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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無聲地閉上了眼睛,全身的氣澤早已聚集在一起,只是一瞬,夜若惜閃電般地将脖頸沖向鋒利的劍刃,原予瑕一定,全身觸電般,迅速收回劍,卻在剛剛呆滞的一剎那耽誤了那千鈞一發,夜若惜白皙的脖子出現一道血痕。

原予瑕如雷擊般僵在原地,眸中波濤不定,看着那細弱的脖頸上殷紅的一道,漸漸滲出血滴,心中一疼,仿佛剛剛那劍也在他的身上一般,讓他生生地感受到刀割的滋味。

他已恢複仙身,不應該再有疼痛之感,為什麽!

還未及原予瑕反應過來,周身已陷入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竟然中了幻魂陣!原予瑕側頭而視,一種煩躁感頓然升起,手心一轉,破陣而出。

而眼前,早已消失了夜若惜的蹤影。

“小若!小若,醒醒,小若!”

耳邊溫和的聲音傳來。

是誰?師傅?

不,不是師傅,師傅從不叫她小若,也從不會如此溫柔。

“怎麽辦,希大哥,小若她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纖雲關切地問。

希九凝視着夜若惜,道:“毒發攻心,加之原本舊傷還未痊愈,氣沖太穴,昏厥過去了。”

希九轉頭,警覺地瞧了瞧門外,“纖雲,你在門外守着,我先替小若療傷。”

“嗯。”纖雲點點頭,回望夜若惜一眼,跑到門外。

希九定定地看了夜若惜幾秒,疑惑、嘆息、無奈和隐含的悲傷,數種表情統統展現在一慣以笑容示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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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若惜扶起來,手掌貼在她單薄的後背,為她輸入大量的真氣。

青蓮殿裏,原予瑕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案前,直直地凝視着案上的寶劍,上面還有夜若惜未幹的血滴,血紅血紅的顏色像一張血紅大口面對着他,好像要吞噬掉他,又似一雙血紅的眼睛,怒視着他,控訴着他。他的心開始抖動,甚至有些害怕。

“魔障!!!”

銀色光暈突然從周身發撒開來,原予瑕手掌一揮,案上的寶劍被擊落在地。

原予瑕胸膛微微起伏,看看地上的劍,又看看自己的手,剛剛便是用這只手打了她?

他打了她,他竟然打了她!他毫不猶豫地打了她兩次!

不僅如此,他還差點要了她的命!

但最不能讓他接受的卻是,他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向心如止水的竟然有了他所不恥的執念。是因他氣她大逆不道,偷盜鎮壓魔怨的五靈召,還是氣她毫無悲憫之心,濫殺無辜。便是這樣,也不應該任由自己的沖動肆無忌憚地發洩,他竟在那個時候忘卻了修道的根本,乃順其自然,有果必有因,因又是上一個因的果,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造成她今日的這個果,歸根結底也是他這個師傅所種下的因,沒能教好她,是他無能,怎能把所有過錯歸結在她的身上。

也許他應該早些告訴她,她身上所承受的怨氣,當初也不會被羽魔天鑽了空子,引她去盜五靈召,波動魔怨,引魔上身。

殘劍,是劍殘還是心殘,她的心思他不得而知。

如今,她去了哪裏,剛才那個救她的人……原予瑕閉目吸氣,掐指算來,微微睜開眼睛。

希望他能好好照顧她。

“小若,你終于醒了。”夜若惜一睜開眼睛便看見希九正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讓人覺得好溫暖。

再一眼看見希九身邊的纖雲,心中稍稍平穩,剛要說話,卻被希九攔住,“小若,你先好好休息,有話我們明日再說。”

夜若惜哪還等得了明日,曉羽還在水深火熱之中,随時有喪命的危險,使勁地搖頭,聲音有些虛弱,但卻是異常有力。

“纖雲,希大哥!曉羽,曉羽他鎖魔陣中遭人迫害,我們必須馬上去就他,遲了恐怕他的命便沒了!”

希九驚訝:“怎麽會,鎖魔陣雖說是鎮壓魔怪的地方,但聽師傅說過,其中也只不過是利用魔怪心魔所産生的痛苦,度化它們褪去魔氣,重頭修煉。而且牢房曾被獨秀峰主信心信解施過法,沒有守陣弟子的允許,旁人即便入得了陣,卻也是看不到任何魔怪的。”

“可是曉羽他卻是遭到了非人的虐待,我曾去陣中探望過他,他……”夜若惜想到曉羽凄慘的樣子,越覺無法再繼續回憶說下去,緊緊咬着嘴唇。

“我要去救曉羽!”夜若惜一抹眼眶中的眼淚,急着起身,被希九攔住,“好,好,希大哥幫你去救他。”

“希大哥已經救了我,我不能再連累大哥,鎖魔陣乃九華重地,破陣救人最後定會被發現,被抓到話不知會受到什麽樣的懲罰。如今我已是戴罪之身,只要能救出曉羽,即便被抓住也無所謂,而希大哥你萬不能冒這個險,被我拖進這渾水中。”

希大哥拍拍夜若惜的肩膀:“不要怕,希大哥可以先将曉羽救出來,如果真是如你所說,他遭人迫害,我們便将他悄悄地送出九華山,師傅那邊我自有說法。”

邊說邊将夜若惜扶着躺下,“真的麽?”夜若惜将信将疑地問。

希九彎了彎眼:“真的。對了,你是如何入陣探望曉羽的,我須得得到守陣弟子的允許,看得到曉羽才能救他。”

夜若惜想了想,将懷中的玉笛交給希九,“這是師傅的随身攜帶的玉笛,将它拿給守陣弟子看便可。”

“好。”希九收起玉笛,轉身走向門外,到了門口,回頭對許久沒說話的纖雲說道:“纖雲,我去救曉羽,過一會兒,你将我熬好的藥端給小若喝。”

“好的,希大哥,你就放心吧。”纖雲微笑着說。

“嗯。”希九點點頭,複看夜若惜一眼,看到她感激的口型“謝謝希大哥。”微微停頓,轉瞬走出了房間。

對不起,小若。

希九掏出玉笛,靜靜凝視了一會兒,重新收起,消失在匆匆夜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神馬叫做十面埋伏呀。。。

☆、救人

不知睡過了多久,夢中盡是從前在蓮花峰上的趣事,她學着小時候看見的娘的樣子,像模像樣地為師傅熬了一碗蓮子羹,師傅懷疑地瞧了瞧碗中的事物,不确定地看了看夜若惜。

夜若惜央求着師傅嘗嘗,原予瑕修了仙體,本不用吃東西,但看着夜若惜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只得一手攙袖,一手舀了一勺,随着夜若惜期盼的目光慢慢送進嘴中,停頓了一下,咽了下去,面無表情,只是慢慢點頭,說了聲好。

夜若惜高興得快要跳起來,這可是她第一次做湯,竟然得到了師傅的肯定,看來她是很有做湯的天賦的,迫不及待地也舀了一勺嘗,要知道剛做好她一口都舍不得喝,先要師傅品嘗的。還未等原予瑕來得及阻止,湯勺已入口,夜若惜舌頭還未完全浸到嘴裏所有的湯中時,已經哇的一口将所有湯都吐了出來。

她不可思議地看着面色平靜的師傅,“師傅!這麽難喝的湯你怎麽還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呀!”這湯她不僅放多了鹽,辣子也放得太多,這種又辣又鹹的湯,她相信凡人是絕對喝不下去的。

“酸甜苦辣鹹,便像人生五味,當一切看淡了,看通透了,味道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經歷過這些依舊能夠保持一顆平靜的心,如此便能脫出塵界,早登三界天,度化蒼生大衆,維護六界平安。”

小小夜若惜疑惑地看着原予瑕,“師傅,六界的神仙那麽多,為何師傅選擇孤獨地修煉什麽三界天,而不做個平凡人享受人間安樂?”

原予瑕起身,慢慢向前走,這是蓮花峰的最頂端。

“夜兒,過來。”

夜若惜跟着師傅走了過去,站在師傅的身邊,風起,吹亂了二人的衣袍,一白一紫在空中飛揚。原予瑕負手而立,看着峰下的起伏的群山與綿長的大地,還有許多的青磚瓦房,家家戶戶正準備午飯,炊煙處處升起,小孩子飯前成群地打鬧在一起,一片祥和安寧。

“修煉三界天,維護六界安寧,是讓更多的人能夠享受安樂”原予瑕意味深長地說道,“夜兒,你懂嗎?”

夜若惜搖了搖頭,想了想,又使勁點點頭,原予瑕深深地看着她,“不論有多大能力,都不要忘記峰下的這片和樂,為師希望你能記住。”

“嗯!夜兒記住了!”

夜兒記住了,夜兒記住了,師傅,為何你不相信夜兒

夜若惜漸漸醒來,眼眶裏滿是苦澀的淚水。

“小若,你沒事吧?”纖雲見夜若惜醒了,趕忙上前問道。

夜若惜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擡頭看着窗外,“已經天亮了?希大哥還沒回來麽?”

纖雲搖了搖頭,也向窗外望去,昨天一整夜都未敢合眼,希九一直未歸,她根本無心睡眠,難道是出了事?但她是矛盾的,她既希望希九救不到曉羽,那樣她的秘密便永遠不會被人知道,而另一方面,她又擔心希九救不出曉羽,定是被人發現,那樣他肯定就是遇到危險了,到底如何是好。

“不會是出事了吧!”希大哥是掌教的親傳弟子,劍術和煉丹實力都是九華山的翹楚,即便沒有将曉羽救出來,也應該能夠全身而退。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也許是出事了!

纖雲一聽,焦急道:“怎麽辦,小若,要不然……”

“嗯!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過去!”語罷,起身,二人一同朝鎖魔陣飛去。

鎖魔陣門前一片寧靜,不像是發生過什麽事情,守陣弟子在門前輪流走動,神色謹慎。

難道希大哥沒來?但一瞬夜若惜否定了這個想法,希大哥為了救她耗費了許多氣澤,她怎麽能懷疑希大哥的許諾。但希大哥也沒有回到住的地方,難道是被抓住,但因為是掌教的徒弟,所以悄悄關起來了?

纖雲靜靜地注視着鎖魔陣,若有所思,突然開口:“小若,我們進去看看曉羽究竟有沒有救出來,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去救他!”

纖雲一向溫柔娴靜,此話一出竟讓夜若惜有些意外,但又感動于纖雲的勇氣,連纖雲都不怕受連累去救曉羽,自己還有何猶豫,笑着點頭:“嗯!”

“我們怎麽進去?”夜若惜問。

只見纖雲閉上雙目,雙手合十,結印,一朵嬌豔铿锵的梅花在掌中出現,接着,掌中火苗騰地升起,将梅花燃盡,灑向二人。

“纖雲,這是……”

“這是梅花隐,可以暫時隐去我倆的真身,悄悄潛入鎖魔陣。屏住呼吸,跟我來。”纖雲牽住夜若惜的手,慢慢走向鎖魔陣,夜若惜的動作有些遲疑。

“他們真的看不見我們嗎?”說着,夜若惜朝守門弟子伸手晃了晃,卻不見守門弟子的絲毫反應。

“走吧。”趁守門的兩個弟子不注意,纖雲拉開一道門縫,二人悄悄潛入。

一入陣,夜若惜又聽見那些怪哭狼嚎的悲怨聲音。

“小若,捂住耳朵,不要被這些邪魔外道攝了心魂。”纖雲又從身上取出兩粒藥丸,自己服下一粒,另一粒遞給夜若惜,“小若,吃下這個便能看見曉羽。”

驚異之餘,夜若惜還是服下了藥丸,“纖雲,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纖雲朝小若笑了笑,“曉羽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早便想來救他了,所以做了些準備,這藥丸還是你大哥二哥送我的呢,他們一直很擔心你。”

大哥,二哥……原來在她久居蓮花峰的這八年來,大家都不是從前那些剛來九華山拜師什麽都不會的小孩子了,哥哥們也學了很多本領,而今天,一向印象中的柔弱女子也讓她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纖雲,原來她是那樣的冷靜、謹慎,做事比她周密多了,還有舍身為救她的曉羽,夜若惜突然覺得其實最沒長大的原來是自己。

夜若惜突然覺得心情開朗不少,即便自己身上的毒無法得解,師傅不相信她幾乎要了她的命,掌教視她為與魔界勾結的叛徒一心想要除掉她,九華山全體弟子都認為是她殺了同門師兄而唾棄她,但她還有哥哥們關心着她,有纖雲和曉羽這兩個重義氣的好朋友,即便現在死去,也是死在親人們朋友們的信任中。經歷了這麽多,夜若惜深深地體會到,信任更能支持一個人在逆境走下去的信心。

夜若惜情不自禁地握緊了纖雲的手,“要是曉羽知道,一定會堅強起來的!”

纖雲笑笑,轉身向深處走去,夜若惜緊随其後。

終于又找到了那個讓夜若惜觸目驚心的牢房,宮曉羽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看來上一次夜若惜将他從鐐铐上放下來後,沒有人再動過他,而希大哥也沒能将曉羽救走。

“曉羽,曉羽!”地上的人兒有些動靜,慢慢手扶着地起身,“我是小若,我和纖雲來救你了!”聽到前半句時,宮曉羽攀上夜若惜的胳膊,可聽到後半句時,他卻猛地把手縮回,退到後面,瑟瑟發抖,直到退抵在牆壁上。

“曉羽,你怎麽了?我們是來救你的。”

“是啊,曉羽,我們好不容易才偷偷潛入這鎖魔陣,來帶你出去的。”纖雲也靠近了一些,勸道。

誰知宮曉羽聽到纖雲的聲音後,仿若瘋了般地慘嚎,夜若惜和纖雲愣地對視一眼。

“聽聞關在鎖魔陣的人,如若恢複不了本性,便會被攝去心魂,如瘋子一般,六親不認,看來是真的。”纖雲道。

夜若惜看着宮曉羽無助且驚恐的樣子,心下一陣抽搐,“事不宜遲,我們快将他帶出去吧,這裏太危險。”想了想,從懷中拿出迷疊香,讓宮曉羽沉睡過去。

纖雲點頭,施展梅花隐将宮曉羽隐去後,三個人又悄悄走向門口,卻聽見外面一個清亮嚴肅的女聲。

“近日可曾有人來過?”

是尤千音,夜若惜和纖雲對視一眼,繼續看着外面的動靜。

“回師叔,蓮花峰夜若惜曾探望過宮曉羽。”

“嗯,掌教吩咐,嚴加把守這裏,萬不能放出一只魔。”

“是!”

希大哥沒來過?那他去了哪裏,二人心中各自思量。

“小若,走!”三個人在守陣弟子恭送尤千音的空隙,悄悄打開門,正欲駕雲,前方不遠的尤千音突然回頭,看着陣門處卻沒有人,轉回身來。夜若惜和纖雲舒了口大氣,立即駕雲離去。

尤千音邊走邊覺得哪裏不對,究竟哪裏不對呢?驀然間,想起了什麽,虛空起掌,一股吸力,張開手,看見星星點點的梅花碎末。

果然是梅花隐!尤千音派守陣弟子通知九華山掌教以及各峰峰主,她獨自一人向夜若惜和纖雲駕雲的方向追去。

“小若,尤師叔好像追來了。”

“嗯,想必她已經通知掌教和峰主們了。”

“那我們去哪裏?!”尤千音一定認出了她們,掌教和峰主們知曉的話一定會傳遍山中弟子守住各峰,等着擒住她們。

夜若惜微微思索,拉着纖雲調轉方向,“去龍池瀑!”

作者有話要說:後半夜還有一更,這章是補昨晚的。

☆、錦玉采薇

夜若惜和纖雲畢竟修為短,到達龍池瀑沒多久,很快便被尤千音追上,而且她們身上的梅花隐也被尤千音破解去除,無所遁形。

“小若,你帶曉羽先走,我去引開尤師叔。”纖雲提議道。

“纖雲,還是我去吧,你帶曉羽逃出去!”

纖雲搖頭:“你忘了我有梅花隐,我沒事的,你快帶曉羽走!快!”語罷,迅速以木幻化兩個人偶,樣子和夜若惜宮曉羽相差無幾,纖雲已與兩個人偶在空中現身,尤千音果然順着纖雲的方向追去。

小心,纖雲!

夜若惜背起昏迷的宮曉羽,眼神堅定地朝前走着,還未走到龍池瀑水,便看見眼前人影一閃,擋在她身前,一個身段曼妙的年輕女子,正幸災樂禍地看着她,手中的芙蓉寶劍已出鞘,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夜若惜睜不開眼睛。

“你是……錦玉采薇?”夜若惜微微防備,這個蓬萊島的千金從小便看她不順眼,屢屢挑釁,八年前的論劍大會上因未能與夜若惜比試羞辱到她而耿耿于懷,常常找她麻煩,但都是被夜若惜裝模作樣地假裝被她打敗而收場。上一次雖然師傅退了蓬萊錦玉之華的婚約,但蓬萊對此事始終心有不滿,錦玉采薇雖屬昆侖,但自小與錦玉之華走得近,也因為這件事對夜若惜積怨更深,上一次巫行雨被殺一事,也是她在掌教面前做了僞證,說是親眼看見夜若惜一身血衣回蓮花峰,路上被她遇見。雷刑那日恐怕是她這八年來最為暢快的時候,而今日聽說夜若惜私自助鎖魔陣中的魔物越陣,更是主動請纓,以她精湛的禦劍之術,果然是第一個追到夜若惜。

“哼,就憑你那三腳貓的禦劍術,也想逃出這九華山?”錦玉采薇嗤笑道:“我今日便替天行道,代九華收了你這個叛徒!”

說着,芙蓉劍出,直飛向夜若惜,夜若惜側身一躲,背着宮曉羽攀至一樹,胸口猛疼,以她目前的身體一動氣便會牽動全身上下的毒,仿若蟻蟲鑽咬她的筋脈。

“我不願與你為敵,我們并無恩怨,曉羽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同窗,為何不能放我們一碼?”

錦玉采薇看了她一眼,随即哈哈大笑:“你說我們并無恩怨?真是天上地下最大的笑話!”突然眼光一寒,“你可知道在來九華拜師前,昆侖對我寄予多大的厚望。我的爺爺曾與天帝一同參加神族間的鬥争,最後奪得了勝利,幫天帝奪得了六界最高的位置,得戰神封號。我的姑奶奶位尊天後,賜予昆侖虛仙山之璇玑之名。我的父親在幾十萬年前的天劫戰争中戰死,亦追封戰神稱號,而我自出生便被定為昆侖虛的繼承人,爺爺對我嚴加管教,讀遍天上所有典藏,學遍地下所有劍式劍法,除此之外還要每日在休息的時候修行靈力與仙法,為的便是不負爺爺的衆望,成為出類拔萃的上仙,有朝一日修成三界天,修成獨一無二的神女。”

錦玉采薇回憶着,或是炫耀,或是彰顯她的理想,或是讓眼前的人知道她比她強,但那回憶從腦海中慢慢流出的時候,卻并不快樂。

“薇兒!今日的課業完成了麽?還有劍訣、槍訣、刀訣、晚上到我房裏重新背誦一遍!”

“薇兒,上次的招式你可都記牢了?”

“薇兒,這次仙山中的孩子們比試禦劍,你怎麽才拿了第二名回來,是不是這些日子偷懶了!”

“薇兒……”

多少次,她只能默默看着其他孩子在山林中,溪水中玩耍,還要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揚起頭看着他們,但心中卻是極其羨慕的,她什麽時候也能像他們一樣,沒有那麽多的書要看,劍要練,自由自在的玩耍呢,哪怕一次也好。

終于能夠出山了,心裏抑制不住地興奮,雖說是到了另一個地方習道,但還是有一種輕松的感覺,好似脫胎換骨。她是名門之後,臨走時,爺爺叮囑她一定要拜青蓮上仙為師,早日修成上仙。而以她的天賦資質和多年來的勤學苦練,她從不懷疑她會是九華山中修為最高的青蓮上仙的徒弟。

但結果卻是,她不僅在論劍大會輸給了纖恨,還讓一個不起眼的凡間丫頭鑽了空子,論家世,論武功,論見識,論相貌,都不是她的對手的夜若惜,居然被青蓮上仙收做了徒弟。她夜若惜只不過練了幾個月,而她呢,從小到大在苛責和懲罰中長大,從來沒有快樂的童年,唯一要做的便是練劍,比劍!可到頭來,卻比不過一個從未碰過刀劍的人類。

她心中的自責、懊悔、打擊、憤怒,又有誰會理解!

她恨恨地看着夜若惜,她跟羽魔天為伍,偷盜五靈召,救魔界之子越陣,背叛九華仙山,為什麽她可以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用考慮責任,不用考慮後果,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光天化日之下,背着宮曉羽到處逃!

“你錯便錯在不應該出現在九華山!”語罷,劍鋒複出,飛向樹上,一記陰狠的花容直逼夜若惜,臨近,劍鋒一轉,卻是刺向身後的宮曉羽。夜若惜這才凝氣施展影動,躲過錦玉采薇的這一劍。錦玉采薇一見,腦中更加惱火,以她目前的狀況,運氣施展影動無非是自取滅亡,她卻依舊要保護身後那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宮曉羽,這便是凡人間廉價的友情!真是個傻子!

夜若惜張口一吐鮮血,筋脈逆轉,她已承受不住更多的氣澤,雙手緊了緊宮曉羽的雙手,一抹嘴邊的鮮血,怒視着錦玉采薇,似乎在對她說,她休想碰宮曉羽!

錦玉采薇見狀,更加惱怒,花容升級,變換不同彩色花瓣,宛若花海,“哼,讓你嘗嘗我的獨步花容!”

話音剛落,花海中的花瓣瞬間變成萬把花劍,一齊向夜若惜刺來!

正當夜若惜躲閃不及之時,一把紅色的羽扇橫在面前,擋去了海一般的花劍。

“纖恨!”夜若惜驚叫。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得有點少了。。

☆、三十六章 絕處龍池瀑

“纖恨,你……”看着纖恨施展着九曲環炎扇,與錦玉采薇打鬥起來,在這種危機時刻,她的出現讓夜若惜除感動之餘更多的是意外。

“纖恨,你多管閑事!”錦玉采薇怒斥道,纖恨眯起眼睛看着錦玉采薇,“你不是早就不服我當年勝了你,今日也可做個了斷!”邊打,邊回頭看向夜若惜,眼神中果斷堅毅:“你帶他走,我攔住他!”說完扇面一番,一招九曲忙接下錦玉采薇的一記花容,見夜若惜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耐煩道:“還愣着幹嘛,掌教他們馬上就追過來了,還不快走!”

夜若惜定了定神,眼神變得堅定:“謝謝你,纖恨!”轉身旋走,卻聽見後面纖恨的聲音:“我不是為了你,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夜若惜聽後,未回頭,繼續前行,嘴邊卻莞爾一笑,她似乎有些了解這個從來都是以冷漠而示人的紅衣女子了。

前方便是龍池瀑潭,後面是龍池林,遠遠望去,竟有些紫霧彌漫,透過這些霧氣看向林中卻是似真似幻。夜若惜強烈地感覺到其中的危險氣息,有一種昏天暗地的壓迫感,雖然她沒有過去,卻冥冥中感覺有什麽在那林中召喚着她,仿佛那才是她真正的歸宿。龍池瀑依舊被滿山的桃花圍襯着,微風拂過,落英紛紛落入瀑潭,潭中之水似乎亦感應到了林中的氣息,竟也發出相同的氣息回應着,咕嘟咕嘟冒着泡。夜若惜不明白為什麽在她眼中,這些氣息竟然實體化,那是陣陣紫色的薄霧,微微閃着紫色光芒,龍池瀑的山林池潭紛紛向她發出了召喚的氣息。

她的腳微微挪動一步,但直覺卻告訴她,如果她過去了,便是萬劫不複。

夜若惜,夜若惜……

你不是仙……你是魔……

快來……快過來……

“不,我不是魔,我,我是師傅的……”夜若惜有些慌亂,瘋狂地捂住耳朵搖頭,為何,為何她會聽到這些奇怪的聲音,她怎會是魔,她只是一個凡人,還未修成仙體的凡人。

哈哈哈哈,你的師傅……他會殺了你的……因為你是魔……

“不!我不是!”夜若惜大喊,卻發現後面一衆人等已經圍了上來,轉身環視一周,發現掌教轉輪、十王峰主斷滅、羅漢峰主法華,芙蓉峰主六塵、獨秀峰主信心信解以及尤千音等衆九華山弟子都到齊了。再看天上,各仙山掌門各自帶領着弟子也都匆匆趕來,上次九華山論劍大會上她認得,昆侖、蓬萊、瀛洲、千山……幾乎所有她叫得上名的仙山仙者都齊了。

夜若惜無奈一笑,只不過抓她一個小小的“叛徒”,竟也如此大費周章,掌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她的視線落在了轉輪身上,轉輪亦看着她,眼中盡是除魔衛道的神情。

又掃了一圈衆人,他沒有來,是給她個面子嗎?還是終究存了份感情,無法對她下手。

“逆徒夜若惜!上次看在掌教的面上留你一命,你不知悔改,反而一再與魔界勾結,私自闖入鎖魔陣放走魔界之子宮曉羽。你背叛師門,蔑視仙門,我九華留你不得!”斷滅厲聲說道,聲音渾厚如天雷般響徹九華山。

“把宮曉羽交出來。”轉輪看着夜若惜,靜靜開口,“他的身上流淌着百年魔血,如果一直留在鎖魔陣中淨化魔氣,尚可留他一條命。可如今他已出了鎖魔陣,在鎖魔陣中呆過的魔物如若未被淨化,出陣後魔性便會加大,必須除之而後患!”

夜若惜搖頭:“我不能把曉羽交出來!曉羽在鎖魔陣中遭人迫害,被剜眼割舌,這些你們都知道嗎?成魔并不是他所想,在成魔之前他也是人,還是九華山的弟子,這些年來他做沒做過壞事,你們應該比誰都清楚!為何只因一個不能改變的出身而苦苦相逼,為什麽不能放他一碼?”

轉頭看向斷滅,恨恨道:“你們想抓我,想除去我,我可以如你們所願,也并不需要你們動手!”她眼神迷蒙地望着天邊:“反正,我也活不長了。”

“只要你們能放過曉羽,給他一條生路,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夜若惜眼神堅定地看着轉輪及衆人,聲音凜然。

龍池瀑中的水泡好像随着夜若惜的語氣與心意一會兒平靜一會兒劇烈跳動,越來越多紫色的光熒熒萦繞在夜若惜的周身。

“你以為,你還有和我們談條件的砝碼麽?自身難保還口不擇言!”斷滅鄙夷地譏諷道。

夜若惜眼峰一轉,冰冷的眼神直視斷滅,不禁讓斷滅心中一寒,繼而眼神兇狠,心道,眼前這個女子,絕對不能留。

轉輪看着夜若惜半晌,道:“不管宮曉羽曾經如何,現在他是魔已是事實,亦是一個結果,對于天下蒼生的安危來說,九華山損失一個弟子不算什麽,大義勝過一切。”

話剛說完,轉輪渾身一顫,震驚駭然,因為他感受到一股極其強大而幽怨的氣息夜若惜的身後傳來,似乎要與她本身的那股怨氣力量合為一體。這樣的恐懼感覺,他只在七千年前魔怨橫行于六界,塗炭生靈,而他又無能為力的時刻出現過,那個時候他清楚地感覺到魔怨的力量大的遠非他能夠控制,而今日,從夜若惜身上散發出的力量到底有多強,以他的修為竟不能看透。轉輪表面上看似平靜,但心中已經波濤洶湧,他有一種感覺,多年來擔心的事就要發生了。

還未及夜若惜開口,斷滅已經率領座下弟子與各仙山仙者,向夜若惜靠近,夜若惜慢慢後退,可已無路可退,身後便是龍池潭。

斷滅眼神示意,座下十名弟子已然成陣出劍,是十王峰的代表劍陣,十王陣,直逼夜若惜。

“且慢!”就在劍陣沖擊過去的那一刻,轉輪心下慌亂,一種不好的感覺隐隐而起,脫口喊道,可十王陣乃十王首任峰主所創,其陣法之強,連在世的九華上仙也曾贊過其乃劍陣中絕陣,陣出即滅。

轟——!

“仙障!”轉輪大喊,修得仙身的仙者周圍立即湧上各自的仙障,未修得仙身的弟子也籠罩于其它仙者的仙障中。

而飛身而去的十王陣中的十名弟子,身上的仙障一閃而過,就被緊緊地吸進龍池潭岸邊的白色光團中。衆人甚至沒有看清,那白色光團是何時而起,十王陣又是何時從進攻的中途瞬間吸入光團之中而消失。

反應過來時,衆人眼中充滿驚懼!十名弟子血肉淋淋地已慘然倒地,不知是死是活。

再次擡頭看向前方,那團白光慢慢變弱,淡淡的紫色光芒中包裹着一動不動的夜若惜,在她的眼中,幽幽泛着紫光。

“怨氣!!”

“好強的怨氣!!!”

衆人這才發現夜若惜身上的異常,紛紛捂住口鼻,驚叫道:“她……她是新的魔怨!”

夜若惜眼神平視,空洞無瞳,朝前走着,衆人紛紛退後。斷滅禦劍飛去,掌中施法擊向夜若惜,将她擊退回龍池潭邊。

夜若惜呆呆地擡起頭,看着斷滅,眼中的紫光慢慢聚成兩團光亮,斷滅心下一凜,但想要躲閃已晚,兩束白光直直打來,快得他無法看清那光究竟從何而來,脖頸被擦出兩道血痕。

斷滅被擊落,夜若惜一步一步繼續走向倒地的斷滅,法華、尤千音立即飛上前去,阻止夜若惜的繼續攻擊。夜若惜猛然擡頭,眼神一冷,兩道金光即将射出,法華和尤千音頓時也感受到了那種可怕的力量,立即共同做了仙障。

但那力量可怕的似要穿透一切,法華和尤千音雖在仙障中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令她們無法後退,全身有一種火燒般的疼痛感。就在仙障快要抵不住那力量而被穿破時,轉輪大聲說道:“若你此刻不顧一切地使用那力量,龍池瀑上的所有生靈便會被你摧毀。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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