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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安莊葉阡的名號由十裏八鄉傳出去,漸漸便有了前來拜訪的有志之士,希望效仿和安莊造福一方百姓。可是葉阡的名聲再響,也不過是在千裏之內罷了,葉阡萬萬沒想到萬裏之外的虎贲城城主會派使者前來求賢。虎贲城是如今天下少有的幾個還算富裕的城池之一,其城主和周圍幾個城池合縱連橫結成聯盟,俨然已是一國之主。
如今天下大體上可分為三股勢力,其一是崇文抑武的“聖師”,實際上相當于一種思想流派,各地皆有“聖師”,各個“聖師”之間也有以“文辯”為主要形式的争鬥,然後通過勝敗彼此整合。大部分“聖師”都出自殷實之家,或以財物收買人心,或以學識獲得尊重,漸漸形成勢力之後便以聖師之名擴大地盤。然而面對不服從者,遵循“武學為天下動蕩之源”宗旨的聖師也不得不以武力來馴服別人,并為使其名正言順打上了“聖戰”的旗號。崇文抑武的思想漸漸在金錢和鮮血的推動下成為了許多人不得不承認的正統思想,有些百姓在聖師的庇護下也過上了和平的日子,然而聖師将人劃為三六九等,苛刻對待普通百姓和普通武者,付出最多的他們反而成了最困苦之人。再加上聖師實行高壓統治,一旦稍有反抗便人頭落地,因而大多數普通人對聖師心懷的都是恐懼;第二股勢力是和聖師相對的重武輕文門派,他們感念兩千年前群俠争霸時期的俠客們,力圖證明會武在戰争時期可護家衛國,在和平時期可強身健體,會武之人上可殺敵寇,下可躬耕隴畝。然而事實上許多會武之人因為無生財之道,都得了“仗勢欺人”的名號惹人厭惡。當然,也有百姓在得了俠名的門派下勉強度日,只是因為免不了和聖師的争鬥,使得安居樂業成了奢望;第三股勢力便是小國治世時期殘留下的名門望族,他們大多數依靠原先的城池成為了城主,有的成為了聖師和尚武門派的獵物,有的則扶持聖師和尚武門派将其收為己用,有的則将其擊退、驅逐。這三股勢力每一股內部又都各自為政,因而天下事實上仍舊是亂成一團的。
虎贲城城主本來就承繼了小國治世時期梁國的王族血脈,憑着手裏積累的勢力,再加上最近幾年風調雨順,因而異軍突起成為了一方霸主。城內大部分人都能有口飯吃,城主也受人愛戴,漸漸擴張勢力,為天下太平帶來了一絲希望。這樣的城主派使者來邀請葉阡,葉阡是不可能不心動的。
事實上,如今由獨立的城池聯合成的虎贲城和由獨立的村莊合建成的和安莊是有相似之處的,城主想讓給和安莊帶來繁盛的葉阡幫他出謀劃策也在情理之中。而看出和安莊隐患的葉阡,也想在虎贲城試行自己的想法。一拍即合,只有一個阻礙——葉阡一手建立的和安莊。
和安莊是葉阡這麽多年心血的結晶,雖然在葉阡眼裏它頹勢已顯,可是對很多人來說他還是樂園,還是別人奢望的夢,他不能棄它而去。站在窗前,看着傍晚壓頂的烏雲,葉阡遲遲下定不了決心。
靜靜地看着他清癯的背影,葉陌在第一聲雷聲響起雨點墜落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煎熬從背後抱住了他。葉阡微微一驚,想要側頭看他,耳根處卻落下了一個溫熱的吻。隔着衣物仍能感受到葉陌胸膛的熱度,葉阡身體輕輕地顫抖了起來,感覺到葉陌收緊了環住自己的手臂,他聽到葉陌用壓抑到極致的沙啞嗓音對他說:“阿阡,不要走。”
早就知道他不想讓他走,可是剛剛自己的心髒鼓動的頻率和他合成一個節拍的時候,分明就感覺到他想說的不是只有這個。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升起了一股羞愧和委屈,想不出一句合适的話來回答他,卻感覺他松開了環着自己的手,然後身體被他扳了過來,頭被他捧住,冰涼的雙唇壓下來貼到了自己同樣冰涼的唇上。葉阡驀地瞪大了眼睛,雙手不自覺地舉起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猛地摟住腰部貼向了他,然後雙唇被他噬咬着強硬地伸舌進來攻城掠地。太過激烈的親吻,葉阡舉起來要推開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改變方向摟住了他,繳械投降,眼睑落下關閉了辨別是非的城門,主動投誠的舌頭獻媚般勾住了侵略者,熾熱的戰火包圍了火熱的軀體,将一切阻礙燒毀殆盡。
攀住葉陌的脖子,葉阡生澀而緊張地喘息着,緊緊閉着眼睛,從唇中溢出了動人的呻()吟。
“阿阡...阿阡...”一聲聲滿含熱情與苦痛的呼喚,葉陌擡高雙胞胎哥哥纖細而緊致的腰,将自己埋入了朝思暮想的熱穴中,得償所願。
被自己抱在懷裏的這個人,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容顏,卻為什麽無法做自己的另一半?
沉默地替葉阡清洗着身子,終于在一道閃電照亮葉阡略顯蒼白的臉頰的時候,葉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阿阡,你也喜歡我嗎?”
葉阡靜靜地看着他,有些不确定地問他:“你對我做這種事,是因為對我懷着男女之愛嗎?”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葉陌咬着牙極力控制了自己的怒意:“要不然你以為呢?!阿阡,不要告訴我你并不是因為喜歡我才沒有拒絕我!”
感覺到葉陌抓着自己手臂的手在微微地顫抖,葉阡咬了咬唇垂下了視線:“阿陌,我只知道,和你一起做任何事,我都願意。”
真沒志氣啊,為了這樣的話,竟然感動到要哭了。他明明就沒有說也喜歡自己,他明明就不理解自己對他懷着怎樣的愛戀!給他擦幹身子,不顧他些微的抗拒把他抱到床上摟進懷裏,再次祈求他:“阿阡,不要離開好嗎?和我在一起,永永遠遠只愛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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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阡沉默了,葉陌的心一點點沉到了谷底,外面狂風暴雨,心裏也一片冰涼。在壓抑的靜默中,葉阡終于開口了,可他說的卻是:“內憂外患不除,和安莊就不可能一直平和地持續下去。外患在于我們沒有足夠的權力和力量,若是我們的力量不僅足以打敗他們保護自己,還可以改變他們,那麽大家就能一起得到幸福;內憂太多,根本原因是人與人的不平等,如果大家都大公無私,共同勞動、所得平分,那樣才會實現真正的安居樂業。可是,人的本性都是貪婪的,沒有教化,本性不改變,只會重蹈覆轍。和安莊百姓如此,虎贲城百姓定然亦是如此,可是,至少虎贲城擁有改變外患的能力。阿陌,如果只是在這方寸之地,一個人所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但若是立足于少有外患的虎贲城,或許可以教化百姓,找到能令大多數人滿意的平衡點,或許可以一點點地改變這個天下.......阿陌,我想和你一起為天下人傾盡才智,可是.......”
“可是你放不下和安莊!”再也控制不住打斷他,葉陌感覺涼意侵入皮膚将血液凍成了冰淩,令人心寒的冰層下掩蓋了亟欲噴發的熊熊烈火:“所以我不能和你去,所以我要呆在這裏,守護着這裏的村民們!”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葉阡去虎贲城一定就意味着要和他分離!葉阡一定會,将和安莊的重擔托付給他!“如果我不同意,這輩子你也不會再看我一眼,因為離了我們的和安莊或許會因為這些愚民們分崩離析、毀于一旦!到時候,他們的責難就會讓抛棄了他們的你承受不盡愧疚的齧噬,你不願意這樣,所以你就選擇了抛棄我!”他全都知道,葉阡在想什麽他全都知道!“呵,和安莊如果因為我的任性而毀了,你一定會用冷漠來懲罰我,所以我,不能不答應...”苦笑着沉痛地說出這句話,葉陌再也忍不住嘶聲質問他:“為什麽你只考慮別人的事情?!別人幸不幸福關你什麽事?為什麽你總是對別人這麽好,卻獨獨對我這麽自私?!”
“阿陌...”屋外雷聲大作,一道劃破天際的亮光讓葉阡看到了從葉陌臉上蜿蜒而下的淚水,心裏一痛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頰,然後有些遲疑地微微擡起頭将自己的唇湊了過去。
任他輕輕地吻着自己,葉陌萬念俱灰。然後,在下一道奔雷響起的剎那,仿佛放任了開閘的洪水般恨恨地反客為主把他重重壓在身下咬住了他的嘴唇。
翻滾湧動的身體終于止住了動作,葉陌壓下惴惴不安,不甘心地問他:“我可以有所期待嗎?”既然你肯主動吻我,那你定然也是喜歡我的吧?
咽下喉中翻滾的酸楚,葉阡扯出了一抹笑意:“如果你肯等我回來的話......”
“!”到頭來還是這樣!等他回來?!葉阡這是在逼他留在這裏!怒火讓葉陌狠狠地攥緊了拳頭,若非如此,他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去傷害他!八年的時間,只建成了一個滿含內憂外患的和安莊,造福虎贲城、造福天下又要用多少時間?!他什麽時候,才能再次回到自己懷裏?!阿阡,你好狠心!
眼中的熱度慢慢消失,葉陌默默從他身上下來,翻身背對了他。然而,能夠摟住他,下次是什麽時候?終究是舍不得......翻身過來想将他摟入懷中的時候,卻驚訝而心疼地感受到了他肩膀的抽動。壓抑的嗚咽從懷裏傳出來,打濕了自己的胸膛,葉陌頓時心痛如割:阿阡,你哭得這麽傷心,是為了我嗎?
一夜豪雨,第二天在泥濘的霞光中,葉阡随着使者踏上了去虎贲城的路。葉陌看着他一步步朝着等候的駿馬而去,被朝陽拉長的影子也無可挽留地遠離自己,胸口已然痛到麻木。然而葉阡在離駿馬兩步處突然停住了腳步,葉陌的世界整個安靜了。他看到他解下佩劍,捏着劍尖,劍柄朝下将它豎立到了地上,纖長的手指慢慢離開劍尖,沉重的劍身有了自己意識般穩穩立在了那裏,葉阡慢慢回過頭來朝他露出了一個溫暖而絕美的笑容。淚水,瞬間決堤...小的時候,他總是用這樣的方法來哄不開心的自己,總是勾着自己的肩膀,一臉快樂地指着自己的傑作說:阿陌,你看我把樹枝立起來了;阿陌,你看我把筷子立起來了;阿陌,你看我把扇子立起來了.......
阿陌,你看我把“寶劍”立起來了......
再也控制不住拔腿向他奔去,和安莊的村民卻突然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不顧一切一邊點足騰身而起,一邊舉掌朝村民們揮去。就這樣毀掉阻在自己和阿阡相會路上的障礙吧——心裏明明是這樣想的,揮出去的掌卻還是收了回來,因為他若這樣做了,葉阡絕不會原諒他...
周圍的喧嘩聲突地傳入耳中,葉阡跨上了馬背,村民們高聲喊着什麽,葉陌眼睜睜看着和他二十三年焦不離孟的葉阡消失在眼前。
葉阡走了,村民們以葉陌馬首是瞻,然而失去葉阡也失去最後一絲溫柔的葉陌帶着村民們走上了另一條路。他利用護衛隊裏村民們的自負在葉阡走後不久掌握了絕對服從于他的力量,然後用手中的強權試行了被葉阡否定了的葉阡“共同勞動、所得平分”的思想。在強權之下,和安莊奇異地形成了另一種安居樂業的假象。
葉阡離開一年零八個月之後,葉陌在村人的帶領下找到了一座千年前的墓葬,思念泛濫成災,然後在三個月後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要去找葉阡的時候,古少陵抱着一個孩子來到了和安莊。
得知那是他的孩子後,葉陌興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殘酷的虐殺。不是說只要他等他回來他就會屬于他的嗎?為什麽他卻在這期間和別人定下了白首之約?!怒意已經燒毀了他的理智,可是就在他将殘暴的雙手伸向孩子的時候,古少陵卻将葉阡的親筆信放到了他手中。
動亂年間,書信十有八()九無法送到,這兩年來他不知道葉阡有沒有給他寫過信,可他确确實實一封都沒有收到。所以這封信,足以讓他喜極而泣。
顫抖着看完那封信,終于還是忍下心中的怒意接納了古少陵和那個被葉阡賜名為葉歌行的孩子。遵守着和葉阡的約定,讓古少陵事無巨細地給自己講葉阡的事情,然後一遍遍讀着那唯一的一封信,竟然度過了四年的時光。
時隔六年,虎贲城的使者再次到來的時候,葉陌和古少陵彼此不留情面地狠狠打了一架。四年相處,原本因為葉歌行是葉阡的兒子而讨厭他的葉陌也因為他是葉阡的兒子而不由自主疼愛起了他。如果有人想要奪去葉歌行的性命,他拼死也會保護他;可是如果只有葉歌行的命才能換得葉阡的命,他也只好舍棄葉歌行。
離開和安莊的時候,葉陌面對因為自己的離去而或憂慮或開心的村民們,忍不住自嘲地冷笑了起來。當初,為什麽要和阿阡分開?六年的分離,到底有什麽意義?
此一去,也定然不得不承受阿阡的雷霆之怒吧?當初只是為了一個和安莊,阿阡就不讓自己随他而去,如今自己為了去找他不僅抛棄了和安莊還要舍棄他兒子的性命,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吧?可是這次,他只有、他必須這麽做!因為阿阡,是遠勝于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任何人的生命的最最重要的存在。
三個月滿手鮮血的跋涉苦行,如今終于臨近虎贲城了。阿阡,六年不見,你還是我所熟悉的樣子嗎?
啓明星升起,葉陌慢慢睜開了眼睛。
前面就是安威城,越過此城再經過鹿臨城,就是虎贲城了,葉陌再也無法等待下去。
走出客棧的時候,陸平和另外兩人一起跟了上來,說是不勸動葉陌二人絕不回頭,葉陌說如果他們想送死,他也不反對。三人并未将葉陌的威脅放在心上,仍舊亦步亦趨跟着他們。然而在進入安威城後不久,危險卻如葉陌所言如期而至——擁有陰鸷雙眸的年輕人帶着幾個葉陌熟悉的面孔擋在了面前。
“聖師”會毫不留情打擊不服從于自己的武者,和安莊樹大招風,葉陌武功又是一流,聖師不可能對他放任不管。葉陌還在和安莊的時候,聖師的手下早已無數次挑釁、攻打過和安莊,葉陌帶領護衛隊擋在前面,無數次贏得了勝利,不可避免得成了聖師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葉陌離開和安莊後不久,和安莊內部積存的問題立刻浮出了水面,不出半月被壓抑的私心已袒露無疑,為了自己的利益各村莊之間、村莊內部各個勢力之間互相傾軋,然後被得到消息的聖師趁虛而入,和安莊迅速變成了歷史,成了剎那的輝煌。而聖師對于葉陌的打擊,是從他一離開和安莊就開始的。
事實上,虎贲城的使者并不是獨自來的和安莊,他帶人來出于兩個目的:如果葉陌不在乎葉阡,那麽就硬将孩子搶到手中;如果葉陌在乎葉阡,就護送他們回虎贲城。本來由他們護送去虎贲城應該是極為順利的,誰知不知是什麽人走漏了風聲,前來搶奪葉歌行的人竟然是一波未退一波又來。為了保護葉歌行,虎贲城的人出了不少力,然而終究在兩個“聖師”聯手時,死的死傷的傷,和葉陌他們失去了聯系。
身受重傷的葉陌和古少陵抱着葉歌行一起被打落懸崖,若不是葉陌內功深厚,若不是古少陵略通醫術,葉陌早已一命歸西。躲過聖師的搜尋,葉陌即使心急如焚也不得不在崖底躺了一個月。內力尚未完全恢複,葉陌便執意前行,古少陵只好随了他。可是,內力不足無法長時間施展輕功,失了自己的馬匹,別人的馬又作為富人珍貴的坐騎往往被層層保衛着,大多數時間他們也只好步行。步行雖是耽擱時間,可恨的只是得到他們還活着的消息又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蒼蠅,應對襲擊和受傷亦是拖住了腳步,好在由于武風不盛,大多數不屬于聖師的人武功路數只是一般。可是今天,顯然卻是不好應對了,因為在面前擋住去路的這些人中,将他們打落懸崖的人赫然也在。
離開和安莊這麽遠,期間不知經過了幾個“聖師”的地盤,如今看來他們已經聯手了吧?古少陵蹲下身子讓葉歌行趴到自己背上,輕聲說一句:“抓緊我”,慢慢直起身子拔出了佩劍。歌行,你只是個尋常的孩子,可惜生不逢時。只是,既然你稱我一句“古叔叔”,我就一定要護得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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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