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聚餐

福利院幼兒園中午剛吃完完飯，孩子們午睡去了。

大人也都昏昏的，何中華找了個地方睡的直打呼嚕。蘇沉出去買菜，沈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寫稿子，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稿子再廠長那邊得到了極高的評價。

沈舟經歷過後世的時代變化，把寶貴經驗拿到當下，正好又碰見了個願意傾聽人意見的領導，他寫的越發有動力了。

房間裏很安靜，只能聽到筆沙沙掃過稿紙的聲音。

突然，沈舟覺得院子裏有悉悉索索的動靜，立刻警惕了起來。屋裏的孩子們都在睡覺，他連忙出去查看。

結果一看竟是熟面孔，道：“你們怎麽來了？”他聲音壓的低低的，不想打擾裏面的好夢。

來的人一個是黃占全，一個是劉彪，是他寝室的朋友。

各個單位中午都有休息的時間，他們居然放棄休息來這邊了。

這倆人道：“早就想過來了，一直沒有時間。”他們分的是公安局，環境可比這邊好多了。

但這次來是有別的事兒：“再有半個月咱們就要分道揚镳了！昨兒說起來，後來的人你都沒見過呢，大夥兒提議今天晚上在國營飯店聚一聚，自己帶糧票和肉票，咱們去那吃一頓，費用平坦。”

大家來縣裏雖然有食堂，但誰不垂涎國營飯店的美食，大家平坦花不了幾個錢，到時候回村裏也足夠吹噓一段了。

沈舟道：“成。”他一口答應下來，這種集體活動他是要參加的。

自從開始賣肉醬之後，沈舟的兜裏也漸漸豐盈了起來，從最開始沒錢，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左右了，兜裏有錢，人也硬氣了許多。

黃占全跟劉彪見他答應的這麽痛快，道：“那晚上咱們一塊過去。”

沈舟道：“不用這麽麻煩了，你們單位也不近。我跟何中華一塊過去。”

劉彪頓時答應了：“那成到時候飯點見！”随後又道：“你有沒有啥想吃的，你年紀小臉皮薄，要是有想吃的偷偷告訴我，我張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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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道：“我吃什麽都行！”

劉彪一看他就是腼腆，道：“那成。”他心裏已經有想法了。得點個大肘子，沒有人不愛吃。

倆人在這邊把消息通知到位就撤了，下午還得上班呢。

過了一會兒蘇沉回來了，沈舟說晚上不回去吃了，要聚餐。

蘇沉道：“好。”說完還揉了揉沈舟的腦袋，帶着十足的寵溺。

到了下午，沈舟把這話說給何中華聽，何中華頓時拍了拍腦袋，有點不好意思，道：“哎，我忘了，是有這麽個事兒。”

提起晚上吃什麽，何中華可就不困了：“吃個土豆炖雞呗！”每一屆的外派都來縣裏搓一頓，快成習俗了。

去年他們村來這邊的，就說去國營飯店吃的炖雞，給他們知青都饞嗷嗷的。

沈舟對吃的還好，整個下午，見何中華興奮成那樣，沈舟莫名的也雀躍和期待了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這邊需要把柴火和晚上孩子們做的吃的弄好。

何中華都等着急了，在院子裏像一遍一遍的轉悠。就怕去的晚了，大家點完菜。

等沈舟這邊一完事兒，何中華帶着沈舟一溜煙的就跑沒影了。健步如飛的趕到了國營飯店，果然一進去就看見國營飯店裏很多人都在那了。

何中華他們都知道，天天住在寝室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但沈舟很多人還是頭一次見。

沈舟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是下水村知青，現在在福利院幼兒園上班，我叫沈舟。”

旁邊人聽到他的名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你就是沈舟。也太年輕了吧！”

“我們領導還提過你的名字。”

“聞名不如見面。”

何中華在旁不解道：“你們領導咋知道他呢？”

像他們外派到縣裏各個單位馳援，很多大領導連自己單位的臨時工都記不全，怎麽還知道外單位的人？

那人連忙解釋道：“都知道沈舟文章寫的好，我們以後也要像你學習。”

其他的知青也都很震撼，能讓領導記住姓名的！真是有兩下子，能來這邊的也都是各個村的精英。除了何中華是個愣頭青，其他人腦子轉的可是很快的。這會兒都想過來結交沈舟。

黃占全道：“行了，回頭再聊，咱先點菜吧。”這一句話瞬間把大家的熱情給點燃。

“點個大肘子吧。”

“再來個土豆炖雞。”

“靠山魚怎麽樣？”

“來個醬大骨吧。”

這些知青頻頻吞咽口水，這可都是硬菜啊，這麽多天饞的就是這一口。大夥兒把所有的肉票都拿過去，點了六個菜，沒有一個素的。剛才說的那幾樣都來着。主食先上五十個饅頭吃着，不夠再說！

二十多個大小夥子直接把國營飯店給堵的滿滿當當的。分做了兩個桌，直接跟服務員說了，所有的菜都在後廚分好，每個桌上半份菜。

等菜上來的時候，都開始交流買什麽回去。

這次能出來，總要帶點好吃的回去給那些沒來的兄弟們開開眼。

“買糖吧！”這東西好分，而且揣上一把，無論大人孩子都喜歡。

“我打算走的時候買一份炖雞。”村裏的知青多，人人都能吃到國營飯店的好飯菜。

他這話音一出，所有人都驚訝。他可真不小氣，這邊的一個炖雞就要三塊五，來工作一個月才有五塊錢的津貼。其他人可不舍得都花掉，還打算留一些自己呢。

還有人道：“哎，我想買點米糕回去。上次我們單位的吳秘書買了點，帶到單位給我們分了分，就沒吃過那麽香軟的點心，比蛋糕還好吃呢。”他頓了頓道：“我只分到了一小塊。”回味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呢。

何中華道：“米糕是好吃！”他在福利院幼兒園的時候吃過一次。可惜用的料太貴，至今沒辦法複刻第二次。

沈舟一聽米糕的事兒，心虛道：“你是哪個單位的？”

“木材廠啊。”

果然，就是沈舟當時做的那個！見他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沈舟都不好意思了，想告訴他，別等了，不會再做了。

沒一會兒就聞到了一股熱氣騰騰的香味。

最先上來的就是大饅頭，一個桌二十五個。雖然是雜糧饅頭，但是各個都有成年拳頭大小，咬上去很勁道扛餓。

國營飯店用的雜糧粉是市面上特級的，還帶着一股若隐若現的甜味，是所有人夢中情饅頭。

菜沒等上來，一人白口吃一個大饅頭。

很快，第一個菜上的是紅燒肘子，肉皮顫巍巍的抖動。外頭濃稠的醬汁，聞着就香！

吃飯不是客氣的時候，很快大家一人一筷子，大肘子被做的軟爛，外皮是最香的，其次是裏面肥膩的白肉，最後才是一絲一絲的瘦肉。

沈舟運氣不錯，直接夾了一塊帶皮的肘子肉。給知青們在一塊搶着吃更香了，第二道菜沒上來，第一道菜都空盤了，就連上面勾芡的濃湯都被大家搶着蘸饅頭吃了。

第二道菜是醬大骨，兩個人分一塊。

連沈舟都忍不住贊嘆這個人會點，醬大骨算是最便宜的肉菜。

但要讓沈舟來選，啃骨頭比吃肉還香呢。倆人分一塊骨頭，沈舟把上面的肉分給對方。

對方覺得占了個天大的便宜，有點不好意思，但嘴裏就缺這一口肉吃，讓他再謙讓回去做不到。也只能忍着愧疚吃上這一塊貼骨的瘦肉。

沈舟抱着骨頭開始啃上面的筋頭，雪白的脆骨，還有筒子骨裏面顫巍巍的骨髓。就是吃完臉上和手上比較糟糕，像個小花貓。

不過大家吃的都差不多，誰也不笑話誰，沈舟偷偷的用手絹擦了擦。

靠山魚一出。大家又搶上了。這邊一道菜一道菜上的慢，那邊盤子一上，被大家一搶就沒了。

後面還有四喜丸子，土豆炖雞，幹炸酥肉。全都是大家愛吃的。

國營飯店雖然飯菜貴一些，但菜碼大。二十個人分六個菜硬生生夠了。就是幹吃饅頭有些噎得慌。

劉彪提議再一人整一瓶橘子汽水。獲得了大家廣泛的支持。

沈舟也喝了一口汽水，就是色素糖精勾兌的，一點點橘子味，還帶一點氣泡。就這已經是難得的奢侈品，要不是肉菜肥膩，大家根本不舍得買的。

沈舟都吃撐了。飯菜搶着吃，真的很痛快，最後結賬的時候一人均攤了一塊錢。

光大饅頭就吃了快八十個了。吃晚飯啥啥都不剩了，都是扶着牆出。

出了門，他們回寝室。沈舟則是走另外一條路。結果剛走了兩步，就看見蘇沉在這邊騎車等着呢。

沈舟道：“沉哥，你怎麽在這？”

“接你回去。”蘇沉道：“吃的怎麽樣？”

沈舟拍了拍肚子，道：“很飽，你吃飯了麽？”

蘇沉道：“吃了，上車吧。”

“我認識路。”沈舟說着。但剛吃飽有車坐當然更好，坐在蘇沉的後座，抱着他的後腰，吃飽容易犯困，等蘇沉到地方想要叫自家小知青下來，一回身就發現沈舟已經靠着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