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心理疾病】

“我一個日天日地的1,能怕誰?”紀仰大聲說,好像底氣十足。

黎嘉慕淡笑,一點也不委婉地說:“可是我覺得,你不像有過那種經驗的人。”

紀仰面容微微一僵,眉頭輕皺。

他媽的。這男人不愧是學心理學的,這都能看出來。

紀仰耳根不自覺地紅了,好像拔光了毛的小雞仔。撲棱着光禿禿的小翅膀,硬氣地說:“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長得這麽好看,對我前仆後繼的小0多的是,挑都挑不過來,你說我沒經驗?”

黎嘉慕這回沒說話了,只是意味深長地淡笑不語。他覺得紀仰要治的不是性向,而是心理。

紀仰看得後背發毛。覺得他像個憋着壞水的老狐貍,不知道肚子裏藏了什麽陰謀。

黎嘉慕站起身來,輕松地說:“小仰,我可能要多住段時間。你會收留我的吧?”

“行啊,沒問題。”紀仰答得幹脆。最好住到席年回來,看到他家裏還住着一個男人。真期待到時候席年的表情。

忽然又加了一句:“不過我是有要求的。”

“什麽要求?”黎嘉慕。

·

最近幾天紀仰天天發朋友圈,早上一條,中午一條,晚上一條。

比如,早上發吃的早餐,中午發出去玩的照片,晚上發看的電影。其中的共同特點就是——每張照片都有一個男人的身影。有時候拍到這個男人的手,有時候拍到鞋,有時候拍到背影,就是沒有拍到正臉。很難不讓人好奇那是誰。

但是薛償清楚得很,哪怕露出邊邊角角,都知道那人是黎嘉慕。

在紀仰刷屏的第五天時,薛償終于忍不住打電話罵他:“我說紀仰,你整天沒事做麽,老跟表哥膩膩歪歪的像什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男人是你男朋友呢。被你老爸誤會了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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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仰此時正泡着澡,懶洋洋地說:“我肯定把我老爸屏蔽了的呀。诶,我問你,你真覺得很暧昧麽,真的像是在戀愛嗎?”

“傻子都覺得很暧昧吧。”薛償。

紀仰一拍水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不枉費我這幾天連哄帶騙讓表哥配合我。”

薛償:“……”

随後紀仰又納悶了:“不過我都暗示得這麽明顯了,席年那狗東西怎麽沒點反應啊。他的金主都快被別人搶走了,竟然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薛償:“不是吧大哥,你精力這麽好,怎麽不用在工作上。一個窮鬼而已,全世界三十幾億男人,窮鬼還少嗎,挑哪個不行?”

紀仰:“……可是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心裏不爽,要讓他知道怠慢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喲喲喲大少爺脾氣上來了。行,我支持你。不過你這樣有辦法嗎?你不是應該露個富,秀秀豪車之類的,讓他覺得不能失去你這個大金主。畢竟他看上的是你的錢,又不是你的人。”薛償。

紀仰莫名其妙被他這句話弄得心裏堵得慌。像是找不到發怒的點,但是處處都想發火。無奈之下只能挂斷電話。

冷靜下來後,他覺得自己好像對于席年過于在乎了。

·

三亞某星級酒店內。

豪華套房裏黑暗無光,所有窗簾都被拉上,安靜得落針可聞。一眼望去好像空無一人。但是仔細看會發現,鋼琴下坐着一個人。

席年坐在地毯上,背靠着鋼琴柱,面無表情,目光虛無,眼下青黑一片。

過了很久他才拿出手機點開朋友圈,看到21:58分的時候,紀仰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圖片上紀仰不知坐着誰的豪車,副駕駛坐着一直沒露臉的暧昧對象。這次露了臉。

是黎嘉慕?

他回國了?

之前看了紀仰的資料,記得黎嘉慕是紀仰的表哥。

這世界還真是小,兜兜轉轉都是熟人。

那麽既然是表哥,又為什麽這麽親密。紀仰不會喜歡這種禁忌的刺激吧。

席年眉頭緊皺,腦袋又開始痛了起來,不自覺出現幻覺,全是奇奇怪怪的生物在他眼前晃,還發出刺耳的嗡嗡聲。

“嘭”地一聲,是他猛地把手機扔出去的聲音。

他雙手抱着頭,痛苦而壓抑地跪在地上。頭發早已淩亂,眼白全是紅血絲,表情猙獰得可怕。

此時門敲了三聲,然後電子門打開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走進來,手裏提着個箱子。看到席年跪在地上趕緊跑過去:“席總、席總你又看到幻覺了嗎?”

他把席年扶起來,然而席年畢竟人高馬大,讓他廢了好一番勁兒,眼鏡都差點掉下。

把席年扶到椅子上後,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喘着粗氣說:“席總,您的情況每況愈下,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我建議你用半年時間來好好治療。”

周康是席年的心理醫生,已經連續為他治療好幾年了。看到他的情況不容樂觀,頭發都白了幾根。

席年頹廢地坐着,模樣狼狽,目光森冷。發出的聲音像古老的門被推開,嘶啞而沉重:“不行。”

他可以半年不工作,但不能半年看不到紀仰。

之後又加了句:“幫我把這幾天熬過去就行。”

周康急道:“可是這樣下去只會越拖越嚴重。雖然季節性抑郁是階段性的,但是一直拖下去治标不治本,後面會更嚴重。甚至會縮短你的生命!”

席年突然頭又劇烈地疼痛,像電鑽在鑽他的腦子,耳邊刺耳的嗡嗡聲大過了周康的聲音,身體忽冷忽熱的感覺越發明顯,心裏冷得絕望。痛苦地倒在地上。

周康立刻從箱子裏拿出注射器紮進他脈搏,将一管要注入他的血管。很快席年安定下來了,閉上眼睛沉睡過去。

次日,席年醒來以後,精神稍微好點了。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機給黎嘉慕發消息:黎醫生,你回國了嗎?

二十分鐘過去了,席年等得有些焦急,額頭開始冒不正常的汗。終于黎嘉慕回複了:是的席總。

席年:在哪裏?

黎嘉慕:在朋友家裏。

席年蹙眉,朋友家裏?

席年:我請你吃飯。

黎嘉慕:榮幸之至。

席年:我在三亞。

黎嘉慕:……

黎嘉慕委婉推辭道:席總,我才回國,可能不是那麽及時。

席年:有個大單接不接?

黎嘉慕:誰呀?

席年:我。

黎嘉慕拿着手機,看到席年的回複愣了一下。席年會有什麽心理疾病呢?

在他印象裏,席年可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一舉一動都令人不敢造次,像是一尊沒有瑕疵的雕像,永遠強大美麗。這種人的心理疾病一定是極隐晦的秘密,饒是他也開始有點發憷。

不過為什麽席年會指定讓他去治療呢?

黎嘉慕沉思着,考慮要不要接這個燙手的活兒。

此時紀仰走過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幹嘛呢表哥,一副焦慮的表情。難得在你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啊。”

黎嘉慕把手機放回兜裏,正色道:“小仰,我要去一趟三亞。可能過一陣子才回來。”

“啊……”紀仰有些無語。

黎嘉慕思索了幾秒後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去三亞玩一下。”

紀仰沒有馬上拒絕。他是覺得最近情緒不佳,被席年的事情影響着。這可不像他啊。如果能出去散散心,好好玩一下,也是很不錯的。

于是他立刻跑回卧室去打包行李。

很快兩人訂好了機票,很快兩人就站在了三亞的大沙灘上。

紀仰在沙灘上盡情撒歡。黎嘉慕沒有把帶紀仰過來的事告訴席年,畢竟這兩人也不認識。

等紀仰玩夠了,天也快黑了。黎嘉慕帶着紀仰去酒店開房。

“一間房。”黎嘉慕笑着對前臺說。

前臺眼神暧昧地看了兩人,似乎心領神會。

紀仰瞧這前臺誤會了,立馬說:“兩間房!”

黎嘉慕還是笑着對前臺說:“對,兩間房。”

房間開好以後,紀仰快走幾步,和黎嘉慕拉開距離。他總覺得這幾天和黎嘉慕走得太近了些,有些不适。而且黎嘉慕也不避嫌。怪怪的。

電梯到了29樓,紀仰刷卡進了708號房。黎嘉慕走到706號房刷卡。他擡頭看了看旁邊的707,正好夾在他和紀仰的中間。

晚上黎嘉慕敲紀仰的門,叫他出來去吃飯,但是紀仰不想。他說:“我已經點了餐了,等會就送上來。”

黎嘉慕聳聳肩,無奈地回到了房間。他給席年發消息:我到三亞了。明天在哪裏見?

過了很久席年才回複他:茂洐酒店。

黎嘉慕一頓,不就是現在這個酒店麽,難道席年現在也在這個酒店?

晚上紀仰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忽然聽到隔壁有奇怪的聲音發出來,按理來說豪華套房的隔音很好,但是既然能聽到,一定動靜很大。

肯定是一對情侶在做什麽羞羞的、刺激的事情。

紀仰現在看到其他情侶恩恩愛愛心裏都會産生出嫉妒的感覺,此時尤其更甚。自己明明是出來散心的,非要這麽膈應他,開間房都要虐狗!

他氣鼓鼓地跑到陽臺趴着看。

豪華套房都有一個延伸出去的陽臺,可以從這個陽臺看到隔壁的陽臺。可是紀仰卻看到隔壁落地窗關得死死的,什麽也看不到。

紀仰忽然又想到什麽好玩的,噔噔噔跑回卧室,把音響打開,音樂開到最大。

節奏感十分強烈、震耳欲聾的音樂轟轟烈烈地播放出來,豪華套房裏所有房間都能聽到音樂聲。強烈的震感甚至讓隔壁也有所影響。

紀仰跳到床上,拿着話筒開嗓。一甩長發,閉着眼飙高音,時不時還怪叫幾句。

整個人完全沉浸其中,嗨得無法自拔。

這下隔壁的小情侶應該浪不起來了吧!

哈哈哈哈哈!

拆散一對是一對!

此時隔壁痛苦呻.吟的席年聽到隔壁傳來的音樂聲,還有鬼叫的唱歌聲,聲音似乎有點像紀仰。于是席年下意識地仔細去聽,一時間竟然忘了感受疼痛。

許久之後,紀仰一個猛子紮進被窩裏。

累死了!

擺爛吧。

次日一早,黎嘉慕收到席年發來的消息,告訴他到29樓707號房來。

黎嘉慕微微蹙眉——這麽巧,707不就在自己和紀仰的房間中間麽。

難道昨晚席年一直都在這房間裏?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去了707號套房,剛進去就看到坐在書桌前的席年,心裏微微錯愕,形容竟然如此狼狽——頭發淩亂、眼下青黑、胡茬橫生。就連眼神都如此暗沉無光。

整個人都透着一種死氣沉沉、陰郁危險的氣息。着實病得不輕。

盡管如此,他依舊有着令人不敢造次的氣場。

黎嘉慕心裏再次确定這就是難搞的硬戰。早知道就該百般推诿,不該接啊不該接。

“席總。”黎嘉慕走近他。

席年半瞌着的眸子緩緩擡起眼皮,眼裏有着毫不掩飾的打量,甚至還帶着一絲難以琢磨的審視。

“坐。”席年雙手手肘無力地搭在椅子上,絲毫沒有擡起來的意思。

黎嘉慕心裏莫名不适,坐到了席年對面的椅子上。拿出帶來的記錄本和筆,還有筆記本電腦。

席年開口:“你回國後沒回家?”

“沒有,住在表弟那裏。”黎嘉慕打開筆記本電腦。

席年目光一暗:“那是你表弟的家嗎?”

黎嘉慕動作一頓,目光直視席年,終于察覺到剛才的不适是什麽感覺了,是一種敵意。

“不是,是他朋友的家。”黎嘉慕。

席年微微擡起下巴:“那他朋友在家嗎?”

“不在。”黎嘉慕。

席年嘴角微抿,帶着不悅:“你沒有經過他朋友的允許就住了進去?”

一句一句的質問,讓黎嘉慕的不适感越發強烈。他微微正了正身體,說:“的确是我失禮了。”

席年壓迫的氣勢這才放過他,語氣緩和:“回去就搬走吧。”

黎嘉慕不理解席年為什麽管得這麽寬。又沒有住他家裏去。

接下來終于開始了解病情,就在要深入的時候,黎嘉慕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拿出直接挂掉。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在了解病人情況的時候,不能被打擾。

誰知席年卻揪住問:“是誰?”

“我表弟。”黎嘉慕。

席年目光微有變化,說:“打回去。”

黎嘉慕察覺出了其中有那麽一絲絲……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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