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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蜩之月,暴雨驟至,葉陌抱着孩子進入一個年久失修的客棧的時候,正好一道閃電劃過,映得客棧內客人們的臉一片慘白,随之而來的轟隆隆的雷聲掩蓋了客棧掌櫃的招呼聲,葉陌挑了張靠牆的桌子坐下,随後進來的古少陵則徑直走向了掌櫃的。

一盤不見油水的野菜和兩碗米飯上來的時候,葉陌已經用內力将身上的衣服烘幹了。把孩子身上濕透的衣服脫下來晾在凳子上,然後用自己的外衣将他包起來,葉陌把自己面前的米飯往旁邊一推,對孩子說了句:“吃飯。”

不及桌子高的孩子手腳并用爬到未晾衣服的半邊凳子上,先是看看古少陵,見他朝自己笑了笑輕聲說了句“吃吧”,便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古少陵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他碗裏,然後端起了另一碗飯。雖說孩子食量不大,可他只吃了幾口便把碗推到了葉陌面前,然後清清脆脆地說了句:“叔叔,我吃飽了。”

葉陌保持着閉目養神的姿勢沒動,語氣中帶了一絲嚴厲:“不準剩飯。”

“我吃飽了,給叔叔吃。”無懼于葉陌的威懾力,孩子語氣堅決。

葉陌睜開眼睛未待訓斥,古少陵已将自己吃剩的小半碗推到孩子面前笑眯眯道:“古叔叔也吃飽了,歌行如果肯替古叔叔吃完的話,叔叔就替歌行吃完怎麽樣?”

被叫做“歌行”的孩子看看自己吃剩的大半碗,再看看古少陵剩下的小半碗,“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卻仍舊不動筷,只是瞪着眼看葉陌。葉陌微微皺眉看了眼古少陵,終究還是拿起了筷子。

暴雨漸漸止歇,陽光從厚雲中透了出來,光影把客棧分成了一道道明暗的格子,有幾個人站了起來,在葉陌将空碗往桌上放的時候,一支袖箭刺破空氣直直向他射了過來。碗底與飯桌碰出細微的聲響來的同時,葉陌的劍已經将飛至自己面門的袖箭震飛。

歌行忙忙扒了一大口飯,然後一手将碗推到了古少陵面前,一手抓住了晾在凳子上的自己的衣服。古少陵一把把他攬入懷中,兩口将剩餘的米飯吃完,抽劍回身抵住了攻向自己的劍。随時随地應對突來的襲擊,三人都已經習慣了。

動蕩的年月,尋常的打鬥,客棧掌櫃只是哀嘆着自己本就吱呀作響的桌子和普通的客人們一起躲了起來。

葉陌手起劍落,在砍倒兩人後驀地對上了一雙陰鸷的眸子,然後橫劍擋住了他氣勢洶洶快如閃電的攻擊。如此年輕卻擁有如此劍法的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被震得後退一步,葉陌握緊了劍柄。眼角餘光瞥到古少陵被兩人纏住,另有一人伺機伸手去抓歌行,葉陌毫不遲疑瞬身靠近,長劍一出往那人臂上刺去,然而身後那有陰鸷雙眸的年輕人亦是緊随而至,葉陌來不及回劍側身閃開,還是被劃傷了手臂,一陣劇痛整個左臂酥麻了起來。知道那人劍上有毒,葉陌不做糾纏,快劍打退古少陵身邊兩人,一把撈起歌行便欲往外掠去。

目光陰鸷之人豈會放過葉陌,探手入懷摸出一把毒镖便往葉陌後背射去。感受到身後的勁風,葉陌扭身欲将飛镖擊落,卻不期叮得一聲脆響飛镖墜地,竟是有人出手相幫。回頭看那人一眼,葉陌再不遲疑飛出客棧,古少陵緊随而去。

眼看前方有片斷牆,葉陌停住身子隐至牆後将歌行放下,伸手點了左臂兩處大穴,古少陵緊随而至利落地打開随身包裹,拿出一粒藥來給了葉陌,然後對懷裏抱着自己的衣服還能騰出小手來拽着身上過長的衣服下擺的歌行輕聲笑道:“歌行做得真棒!”

被人誇贊歌行露出了一個無比開心的笑容,同樣悄聲誇一句兩個大人:“古叔叔和叔叔也做得很棒。”稱呼古少陵為“古叔叔”,卻直呼葉陌為“叔叔”只因為歌行是葉陌的哥哥葉阡的兒子,是葉陌的親侄子。嘻嘻笑着,瞅瞅古少陵滿是泥濘的鞋子,葉歌行第三十次重複了自己的疑問:“他們為什麽不讓我去見爹爹?”

“因為歌行見到爹爹後會大吃一驚啊。”笑眯眯回答,古少陵把視線轉移到葉陌身上:“感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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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大吃一驚?”葉歌行追問。

“因為你爹爹和你叔叔長得一模一樣。咳咳,”轉向葉陌:“感覺怎麽樣?”

“古叔叔,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一遍了。”一邊提醒着古少陵,葉歌行一邊打破沙鍋問到底:“雖然一次都沒見過爹爹,但是我已經知道爹爹和叔叔長得一模一樣了,我才不會大吃一驚。就算我大吃一驚,和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古叔叔,他們為什麽不讓我去見爹爹?”

“我也不知道啊。”露出無害的笑容,古少陵一把抱起他來,問葉陌:“感覺怎麽樣?”

“第三遍了!”恨鐵不成鋼地再次提醒他,葉歌行無奈地第三十次放棄了自己的疑問。

“啊,古叔叔就是記性差啊。”微笑着打哈哈,點足跟上已經飛出十丈開外的葉陌,古少陵将葉歌行摁到了自己懷中。笑意消失,如鲠在喉。葉歌行甫一出生,他便受葉阡所托秘密将他送到了和安莊,然後在那裏一呆就是四年。三個月前,得知自己要離開和安莊的時候,葉歌行帶着孩童的天真興奮地問葉陌他們要去哪裏,葉陌沒有回答,所以剛剛因為和葉陌争執而被葉陌打傷的他替他回答道:“我們要去找你爹爹。”葉歌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然後興奮地跳起來哇哇叫着繞院子跑了一圈一下撲到了他懷裏,喘着氣開心地重複他的話:“我們要去找爹爹!”透過衣衫能感受到葉歌行小小的心髒噗通噗通興奮的跳動,他是如此得開心如此得純真,如此得讓人...自慚形穢。想要保護他遠離人世的醜惡,可他不管當時還是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地抱緊他。

踏上路程,從第一次被人襲擊害怕到哭出來到如今的鎮定自若,葉歌行迅速地接受了現實,然後在多次看到別人一邊喊着“把孩子交出來”一邊持刀砍過來之後,終于發出了這樣的疑問:“他們為什麽要抓我?”

該怎麽回答他?葉陌一如既往選擇了沉默,而古少陵給了殷殷期盼的他一個半真半假的回答:“因為他們不想讓你和爹爹見面。”然後,關于他們為什麽要阻止他們父子倆的會面,古少陵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回答。于是不死心的葉歌行一次次發出了疑問,而無法忽視他忽閃忽閃滿是期待的眼睛的古少陵找了各種理由每一次都絞盡腦汁企圖蒙混過關,可惜至今未能如願。

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謊來掩蓋,古少陵無法打消葉歌行的疑問,只因為這個疑問本身就是錯的。他們離開和安莊,不是為了讓葉歌行和葉阡相見,而是為了以葉歌行換得葉阡的性命......因為對葉陌來說,他的雙胞胎哥哥葉阡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存在,重要到只要葉阡能夠活下去,哪怕負盡天下人他也在所不惜。這樣偏執到一心一意的葉陌,古少陵既無法說服他,也無法用武力制服他,只能暫時聽從他的抉擇,只能更緊地抱住小小的歌行,希望自己懷中殘留的熱度能給予他哪怕是一絲的溫暖......

離虎贲城,葉阡被囚禁的地方已經越來越近了,葉陌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可是古少陵卻知道,他心裏,已是焦躁異常,因為若不是他出聲喊他,一直在悶頭趕路的葉陌一定不會發現抱着孩子的他早已跟不上他的腳步。

雖是夏天,可是帶着孩子露宿泥濘之地也不是明智之舉,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客棧,只是可惜搖搖欲墜的客棧每天能買到的米飯早已售罄,而他們也沒有更多的銀兩來打動掌櫃拿出壓箱底的口糧。心裏想着至少要讓葉歌行有口飯吃,古少陵正要開口和掌櫃交涉,一只碗卻伸到了他的面前,然後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道:“不介意的話,讓孩子吃我的吧。”

微微後退一步,古少陵看着面前一身短打的中年人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之前多謝兄臺出手相助了。”雖然只是匆匆看過一眼,但古少陵立刻就認出了面前這人正是之前出手幫了葉陌的人。“一恩未還豈能再添一恩?多謝兄臺好意,只是一飯之恩”伸手将飯碗推回去:“我們還不起。”

中年人微微一怔,苦笑一下:“少陵兄戒心何必如此重?”放下飯碗雙手抱拳:“在下尚武派陸平。”回身遙指不遠處坐着的兩個人:“那邊是在下同門兄弟魏誠、王陽明。”待兩人站起走至這邊朝葉陌和古少陵抱拳施禮後,陸平才接着道:“在下承認我們三人是刻意接近你們,但是我們和別的接近你們的人目的卻迥然不同。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前來是誠邀二位加入我們尚武派的。”回身拿起放在桌上的飯碗,陸平翻攪了一下,随便夾了一口米飯放進嘴裏,咀嚼咽下後才接着道:“我們不是為了傷害你們而來,請相信我們,先讓孩子吃飯吧。”

古少陵看了一眼一直靜默不語的葉陌,然後道聲謝接過飯碗來。葉陌将懷中的葉歌行放到長凳中央,坐到了他身邊,古少陵朝尚武派三人做了個請的姿勢,待三人坐定後便坐到了葉歌行的另一側,把飯碗放到葉歌行面前,寵溺地捋了捋他的頭發輕聲道:“吃吧。”葉歌行乖巧地小口吃了起來。

陸平注視着葉歌行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然後擡頭正色道:“兩位想必也知道,如今所謂的‘聖師’借着民不聊生的天下形勢宣稱‘武學為天下動蕩之源’極力打壓武者,如果不順從他們就要被他豢養的武者追殺至死,可是如果歸順他們就要受到他們的蔑視和折磨,尊嚴盡失。如今武學敗落,文風盛行,先輩們一代代傳下來的絕學漸漸失傳,我們會武之人眼睜睜看着實在是心痛如割。為了挽救武學,重振兩千年前的武學雄風,并且庇護不想屈從于‘聖師’的習武之人,我們才共同相聚在了尚武派門下。然而實不相瞞,天下之大知道我們尚武派的人并不多,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更強大的人來統領我們,而我們覺得一路斬殺無數賊人立下響當當名號的二位足以成為我們尚武派的象征和支柱。若是二位肯加入我們,絕對會成為天下武者之福!”

字字铿锵的話語在耳邊回想着,葉陌看着手中的劍扯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古少陵看他一眼,然後對着陸平那帶着殷切的眼睛歉然笑道:“謬贊愧不敢當,也恕我們不能加入貴派。因為正如陸兄所言,聖師打壓武者的理由是武者之間多有争鬥使得民生不安。若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我們加入貴派,不更使得聖師有了打壓貴派的理由?百姓對我倆也多有忌憚,若我二人加入貴派,對貴派實在是有害無利。”

“此言差矣...”

陸平剛要辯駁,見葉歌行已将米飯吃完的葉陌卻突然站了起來,單手夾起葉歌行徑直走向掌櫃要了間空房,然後頭也不回進房去了。古少陵無奈起身,朝三人抱拳施禮道:“衆位好意我們心領了,一飯之恩他日也定當相報,只是如今我們俗事纏身,恐牽連到三位,還請三位和我們保持距離吧。”說完也不等三人有所反應,古少陵徑直轉身走向了客房。

一見古少陵進來,受葉陌之命乖乖躺在窄小的床中央的葉歌行立刻翻身滾到了床裏面讓他上床陪自己睡。古少陵看看倚牆席地而坐抱臂假寐的葉陌,然後躺到了硬硬的床板上将葉歌行摟到了自己懷中。葉歌行窩在他懷裏舒服地閉上眼睛,還不忘對他重複了剛才已經對葉陌說的話:“我今晚吃得很飽,所以明天不吃飯了,因為我再也吃不下了。”

“好。”敷衍地答應着,胸口處微微地酸疼着,古少陵閉上了眼睛。

身體很疲憊,被毒素侵入的左臂也還仍舊有些麻木,葉陌鼻息輕緩仿若睡着了般,頭腦卻異常清醒。剛才陸平說如果他加入尚武派會成為天下武者之福的時候,他忍不住嘲笑了起來,理由和古少陵說得一樣,若天下武者以他葉陌馬首是瞻,那必将是天下人的災難。可是,在嘲笑的同時,早已深入骨髓的習慣讓他自然而然想到了葉阡。如果是阿阡的話,如果是被譽為“君子劍”的阿阡的話,或許會帶領天下武者走出一條坦蕩蕩的康莊大道,因為他一直,都想傾盡全力讓更多的人得到幸福;他一直都,帶着用不盡的溫柔心懷天下…..

從懂事開始,葉陌的身邊就只有葉阡,兩個人一起給人家幹活,一起忍饑挨餓,一起反抗欺負他們的人,一起鼻青臉腫...父親母親的身影早已記不清了,他們所能依靠的只有彼此。一開始只是追逐着食物四處流浪,漸漸地學會了怎麽和別人相處,也學會了怎麽用拳頭來反擊別人。長相俊美、聰明伶俐、拳頭和骨氣都足夠硬,所以也有過不怎麽富裕的好心人想要收養他們其中一人,可惜的是雙生子怎麽也不想彼此分開。

日複一日抹滾打爬,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從別人粗淺的指導中學會了很多東西,漸漸得不再打敗仗,漸漸得受到了別人的尊重,也漸漸得在一個地方站住了腳跟。參與了勞作,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守住自己的食糧,再也不用過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便開始關心起別人的疾苦,做起了懲惡揚善的事情。

對于幫助別人葉陌并不怎麽熱心,可是既然葉阡想做,他便要奉陪到底。每次替別人打抱不平後,葉阡總是笑得一臉春風,葉陌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只因為葉阡的身上又添了新的傷痕。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兩人傷痕累累卻也成了十裏八鄉的守護神。為了以後更好地保護村民,兩人接受了村民們的饋贈——兩把村裏工匠自制的鐵劍。那一年,他們只有十五歲。

十五歲的那一年,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剛剛配上屬于自己的“寶劍”的兩人,在興高采烈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七尺大漢搶走了兩個流浪兒手裏的饅頭。配上寶劍豪氣幹雲的兩人豈能對這樣的惡霸行徑坐視不管?大漢一看被人發現,不欲争鬥拔腿就跑,葉阡葉陌追出兩裏地才将大漢追上,橫劍擋住大漢去路逼他将饅頭交出來,可那大漢不僅不交出來還不懼寶劍搬起石頭負隅頑抗。堂堂七尺男兒不事農桑、不靠自己的雙手賺得口糧,本就令人不齒,如今搶了流浪兒好不容易得來的饅頭還不知悔改,毫無羞恥之心妄自生而為人,葉阡葉陌頓時大怒雙雙揮劍刺傷了大漢胳膊,在大漢的哀嚎聲中奪回饅頭,返身回去的時候看到兩個手足無措的孩子眼中露出失而複得的驚喜,兩人心裏也是異常開心。事情本該就此結束,可是兩天後兩人卻在無意間得知了那個大漢家七個孩子早已餓死了兩個,昨天又餓死了一個的消息。

為了自己的孩子而去搶別人家孩子的食物,這樣的事情本不少見,可是大漢當時并沒有争辯求饒,那一天滿腹豪情的葉阡葉陌也沒有想到事實會是這樣。無比愧疚地到大漢家登門拜訪,卻發現大漢被他們刺傷的雙臂因為無藥可治早已潰爛流膿,惡化到再也無法幹力氣活。

寶劍雙刃,從此以後葉阡再也不輕易動劍,而他的思想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的時候,他只是想用自己的劍給身邊的人帶來幸福,此事過後他卻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幼稚太膚淺了。糧食只有那麽多,大漢的孩子若不死,死的或許就是流浪兒。錯的不是大漢,甚至也不是他們,而是這個無序而殘暴的天下,所以只是用武力懲惡揚善是遠遠不夠的,他要為別人做更多的事情,他要,看得更遠......

對于大漢,如果說葉陌有一絲愧疚,那就是他不該輕易刺傷他;可是他感受最深的不是愧疚,而是懊悔和自責。他懊悔、他自責,只因為刺傷了大漢害得葉阡萬蟻噬心、郁郁寡歡。不是不同情大漢,他只是看慣了這些事,只是早已變得麻木了,因為在他和葉阡遭受苦難的時候,也沒有其他任何人來幫他們承受。葉阡忘記了以前所受的苦,因為他能輕易原諒,也因為他一直都在往前看,可是葉陌不能,因為葉阡身上的傷痕,每一道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葉阡不開心,只是徒增了葉陌對大漢的怨恨。

葉阡改變了,他不再滿足于小小的懲惡揚善,他開始四處奔走,以自己的想法來打造屬于他的莊園。他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真誠的微笑征服了附近的村民,然後美德與學識傳揚十裏八鄉。漸漸得更多的人前來投靠了他,各個村莊凝聚在他的身邊,形成了一個新的莊園——和安莊。

和安莊,一個讓人聽了心生溫暖的名字,只用了短短六年的時間來締造,莊人安居樂業,溫飽自足,如同夢裏的桃源鄉。只是在這樣華麗的幸福之外,仍然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問題,比如滿足溫飽的村民不願接納其他窮苦的人,比如不同村的村民之間彼此攀比争鬥,比如恃強淩弱的惡霸開始形成自己的勢力,再比如,來自于外界的掠奪...解決這些問題的,基本上都是葉陌。

為了應對各種問題,尤其是“聖師”、匪寇的武力侵占,和安莊建立了自己的“護衛隊”,有的農人被選出來習武,農人們自己保護了自己的財物,可是時日一長會武的農人又引起了新的問題。

兩年的鼎盛時期過去,雖然和安莊內的百姓仍舊不愁溫飽,比起其他地方的人來要幸福很多,可是葉阡還是看出了隐藏的種種問題。人類的貪婪,是一切之源。雙眉日漸緊縮,葉阡真心的笑容日漸稀少,默默陪在他身邊的葉陌握緊了憤怒的拳頭。

六年前的四月十六日,葉陌永遠忘不掉那一天。那一天,在一個雷鳴交加的夜晚,他放開了二十三年來形影不離的雙胞胎哥哥的手,任他一去,就是六年......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是電腦浏覽器出了問題不知道為什麽不能修改存稿了 只好用手機發了 那個…我一直不太中意玖死不渝這個名字 考慮更改書名 暫定"死生契闊" 如果大家有什麽好主意一經采納必有重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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