切,似乎很希望岑修楚能幫他,“這裏面的條款基本都是維護你的權益,我在其他方面也有準備應對他。你不用擔心,只要你同意結婚,溫阚華不敢對你如何。”

他頓了頓,“事情結束後你也随時可以提出離婚。只是這件事對你而言到底不算好,如果你不想,我還有其他辦法。你不用擔心我。”

岑修楚沒看那協議。

他看着溫居,又移開視線,思考這個辦法可不可行。

對于溫居,他一點疑心都沒有,也不必有。如果連他都沒法相信,那這世界上就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只是真的能行嗎?只要領個證就能解決這麽大的麻煩?

說是說還有其他辦法,但仔細想想,以溫居的處境,當下确實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否則他也不會對自己開口。溫居從來不是會輕易找人幫忙的人。

沉默中,岑修楚做了決定。

他皺着眉頭:“什麽好不好,我可沒這麽說,只要你沒事就行。只不過等你真跟誰結婚的時候,就是二婚了。”

他開玩笑地笑了一聲,連那協議BaN一個字都沒看,就拿起筆簽了自己名字。

溫居沒有接話,他說:“遲則生變,明早就去領證。我去接你一起。”

他起身時,眼底墨霧一樣的笑意融在眼裏聚成圓亮的一點燈光裏。不知是不是岑修楚的錯覺,那裏面好像湧着什麽隐約熾熱的東西。

而他自己心底,隐約有一種本能的怪異,和另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岑修楚一晚上沒太睡好,連草稿都沒繼續畫幾筆,只重新和工作室以及甲方商議了一下思路。順便和領導請了個假。

領導關切地問:“你生病了?時之那個皮膚項目沒催那麽緊,身體要緊。”

岑修楚現在可是他們工作室的金招牌,參與繪制的項目基本反應都非常好,今年上架的幾款游戲皮膚更是全部大賣。

許多游戲玩家都評價說沖着原畫也要買,有的皮膚做的建模各種被吐槽,更是被原畫拯救了銷量。

圈子裏已經隐隐有找岑修楚就能保證賺錢和熱度的說法了。

這麽個金招牌可不能倒了。

岑修楚沉默地攥着手機:“……”

他原本想直說是想請婚假,但仔細一想還是覺得不妥。

雖然對方并不是八卦多嘴的人,但這種事如果不小心傳出去……岑修楚還是不太想被人問來問去。

他一直厭煩應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

光是參與工作室,和其他畫師一起工作,已經是他拼盡全力适應忍耐他人和環境的結果了。再被這些八卦侵擾,會影響到他的工作狀态。

更何況現在工作室裏已經有了“xxx喜歡岑修楚”之類的傳言,這樣一來肯定是更多風言風語。

他不想被這些事幹擾。

岑修楚想了想,還是說:“對,這兩天不太舒服,也沒睡好,可能是感冒了。半天就好。”

“那你好好看病,如果實在不舒服也不要緊,小鄧她們先跟那邊交流,等你好點了再說。那邊沒怎麽催。”

“好,謝謝領導。”

出了小區,岑修楚一眼就看見溫居的車在路對面等他。

現在已經是三月初春,乍暖還寒,耀陽高懸。岑修楚兩手捅在外套口袋裏,縮着脖子迎着寒風小跑過去,等跑到車邊,臉都有點凍麻了。

駕駛室車窗降下來,露出溫居的面容。

他溫和地笑了下,有點無奈的樣子:“又穿這麽少,會感冒。”

想到等會兒就要和自己多年的好友結婚——即便不是真的,岑修楚也還是有種複雜的感覺。

他按下心底這種複雜感,繞過去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車子裏早就開好了暖氣,一進來才感覺臉上恢複了點知覺。

岑修楚說:“我不冷,今天有太陽。你怎麽自己開車?”

“陳師傅有事請假了。”

真實原因當然不是這個。

他不想和阿修結婚領證的過程裏,除了他們和民政局工作人員,還有不必的無關的人在。

至少如果他真的沒法對他産生朋友之外的感情,以後也還能有“結婚”時純淨美好的回憶。

即便只能這樣。

溫居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伸過來,替岑修楚拉下來安全帶扣好。

岑修楚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一擡眼,就看見溫居遞過來一袋熱騰騰的包子和卷餅,還有一杯溫的豆奶,都是岑修楚愛吃的。

只不過他喜歡喝冰的,胃又不是很好,早上容易犯惡心,喝冰的冷的能好很多,然而越這樣胃越不好。溫居每次雖然不說,但都會買成溫的。

他愣了下,随即笑着接過來,摸出包子咬了一口,說:“你這樣讓我想起來我們倆讀高中的時候,你高三,我高一,你也老給我帶早飯。”

剛開始岑修楚以為溫居生活費很多,加上他也會經常給溫居帶東西,沒有很在意。後來偶然才發現溫阚華給的生活費很少,只夠最基本的,而且嚴格監控溫居的花費。

溫居見他總是不吃早飯,竟然自己不吃飯省錢,就為了給他帶早飯。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溫居會做到這種地步,有點苦惱地問另一個朋友,朋友開玩笑說不是暗戀他就是太重感情,把他當唯一的鐵哥們。

岑修楚覺得很有道理,心想溫居一定是把他當成最好最好的朋友,才會對他這麽好。

于是當時就感動得不行,人生十幾年粗糙直男一個,頭回在床上滾了大半夜,下定決心一輩子都和溫居做最好的朋友。

至交好友。

這一做,就十一二年了。

溫居似乎也回憶了一下,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來,“很久沒給你帶了,怕你生我氣。”

岑修楚:“你吃了沒?沒吃一起吃點,天氣冷,不吃更冷。”

說着叼着包子,塞給他兩個。

就像高中時,天才蒙蒙亮,教學樓旁邊的樹被風吹得搖搖晃晃,還沒開始早讀,教室裏坐着寥寥幾個人,走廊裏站着一些背書的。岑修楚總會靠着走廊欄杆吃溫居給他帶的早飯,溫居在他旁邊背書,猝不及防地被岑修楚塞一口包子。

吃完了,岑修楚話多,還要拉着溫居聊會天說會話,等到人越來越多了,才會回自己班裏。

這種不是同一個班甚至不是同一個年級還天天膩在一起的友誼,被岑修楚的同桌稱為“忘年交”。

當時他還開玩笑說岑修楚怕不是喜歡溫居,看着太像有一腿了。每次同桌這麽說,總會被岑修楚一掌拍過去,兩人追打好半天。

……

溫居吃東西不多,只吃了一個包子,還是被他塞到嘴裏的。吃完擦幹淨手,就開動車子,往民政局去。

岑修楚坐在副駕駛一口半個包子地吃,喝着溫熱的豆奶,想等會領完證再買杯冰的。

——領證。陌生又即将真切發生的事。

他恍惚中有點感慨。

……那小子說準了。

沒想到十一年過去,真的要和溫居有一腿了。

作者有話要說:

錯了,現在還不叫真有一腿。

之前放存稿箱的時候沒用手機在前臺看,昨天發現排版看起來有點密,這章就調整了一下排版,把分段拆得更開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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