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伴駕

雨時大時小，連續下了幾天，雨過天晴，雲淡風輕。

這幾天浣紗閣突然很安靜，沒有任何人到訪，皇上也不見影子。

聽小安子說，皇上這幾日都忙着跟朝中大臣商量什麽事。聽說皇上還發了好大的火。

狂風把嬌弱的花瓣打得滿地都是。柳月眉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拾起地上的花瓣。不知道為什麽，柳月眉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憂傷。

如意姑姑拿了件披風從後面披在她身上。“天冷了，主子還是進屋吧！”

柳月眉正要轉身，便聽到李德勝的聲音：“柳才人，柳才人可在？”

“李公公有禮。”柳月眉出門迎接，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

“恭喜才人，才人前途無量啊。”李德勝也客客氣氣地回答着。

“李公公，過獎了，請屋裏坐。”柳月眉一邊請着李德勝進屋，一邊回頭瞅了墨蘭一眼。

“銀霜，上茶。”

“公公，今天親自來，敢問是何事？”柳月眉詢問道。

“才人聰慧，皇上這幾日都沒有什麽胃口，整日忙着看折子，與朝中大臣商議國事。前幾日，皇上還能稍微進些食物，最近皇上的胃口是一頓不如一頓。”

李德勝喝了口茶，繼續說：“中午用膳的時候，只進了一口粥。皇上也不知道怎麽了，突然說了一句，還是跟才人吃飯有意思。奴才是特意過來請美人過去跟皇上用膳。”

柳月眉把墨蘭手中的錢袋遞到李公公手中，“以後還請公公多提點提點，一點心意，請公公不要嫌棄。”

“才人這是說的哪裏話，恐怕以後還請才人提拔奴才。”李德勝語氣十分客氣。

柳月眉很清楚，李德勝收了自己的錢，便表示是自己的人，至少願意為自己說話。

柳月眉試探道：“臣妾鬥膽，敢問公公皇上近日所忙何事？”

“具體是什麽事，奴才也不知道。”李德勝回憶着，思考着什麽，說道：這幾日皇上上完早朝之後，便回到寝殿，一個人靜靜地看着地圖，一看便看很久。”

他說完，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才人還是早些準備吧。”

“公公慢走。”柳月眉親自把李公公送到大門外。

“才人回去，早些準備吧！”李公公又叮囑一番。

送走李德勝，柳月眉便會內室更衣。

“李公公特意請才人去用膳，主子得精心打扮一番。”墨蘭又在旁邊叮囑道。

柳月眉淡淡一笑。初見皇上的那日，她也沒有如何精心打扮，就随便描了一下眉毛，脂粉也打的很少。去亭子的時候，淋了幾滴雨，說不定，殘留的脂粉也被雨滴洗幹淨了。

去見趙明軒，梳妝打扮是必然的。不過皇上近日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人在煩躁的時候，心情是最難把握的，稍微不注意，也許就會觸動她的憤怒。太過精心的打扮，會不會弄巧成拙，反而讓皇上不喜歡。

柳月眉一邊想着一邊進了屋。

“去把我那條淺綠如意雲煙裙拿出來吧。”

“主子，那條裙子會不會顏色太淡了。奴婢看還是豔麗些好，不如就穿那條水袖百褶鳳尾裙可好，那顏色喜慶。”墨蘭試探道。

“豔麗？夏美人每次穿的衣服夠豔麗吧。”柳月眉反問道。

“今日去只是見皇上一人，美人是擔心沖撞到夏美人。”墨蘭有些疑惑。

“去拿吧！”柳月眉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如意姑姑從內屋走出來，她抿嘴一笑，說道：“宮裏從來不卻妖豔美貌的女子。衣服不在于是否豔麗，而在于穿起來，能不能穿出自己與衆不同的韻味。奴婢看那還是如意雲煙裙好！”

如意姑姑說着，扶着柳月眉說道：“主子先坐，讓奴婢來給主子梳一個随雲髻，正好配那裙子。既不招搖，也能襯托出美人的獨特。”

“姑姑說得正和我心。”柳月眉說着跟如意姑姑一起進內屋。

柳月眉坐在梳妝臺前，不由得長嘆一聲。

“主子是在擔心今天與皇上用膳的事？”如意姑姑問道。

柳月眉搖搖頭，“與皇上用膳無非就是給菜肴配幾個合适的詩句或是成語，應情應景即可。”

“那主子為何嘆氣？”如意姑姑說着。

“剛才李公公也說了，皇上在看地圖，我猜皇上可能有出征的打算。”

“姑姑！”柳月眉突然抓住如意姑姑的手，水靈靈的眼睛充滿了期盼，說道：“你說皇上會不會攻打南國。”

如意姑姑也抓着柳月眉的手，她停頓了一下說道：“主子，聽奴婢一句，不要想太多。”

如意姑姑把柳月眉的手放了回去，又把她的身子轉過去，讓她坐正，說道：“皇上攻打哪國，并不是主子能左右的。主子現在只需記住，你是一個女人，只是一個女人。”

柳月眉心中“咯噔”了一下。她長嘆一口氣，喃喃自語：“但願南國與大宋永遠交好。”

如意姑姑把柳月眉的頭發向上挽，說道：“南國是否與宋國是否交好，那是男人們的事。”

“女人？”柳月眉聽到這話，不是很懂，問道：“姑姑這是何意？”

“女人最應該做的是得到丈夫的寵愛。主子還是早些去吧。”如意姑姑把柳月眉扶起來，又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

柳月眉坐上小轎，往趙明軒的乾坤殿走去。

她進去的時候，趙明軒已經坐在廳中，正拿着本書，案上已經擺滿了菜肴。

“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福。”柳月眉行禮道。

趙明軒并沒有擡頭，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說道：“起來吧。”

柳月眉不敢亂動，起身站起來，她下意識看了一下站在趙明軒身邊的李德勝。李德勝示意她到案桌旁邊坐下。

柳月眉坐下之後，趙明軒聚精會神地看着書，似乎已經沉浸在書中的世界。

柳月眉也沒有多什麽，她看着桌上的菜肴，并沒有她想象中的多。一道豬蹄，一道烤雞。

柳月眉對這兩道菜并不感興趣，她看到旁邊一道青菜，青菜上放着幾絲蔥絲，甚是好看。

此外，還有一道湯羹，柳月眉一下看不出是什麽湯羹。白瓷碗裏裝着一道綠色的湯羹，猶如清澈的湖水。其他并無什麽異常，甚至連一些蓮子，銀耳都沒有。也沒有其他肉食。隐約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清香，猶如雨過天晴。

柳月眉很想嘗一口，并不是饞嘴，而是想知道吃起來是什麽味道，從而判斷出是什麽滋味。

柳月眉坐了一會，皇上并未說話。

李德勝看了看柳月眉，示意柳月眉是不是提醒一下皇上。柳月眉卻示意李德勝不要打擾皇上。

柳月眉微微低頭，看到趙明軒手中握着“戰國策”，案桌上還有幾本兵書。

趙明軒靜靜地看書，柳月眉就靜靜地看着趙明軒。

趙明軒看書的樣子很認真，低着頭，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盯着一頁書，像是在思考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明軒咳嗽了兩聲，說道：“李德勝，柳才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