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顧家老宅17
清晨的光輝剛剛灑進紀霄的房間,他便睜眼起床,去為顧雲逸準備早餐。
剛下二樓,聽力靈敏的他就聽見科恩敲響了客廳的門鈴,氣急敗壞地叫,“你們這個時空的小孩真欠教育!誰教你們想出來這麽陰損的反噬咒,我破了你們的禁锢不算,現在還要在我身上挂四十只老鼠,是要逼死我嘛!趕緊給我解開!”
紀霄恍若未聞,拿着雞蛋細細掂量了一番科恩滿身活動的老鼠門,喃喃低語,“今天貓兄的早餐不用準備了。”
等韓頓杜斯起床時,兩個人神情疲乏,腳步緩慢,不用看就知道,他倆一定整夜未睡。
而且顧家隔音效果實在堪憂.....
他聽見二人讨論着身體裏的怪異情愫,卻不管不顧折騰了一夜的全過程,只覺心累,便慢條斯理地指了指門外的科恩,說:“我給你們報仇了,不過我覺得你們似乎也會不恨科恩。”
韓頓和杜斯雙雙低下頭,兀自吃着早餐,沒一人回應紀霄洞若觀火的眼神。
“小叔怎麽還不起來?”顧白品着餐桌上微妙的氣氛,費盡心思也想不出個答案,只能挑了個最想問的問題。
紀霄搖搖頭,看向指針已過十點,若有所思地說:“顧白,我等會兒要替你小叔去一趟特殊能力部,把杜斯和韓頓的情況報備一下。如果你看到我一走,你小叔就開門出來了,你就幫我去問問他,為什麽要躲着我?”
顧白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就見紀霄脫下了圍裙,走出顧家,順帶粗暴地把科恩綁在了身後。
不過片刻,顧雲逸果然做賊似的出了房門,蹑手蹑腳地探頭看着門外,見紀霄走遠,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顧白不禁自顧自地感嘆:“大人的世界,總有一個人到兩個人,一個月裏面有二十幾天,是不正常的!”
等紀霄再回到顧家時,天色漸昏,一道橙黃色的夕光灑在他冷峻的臉上,半邊向陽,半邊沉在黑暗裏;仿若他現在的心情,帶着回家的期盼與未知的迷茫。
他直到打開客廳的大門,看見沙發上顧雲逸和顧白打鬧的模樣,臉色的沉冷才漸漸轉得溫和。
“紀霄哥哥,你回來了!”顧白第一個看見紀霄,習慣性地離顧雲逸坐得遠了些,将最靠近顧雲逸的位置給紀霄讓出來。
誰知道,他屁股還沒離開沙發墊上,就被顧雲逸帶着挾持的力道和眼神,狠狠按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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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霄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目光毫不避諱地尋找顧雲逸一直躲避的視線,直到與他四目相對時,才兀自開口,語氣自然的說:“顧白,你去找唐軒玩一會兒,我有些大人的事兒要和你小叔說。”
顧白今早纏着韓頓和杜斯給自己一通解釋顧雲逸別扭的原因,杜斯和韓頓意會了一番二人詭秘的氣氛,便心知肚明;卻又不能教壞小孩,就用了幾個字敷衍過去,“一個太老,一個太小,阻礙了發展。”
但他們低估了顧白這個小孩的成熟,經過他一系列的腦補之後,在腦海中七七八八還原了當時的場景,也秒懂了“大人的事”到底是什麽。
想罷,他硬是鑽了個空檔,立刻逃開了顧雲逸的禁锢,給了紀霄一個眼神的交流。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顧白下一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哥哥,一個下午沒見,有沒有想我?”紀霄話裏絲毫沒提昨天的事,但眼神和語氣都在提醒着顧雲逸,他們的關系比之前,更加親密!
紀霄坐得離顧雲逸更近些,幾乎是褲縫貼着褲縫。
顧雲逸有些不自在地向外挪了一點,清了清嗓子,面色波瀾不驚地回:“我早晨壓根都沒發現你走了。”
紀霄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将身子轉向顧雲逸,打開了手機的微信界面,與顧雲逸的聊天框上,淡定地說:“哥哥,當初微信還是你教我用的;怎麽能忘記如果一直點着和那個人聊天的輸入框,對方立刻就能收到‘對方正在輸入’這幾個字呢?下次嘴硬的時候,記得要偷偷想我,別再被我發現哦!”
顧雲逸七竅生煙,仿佛做了什麽壞事被人當場拿下,有種無力回天的挫敗感,低頭讪讪地挑開了話題:“我聽特殊能力部的人說你中午就離開了,你一個下午去幹嘛了?”
紀霄隐了隐目光裏的陰沉,露出一張無憂的臉色,一字一頓地說:“為我們的美好未來,創造更加穩定的社會治安。這樣以後我們的下一代就能活在……”
“說人話,去幹嘛了!”顧雲逸懶得理紀霄無厘頭的暢想,又覺得他話中藏話,是在逃避自己的問題,于是視線緊盯着紀霄,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紀霄拗不過顧雲逸的固執本性,心知自己能瞞得過今天,也瞞不住第二第三天,暗嘆了口氣,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我今天去了趟特殊能力部,和他們說了一下我們和杜斯韓頓達成友好共處的事。他們也同意杜斯韓頓暫時住在顧家。”
紀霄:“至于科恩,因為行為過于惡劣,就被他們看管了。他們順便和我聊了一下最近各個時空發生的事。部門上頭認為那些不速之客的背後一定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似乎每個時空都發生了大大小小的戰役,暗潮洶湧。而他們暫時找不到這些人穿越時空的共同性,無法全部封鎖,只能被動防禦。”
顧雲逸聽罷,面色并不好看,自從他被人剝奪過意識,與那個叫“融”組織的頭目一決高下,就變得長夜多夢,更加頻繁地夢到自己二十五歲時的場景,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沉聲問:“韓頓、科恩和你的時空都遭到變故,幾乎實在同一時間,你覺得其中有沒有聯系?”
紀霄沉默了一會兒,面色透出難得的認真與肅然,沉悶的一搖頭,“我不知道。特殊能力部的全部成員幾乎都已經出動,到了各個時空偵查情況。一些隐藏的修煉者也紛紛接到消息,響應號召,但是他們的人手依舊不夠,而且大多數成員資質尚淺,實力太差。”
“唯獨幾個能力強的,現在還不在這個時空。我必須早點找到問題的根源。所以我一個下午都在這座城市搜尋,我發現了很多詭異的現象。我擔心自己最在乎的東西,會被別人觊觎。”
紀霄說出最後一句話時,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顧雲逸身上,仿若顧雲逸是世間珍寶,要時刻看管,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顧雲逸被他盯得心跳漏了一拍,又覺他與平日裏不一樣,說話半點沒有個十六歲少年的天真模樣,反倒添了些歷盡千險的老道,不禁狐疑,“紀霄,你是只有十六歲吧?”
紀霄微微一愣,面色瞬間轉得平淡,揪住顧雲逸的手,往自己臉上蹭了蹭,鎮定地說:“哥哥是在明知故問。我這一臉的膠原蛋白還能裝出來?難道說,如果我不是未成年人,你就可以對我做昨天的禽獸行為了?世間的人心真的很難防啊。”
他到底還是提了!
這才是紀霄,那個嘴裏沒把門,心裏沒數的死小孩!
顧雲逸大刀闊斧地拍了一記紀霄的腦門,故意做出一副長輩訓斥小孩的模樣,義正言辭地說:“ 你在這座城市沒親人沒朋友,我再怎麽說也是你半個監護人。搜尋偷渡者的事情,必須有個大人在你身邊,明天我和你一起。”
紀霄沒有吭聲,似乎在努力尋找借口想擺脫顧雲逸;但又知顧雲逸不是個好騙的主,假如真的惹惱了他,暗中跟蹤的事顧雲逸也不是做不出來。
紀霄在心裏權衡了好一會兒,長舒一口氣,自顧自地說:“也行,把你放在身邊我也安心。”
他猛地擡起頭,對着顧雲逸眨眨眼,“比起監護人,我更想進顧家的戶口本,還是財産共分的那一種。”
顧雲逸倏的一愣,還是沒有辦法應對紀霄的厚臉皮,心中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說不是是司空見慣,還是久聽便當作了諴話,飛快地說了句“有待觀察。”,便離開了紀霄的視線。
紀霄難得沒聽顧雲逸反駁自己,把顧雲逸的話四舍五入了一番,幾乎認定自己快要上顧家戶口本,才停止了遐想。
他心中漾出滿滿當當的歡喜,一日的躁郁全退,直覺顧雲逸有種能力,讓他仿佛擁有了往日人生中從未擁有過的力量,将明明前路險阻的日子,過得幸福而平淡。
只要顧雲逸在他身邊,他就無懼無怨。
或許這就是媳婦的力量吧!
紀霄索性決定以後巡邏城防的時候,都帶上顧雲逸,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得自己出門擔驚受怕。
兩日後,他和顧雲逸穿着特殊能力部發放的制服,組成了一隊巡邏小組,負責偵查城市以南的各處動向。
特殊能力部與當市警方達成過一種默契,有些不能解決、無法用尋常辦案手法解決的案子,會轉到特殊能力部門下,觀察是否有異能者在作案。
近日,警方收到的迷案數量水漲船高,順着時空偷渡者的到來,幾乎每日都會有新的案件發生。
顧雲逸和紀霄也自然閑不下來。
二人走訪到最近發生了一件怪事的人家,坐标位于一家破漏的平房,四周幾乎都已經沒有住人。
搖搖欲墜的小平房在一片空曠的平地上顯得格格不入。
顧雲逸曾經聽說過這個人家的一些經歷,在紀霄敲門前,輕聲解釋,“這個地方本來是市裏還算繁華的地界,之前有開發商想在這裏造高樓。前期進行的很順利,開發商也挨家挨戶撥發了撫恤金和拆遷費。”
“可聽說他們正想砸這戶人家時,地基忽然踏了,陷進去好幾米;造樓的人說這裏可能以前做過什麽石礦的挖掘。無奈之下,開發商退出了這檔生意,而這戶人家也是唯一一個沒從中獲利的人家,當時新聞還鬧得很大。”
紀霄眼神微冷,兀自蹲下身,五指緊貼在地面上,面色肅然地感受着地底深處究竟有何異動,良久才開口,“奇怪,地下确實有一兩百平方的空缺,不像人為;而且年代似乎很悠久了,但按理來說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幾百年時間已過,地殼運動怎麽也能補上這個缺口。除非……”
話至口中,紀霄的眼神陡然淩厲了起來,聲線冷冽地說:“這裏面原本藏着靈脈!”
顧雲逸默然聽完紀霄的揣測,半晌沒有說話,回想起自己從前在書裏看到過一些關于靈脈的傳聞;靈脈随時都會移動,沒有規律,但所到之處便會形成一道深坑,哪怕日後地基運動,深坑也不會被填埋掉。
而它是這個時空獨有的能量源,給修行者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與生命力,好讓他們在這個時空中長此以往地修煉,鍛造出強勁的體魄與異于常人的特殊力量。
從前顧瑤說過,特殊能力部的存在是為了制衡各個時空。但再怎麽看,每個時空有每個時空獨有的能力與特點——例如紀霄的時空,能夠修習劍術與道法,除魔降妖。科恩的時空,能夠修煉魔法,抵抗外賊。如此對比,顧雲逸的時空确實少了些有真本事的異能者。
靈脈是這個時空中的修行者的唯一保障,仿若太陽般的存在。失去它他,這個時空所有的修行者都将無所适從。
“看來,這個時空也不太平了。”顧雲逸抽了一口氣,聲音放得很低,心底仿若被一塊重石壓着,喘不上氣。
紀霄靜靜地望着顧雲逸,斂去之前插科打诨的态度,帶着些承諾的口吻,“只要有我在你身邊一天,就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顧雲逸心中某一塊平靜如死水的地方驀然被擊中,蕩起千萬層水花,等神情舒緩時,便沒再理紀霄的話,上前敲響了面前這戶人家的門。
只是在顧雲逸背後身後才翹起了嘴角,低低訴了句:“小屁孩還挺會撩人。”
很快就有人應了顧雲逸的門,開門的是一個年過八十的老太太,細細打量了身穿制服的紀霄一眼,帶着些無奈與抑制的不滿,步履蹒跚地挪近房間,嘟囔地說:“警察不想辦案,我一個老太婆也鬧不了事,請一個小孩來我家算怎麽回事?前些日子來的不還是一個大人嗎!”
顧雲逸聽着老太太的前半段話,面色還賠着笑意,直到老太太說完最後一句話,他與紀霄二人視線飛快地一對視,陡然轉冷地問:“之前警察來過?”
老太太用拐杖猛地一砸地,沒好氣地說:“廢話!你們兩天前來我這兒,不還問我拆遷的事嗎?就是那個吳警官,我認識他好幾年了,我的事基本上都是他幫我辦的,今天怎麽不是他來!我是想讓你們幫我搞定房子,不是讓你們三天兩頭來我家問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顧雲逸眼神示意了一下紀霄,見老太太轉身走向了房內,并沒有把他們拒之門外,才緊跟着上前,放緩了語調,恭敬地說:“他今天有事才派我們來的。奶奶,你能不能和我說一下,你最近遇到了什麽怪事?”
老太太頭腦還算清晰,又見顧雲逸是個能辦事的主,忽然神色帶着些害怕地說:“警察同志,你得讓我快點搬走。這個地方鬧鬼,吓得我每晚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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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