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莫名其妙

言景笙在原地定了許久,他這心慌來得毫無頭緒,自己清咳了幾聲,才邁出了腳步。

小莺歌因為是臺柱子,所以有自己的一個小院。他走到了院子裏,還沒有敲門,就聽見裏面傳來了小莺歌有些沙啞的聲音:“門外是三當家的嗎?”

小莺歌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在唱戲這方面很有天賦,早早登了臺,早早地就出了名。

“是爺,爺今日來聽你唱戲,聽說你生病,便來看看你。”

“哦。”言景笙只聽見裏面有些冷淡地說,“當家的,您為人大方紳士,自然應該也能體諒我們這些戲子的無奈,小莺歌懇求您,戲是戲人是人,日後私底下就不要再見面了。”

嘿…爺這是上趕着見面還被人委婉叫滾了哈。言景笙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挑着眉笑得很莫名。

“當家的,不瞞您說,小莺歌我日後是想娶媳婦的,求您體諒一下我,別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影響不好。”言景笙這口氣還沒有喘勻,小莺歌又繼續補充道。

去你大爺的!要不是想着裏面的孩子只有十五六歲,他就算不推門進去羞辱人一頓,都要在門口罵一通。爺喜歡聽你唱戲,看你可憐,你還蹬鼻子上臉以為我喜歡你!

胸中郁悶得臉色都黑了,言景笙咬牙切齒地說:“小莺歌,爺告訴你,你确實是想多了,年紀不大,心思得彎彎拐拐倒挺多,走了!”言景笙氣憤地轉身,就聽見身後傳傳來少年人特別開心的聲音,“那…真是太好了!”

言景笙差點沒給氣吐血。

他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就遇見了買點心回來的小二,“耶,當家的,您同小莺歌就聊好了?”

“嗯…”冷豔地應了一聲,看向小二懷裏的點心,“不用送進去了,你自己吃吧,他現在吃不得。”

“嗯?”小二還沒反應過來,言景笙就已經離開了戲院。

柳不語勾唇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少年,便淡漠地收回了目光。

有些苗頭,還是扼殺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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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景笙被莫名其妙地拒絕了一通,出了時心情肯定不大好,他沉着臉站在戲院門口,看着夜色思索間,聽見了細碎的嗚嗚聲,然後有東西在蹭自己的腳,他低頭看去,“呀,這漂亮的小東西。”

蹲下身去,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紅狐貍,四肢纖長,在戲院門口燈光下一身皮毛像一團火。紅得很純粹很豔麗,當世赤狐算是比較常見的品種,但紅成這般的,言景笙只在那出戲裏聽過。

赤丹朱霞,豔絕容光。

言景笙一邊摸了柔軟的皮毛一邊說:“你莫不是從那出戲裏跑出來的狐貍。”

“嗤嗤…”狐貍擡起琥珀的眼睛望着他,然後伸着小腦袋蹭他的腳。

“你倒會撒嬌,這是認我做主嗎?”

那只紅狐貍倒真像聽懂了似的,點了點頭。

“那說好,你可不能放臭氣臭爺,不然把你給剝皮,用來暖手。”

紅狐貍眸子裏落了星星。

“跟着走吧。”言景笙站了起來,就往前走,那紅狐貍跟着他走了幾步,就輕盈地一躍,爬在了言景笙的肩膀上。

有些寡淡清新的味道萦繞在鼻尖,總讓言景笙想起柳不語。那人,也長了一雙漂亮的狐貍眼。

“家裏有一只狐貍,外面還撿了一只狐貍…”言景笙勾唇笑得很開心,剛才莫名其妙受的一通氣也消了。

他坐上汽車,翹起二郎腿,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司機問是否回将軍府,言景笙想了一會說去百草堂。

洋醫院不少,但是作為千年的老醫館,仍舊是不少人的選擇。甚至不少大家族,都更傾向于祖宗的醫館。

這百草堂,就是望城數一數二的老醫館了。

言景笙經營鳳凰山時,出去做任務時世道亂,弟兄經常受傷,他也受過不少小傷,就全靠這家醫館,一來二去,他和這家醫館的主人翁老先生成了忘年交。

所以醫館裏的小徒弟一見到他,就把他領進了裏屋。

“言小子,你這狐貍真漂亮,少見啊這顏色。”翁老先生扶了扶眼鏡,看着言景笙肩膀上窩着的狐貍道。

“擱剛剛路上撿的,您有認識的獸醫嗎?改日我帶去把這小東西的臭腺給割了。”

他肩上的紅狐貍只覺得月工們那裏一寒,随即把身子團成了一團。

“言小子,這狐貍切臭腺到底有沒有可沒有定論,而且據老夫聽說,你只要飼養得合理,就是在喂的食物上面精細一些,應該就不臭的。我給你推薦一個獸醫,你可以去向他咨詢一下。”(關于養狐貍,大家自己上網收,特別是切臭腺這個問題好多人都覺得沒用,我也不清楚,別當真!這裏寫純屬一樂,因為狐貍的臭腺在月工門那裏。)

“行,瞧把你吓得。”言景笙摸了一下紅狐貍,繼續對翁老先生說:“那您替我開些藥,我夫人,大腿受了槍傷,有五六日了吧…”把傷口情況描述了一下,扯了會野話,言景笙才想起正事。

“翁老,您也在給柳家看病的吧?”

“對啊,三十多年了吧,一直都是我,有什麽事嗎?”

“那您聽說過這柳家小少爺嗎?”

“聽說過啊,這柳夫人懷着他的時候,還是我照料着的。”翁老先生回憶着,眉頭開始微鎖,“不過呀,這小少爺打娘胎裏就體弱,小少爺十三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呼吸都停了幾刻鐘,然後又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後來聽說柳家請了什麽和尚來做法事,柳老夫人便帶着這小少爺去佛陀山養身體,後來的情況,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是這樣啊。”言景笙點了點頭,便也沒再多問,拿着小徒弟遞過來的藥包,便離開了。

他回到自己房間裏時,柳不語還在看書。

把肩上的紅狐貍放在了柳不語的膝蓋上,言景笙仔仔細細看了一會一大一小,然後嗤笑道:“還別說,你們倆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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