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席老爺子】
宴會大廳頂上吊着的水晶燈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光彩粼粼,夢幻如鏡。下面的人們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忽然所有人都看向大門進來的兩個人——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推着輪椅上白發蒼蒼的老人進來。
大家的談笑風生逐漸停止了,因為宴會的主人公來了。
席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禮服,高大挺拔的身軀将禮服完美撐起,仿佛一具精細雕刻的雕塑。鼓囊囊的胸膛透着男性噴張的雄性氣勢,窄腰勁瘦有力,雙腿被西褲包裹出筆直的線條。
他邁步走進來時,那沉穩冷靜的氣場瞬間令周圍人安靜。
席年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有着主人公控場的氣勢。他笑起來的時候,渾身的高貴優雅就體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說他們看向紀仰時感受到的是驚豔,那麽此時看到席年感受到的就是震懾。
如果說紀仰在人群中是獨領風騷的存在,那麽席年在人群中就是唯我獨尊的存在。
可是當席年看向輪椅上的老人時,目光又是柔和溫順的,仿佛一下子收斂了所有震懾人的氣場。
輪椅上的老人就是席遠山,他今年滿八十歲。頭發已經全白,甚至有些稀疏,雙腿已經萎縮不能再站起來。脊背雖然微有些佝偻,但是不影響他挺直。
盡管席遠山年過古稀,但是那雙眼睛依舊矍铄有神,歲月讓他曾經銳利如雄鷹的眼神,變成如今的慈祥和藹。眼裏的雄心壯志,早已被歲月流放,取而代之的是安享晚年的寧靜。
他坐在輪椅上被席年慢慢推入進場,擡起手親切地和大家打招呼。
衆人讓出一條道,躬着身子沖老爺子打招呼。
而席年則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但是餘光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鼻間仿佛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頭發的香味。
即使現場這麽多人的氣味散發着,幹擾着他,席年也依舊能夠躲開其他,聞到獨屬于某人的氣味。
沒想到他還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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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年想到這裏眼底不由得露出一抹愉悅的笑。不同于進場時那主人公般控場的笑。
此時紀仰身旁的薛償目瞪狗呆,長着嘴巴半天說不出話。直到席年走到他們身前不遠,才終于回神,擡手拍拍紀仰,再指指席年,回頭再拍拍紀仰。像個突然失語的傻子被吓到懷疑人生。
而紀仰此時則陰着一張臉,木然地看着目不斜視的席年。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在發抖。
身體在抖,心也在抖。
紀仰說不出此時的心情有多麽複雜。
現在紀仰的反應也是出乎了薛償意料,為什麽不像他那樣震驚呢?
這難道不是一件非常恐怖震驚的事嗎?
席遠山的孫子是席年,是海城“一席集團”的執行總裁,是身價百億的大佬!
是那個那個那個那個又窮又老實的席年?!
是那個被他罵過的席年……
薛償掐着自己的人中,不斷告訴自己,這可能是兩個長得很像的人,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就在席年從他們眼前走過時,薛償的呼吸靜止了一下。他以為席年會朝紀仰看一眼,然而沒有,他泰然自若地和紀仰擦身而過。
薛償長籲一口氣,如負重釋地擡手搭在紀仰肩上,說:“我差點以為是那個窮逼席年,吓死我了。”
“就是他。”紀仰低沉地說道。
薛償才放松的身體頓時僵硬,差點一個仰倒躺到地上。他的腿好軟,死死扒拉住紀仰的手臂。一臉害怕的表情,聲音裏帶着點哭腔:“紀仰,我完了……”
紀仰沒回答他,側頭看向席年将席老爺子推上搭建的臺子上。臺上鋪就着紅地毯。席年彎腰雙手把話筒遞到席老爺子手上,恭敬有禮。
席老爺子拿着話筒笑着開始生日致詞。
薛償腦中卻沒有心思去聽席老爺子說了什麽,滿腦子都是以前的事,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什麽恐怖的事情:“我終于知道我為什麽被老爸突然抓回公司從基層幹起了,也知道買下我酒吧的那個大佬是誰了……嗚嗚嗚就是他……”
紀仰冷哼一聲,沒回頭看他,肩膀任由他抱着,不鹹不淡道:“你現在才知道,我早就猜到了。”
真是個兩面三刀的衣冠禽獸。
當着他做一套,背着他又做一套的。
紀仰目光裏帶着一絲幽怨,他盯着席年一錯不錯。剛剛從他身邊時,竟然正眼都不給他一個,真是傲極了。
突然薛償放開紀仰,壓低聲音怪罪道:“都怪你,要不是因為你招惹他,我也不會無辜受到牽連。多半我現在還在外面無憂無慮地浪呢,怎麽會天天在自己家公司打卡上班,朝九晚五地在基層傻幹!”
紀仰回頭瞪他:“對對對,都怪我,那你滾遠點。”他心煩得很,甩開薛償就憤憤地往外走。
薛償腿軟地在後面追,仿佛自己待的地方是鬼屋一樣,就差連滾帶爬了。
然而紀仰剛走到大門,就看到紀弘量和其他人一同走進來。
薛償趕緊剎住腳步,拉住紀仰。
紀弘量看到紀仰這周身的低氣壓,臉色又很不好,覺得很不對勁兒,歪着頭問:“你小子怎麽了?”
“我……我有點,有點不舒服。”紀仰避開紀弘量的視線,皺着眉別過腦袋去。
紀弘量抿着嘴思忖了一下,本來還想着借着今天的機會讓紀仰和席年認識一下的。但是覺得紀仰的确不舒服的樣子,只好作罷。剛張口想說你實在不舒服就回去吧,但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随行一同的人打斷了。
“這就是你兒子啊老紀?哈哈哈我老遠一看還以為是女兒呢!”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說。
登時紀弘量的臉色就變了。
然而那個中年男人滿臉油光,全然沒注意到紀弘量的臉色已經非常非常難看了。盯着紀仰上上下下地打量,眼裏露出興奮又猥瑣的光,說:“啧啧啧,漂亮,真漂亮。真羨慕你啊老紀,生一個漂亮兒子就等于兒女雙全了哈哈哈!”
“瞎說什麽呢劉總。”旁邊的人警告地拍了他一下。
顯然這個劉總以前沒跟紀弘量接觸過,不然他要是知道紀弘量是個什麽暴脾氣的老雜皮,一定不敢這麽口無遮攔。
果然下一秒他就深入了解了紀弘量——臉上狠狠挨了一巴掌,肚子狠狠被揣了一腳。
整個人像頭肥豬一樣在地上痛嚎着滾了一圈。西裝也被地上的灰塵弄髒了,捂着肚子痛得臉都白了,大氣也喘不上。
“你他媽……”後面的話真是沒力氣說了,痛得他說不出話。
薛償在一旁都看傻了,以前知道紀仰的老爸很虎很兇,今天一看,也太兇猛了吧。不敢再拉着紀仰了,縮到了邊上去。
紀弘量走過去揪起劉肥豬的頭發,迫使他揚起頭,額頭青筋暴跳,把對方的領結不小心扯掉了,目露兇光咬牙切齒地說:“今天算你運氣好在席老爺子的壽宴上,不然老子打給你腿打殘。”
“呸!”紀弘量吐了一口唾沫。
“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把你臉打得比豬還漂亮,不然你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紀弘量說完松開揪住他頭發的手站了起來,叉着腰問旁邊的人:“這孫子是哪個公司的劉總啊,老子今天就強制收購了他的破公司!”
旁邊的人尴尬地笑着,打着圓場說讓紀弘量別跟他計較,趕緊進大廳去。
紀弘量看向紀仰。
此時紀仰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目光無神空洞地看着地面。
紀弘量咬了咬牙,一時間心裏不是滋味。走過去大手攬住紀仰的肩膀,語氣溫和了不少,說:“沒事,就是一個傻逼,打一頓就好了。”
紀仰睫毛顫了顫,沒說話。
其他随行的人都讪讪地,自顧自地進場了。
紀弘量抿着嘴,他也不是很清楚紀仰情緒為什麽這麽低落。父子連心,能夠感受到紀仰內心很難受。但是他這個人糙慣了,說粗話比罵人,他最在行。但是要他說什麽安撫的話,那就難了。
他正絞盡腦汁地在想要說什麽話,忽然紀仰擡起眼眸問他:“爸爸,我是不是很讓你丢臉?”
紀弘量一噎,拳頭握緊,不輕不重地錘了一下紀仰的胸膛,朗聲道:“丢臉個屁!瞎說些什麽。你看你就是沒長大,幼稚得很,腦子裏盡想些有的沒的。”
紀仰眼圈逐漸泛紅,有些倔強,好像非要得到一個答案:“我就是讓你丢臉了。”
紀弘量擰起眉,不再看他,拍了拍他的背:“老子說沒有就是沒有。你不是說你不舒服麽,快滾回家休息吧!”
紀仰就是倔強地站在那裏不動,直直盯着紀弘量。
“嘿你小子來勁兒了是吧,”紀弘量牽了牽褲子,“是不是要老子踹你才滾啊?”
薛償在此時弱弱地插嘴道:“紀叔叔……你聽,裏面席老爺子好像在說紀仰的名字……”他指指大廳裏面。
三人安靜下來,果然聽到別墅大廳裏席老爺子蒼老的聲音在問:“紀仰小朋友在哪裏呀?”
瞬間三人表情變了。
紀仰有些茫然無措,看向紀弘量。
紀弘量也是一頭霧水,但随即他推了一把紀仰,把人往大廳裏面推,低聲說:“席老爺子在找你,快滾過去。”
“啊、我……”紀仰覺得莫名其妙的。他被推進大廳,舉起手看着臺上的席老爺子,說:“在這裏。”
所有人聽見聲音往後看。包括連寄柔和席偉山,他們一身盛裝,隔着人群遠遠看向紀仰,目光中帶着好奇和疑惑。
紀仰一下子又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
席年的目光也遠遠的、準确地落在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席老爺子笑呵呵地說:“啊,在哪裏啊,太遠了,老頭子看不清咯,走到爺爺身旁來瞧瞧。”
人群輕微的嘩然了一下,看着紀仰的目光裏帶着幾分好奇、羨慕——到底怎樣的人能夠得到席老爺子的青睐。
紀仰回頭看了一眼紀弘量,然後在衆人各種各樣的注視下走到臺上席遠山輪椅旁。然後單膝蹲下,對席遠山笑,露出自己最陽光、最燦爛的笑。
彎起的眼眸裏有閃爍的星星,特別特別亮。
“爺爺好,我是紀仰小朋友。”紀仰。
席老爺子哈哈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是個小機靈鬼,真讨人喜歡。難怪我家小年年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小年年?
紀仰心裏想發笑。
席年眉毛微動,似乎也覺得有點難為情。
紀仰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席年,對席老爺子說:“他應該總說我壞話吧?”
“哪有哪有,我家小年年總是誇你來着。說你長得好看,性格可愛,有才華,有理想,又陽光又有趣……太多了,老頭子我記不住了。”席老爺子十分認真地在想席年誇過的話。
人群中的人們表情十分精彩——這個特立獨行的漂亮男人竟然能得到席年這麽高的評價。
連寄柔和席偉山夫妻倆對視一眼,眼裏不約而同閃過訝異,難得有席年如此認可的人。不由得更加仔細地觀察紀仰。
紀弘量立刻就把背脊挺得筆直,似乎特別驕傲。
忽然紀仰不高興地撇嘴,對席老爺子說:“可是我要說你家小年年的壞話也。”
“啊?”席老爺子似乎好久都沒有這麽驚訝了。
其他人也十分震驚。
作者有話要說:
——
最近寶子們都不愛留評了,嗚嗚嗚
按個爪爪也好呀寶子們[比心心]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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