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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勢拉開他的手,俯身過去看着他因不滿而蹙起的眉頭,說:“這只是剛剛開始。”
“我沒事。”
似乎很讨厭刺眼的陽光,卓逸拉着俊陽的手再遮擋住眼睛。卻不料,被上面的人壓住了手腕,在他非常不快的時候,額前的發被攏了上去,俊陽溫熱的手覆在了額頭上。卓逸詫異地去看他,看到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一時間,心慌了,嘀咕着:“你多慮了。”
“有事也沒關系,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說得倒輕松。”
“你遇到的案子哪一件輕松?有解決不了的嗎?”
“這是兩個概念。”
“道理一樣。”
近在咫尺間呼吸可聞,卓逸驚訝于他的肯定,那雙一向木讷的眼睛筆直地看着自己,不容有半點的退縮。忽然之間,卓逸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竟也有了不知所措的時候。面對這樣的卓逸,俊陽反倒是強勢起來,堅定地告訴他:“當我的雇主并不是怎麽簡單的事,降不住我,我會走。”
“你敢!”
“試試看。”
激将法雖老套些,還是有些用處的。卓逸推着他坐起身來,揪住他的衣領威脅:“咱們場上見真章。”
聞言,俊陽不喜不急,老神在在地撫平了他額前的發:“起來吧,沒聽見警車聲?”
窗外傳來警笛聲聲,将卓逸好勝的心拉回現實。他下了床走到窗口,看到院子裏停了一輛警車。暗道雷彬只帶了這麽幾個人來,真是越來越會辦事。但他沒想到從車裏下來的居然還有譚小青!這人來幹嘛?沖着誰來的?
這時候,大門敞開,卓然疾步迎着雷彬而去。并讓管家帶着他們直接去看現場。等着前面幾個人走的遠了些,他疾步追上了譚小青,趁機拉住他:“都說了沒關系。”
“過來看看總是應該的。”譚小青正色道,“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忙,至少還能陪陪你,也省得你浪費電話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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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方才譚小青打電話過來詢問晚上一起吃飯的地點時間,卓然只好實話實說取消晚上的約見。譚小青這是真往心裏去了,随着雷彬一起過來看看。這樣的體貼卓然自然是喜歡的,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只好說:“如果晚上我能有機會走開一會,你陪我去喝酒吧。”
“好,今晚我請你。”
說着話的功夫衆人已經進了樓,上到最頂層的閣樓,一進外間就看到卓逸面色嚴謹地坐在門口,俊陽站在他身前像是一道保護屏似的。
雷彬緊鎖着眉頭,咂舌:“你還能不能讓我消停幾天?”
“說話注意點,我是被害人親屬。小心我揍你。”
雷彬哭笑不得地擺擺手算是告饒,随即讓人打開案發現場的大門,指揮下屬開始勘察現場。随即,他拉着卓逸去一邊了解情況,卓逸順手抓着俊陽,這三個人像是串糖葫蘆。
進了門的譚小青瞥了眼不遠處的三人,未動聲色。跟卓然進了閣樓裏面,低頭看着屍體:“幾點發現的?”
“今天早上五點左右,是我家老傭人看見的。”
“沒有準确時間嗎?”
“應該是今天早上05:08.爺爺給我打了電話,我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譚小青點點頭,說:“這樣推算回去,發現屍體的時間應該是04:40左右。”言罷,他環顧了現場,“看樣子死者跟人打鬥過,但時間不長,也不是豁出命的死鬥,倒像是失手殺人。”
卓然嘆着氣不予置評。譚小青回頭看着他,舔舔嘴唇,猶豫了一會,才說:“你跟這個堂弟感情如何?”
“我們這才是第三次見面。”卓然笑道,“他一直在美國生活,昨天跟着我大爺爺回來探親的。在此之前見他的時候都是四年前的事了。”
在房間了轉了一圈兒聽着卓然的話,期間,譚小青的眼睛時不時的瞄着雷彬那邊。末了,問卓然:“昨晚卓逸也在?”
“在。”
“齊先生呢?沒跟着他?”
“這個情況我不大了解。老宅很大,我只在前面呆着,其他地方沒去過。”
雖然說隔了一段距離,卓然的話音卓逸還是聽得見的。他很高興哥哥沒有見色忘弟,留下周旋的餘地了。譚小青的來意明顯不單純,自家哥哥似乎并不在意并有着自己的打算。
“喂,問你呢。”察覺到卓逸走神,雷彬提醒他,“所有人在案發時間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你就沒多問問?”
“現在不行。”卓逸回了神,說,“大家的情緒不穩定,我需要過幾個小時再去問問。”
“你這是什麽理由?查案就是要抓住第一時間才行。等他們情緒穩定了,我就該不穩定了!”
見雷彬緊逼着卓逸去再次詢問口供,始終沒言語的俊陽橫插一步:“他身體不舒服,想知道什麽,問我。”
哎呦,這就護着了?雷彬愕然地瞪着眼睛,眨眨,看看:“你,知道什麽?”
“很多。來吧,我們出去談。”還沒說完,俊陽抓着雷彬的胳膊往外走。
這小子怎麽這麽大的勁兒?胳膊好疼!
看着雷彬龇牙咧嘴地被俊陽拉出去,卓逸終于露出了開懷的笑容。有人疼就是不一樣,自家木讷狼懂得護短了。
不等卓逸偷摸的樂個夠,裏面本來跟卓然說話的譚小青忽然出來,直奔着雷彬走去。卓逸本想攔着,卻見留在裏面的哥哥使了個顏色,似有話要說。
“幹嘛?”卓逸看着走出來的哥哥,不悅地問。
“莊靈的事。”
對了,在此之前,莊靈找過卓然。卓逸便問:“她找你談什麽?”
“簡單的說是怕我誤會。”
“誤會?是怕誤會她殺了人還是怕誤會她喜歡你?”
這句話明顯帶着滿腹的不悅,卓然苦笑道:“你別這麽沖。她找我肯定是因為後者。她怕我多想。”
“哦。”卓逸摸摸下巴,來了興趣,“那你怎麽看?”
卓然若有所思地說:“她的解釋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嗎?卓逸覺得,未必。
兩個小時後,現場的工作結束。雷彬将莊家的人分開,逐一找他們談話。首先被請進小休息室的人是大爺爺,看着大爺爺關了門,卓逸拉着俊陽急忙轉身。俊陽還在納悶:“幹嘛?”
“找爺爺,終于逮着機會了!”
莊肅正在自己的書房裏靜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對新人的照片,手中的沉香木拐杖橫放着,遮住了新郎的半張臉。新娘笑顏如花,眉眼之間跟卓逸有四五分的相似。聞聽有人敲門,他趕忙将照片收起,鎖進最下面那層抽屜裏面。
卓逸進了書房,跟在後面的俊陽關了門,一轉身見到老人家衡量的目光。俊陽不覺得有什麽可怕的,坦率地回看老人家。
站在爺爺面前,卓逸問道:“大爺爺一家回來到底幹嘛?”
莊肅面色一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說:“有眉目了?”
“哪有這麽快?”卓逸反駁道,“要想盡早破案您就告訴我,大爺爺回來究竟為了什麽?”
“認祖歸宗。”
“不合理。”卓逸簡潔明了地說,“大爺爺本來就是自家人,談不上認祖,兩個堂叔和堂哥雖然一直在海外生活,也算是咱莊家的人,談不上歸宗。爺爺,您說實話行嗎?”
被孫子擠兌了,爺爺沒有任何回應。他把桌上的紫砂茶壺朝前推了推,看着卓逸的身後:“俊陽啊,去找劉媽給我換壺茶。順便拿些吃的,讓卓逸墊墊肚子。一早上忙到現在,他還沒吃早飯。”
這分明是要支開俊陽,但卓逸在乎的不是這個,而是爺爺怎麽跟俊陽好像很熟悉的樣子?自來熟什麽的也該有點限度吧?無奈之餘,卓逸朝着俊陽點點頭,才放他出去。
轉回來,卓逸面對爺爺蹙眉:“現在能說了吧?”
“說什麽?你大爺爺一家就是回來認祖的。美國再怎麽好也不是故土,人老了,想家了,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那卓熙和莊靈的婚事是怎麽回事?我不知道這事倒不奇怪,怎麽連卓然都不知道?”
莊肅頗為無奈地嘆着氣,說:“早些年的事兒了。那時候你們都小,卓熙也才十八歲。你大爺爺一直想讓孩子們回來,覺得聯姻是個不錯的主意,選來選去,就定下了你姑姑的養女。這事兒到了卓熙二十三歲才告訴他,小靈也是前幾年才知道的。”
真是胡來!卓逸以為這種家族內部的聯姻早早就沒落了,沒想到大爺爺還能上演一出讓人啼笑皆非的戲碼。怎麽看莊靈對卓熙都沒感覺,不止如此,莊靈甚至非尋常厭惡對方。
這時候,卓逸想起了在晚餐桌上莊靈瞪視卓熙的那一幕,不僅狐疑起來。他們倆不過才見過兩三次,哪來那麽大的仇恨?只是因為卓熙說出莊靈暗戀卓然嗎?這個說法倒是有點牽強了。
正要跟爺爺再談談,身後傳來敲門聲和敏姑姑的聲音:“二叔,您在嗎?”
“在,進來吧。”莊肅說道。
莊敏一見卓逸也在不免愣住。卓逸聰明的很,笑問自己在是不是不方便?莊敏也不愧是莊家的人,面色和善地說:“怎麽會呢,我來找二叔說說話。卓逸要是不忙也留下吧。”
這是什麽話?要是不忙就留下,感情這位姑姑明裏暗裏還是請自己出去。卓逸不怎麽高興,偏要留下來看看。
莊肅了解卓逸溫柔笑容背後的歪心眼,便說:“卓逸,去看看俊陽怎麽這麽慢。”
爺爺,您不厚道啊。卓逸含笑望着爺爺。
莊肅頭不擡眼不睜,嗯了一聲,這意思是——讓你出去就出去。
沒辦法了,卓逸只好借口去找俊陽離開了爺爺的書房。只可惜,狐貍永遠都是狐貍,你想讓他老老實實的離開,怕是沒那麽容易。他關門的時候留了個縫兒,站在外面偷聽。
估計莊敏也沒想到卓逸還沒走,朝着莊嚴進了幾步,說:“二叔,如果警察問起二十年前的事,怎麽說才好呢?”
“該怎麽說就怎麽說,這有什麽好隐瞞的。”莊肅沉聲道,“警方也還留着當年的案宗,你們好好配合調查。”
“二叔。”莊敏欲言又止,咬着嘴猶豫半響,“您說,當年小溪就那麽沒了,警察也沒給出明确的結果,最後懷疑……”
不等莊敏說完,莊肅的眼神飄向門口,低聲喝斷了她的話頭,并問:“你想說什麽?”
“我懷疑。“莊敏緊張起來,咽了咽口水,眼神飄忽不定,“根本不是老宅的人殺了卓熙。至少昨晚在老宅的這些人裏沒有兇手。我懷疑,是不是卓逸的爸爸回來了。”
“胡說!”莊嚴大聲喝道。起了身拄着拐杖,面色不悅地看着莊敏,“這種話不要再說了,出去吧。”
門外的卓逸急忙閃身避開走出來的莊敏。他靠在牆上仔細琢磨着剛才那段對話。當年母親的死充滿了謎團,警方就是因為找不出兇手進入以及離開現場的方法所以才定為懸案。
當時的情況卓逸沒有什麽印象了。他在幾年前回國,特別找過李警官,幾番軟磨硬泡之後,才明白當時唯一的嫌疑人是自己忽然失蹤的父親。至于因為什麽,李警官口風緊,死活不肯說。
所以,他所掌握的線索都是在回國後一點點調查出來的。換句話說,對于母親的命案卓逸是兩眼一抹黑,比警察知道的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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