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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運城內張燈結彩、鑼鼓震天,因為他們的葉家莊莊主葉尚賢在昨日一年一度的會盟中再次蟬聯盟主之位,又是可喜可賀、揚眉吐氣的一年,所以今年也該跟去年一樣由少莊主葉思遐擺擂一展葉家莊雄風。衆人歡欣雀躍期待着,親戚朋友奔走相告着,從得勝消息傳開的那一刻起争先恐後搶着入住阜運城的外城人已不知凡幾,俨然擺擂之事已成定局。

葉家莊自是不會辜負大家的期待的,所以今日葉家莊出面宣布,少莊主擺擂将在三天之後舉行。這個消息雖在意料之中,卻仍舊讓人感到驚喜交加、血液沸騰。

翹首期盼着,短短三日眨眼即過。今年前來觀看和挑戰打擂的人數更勝去年,葉家莊也派了更多的莊丁盯場。巳正時分,如同去年一樣,葉思遐華麗登場。自信的微笑,完美的舉止,行雲流水般的出招,他依舊潇灑,依舊萬衆矚目。聽說去年他表弟柳意的死似乎曾對他打擊很大,但是現在看來,雖然兇手還是沒有找到,他也已經從陰霾中走了出來。不過,這一切都是道聽途說罷了,在衆人心目中葉思遐一直都是如此得耀眼奪目卻又謙恭有禮。

人群中,有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人一直靜靜呆在角落裏,自從葉思遐一出現,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仿佛,要将葉思遐的一舉一動刻入心中般,目不轉睛。

或許是明白了葉思遐的實力,相較于去年良莠不齊的挑戰者,今年的挑戰者武功大都中上,然而葉思遐的武功在這一年裏顯然也更上了一層樓。依舊是烈日高懸,依舊如去年一樣葉思遐拒絕了擁護者們要求他先去休息午後再戰的盛情。未時已到,葉思遐雖是已有疲态,但是卻仍未拔劍,挑戰者被他輕飄飄一掌推下臺去,他收回手,抱拳微笑:“承讓了。”

話音剛落,一聲“我來!”人群中立刻有人騰身而起。然而那人身至半空,卻突然有人後發先至,足尖輕輕一點他的肩膀,他便砰得一聲摔了下去。後來之人輕輕落到擂臺上,正是之前那濃眉大眼之人。

終于找到了,那個熾熱中夾雜着冷意的目光。

從打擂一開始,葉思遐便感到了一個不同于所有人的視線緊緊盯在了自己身上,下意識地去尋找,卻因為要應付挑戰者而沒有找到。如今,那人現身在自己面前,葉思遐心裏毫無預兆地湧上了一股想哭的沖動:他手中握着的,是青鋒。

念迩,這一年你過得可好?

後退一步,葉思遐緩緩拔出了手中的劍。臺下頓時一片嘩然:這個挑戰者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還未出手就讓少莊主拔了劍!

擂臺不遠處掠戰的是葉家莊莊主葉尚賢的好友許堂的長子許在野,看到葉思遐一臉嚴肅,他不由得手握上劍柄,直起了身子。

挑戰者,易容後的葉念迩,緩緩拔出了青鋒,然後在出招之前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問了句:“你肯不肯放下一切跟我一生一世浪跡天涯?”

只此一句,心痛如割。念迩,一年了,你的心意還是沒有改變嗎?

劍尖閃着光芒直直朝葉念迩刺去:“我說過,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我做不到。念迩,就算我不是葉家莊的少莊主,就算我棄自己的責任于不顧,我還是小意的表哥。不顧小意的在天之靈,不顧柳家的诘難,不顧葉家莊的道義,自私自利地只想着自己的幸福,我做不到。就算不管不顧勉強和你在一起,我也不會感到真心的快樂,更不能給你真正的幸福。

劍刃抵住劍刃,葉念迩手上青筋突出。思遐,我是個自私的人,所以即使明白你心中所想,還是無法理解你的選擇。是,若我當時能再隐忍一些,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留柳意一條命,我是毫不留情殺了他,因為有一瞬間我以為,殺了他,你就是我的了。我錯了,或許在你心裏,柳意永遠都比我重要。為了給他報仇,你要取我性命,你這分明就是選擇了他抛棄了我。就如同,葉尚賢選擇了葉家莊,抛棄了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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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偷聽了沈華正的計劃後,葉念迩将計就計,配合着沈華正的步驟,潛心修行武學。或許是天賦異禀,也或許是蒼天有眼,他不僅将之前未學會的沈家劍法最後一關成功突破,還在學會的葉家劍法的基礎上獨創了自己的劍法。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但本應重傷葉尚賢替沈家奪得盟主之位的他,卻在前一天中毒了。下毒之人,自是他葉念迩。沈華正長子沈龍潛硬着頭皮上陣,最終還是敗給了葉尚賢。然後,葉念迩在葉尚賢回程中約他出來,問了他一個問題:“若我不再為母親責怪你,若我認你為爹,你肯為了我,不惜一切代價讓柳家不再追究柳意之死嗎?”柳家做大,已經不甘于只受葉家莊庇佑了,為了和五派并駕齊驅,不一定不會為了葉家莊給的好處而動心。若是葉尚賢肯為了他就算犧牲葉家莊也在所不惜,那麽他就死心塌地以葉思遐的想法為尊,拼死守護葉家莊和葉思遐心中的道義。可是,葉尚賢終究是搖頭了,他說他做不到,所以葉念迩将他打成了重傷。他看得懂葉尚賢眼中的愧疚,但是愧疚有什麽用?他還是舍棄了他!

沈華正原先計劃在比武大會上重傷葉尚賢,是吃準了葉尚賢不會對葉念迩這樣的小輩動全力,這樣勝算會更大。但是畢竟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得太過了也不好說話。所以當葉念迩如此擅自行動後,他只有一百個滿意。葉尚賢受重傷本應是大事,但是葉家莊為了保密和維持臉面卻什麽都沒有對外講,還在百姓的呼聲下同意擺擂。而清醒過來的葉尚賢,沒有對任何人說出是被誰所傷。

青鋒劍刃傾斜,一路下滑壓到葉思遐劍柄,葉思遐迫不得已撤身後退。念迩,今天就做個了結吧。若我勝了,就帶你去柳家。但是,我絕不會讓你獨自接受懲罰。若他們想要你的命,就由我來替你還給他們,因為最大的兇手,其實是我才對。

今天,葉念迩是為了勝過葉思遐才來的。他不做沒把握的戰鬥,所以在葉思遐出現疲态之前才一直沒有現身。思遐,你抛棄了我,可我一定要擁有你!

劍勢,陡然改變了。再不是一眼就能看清的招數,劍鋒透出的劍氣傷到了擂臺下的人,惹起了一片驚恐的喊聲。擂臺,轟然倒塌了,可是比劍已經無法阻止。察覺到不對勁的人開始四散逃開,許在野朝莊丁們打個手勢,皺着眉頭盯緊晃動的劍影,尋找着突入分開兩人的時機。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過招,離近了就會被傷及。可是,在衆人識時務紛紛後撤的時候,卻有人留在原地對葉家莊的莊丁出了手。上一次比武打擂,雖是允許任何人上臺挑戰葉思遐,但是有什麽人入了城,有什麽人會挑戰,基本都在葉家莊的控制之內,所以葉思遐雖然戰得辛苦,卻實則是已算準了十之八()九的勝利。可是這次不同,葉尚賢受重傷,葉家莊人心惶惶并未打算擺擂,所以倉促之下準備并不十分充分,何況這次來阜運城的豪俠之士本就比去年多,為防有變,便讓葉思遠和柳章在葉家莊坐鎮,又特意請了許在野協助打擂。誰知,還是出事了。

葉思遐的眼神瞬間淩厲了,這分明,是一場陰謀。恐怕現在葉家莊也被人攻入了吧?而膽敢這樣做的人,除了沈華正沒有別人。雖然葉家莊守備森嚴,輕易難以攻下,但若沈華正親自出手就危險了。畢竟這三年雖然在決定盟主的會盟中沈家莊一直敗給葉家莊,但是最近兩年沈華正一直沒有出手,他雖已過七十卻老當益壯,絕對不容小觑,一旦出手葉思遠和柳章怕是聯手也抵擋不住。一劍穿過葉念迩腋下、劃破衣服,葉思遐動作未停咬牙問道:“打傷爹的,是你嗎?!”若不是你,爹怎麽會閉口不言襲擊者是誰?!

“是我。”沒什麽好隐瞞的,他也沒有對不起葉尚賢!

盛怒,已經不能形容葉思遐的心情。除了怒意,還有令人戰栗的心寒。念迩變了,他本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麽這麽做?!他再對不起你,也沒想過要傷害你!”随着暴怒的話語,是更淩厲的攻勢。

葉念迩的身上被劃出了血口,唇角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我也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可你現在還不是在我身上留下了劍傷?”我們都,彼此彼此。“你該明白,思遐,你只能屬于我。”就算是死了,也只能屬于我。葉家莊、柳家、柳意,通通都消失就好了,你了無牽挂,就只能把心放在我身上。

“我屬于誰,也不會屬于傷害我家人的劊子手!”劍尖,毫不留情地沒入骨肉。感受到劃開人體皮肉的觸感,葉思遐心顫了一下。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他。如果可以,他是想永遠保護他、撫慰他,永遠陪着孤獨到令人心疼的他的。

家人?我就不是你的家人嗎?可你的身心為什麽卻完完全全屬于傷害我的劊子手們?好疼呀思遐,葉尚賢刺中的也是這個地方,呵,果然是你們葉家的劍法。思遐,我不想傷害你,可是若不能得到你,活在世上也沒有任何意義。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這樣的生活我已經受夠了。思遐,原諒我的自私和偏執。

青鋒不是名劍,卻是把利劍。滴落的鮮血是它流出的淚,刺入舊主人的腹部,本非它願。

一掌蕩開許在野攻來的劍,葉念迩不做糾纏,橫臂攬住癱倒的葉思遐,抱起他點足飛掠而去。許在野雙眉一擰,毫不遲疑飛身追去。

擂臺下已有不少死傷,有脫開身的葉家莊莊丁見自家少莊主被人擄去立刻也追了上去。不少擁護葉家莊的看客早已四處奔走起來,有的去葉家莊報信,有的便跟着莊丁一起追葉思遐而去。常年在葉家莊的護翼之下才得以安居樂業,葉家莊有難,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管。

擺擂處一片狼藉,迎敵的葉家莊卻依舊骨氣铮然。許堂的到來重振了士氣,然而缺少了葉尚賢和葉思遐的葉家莊終究還是節節敗退,是背水一戰一決雌雄,還是開啓密道遠逃他鄉,葉尚賢選擇了後者,他下令葉家莊上下全力外逃,放棄了葉家莊這具空殼堡壘。

沈家莊突襲葉家莊,葉家莊上下潰逃——距離這一震驚天下的事件過去了五個月,葉思遐也在這個牢籠般的院子裏呆了五個月。所有的反抗,都被葉念迩用武力和藥物鎮壓了下去。在他最後一次試圖逃脫的時候,終于因為一句“想永遠禁锢我,除非砍斷我的雙腳”而惹怒了葉念迩,葉念迩沒有砍斷他的雙腳,只是廢了他二十四年的武學修為。他要他,永永遠遠呆在他身邊。

內力全失的葉思遐并沒有像葉念迩擔心的那樣歇斯底裏或者自暴自棄,他只是如葉念迩所願安靜了下來。仿佛突然變得豁達了,他開始心平氣和地問葉念迩外面的事情,并且為了得到答案主動去親吻他。

為了得到葉思遐的一點點笑容,葉念迩開始猜測他的願望,并一點點為他實現。

已是寒冬臘月,葉思遐趴在窗臺上看着窗外,意外地發現了一片飄落的雪花。唇角,不自覺地溢出一絲笑容來。柳老爺子為了柳家的家業充分顯示出了商賈的能屈能伸,他出面澄清了葉念迩殺害柳意的傳聞,聲稱柳意是被沈破冰誤殺,如今沈破冰已死,柳家也不再追究。沈華正居心不良,為一己之私企圖殺害盟主葉尚賢、大肆攻擊阜運城群豪,人人得而誅之。但盟主葉尚賢大人大量,看在他曾于天下有功的份上,許其自廢武功頤養天年,由次子沈龍躍繼承沈家莊莊主之位。葉家莊少莊主葉思遐行蹤不明,在葉家莊逆襲時居功甚偉的葉念迩暫代少莊主之位。——對外如此宣稱,看似已是天下太平。

“在想什麽?”外出歸來,一眼看到他唇角帶笑,喜悅不由自主湧上心頭。捧住他的臉,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葉念迩輕聲問:“不冷嗎?”

窗裏窗外,一樣的容顏,不一樣的心。雙手覆上他的手背,微微一笑,輕輕搖頭:“不冷。”此刻,父親、母親雖被監()禁,卻算得上遠離了世俗紛争,生活恬然;弟弟思遠雖被限制行動,據說卻交到了很好的朋友;葉家莊外逃的莊丁手下們,據說已有不少人重新回到了葉家;許伯父家本就和外婆許氏是遠親,深愛母親沈宜室的念迩也不會太過為難他們;柳家識時務,已經見風使舵,雖然有些擔心大表哥,但他終究會從悲傷中走出來吧?——這些人都不知道他葉思遐還活着,或許他們還在想念他,還在尋找他,但是,時間一長,終究會接受他已經死了的事實吧?在他不在的這五個月裏,他們都堅強得以自己的方式活了下去,今後,他們也會這樣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吧?走出與他葉思遐無關的人生......

踩着窗棂踏進屋裏,輕輕将葉思遐攏入懷中:“今天五舅問我要不要告訴葉思遠你還活着,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葉思遐還活着的事,只有他和沈龍嘯知道。

“不,不要告訴他。”掙出雙臂,懷上他的肩膀:“我不想見他。”他沒臉,見任何人。

“嗯。”傾身吻吻他,勾住他的舌,不放他離開。原先還生怕開朗的葉思遐受不了只面對他一個人的寂寞,現在他不想見別人,正合了他的心意。葉思遐是只屬于他的,如果可以,他不想讓任何人接近他。

氣喘籲籲吻畢,葉思遐原本清澈的雙眸染上了一層薄霧,主動靠近他,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念迩,抱我。”

失去武功後的他,越來越勾人魂魄。欲()火燎原,再次攫住他的唇,把他帶到床上,然後,占有他。他的動作,還如同他們第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般勇氣十足卻又青澀無比。每一聲喘息,都刻入心扉。

念迩,葉、沈兩莊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你現在該是有了忠實的手下、可信任一生的朋友和無法舍棄的責任,你已經,不再是只有我了。真是,太好了.......

我所珍視的所有人們,當我還有能力為你們做些什麽的時候,就算失去性命也要在你們需要我的時候去到你們身邊,護你們周全;可是如今,雙手如此無力的我再也不能為你們做什麽,所以,聽到你們已然安好,便足夠了。

【神啊,若你仍對膽敢挑戰你威嚴的人類有所垂憐,那麽,請賜福于我和念迩,請讓我們來世以兄弟之義,攜手長大、永不分離。】

一夜冬雪,皚皚銀裝。葉念迩眯着眼睛習慣性地摟抱睡在身旁的人,卻心驚地撲了個空。駭然起身,在聽到院子裏輕微的破空聲的時候,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月前,看到葉思遐把玩着他的青鋒愛不釋手,心裏便升起了濃濃的愧疚。或許,他不該廢了他的武功...愧疚感迫使他對他說了句:“思遐,跟我打一場吧。”雖然內力沒了,但是招式還在,只是過招的話,還是可以做到的。從此以後,葉思遐就時不時拿劍來練,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一次次擴大,愧疚的心裏也獲得了稍許安慰。任他與劍為伍,只因為知道,那個言笑晏晏,向來以積極開朗的姿态面對人生的葉思遐,絕不會做出輕生這樣的舉動。

倚門而立,不由得驚嘆了。他的葉思遐,一身白衣猶勝雪,雙唇朱潤不輸梅。一個旋身,雪塵紛飛,朝霞穿透枝桠而來,恍若仙境。一招一式,平穩有力卻又靈動翩跹。此景此人,他得以擁有,何其幸甚!思遐,你可知,為了和你有千絲萬縷割舍不斷的牽連,我才欣然以“葉念迩”為名。思遐,請你也只為了我,而不是為了葉家莊,保留“葉思遐”這個身份吧。

劍尖,蕩開白雪,葉思遐從薄霧般散開的雪粒間深深地看一眼葉念迩,眼中,忽得就流出了淚水。原來,是這麽得不舍。可是念迩,我無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越是感覺到你對我的好,越會想到這樣的幸福背後流淌的鮮血。我無法責怪你,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我。為了得到我,你将苦難強加于他人,只因為我自以為是的責任和道義。若我不以擁有“俠義”“武德”的葉家莊少莊主自居,若我也自私得只想和你在一起,你就不會為了我去傷害這麽多人。我是自私的,我自私地放不下對小意、對所有被我們傷害的人的愧疚,自私地,不想再受愧疚的折磨。我無法,和你幸福得在一起...生離痛過死別,念迩,我不和你生離。因為你,不允許;因為我,不舍得......

那一刻的驚恐,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從天庭狠狠摔到十八層地獄,也沒有此刻的痛徹心扉。“思遐!!!”唯有劃破長空的嘶聲厲吼,見證了鮮紅血液的觸目驚心。

恸哭出聲,心髒,被鈍刀來回拉鋸般的疼痛。

“阿轾!阿轾!!”

一股無形的力量拉着自己遠離懷中蒼白如雪的人,不,不要讓他離開他!

“阿轾!”

撞鐘般哐當一聲,猛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中映出一個雪白的人影,葉轾騰地坐起一把将那人緊緊摟在了懷中,止不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嘶啞的聲音顫抖着喊出了那個最愛之人的名字:“思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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