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小七

中午的時候，院子裏無數個尿芥子迎風飄揚。

孩子們餓的肚子直響。

沈舟道：“待會兒等何老師回來，我給你們做飯吃。”

孩子們乖巧的點了點頭。

小豆子道：“沈老師，你是從哪兒來的？”

三丫道：“你能一直在這邊麽？”孩子們眼巴巴的看着。

雖然才認識不長時間，但他們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小老師。

沈舟道：“我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可以在這邊呆一個月。”

一句話勾起了小孩子們的好奇，道：“外頭都什麽樣啊？”

沈舟開始給他們講京城的柳絮，還有當地走街串巷的叫賣。

他說的簡簡單單，但孩子們都聽入迷了。他們一直在這邊生活。從來沒去過外面！

就連大丫這個穩重的女孩子，都有些向往了：“沈老師，我們将來能去麽？”

沈舟還沒等說話，小豆子就沮喪道：“應該不能，咱們只能天天在這，還不如坐牢。”

三丫伶牙俐齒，從來不慣着小豆子：“別不知足了，好歹不用挨打。”

沈舟聽說小豆子和三丫，四丫，是小偷培養的。大家對小孩子的戒心很小。他們偷東西屢屢得手，偷不到的時候會被挨打挨餓。

現在在福利院已經比那個時候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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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豆子今年八歲正是淘氣的時候，給關在這邊，心裏也不痛快。

沈舟道：“待會兒我帶你們去院子裏玩！”

小豆子眼睛都亮了起來：“玩什麽？”

“老鷹抓小雞！”

小豆子一聽，立刻跳起來道：“我要當老鷹。”随後用胳膊碰了碰旁邊的周钰道：“你當老母雞呗！”

周钰白了他一眼，不肯開口。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門響，所有人爬窗往外頭看去。見何中華拎了一個大袋子。

孩子們膽子大了一點，也跟着出去看。

何中華把剩餘的四塊錢給了沈舟，随後把東西一樣一樣的掏出來。半斤肉。半斤小米。半斤豆油，還有四五斤粗糧，火柴，一瓶醬油，還有一打肥皂。

沈舟道：“這麽多？”

兩塊錢在村裏，跟人淘換差不多也是這些。縣裏的物價貴一些，他還沒有票，能換這麽多可真不錯。

何中華嘴角朝上勾了勾，道：“我是誰啊。”往凳子一坐，累的腿肚子都在微微發抖！

沈舟看一眼，就知道他去的地方必定離這裏很遠。

何中華去了那麽遠，覺得自己有功勞了，氣焰也開始嚣張了起來：“那個，小沈啊，你做飯吧。”這是之前就分好的工。

但何中華這種态度，就好像在使喚人一樣。

沈舟也不跟他計較：“行，我去做飯，這些孩子……”

沒等說完。何中華頓時道：“他們一直哭我受不了。你先給他們哄睡，之後再去做飯！”

沈舟對孩子們道：“你們先回去睡一會兒好不好。”

孩子們正常也是有午覺的，很快就回屋找各自的小床了。

何中華看的目瞪口呆，那麽難管的小孩子。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聽他的了？

何中華不輕易誇人，都忍不住道：“可以啊！”

沈舟把東西拎進去做飯，粗糧焖飯，簡單炒個豬肉白菜片，清爽好吃。再給小七煮個小米粥！

沈舟進去做飯。

何中華歇了一會兒繼續洗涮涮這些尿戒子，終于把最後一塊洗幹淨挂在上面。整個院子飄揚的哪兒哪兒都是，看着十分壯觀。

何中華心裏升起一股隐秘的滿足，随後就四處溜達。一個屋收拾好了，下午收拾另外一個，還有一堆衣服要洗。

整整一塊肥皂，一上午就用光了。

沒一會兒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

何中華順着香味就去了廚房，先探出一個腦袋，看了看，沈舟正在旁邊炒菜，香味在廚房裏顯得更濃郁。

何中華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一聲。

沈舟回頭一看，何中華走上前道：“你還真會做菜啊！”他這輩子都沒進過幾次廚房。

沈舟道：“蒸的雜糧飯，餓了你先吃吧。”

随後把大鍋裏炒的白菜盛在盤子裏。

掀開鍋子，雜糧飯剛剛悶熟，看起來很濕潤軟糯，要是用蓋子再焖上十分鐘更好吃，但何中華已經忍耐不了了。

趕緊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在竈臺邊先夾了一口炒白菜片。

一口下去爽脆酸滑，何中華一臉的不可思議。剛才他收拾衛生的時候也見過福利院的那幾個爛白菜，擺放在角落裏，還能不能吃都不知道。他這是化腐朽為神奇。

接連吃了兩片，越吃越上瘾。白菜葉吸滿了炒菜的湯汁，很入味，卷上雜糧飯進去，好吃的不行。平日裏被嫌棄的白菜幫在這邊都變得脆爽。

咬上去吱嘎吱嘎的響還爆汁，太絕了。

一碗飯下去，橫掃了他一上午的疲勞，覺得現在還有無限的力氣。

沈舟把飯菜盛好了之後去叫孩子們吃飯。

這些孩子們吃飯不用催。

小孩子們吃上飯之後，一個個都贊不絕口：“好香啊。”

“好好吃。”沈舟簡簡單單的做個飯，在這邊都變成了絕頂美味。

沈舟又去煮小米粥。把小米粥熬的糯糯的，又香又濃。晾涼之後，把小七叫起來，一勺一勺的喂她。

小七果然餓壞了，一直在努力的喝粥。而且不哭也不鬧的。小半碗粥都喝光了，小七還朝人笑。小小的孩子完全不知人間疾苦，也不知到底是啥樣狠心的大人，能舍得把這麽可愛的小孩子送在外頭。聽福利院的趙姨說，在外頭足足凍了一夜，也虧得孩子命大，活了下來。

這孩子很喜歡沈舟還嗷嗚嗷嗚的好似在跟她說話似的。

何中華道：“沈舟，你快去吃飯吧。”所有人都吃完了，就剩沈舟沒吃飯了。

倒不是何中華多麽善解人意，而是他現在只吃了七分飽。那飯菜的香味直往他鼻子裏鑽。這誰能受得了啊？就怕待會兒他控制不住，把沈舟的飯菜吃了。

沈舟還在逗着小七玩呢，被何中華催了兩次吃飯。沈舟也不好意思，道：“那你先抱一下小七。”

何中華哦了一聲接過這個奶娃娃，小七乖乖的哼唧了一聲。不到十分鐘小七嗚嗚嗚的哭了。

何中華納悶了，想去叫沈舟，又不好意思，只好自己抱着小七回屋了。大丫熟練的過來，道：“應該是拉了。”

何中華打開小女娃的褲子，果然孩子拉了。大丫過來熟練的給孩子換了一個尿芥子，然後想把髒了的藏起來。

何中華終于知道之前那始作俑者是誰了！立刻想起剛才被支配的恐懼，道：“給我吧！”他可不想之前那種場景再來一次。

大丫見他黑着一張臉很吓人的樣子，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給了何中華。

何中華氣啊！小七這麽小，就知道欺負人，剛才沈舟那麽抱沒事兒，他才抱一會兒，孩子就拉了！對他有意見是怎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