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心跳如此慌張,他看着俊陽木然的臉竟忘記了該推開。這是什麽狀況?卓逸一向機敏的大腦停止運作,一臉呆滞的摸樣看着俊陽。

“可以了嗎?”俊陽沒事人似的拉着卓逸起身,轉回頭去看半開着的房門,似乎在想着自己也沒用多大的力氣,這人怎麽就摔倒了?總結了一下,他說,“你的雙腿缺少爆發力,以後多鍛煉吧。”

卓逸拍打褲子上的灰塵,又回到了那個讓人看不透的逸公子模式。他坐在桌前懶洋洋地趴在上面:“去打聽一下這個學校裏有沒有問題學生。”

門口的俊陽沒吭聲,直接走到他身後,把自己的棒球帽扣在他頭上擋住了藥布。随即轉身開門出去。獨留下趴在桌子上的卓逸捂着頭上的帽子,一個勁在心裏嘀咕:完了完了,本來只想留在身邊逗着玩的,這麽下去會陷進去啊。該死的 ,一身的秘密正對了我的胃口!

身後的門輕輕被推開,他還以為是俊陽去而複返猛地回頭看去,卻是陳星站在外面。忽然間,有些失落,他轉回身子吶吶地說:“進來吧。”

陳星自然是不知道卓逸剛剛經歷過什麽,只是對他臉上那點紅潤感到好奇,他問:“你發燒了?”

“你才發燒了。”卓逸不悅地嗆了一句,随即扯回話題,“找到人了?”

“嗯。”陳星有些尴尬地說,“雖然是找到了,她也願意跟咱們聯手,但不同意暴露自己的卡色。”

這一點似乎不在卓逸的料想之內,但也不是大問題。他笑道:“沒關系。這人是誰?”

“研一的馬如梅。現在有課不能來,下午一點後會給我的電話。”

“好吧。我們現在分開行動,你去找最後一個大三的田壯壯,問問他對游戲有什麽打算?”

“那你呢?”陳星随口問道。

卓逸拿了東西,一邊朝門口走一邊說:“到處轉轉,有什麽事我們再聯系。”

在宿舍樓門前跟陳星分開,卓逸并不是漫無目的的到處亂走,他去教學樓找到了安大偉,也就是死者李凱陽和邵小安共同的好友。

安大偉對卓逸有些抵觸,不願意在公共場合跟他談話。卓逸不在乎這個,跟着安大偉去了樓道的角落處,還沒開口就看到安大偉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卓逸笑了:“我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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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怪。”安大偉說,“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麽這麽積極?”

“要說積極,我可比不過你們幾個。明知道游戲很危險還敢繼續玩下去。”

“那你呢?”安大偉不甘示弱地追問,“又沒人逼你,你為什麽要玩?”

卓逸聳聳肩,不予置評。只說:“我參與游戲的理由跟你一樣,不能輕易讓別人知道。”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安大偉的逆鱗,他愠怒地看着卓逸:“你什麽意思?”

卓逸還是不肯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把帽子摘下來側過頭露出耳後的傷口。在他聽見安大偉倒吸冷氣的時候,說:“真夠快的吧?要不是我運氣好,估計這會兒已經在醫院了。所以,打那之後的事我們心知肚明,你也小心點吧。”

說罷,他轉身要走。安大偉緊忙抓住他。卓逸回頭看着,看着安大偉猶豫且不安的神色:“安大偉,你有話就說,沒話就放手。”

“我已經決定要退出了。”

聞言,卓逸一愣。随後又聽安大偉說:“只要你能保證我平安離開學校,我可以告訴你兩件很重要的事。”

狡猾的狐貍眯眼一笑:“你還真看得起我。”

下午兩點整。卓逸見到了陳星帶來的馬如梅。一見面才知道面熟,這不正是在籃球架下面看比賽的人嗎?

卓逸的心情頓時好了一些,仔仔細細打量着這個很怕生始終低着頭的女孩。她的頭發真的很長,梳成辮子也快垂到腰際了,臉色雖然過白了些好在皮膚不錯,只是黑邊的眼鏡把她本來就平平無奇的五官顯得更加沒有特色。再加上身上穿的普通衣服,屬于扔進人堆裏很難找到的類型。

卓逸看出馬如梅很緊張,特別為她沖了一杯熱可可:“很好喝,嘗嘗吧。”

馬如梅有些手足無措地接過熱可可,低聲說了“謝謝。“跟這樣的女哈打交道不能直來直去,卓逸從學校的課程說起一直聊到了食堂的飯菜問題,好半天沒涉及到正事的閑聊讓陳星都有些焦急。最後,竟然把馬如梅說的沒了耐心。

“那個,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她含蓄地提問,正中卓逸下懷。他笑道:“你也有游戲卡,既然願意跟我們一起合作,以後就要常聯系了。你看怎麽樣?”

馬如梅沒吭聲,很認真地點了頭。看上去她是一早就下了決心的。這一點倒是讓卓逸有些吃驚。

轉回頭,卓逸貌似不精心地問:“游戲參與者中你還認識誰?”

“不多。”馬如梅低聲說道,“我就認識陳星。”

“其他人都不認識?也不熟嗎?”

“嗯。他們不是研究生,所以不認識。”

“那好吧。”卓逸起身朝她伸出手,并向門口走去。她很自覺地站起來,卓逸走在她身邊,“盡量不要一個人在晚上出去,有什麽事可以随時給我打電話。”

馬如梅在門口停下,不走也不說話。卓逸覺得有趣,問:“怎麽了?”

“那個,我,我還沒有你的號碼。”

“把你的號碼給我,我打給你。”

馬如梅說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卓逸撥過去,聽見了很激情的交響樂。馬如梅的臉頓時紅了,不好意思地:“再見。”便轉頭疾奔向樓梯口。

陳星等卓逸關了門,才說:“馬如梅挺怪的,平時也不跟誰來往,典型的書呆子。”

“你們認識多久了?”

“五年。”

這算是老相識了吧?卓逸笑道,“認識了五年,關系怎麽樣?”

“就是見面點點頭而已。她那人太腼腆,你主動說句話她都能臉紅。女生當中幾乎沒有跟她要好的,男的也不喜歡這種太自閉的類型。”

卓逸很随便的點着頭,等陳星說完這些,便将一張紙條交給他。他接過看了看,不解地問:“這是什麽?”

“去圖書館查查,也許會有點線索。”

“這要怎麽查?沒頭沒腦的幾個數而已。”

“去吧。”卓逸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不管能不能查到什麽必須在天黑前離開圖書館。”

陳星怏怏地走了。卓逸估量一下自己再翹課會有什麽結果之後,斷然選擇了輕視吳教授那老頭,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學校。

卓逸是在下午三點半到的昊天集團,卓然的秘書見到他趕忙起身,支支吾吾地說卓然現在很忙,請他稍後個十分八分的。

卓逸還納悶,很忙還會在乎這十分八分的時間?想也不想推開哥哥辦公室的門直接沖了進去。

只見在偌大的辦公室裏,卓然正坐在沙發上保持着溫柔而體面的微笑,在他對面坐着長發齊肩的男子,正是來自國際刑警的譚小青。

他怎麽會在這裏?卓逸在狐疑的功夫,卓然已經把驚訝化為鎮定,笑道:“你終于想起我了?”

“你好,譚警官。”卓逸無視了哥哥的存在,自顧自地坐在了譚小青的身邊,“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譚小青笑笑:“莊董說欠我一次晚餐,等一會要一起去海濱酒店。莊先生沒事的話就一起去吧。”

卓逸瞥了眼哥哥,開口笑道:“你看他明顯不願意讓我去。“譚小青略有些驚訝地看看卓然,也跟着調侃起來:“逸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我估計也只有你能在他臉上看出變化,我來了半小時,還沒看過他除了微笑以外的表情。“這譚小青話裏有話,卻不知道究竟是在擠兌誰。卓逸打着為了哥哥前途着想的幌子,回敬他:“譚警官總不會因為分辨卓然的各種表情才來吧?我這個哥哥其實還是很好看懂的,只要你用心看,不要三心二意,很快就能發現他是個沒什麽內涵的家夥。”

卓然很配合地苦笑搖頭,并加油添醋:“小青,不要聽卓逸胡說。我到底是怎樣的人還需要你自己分辨。比方說,今天的晚餐就是個不錯的機會。至少我已經期待了很久。”

哥哥的企圖再明顯不過,卓逸也不想對此妄加評斷,只是有些事他不想把卓然也牽涉進來。故此,話裏帶刺地對譚小青說:“我真想象不出你們一起吃飯會聊些什麽話題?譚警官,希望你們的聊天內容不會是工作那麽無聊的東西。”

譚小青也不是等閑之輩,自然聽得出卓逸話裏的意思。他絲毫沒有氣惱,笑的比卓逸還坦承:“客随主便,今晚的主角是莊董。

眼看着這二位就要擦起微弱的敵對火花,卓然立刻插了一嘴:“卓逸,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學校的委托案很難辦嗎?”

“找我幹嘛?”

卓然無奈地搖搖頭,起身走到辦工桌後面打開抽屜,取出一樣東西來交給他:“王董因為一些原因離開昊天了,他的股份平局分配到其他股東名下。這是你的這份,快點簽了字。”

對于昊天的股份卓逸一直沒在乎過,順着哥哥的意思簽了字看都不看就扔了回去。簽字的時候低了頭,旁邊的卓然一眼看到他帽子下面露出的藥布,一手摘掉他的帽子。

“怎麽回事?誰打的?”

哎呀,卓然發現了!

果不其然,卓然在已經掌握他委托案真相的前提下,逼問傷口的來歷。不等卓逸想要暗示他不能在譚小青面前說的這麽清楚時,當哥哥的已經都抖落完他那點事。

無奈之下,卓逸只好實話實說。并毫無意外地看到哥哥惱火的表情。他勸道:“沒事,我以前也受過傷。”

“俊陽呢?為什麽沒有保護你?”

“當時他不在我身邊。”

“需要幫手嗎?我可以分給你幾個人。”

卓逸擺擺手:“人多反而不好,不用擔心,我能解決。”

在他們兄弟倆一言一語的時候,譚小青忽然說:“這個游戲我好像有印象。”

莊家兄弟齊齊地看向譚小青,他馬上略有無奈地笑道:“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我的一個同事辦理過這樣的案子。也是在一所大學,一些卡片,幾個參與者。游戲中途開始有人被殺,最後雖然抓住兇手,但始終找不到他的同夥人。”

“是多人作案嗎?”卓逸問道。

“是的。另外那個人好像是職業殺手,被害的學生不是被很幹脆的扭斷脖子就是被狙擊槍打中腦袋。手法幹淨利落。”

聞言,卓逸興奮起來,不顧哥哥的臉色,緊挨着譚小青,追問:“你們都抓住兇手也沒問出來?”

“問題就出在這裏,找到兇手的時候,那人已經自殺了,就死在我同事的面前。”

“作案動機呢?”

譚小青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沒有作案動機。兇手在心理方面有問題,只是為了尋找快樂而殺人。據說這個學生有很高的智商,在确定游戲參與者的時候只是在名冊上随便點的。我同事經常談起這個案子,說那個學生在死的時候還保持着一種滿足的笑容。這很古怪是不是?所以,這案子被秘密封存了,連媒體都沒有報道過。”

言罷,譚小青不等卓逸開口,說:“晚上我聯系一下同事,看看他手裏還有沒有一些留下來的線索分析材料。你可以等我電話。”

卓逸高興了,甚至有想一直跟着譚小青的念頭,結果,對面的哥哥一個眼神飄過,警告他——不準打擾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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