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始求愛時他閉眸

随着轟隆一聲巨響,正在绛芸軒欄杆外木板上坐着的奉珠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撒了魚食給池中錦鯉,便道:“昨夜也是這聲響,咱們隔壁那邊是要做什麽?”

“我也聽着了,本來睡得好好的,又被他們給吵醒了。”遺則垂腿在水裏逗弄錦鯉,随口道。

“奴婢問了,我爹說咱們鄰居那位老将軍家要搬遷回老家,現在那宅子已經賣給旁人了。許是宅子新主人覺得哪處不好,正在推到牆壁休整。”正在擺放果盤的綠琴便答道。

“這般可就難了,咱們也不能讓人家不整頓自己家不是,那就只有忍着了。總有完工的時候。”奉珠剛要脫了鞋和遺則一起潑水玩。

青葉從石橋上過來了,見了奉珠先是欠身行禮,爾後便道:“大娘子快随奴婢到大廳去,京兆府衙派人來問你話了。”

“誰?誰要問我話,又問什麽話?我可沒犯什麽法呀。”奉珠一聽先是一驚,又覺哭笑不得。

“我的好娘子,快穿上鞋。”綠琴忙蹲下身去給奉珠穿鞋,掃平衣上褶皺。

“誰那麽大膽,敢問到咱們府上來了,三姐我幫你揍他去!”遺則赤着腳從木板上一躍跳上石橋,霸氣道。

“你一邊玩去,口氣挺大,架子挺足,可也得等你自己長大了,能耐了,有個一官半職了才行。你現在可還沒有我高呢。”奉珠點了遺則腦門一下,便跟着青葉往外書房大廳裏去。

穿花拂柳,踏過竹林石子路,出一個月洞門便是外書房。

從廊庑上望去,便見外書房門口站了兩個手拿大刀的衙差,奉珠心中坦蕩便是不怕的,只是覺得一頭霧水。

“珠娘,你來。”房公指着自己身旁,讓奉珠坐在那裏。“莫怕。這是京兆尹周老爺,他問你什麽你便答什麽,沒什麽事,不要怕。”房公拍怕奉珠的手。

奉珠前身給這位老爺行了禮,便挨着房公坐了,老老實實雙手放在裙子上,垂着頭,等着被問話。

“大娘子莫怕,下官略問幾句,走個過場便可。”京兆尹和房公道:“若非前宰相裴老爺一狀告到我這裏,我是斷斷不敢來驚擾府上娘子的,房公見諒。”

“該當的。”房公捋須微笑,請周老爺問話。

“得罪。”京兆尹清清嗓子,看了房公神色一眼,便溫和的看着奉珠問道:“大娘子,前日可有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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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珠搖頭,“不曾。”

“那麽,前日未時三刻大娘子在何處,可有人證?”

奉珠擡頭看了房公一眼,得到房公許可,便道:“兒那日不堪暑氣,午時暈厥,到了未時一刻方醒,那之後,我母親一直陪着我說話,直到戌時一刻,我們全家一起用了晚膳,爾後兒便安寝了,全府上下的仆婢家丁皆可以為兒作證。”

“房公,下官問完了。”京兆尹拱手道。

“珠娘你下去吧,仔細莫熱着了。”房公瞧瞧外頭正是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便囑咐了小僮拿了紙傘送奉珠回去。

“兒知道了。父親,兒告退。”奉珠欠身退下。

直到出了書房門口,也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想了想,便忽而想起裴飛燕的事情,若說真和自己又牽扯的也就只有裴飛燕了,而且自己還和她有過争執,如是這般,被盤問也就說得通了。

“房公,下官也是無可奈何才親自上門來的。”京兆尹面有難色。

“本該如此。若仔細論來,你親自登門也是不該的,你打發一個差役來,傳了奉珠去公堂問話,這才是正理。你這是給我面子啊,呵呵。”

京兆尹知道自己的用心,房公已是接了,他便高興道:“應該的、應該的。府上娘子金枝玉葉,如何受得颠簸之苦,還是讓下官這皮糙肉厚的親自登門來才是。所幸下官早想來拜訪房公,不過就是趁了這個機會,專門挑了房公在家的時候上門來,房公沒趕了下官出去,才是下官的榮幸。”

打了半日官腔,京兆尹這才把事情說了。

前日戌時,城外不遠的果子嶺上,有上山砍柴的樵夫在一間荒廢了的小山廟裏發現了裴飛燕的屍體,經仵作驗屍,此女死去不久,大約時間就在未時三刻,萬年縣的縣令立時畫像張貼,找到被害人的家人,知道是前宰相家的娘子,便将此事上報了府衙。

裴公久不出仕,一直賦閑在家,默默無聞,沒想到這一弄出動靜來,竟是這樣大。

裴公放下狠話,必要找出兇手,此案若是京兆府衙解決不了,他就告禦狀,告禦狀不行,他就去永安宮跪請太上皇。

京兆尹苦笑連連,“房公您看,下官也是被他吓着了。這才按部就班,一點也不放過。經由那位裴娘子身邊的貼身侍婢彩蝶的口,得知了和裴娘子生前有過龃龉的一些人,這才查到府上娘子的頭上,還望房公諒解。”

“無礙。這的确是大事。此案一出,讓京中閨閣娘子們皆是心中驚恐,惶惑不安,該盡快找出兇手才是正理。我就不耽誤你查案了,這就送你出門去吧。好好查,一定要盡快把兇手找出來,給裴公一個交待。萬不可讓他把太上皇請出來,你記住了。”房公提點道。

京兆尹連連點頭,經房公一提點,他忽而也想到了什麽,臉色頓時發白,朝房公一拱手,提起下擺,擡起皂靴,帶着衙差就急匆匆走了。

從書房出來,奉珠又去了盧氏那裏,把事情告訴了一遍,免得盧氏幹着急。

是夜,奉珠沐浴完畢。讓丫頭們熄了燈,內室裏只留了一盞,昏黃如螢。

到了後半夜,星辰拱衛,明月高懸。

奉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總是睡不安穩,所幸披衣下床,推開窗,半躺在窗下榻上,仰首看月。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月下西樓,奉珠迷迷糊糊就要在榻上睡過去,忽聽珍珠簾動,奉珠驚的一下子坐起來。

還未知何事,便有一黑影俯身壓下來,剛要驚恐尖叫,便被人捂了嘴,就聽他道:“是我。”

一聽是他的聲音,奉珠驚恐未定,眼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就啪嗒啪嗒掉了不停。

滾燙的淚落在手心裏,砸在他的心上。便溶化了他一顆冷硬的心腸,柔聲道:“榻上涼,到床上去。”

他一身的冷氣,抱着溫熱的她,奉珠攬着他的脖子,嗅着他一身的風塵味兒,竟是忘記要嫌棄他味道臭兒了。

眼淚只是啪嗒啪嗒掉,千言萬語的,竟一時張口無言,一句話也不成行。

李姬陽往床上一躺,便覺骨頭都要散架了。

懷裏抱着溫香的軟膩,心中疼惜,便道:“莫哭了。我回來了。什麽事都有我,你只要吃好睡好,等着就好。”

奉珠咬唇不語,緊緊捉着他的衣襟。

一雙晶亮的大眼看着李姬陽,竟是忽視了他一臉的大胡子。

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奉珠道:“你要了我吧。”

李姬陽本是半睡不醒的狀态,聽到這話猛的睜開眼,低頭和奉珠對視,看她眼淚過後,鳳眸明亮如水洗,只覺她該不是說夢話,既然不是她說夢話,就是他魂牽夢萦,幻聽而出的話,便使勁晃了晃自己沉重如鐵的腦袋,拍拍她的背道:“乖,睡覺。”

他日夜不停,星月而來,渾身疲乏,腦袋不清,只當自己迷糊了。

“你要了我吧。”奉珠第二次說這話,已經是暈紅了一張臉,卻堅定道:“我不怕疼了。”

李姬陽實在提不起精神,腦袋疼的都要炸了,并未聽清。

在奉珠額上吻了一下,便閉目難再睜開。

奉珠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勇氣并不罷休,推着李姬陽又道:“你要了我吧。”

這回李姬陽沒有聲音,動作也沒了,躺在那裏昏死一樣的。

奉珠便爬起來,一咬牙把自己身上的白裙退了,一身光裸,爬到李姬陽身上,輕輕拍打着李姬陽的臉,努力叫醒他。

“你要不要我?起來,不要睡了,我都這樣了,你怎麽還可以睡着?”奉珠開始憤憤不平起來。

她低頭看自己的胸口,又白又嫩還高高聳立,為什麽這個人還可以睡着?

這是為什麽!

一開始許是沖動,但是現在奉珠覺得自己特別丢人,她一定要叫醒他,問問他。

“李姬陽你給我起來!”奉珠騎在他身上,又是扯耳朵,又是掐臉,終是把這人給弄醒了。

李姬陽朦朦胧胧睜開眼,便見兩座雪山懸挂在自己頭頂。

奉珠的烏發垂下來,騷過他的眼睛,他又看到雪山上竟然長了青翠的松柏。

這一定是做夢,他明明已經趕回來了。眼睛又漸漸合上。

奉珠氣死了,又羞又惱。

捏着他的鼻子不讓他喘氣,看到他再睜開眼,便道:“我都這樣了,你為什麽不要我。”

差點窒息而死,李姬陽終是清醒了一會兒,待看清騎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李姬陽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伸手去捏了捏,驚得奉珠一下拍掉那賊手。

鳳眸瞪大看着他,少頃,李姬陽只覺自己鼻子一熱,奉珠便見從他的鼻子裏湧出了兩管血。

“你怎麽流鼻血了?”奉珠雙手撐在他胸膛上,還嫌棄燈光太過昏暗,俯身下去仔細看了看。

她不湊近還好,她湊得越緊,幽香竄進鼻端,那血又湧了一波出來。

李姬陽猛的把奉珠掀開,低頭讓血留在床下痰盂裏。

“你得病了啊。”奉珠好心的送上一張錦帕。

“穿上裙子。”李姬陽不敢扭頭,粗聲命令。

奉珠這才覺得羞赧,裹了被子在身上,哼了他一聲。

“好了。”

李姬陽擡頭時,頓覺一陣頭暈眼花。哭笑不得,盯看着奉珠道:“我遲早要死在你這裏,不是在床上,就是在你身上。”

“我可不敢殺人。我沒殺人都有官府的人來家裏問我呢,我要是殺了人,我就要蹲大牢去了。”奉珠蹙眉道。

暈乎乎往床上一倒,順手把奉珠帶倒,兩人蓋了被子,抱了一手滑膩在懷,李姬陽道:“脫光了爬到我的身上,你想如何?”

“你要了我吧。我說的是真的。”奉珠咬咬牙,又重複道。

李姬陽翻身把奉珠壓在身上,銜住她的唇兒,勾弄她的舌兒,輾轉勾纏,很是想一口吃了她。

奈何,親到脖頸,便呼呼大睡。

奉珠初陷進他的溫柔裏,抱着他的腰,老實的準備好要承歡,漸入佳境。

眼神迷離,嘴唇微嘟,飽滿滴汁。

“嗯?”過了一會兒,體熱漸冷,奉珠愣了。

這人不動了?這人倒下了?這人睡着了!竟然睡着了!壓在她身上睡着了!沉重像一塊鐵餅壓的她喘不過氣,他睡着了!

奉珠羞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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