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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卓逸等人趕到出事地點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俊陽坐在人工湖的岸邊懷裏抱着兩個小家夥。卓逸顧不得什麽形象了,喊着俊陽的名字疾跑過去。

雪恒和雪睿吓壞了,這時候披着毛毯縮在俊陽的懷裏抽噎着發抖。俊陽正在低聲低語地說:“你們很勇敢。雪恒,你能一直拉着雪睿的手保護他,是個男子漢。”

雪睿睜大了淚汪汪的眼睛看着俊陽,又低頭看了看一直拉着弟弟的手,小嘴一癟:“我,我不要,不要,不要,哇……”

卓逸急忙蹲下身子,伸手把大哭起來的雪睿抱進懷裏,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之後又去看雪恒。雪恒顯然比雪睿的情況要糟,一手抓着哥哥一手抓着俊陽,抽抽噎噎地不肯離開俊陽的懷抱。

等莊敏和莊靈也跟着跑過來想要把兩個小家夥帶去醫院做檢查,但是雪恒死活不肯放開俊陽,稍微用力些拉扯他,他就會拼命的大哭大叫。無奈之下,卓逸只好和俊陽帶着他們前往醫院。

這一回,卓逸親自開車,沒有讓其他人随性。想要跟去的只能在後面跟着。

到了醫院雪恒和雪睿始終不肯放開俊陽,他只能陪完了全程。許是兩個孩子一番驚訝後又被折騰的累了,還沒離開檢查室就窩在俊陽的懷裏呼呼大睡起來。

這是莊家有股份的醫院,院方非常緊張的安排了一間兒童病房,俊陽坐在床邊看着自己的兩邊衣襟。一邊被雪恒抓着,一邊被雪睿抓着。他哭笑不得的時候擡頭看了看身邊的卓逸:“沒事,別擔心。”

卓逸也是虛驚一場,拿了把椅子坐在俊陽的身邊,才長長嘆出一口氣來。

病房外,剛剛從昊天集團趕來的莊肅正在詢問一名交警:“到底怎麽回事?”

根據目前為止的調查結果,交警告訴莊肅,俊陽等人的車輛離開莊家老宅之後并無異常。因為幼稚園在稍遠一點靠近郊區的位置,開車需要經過幾條交通主幹道才行。早上是塞車的高峰期,他們的車停停走走車速始終沒有超過三十邁。等下了高速橋,路況也好了很多。車速從三十邁到八十邁。那時候,有一處的交通監控錄影顯示,車輛向右側移靠,像是準備停車。但打了一個急轉彎又駛入了大道中間,車速也失去了控制。

“那是怎麽掉進了公園的湖裏?”莊肅問道。

“是那位白發的先生開進去的。”交警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緊張,“我想那是最安全的辦法。根據監控錄像顯示,那時候的車速至少在兩百以上,不管撞到什麽裏面的人都很危險。那位先生能把車開進湖裏,這簡直就是萬幸。”

莊肅慢慢地走到了病房門口,透過窄小的玻璃窗看了看裏面的人。遂又退了回去,問道:“後來的事你知道嗎?特別是最先上岸的那個司機,你看到他了沒有?”

交警保持了沉默,莊肅看着他一身的衣服還在滴水,沉悶地嘆息了一聲。擡起手叫來遠處的年叔,吩咐他:“給這邊先生一些酬謝金。”

“不,我不能要。”交警連忙解釋,“我不能,這是我的職責。”

莊肅似乎很堅持這樣做,并說:“看得出你也下了水救人。所以,我希望你告訴我在水裏看到的一切。“交警并不了解大家族裏面的恩恩怨怨,但他至少看得出在水裏誰在救人,誰在脫逃。也許是被莊肅的神情所感染了,他抹了把臉,才說:“我一直跟在那輛車後。最開始,我盯上他們的車一是因為超速,二是因為我看到裏面那位白發先生從後座移動到前面,在車輛行駛的過程中取代了司機。當時我很震驚,一直跟着。剛進公園的時候,我看到那位白發的先生在用手肘大力的擊打車窗,我判斷出車門被鎖打不開了。然後,他們的車直接沖進了湖裏,我也跟着跳下去。我看到,白發先生已經打碎的車窗,他先游了出去,用力的在對着車門做些什麽。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我急着游過去,但我的水性不是很好,游的很慢。還差一段距離的時候,我能看見那位先生竟然徒手卸掉了車門,他好像又回到車裏去救人,但是忽然就退了回來,好像在躲避什麽。接着就是坐在後面的黑頭發的男人急游出來,朝着水面游。白發先生沒有追他,又回到車裏抱出了兩個孩子。那時候,我已經游到他們跟前。那位先生嘴對嘴給孩子過了氣,我是想接手一個的,但孩子們死死抓着他,我只能游在他後面,幫他托着孩子。等我們上岸之後,之前那個黑發的男人已經跑的很遠了。”

病房外的情況暫時告一段落,病房裏俊陽也将基本情況說給卓逸聽了。卓逸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們有些發燙的額頭,轉而輕輕地掰開了他們抓着俊陽的小手,輕聲道:“去處理一下傷口,別發炎了。”

俊陽手腕上有幾道刮傷,是在擊打車窗時候留下的。他不怎麽在意這事,只說:“用水沖沖就行了。”

“那也要換身衣服,看看你這一身,都快風幹了。”

站了起來,俊陽才感覺到衣服潮乎乎的很不舒服。他本想出去,卻又停在了卓逸的身邊:“那個司機。”

“我知道。”卓逸的眼裏透出一股殺氣,“我想他也是被人利用,拿錢做事,做了事又問心有愧,所以才給家裏打了電話。不過,我想不明白為什麽要對兩個孩子下手。”

說着,卓逸也站起身來,微仰着頭看着俊陽,無言地擁抱了他。緊緊的,抱着。

“今天沒有你,兩個孩子……”

“不會的。”俊陽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摟住了卓逸的腰。因為他能察覺到他在發抖,“你看,他們不要就睡在你的身邊麽。醫生也說除了低燒沒有問題。”

放松下來的卓逸并沒有因為俊陽的安慰好過一點,他悶悶地說:“如果沒有那個交警,你一個人抱着兩個孩子……我不敢想象。”

“對我有點信心。”俊陽的口氣中有了點笑意,“就算沒人幫忙,我一樣能救他們。這一點不難。”也許該逗他開開心,俊陽又追加了一句,“就算多個你也沒問題。”

于是,卓逸真的笑了。還有些氣悶地數落:“變态體能。”

“至少比你強。嗯!喂,怎麽打人?”

這一拳其實沒多少力氣,就是打的地方比較……

俊陽就覺得屁股上麻麻的,終于開始懷疑,狐貍這樣算不算調戲自己?這麽一想,耳朵也跟着紅了,本着有來無往非禮也的原則,對準卓逸腰上的一個穴位用力按了一下。

半個身子酸麻起來的卓逸哎呦了一聲,猛地擡起頭瞪着他,準備反擊的樣子。俊陽一本正經的摸樣,說:“老實點。”

就在這種暧昧不清的時候,病房門忽然被推開。爺爺一步走進,看到他們的姿态也不生氣也不吃驚,非常冷靜又鎮定地問:“讓何媽守着吧,你們倆跟我出來。”

莊肅的意思很簡單,這事不要告訴已經出國的卓然。對此,卓逸表示贊同,并保證一定要找到背叛了莊家的司機。看到卓逸眼中隐藏不住的寒意,莊肅欲言又止,另外提了一件事:“小睿他們就不要去幼稚園了。最近家裏也不大适合他們生活,等醒了我會帶着去南郊那邊的房子住幾天。家裏的事你全權負責吧。”

莊肅的安排貌似沒什麽問題,也很穩妥。但俊陽卻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老宅并不合适。他看了眼卓逸,沒想到他竟然跟着點了頭,還說:“這樣也好,順便讓大爺爺也過去住幾天吧。這事我來安排,先讓何媽他們過去打掃一下。爺爺先回去休息,辦妥之後我會通知您的。”

就這樣,莊肅帶着年叔返回昊天集團繼續開會,留下莊敏母女陪着兩個小家夥。

離開了醫院之後,卓逸的狀态始終很正常,只是看上去更加懂得把握時間了。比方說,他急催着雷彬帶着鑒證組的人趕到老宅見面,去檢查案發現場的門鎖。

一個小時後,當他們走進大廳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要出門的卓霖。雙方打了照面,卓霖急着問:“孩子們怎麽樣了?我才聽說這事,在哪家醫院呢?”

“讓司機送你去。”卓逸溫文爾雅地笑着,“說了你也不認路。家裏還有個司機,這個絕對不會背叛我們。”

“背叛?”卓霖茫然又不解地看着他,“什麽意思?”

“沒什麽。”卓逸笑眯眯地拍了拍卓霖的肩頭,并喊着王嫂出來讓她去給安排車輛。

卓霖有些着急趕去醫院探望,沒顧得上跟卓逸多說什麽。等他還沒關上大門的時候,忽聽身後的卓逸大聲問道:“那天晚上你離開莊靈的房間之後,幾點回去的?”

在俊陽的眼中,卓霖的腳抖了一下。繼而轉回身,不善的回看着卓逸:“原來你在調查我。無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随意好了。”

“真高興你能配合我,說說看,幾點回到你自己的房間?都做了什麽呢?”

“過了十二點,因為我關門的時候聽見了大爺爺他們上樓的腳步聲。”

在卓逸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一絲的訝異,但很快便消失了。他朝着卓霖揮揮手,說了路上小心。

老宅裏安靜的有些壓抑,卓逸的腳步聲嗒嗒嗒的越來越急。走在他身邊的俊陽看出了一點不尋常的焦躁,多走了一步越過他半個身子:“不能急。”

“我知道。”卓逸氣急敗壞地說,“這些人,該死的,好吧我不急。我必須冷靜點找出誰是第一個說謊的。剛才,你聽見了卓霖的話。”

俊陽一怔:“你想到了什麽?”

“別愣着,邊走邊說。”卓逸幾乎是習慣性地拉住了俊陽的手,疾步前行,“那天晚上在十二點離開大廳,需要上樓的人有三個,爺爺和大爺爺還有卓然。剩下的莊書住在一樓,就在卓霖房間的對面。如果卓霖在關門的時候聽見了爺爺他們的腳步聲,那就應該跟莊書走個面對面才對。為什麽他沒有提起?相比聽見腳步聲這種證據而言,看到莊書不是更有說服力麽?”

“因為他沒有看到莊書!?”

“對。就是沒有看到。”說着話的時候,卓逸推開門,被後院斜映而來的陽光晃了眼睛。他似自語地說,“從大廳到樓梯很近,相比之下,莊書要走過大廳的門廊穿過走廊消耗的時間至少需要五十秒到一分鐘。也就是說,爺爺他們是先上了樓梯,背對着莊書,他們看不到他。所以,莊書穿過大廳後是不是回到房間沒人知道。”

聽着卓逸的分析,俊陽也跟着想起。穿過大廳後通往客房那邊的走廊中間,有兩條岔路。一條是可以走到陽光房和小休息室的路;另一條是可以通向餐廳的路。如果真如卓逸所分析,那麽,不管是開始上樓的三個人,還是走向自己房間的卓霖,都看不到莊書。

就是說,第一個說謊的人是莊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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