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

【“新婚快樂, 一淳。你真是為成功人士啊，妻子很漂亮吧。”

“哦哦哦，是一淳！快來說說，妻子是個怎麽樣的人吧？一定很漂亮對吧？”

“一淳, 新婚快樂啊！”

同事們的賀詞滔滔不絕, 一淳都笑着接納了。

一直如此, 他總是人群中被圍繞的那一個。人們總是在一天的開始就迫不及待地與他分享今日的生活, 內心的想法，甚至是什麽別的秘密。

一淳, 一位德高望重，平和近人的醫生，無論說什麽，他都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所以啊，一淳結婚了，是多麽令人喜悅的事情。這種喜悅在慢慢發酵，甚至成為了興奮。

“我的妻子是一位花道老師。”一淳說。

“花道老師？真好啊，真是一個不錯的職業，你未來的生活一定充滿浪漫。一位懂得花道的妻子，還是一位溫和的老師, 真是太好了！”

“據說還是一位千金小姐，長相也十分美麗。一淳真是幸運啊。未來我的妻子，也一定是如此！”

大家火熱讨論着，卻沒有任何人在意, 今天不過是一淳新婚的第二天。也沒有任何人在意，醫生與妻子認識才不到兩天。

“我的妻子, 是一位花道老師。”一淳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攤開手中的書本, 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我娶了一位花道老師作為妻子，我現在是一位丈夫，在未來就很可能成為一位父親。”

“我或許會有一個孩子，也可能是兩個孩子，甚至更多。這不取決于我。”

“如果是男孩，那麽他會成為和我一樣的醫生。但如果是女孩子呢？”

一淳陷入了空茫。大腦空白的好像是剛剛從工廠裏漂白出來的紙張，一點墨水也不沾染，白得叫人心慌。

“她可以是花道老師，一位優秀的花道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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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不是我這樣的。”

“……我真幸運，我成為了花道老師的丈夫。”】

……

煙火在十點鐘之前放完了。

礙于小女孩的自尊心，青雀對晶子抓着她的手哭得稀裏嘩啦的事情只字不提。其他人也很貼心地忽略了這邊的事情，全都專心看煙花。

十點鐘之後，做好了道別，亂步就拿着青雀送的小零食心滿意足跟着福澤谕吉走了。而織田同樣詢問了一些青雀的問題，記好了小本本，心滿意足離開了。

“晶子，今晚要和我一起守歲嗎？”青雀問。

晶子此時情緒已經平複。

“嗯。”

“今晚都不睡覺哦，晶子沒關系嗎？”

“嗯。”晶子點頭。

“好吧，那到時候如果晶子感覺到困了，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收拾好了小板凳與小桌子，青雀就來到前臺整理購買的東西。晶子則是在一邊，拿起了暢銷書推薦位上的書觀看。

“雀小姐，就是山鳥老師，對嗎？”晶子問。

對于自己的掉馬，青雀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驚訝的情緒。

對于親近的孩子與朋友，青雀從來不會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在穿越前那個信息爆炸的地方，青雀就算是想隐瞞也藏不了多久。

不過也有因為面容暴露導致某些書迷更加狂熱甚至極端到上門堵截的情況，就這一點青雀是不打算說的。

“是啊，會感到驚訝嗎？”青雀笑道。

晶子一愣，點頭說：“嗯。剛開始會很驚訝啊。但是想了想，這樣優秀作品，只有雀小姐才能寫出來吧。”

“哈哈哈哈，你的贊揚我就收下了。”青雀毫不客氣說。

兩人正是氛圍之好時，書店就走進了兩人。

還是熟人，正是亂步千叮萬囑要遠離的兩位咒術師少年。

“哇，原來你是店主啊。”五條悟把玩手中的小墨鏡，說。

夏油傑也略帶驚訝，想不到如此巧合。

“正好，傑這家夥啊，看了一份報紙，就超級好奇。那個，作者的名字叫什麽來着？”白發少年扭頭問夏油傑。

夏油傑一拳捶在五條悟肩膀上，然後來到前臺，“我想知道，這裏是否還有山鳥老師的其他作品。還有這個。”

他從懷裏拿出兩份報紙。一份嶄新如故，另一份則是叫人忍不住猜測遭遇了什麽，沾滿了灰塵和血漬。

“偶然之間看到了這兩份報紙。”

“這兩份報紙上的文章，請問有整本售賣的書本嗎？”

他将報紙小心放在前臺的桌子上。

青雀眨眨眼，拿過報紙，“是找山鳥的作品啊。很遺憾的是，報紙上的文章如今只在橫濱日報上連載，目前還沒有出實體書。”

“沒有嘛？”夏油傑遺憾說道。

不想，青雀口風一轉，“但是可以很高興地告訴你，山鳥老師有另一本已經出版的實體書，就擺在那裏。”青雀說着，手指向了推薦位。

“名字叫做《櫻》，據大家的評價，都很不錯，你可以試着一會，再考慮是否購買。”青雀說。

被小店長小小地戲耍了一下，夏油傑非但沒有覺得生氣，反而感到了一絲好笑。

“好的。請問今天什麽時候打烊，我會在打烊之前做好決定的。”

“今天一天都開門，請放心，你有足夠的時間。”青雀笑着，然後将手中的報紙整齊疊好，說：“關于山鳥老師登在報紙上的文章，或許你可以留下聯系地址和電話傳真。收到老師的出版書之後，我會及時通知的。”

“非常感謝。”

兩人聊天期間，五條悟一只把玩手中的小墨鏡。見到坐在輪椅上的晶子，就主動湊上去，“你和小店長是什麽關系？”

晶子一愣，想說朋友，又覺得哪裏不對。親人？那當然不是。

想來想去，晶子說：“老師。雀小姐是我的老師。”

“老，老師？”五條悟手中的小墨鏡掉了都沒反應過來，“哈？好奇怪，明明她看起來超級弱诶！”

“弱？”晶子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這位原本封閉內心的少女經過了剛剛情緒的釋放，終于将一部分真實的自己展示出來。

“雀小姐才不弱！雀小姐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師！”晶子怒道。

“可是她看起來就是很弱诶！兩條腿細弱的，在我看來，就是路邊的花花草草都比她來得強。這種柔弱的家夥，為什麽可以當老師啊？”

五條悟将夜蛾正道的形象拉出來對比，“老師不是應該高大魁梧，絡腮胡子，冷着一張臉，最好會做超級醜的布娃娃的那種嗎？”

“你，你這個混蛋！雀小姐才不是那種形象！你說的完全不是老師，是變态吧！”晶子怒氣沖沖道，“高大魁梧絡腮胡子，還冷着臉，一聽就是什麽暴力組織的老大！還喜歡玩布娃娃，真奇怪！”

遠在東京的夜蛾正道打了個噴嚏，完全不知道因為自己因為怨種學生的嘴欠導致在小女孩眼中成了變态的象征。

“雀小姐沉穩溫柔，平等待人，對我更是敦敦教誨，雀小姐才不是你口中的變态！”

“你生氣了？”五條悟歪頭，随後臉上揚起了一個極其惡劣的笑容，扭頭對夏油傑喊，“傑！你看，她生氣了，快要哭了诶！是不是很像那個很弱的庵歌姬？”

“悟，不要欺負弱者。”夏油傑來到兩人身邊，說。

“我哪裏有欺負她，明明是她自己哭得，我只是在說事實啊。”五條悟說。

白發少年邁着大長腿，以絕對的身高優勢站在晶子身邊，“我只是告訴她，青雀超級弱诶。”

“不許說雀小姐的壞話！”晶子忍無可忍，就要伸出爪子打人。

“晶子，不要沖動。”青雀制止了她。

五條悟立刻露出勝利者的微笑，“哈哈，看來你的老師不打算袒護你哦~”

晶子咬牙切齒，瞪着五條悟的樣子恨不得立刻從輪椅上蹦起來給他兩拳。

“五條先生，還請你适可而止。擁有強大實力并不是你肆意妄為的理由，同樣的，口不擇言并不等于率真。”青雀說。

“哈？”五條悟整個人呆愣住了，傻傻地瞪着漂亮的藍色眼睛，看着青雀，“你這人說話，好奇怪。”

“抱歉，店長小姐，悟他的确不怎麽擅長說話，我替他感到抱歉。”夏油傑說。

青雀聞言，面上的笑容柔軟，“很可惜的是，我不打算接受。因為需要道歉的不是你，而是他。你們也快要成年了吧，也到了為自己的言行負責的時候了。”

混蛋家夥被青雀教訓，晶子也沒有掩蓋住自己的幸災樂禍，直接表達在臉上。

“喂，你是在說教我嗎？一口一句怎樣怎樣的，超級煩，比傑還煩诶。”五條悟說。

本來還想再幫摯友游說一下的夏油傑當即就閉上了嘴巴，就任由對方得罪了。

“是嗎？我還以為五條先生會比我更加明白這些道理的。據剛才五條先生的話，五條先生應該很強。”

“強大的五條先生竟然還會因為我的言行而産生不愉快的心情，如此想，是否外強中幹了些？”

話音落下，書店內的氣氛凝固了。

沉重的氣壓叫人喘不過氣來。店內蒼白的燈光也把人照的毫無血色。

白發少年端正了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來到青雀面前，自上而下俯視青雀，眼神冰冷刺骨。駭人的氣息從他的周圍迸發，如同壓城而過的烏雲。

“喂，你叫做青雀是吧。從一開始，就在說一些奇怪的話。身上可是一點咒力都沒有啊。滿嘴大道理什麽的，明明弱的很厲害，卻還要說着我讨厭聽得話。”

“老子我啊，最讨厭的，就是被人說教。”

“你這個混蛋，你想做什麽！”晶子被吓得汗毛直立，推着輪椅就要去過去，但是被夏油傑摁住了。

“放心吧，悟他有分寸的。”

“什麽分寸啊，這個家夥看着就是個暴力狂啊！”

夏油傑緩緩露出笑容，“放心吧，我很了解他。這個混蛋可沒有那麽容易被激怒。”

相反，悟這個混蛋還會感覺到有趣。

一絲咒力都沒有，年紀輕輕就被人稱為老師，管理着一間書店。還有，那幾乎與周圍撕裂開來的格格不入。

悟這個家夥，最煩躁的是被條條框框束縛。因此，如果有什麽是一眼就能看出特別的存在，這個家夥會第一時間湊上去參和一腳。

現在，這位青雀店長不就是嗎？

“所以呢？五條先生，你準備好道歉了嗎？”青雀毫不畏懼對上了五條悟的視線。

在這樣絕對的身高差之下，明明被包圍的是她，卻沒有顯出慌亂與恐懼。她的聲音依舊輕柔，笑容也如春日的花。

五條悟緩緩彎下腰，面無表情，“道歉？理由。”

“理由？當然是因為你說了不恰當的話。”

“說說，老子哪裏說話不恰當了。”五條悟更加逼近青雀。

青雀這一次卻停頓了。她盯着五條悟的臉，幾秒之後，說：“你是在企圖驚吓我嗎？你真是頑劣啊，五條先生。”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活絡了。

“哇！你看出來了！”

“沒想到你這人對情緒方面的感知還聽敏銳的，不錯啊。”五條悟說道。

他重新将小墨鏡戴上，然後晃晃悠悠一個轉身，就靠到青雀的右邊，懶洋洋靠着前臺的桌子，“行吧，老子道歉。”

他指着晶子，“老子和你道歉，不應該說青雀的壞話。”

晶子完全愣住了，“啊？”

夏油傑松開了摁住輪椅的手，內心平靜。

看吧，悟這家夥，對有趣的事物容忍度很高的。

得到了道歉，就算對方态度松散的一點都不誠懇，晶子還是別扭地收下了。

只是內心對五條悟的好感瘋狂下降，直接成為負數。并且決定等她可以從輪椅上站起來之後，絕對要一腳踢在對方的臉上！

“我說，你為什麽會成為老師啊。明明看着就超級弱。”五條悟問。

此時，夏油傑已經完全放心地投入了之中，而晶子因為真的讨厭，所以幹脆轉動輪椅，來到青雀的身邊。

“這個啊，需要五條先生自己去發現。”青雀笑道，“畢竟五條先生之前說了不好的話。”

“不能直接告訴我嗎？”五條悟開始耍賴。

“不行。”

“告訴我嘛~”五條悟開始用女子高中生的語氣撒嬌，撐着下巴。小墨鏡擋住了一小半的眼睛，當他昂着腦袋的時候，便能将他那蒼藍色的瞳孔納入整張畫面。

如一只波斯貓。

“雀小姐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混蛋閉嘴吧。”晶子抱住了青雀的手臂，龇牙咧嘴說。

“你說的可不算，老子要聽青雀自己說。”五條貓貓挑釁地望着與謝野晶子，然後，伸出了手，在青雀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眼神中，放在青雀的頭頂上。

“老子還摸了青雀的……”

少年的身體完全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收回了自己的手，盯着自己的手掌心。

“哇哦。”他意味不明叫了一聲。

“你這個混蛋，不許對雀小姐不敬啊！”晶子又要伸爪子打人了。

五條悟完全聽不到晶子的話似的，盯着手掌心好一會，然後拿下自己的小墨鏡，再次把手放在青雀的頭上。

手掌心中的發絲是柔軟的，揉一揉，就會有一種揉小動物的感覺。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六眼失效了。

只要觸碰到她，六眼就會失效！

“我承認了，某種程度上，你挺厲害的。”五條悟說。

青雀滿臉無語，“五條先生，請你放開好嗎？”

“老子不！”五條悟理直氣壯拒絕了。

他扭頭對着專心看書的夏油傑喊道，“傑！快點過來，我發現了超級有意思的事情！”

夏油傑充耳不聞，專心看書。

“傑！！！”

夏油傑深呼一口氣，擡頭，“怎麽了？”

五條悟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肆意，“你快來摸摸雀，快點！”

夏油傑疑惑為什麽這個家夥突然就換稱呼了，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拿着書本來到前臺。

“悟，不要随意騷擾女孩子。”夏油傑擡手将五條悟的爪子拍掉。

青雀嘆了一口氣，将自己的頭發整理好，“五條先生，還請不要大聲喧嘩，這裏是書店。”

“雀是在轉移話題！傑你快摸摸她！”

晶子哪裏肯這兩個混蛋家夥随便動青雀啊，抱着青雀的手臂就往回縮，“不許摸！”

“悟，不要鬧了。”夏油傑說着，将書本放在桌面上，“很精彩的書。”

“看來夏油先生對它很滿意。”

“嗯，是相當優秀的作品，引人入勝。”

青雀笑了，拿出包裝紙将書本封好，“如果告訴山鳥老師，山鳥老師會很高興的。”

“如果有機會的話，這是當然的。”夏油傑說。

五條悟還不甘心，幹脆抓着夏油傑的手就要去觸碰青雀，但是被夏油傑躲開了。

“悟，都說了，不要為難女孩子。”

“什麽啊，傑你超級古板！”

夏油傑對五條悟露出了毫無感情的微笑，随後對青雀說：“那我就不打擾店長了。”

說完，就拽着五條悟要走。

五條悟哪裏願意走啊，就杵在原地，任由夏油傑怎麽生拉硬拽，也挪不動他一步。

晶子看得牙癢癢，也伸手去推他，“快點走啦，在這裏騷擾雀小姐的大變态，不許再來了！”

“不行！除非傑你摸一下雀！”

“不，我不是悟，我是絕對不會為難女孩子的。”

“哈？傑當初不也惹哭了庵歌姬嗎？”

五條悟還要再嚷嚷兩句，就感覺到自己的六眼失效了。

回眸，少女摸着他的腦袋，粲然一笑，“歡迎下次再來吧。”

“……切！”

五條悟支起身子，“走啦傑，不要慢吞吞的。”

夏油傑：……回去找他打一架吧。

兩位少年打打鬧鬧離開了晚香堂。

“晶子，不用看了，他們已經走了哦。”

晶子這才收回憤憤不平的視線。

“雀小姐，下次看到他們過來，就直接把他們趕走吧。”晶子氣哼哼說道。

“不可以哦，他們是客人，對待客人我們不能太直白地表達我們的不喜愛。”青雀說。

“不過，我們可以委婉點。”青雀笑着，點了點桌上寫着的夏油傑聯系方式的紙條，“我們可以隐晦一點。”

晶子一愣，随即笑了，“雀小姐說的沒錯。”

而夏油傑與五條悟離開書店之後，夏油傑就召喚出了虹龍。

“悟，說吧，一定要我騷擾女孩子的理由。”夏油傑說。

“這哪裏是騷擾，我明明是在告訴傑，雀超級有趣的！只要碰到她，我的六眼就會完全失效，而且，體內一點咒力都感覺不到，無下限也展不開！”

五條悟手舞足蹈與夏油傑分享自己從青雀身上發現的有趣之處，“咒力就好像突然沒掉了，完全的消失不見了！傑，我還是第一次用正常視線看人诶！”

“六眼，失效？所以，悟，你就不擔心觸碰之後我的咒靈也會消失不見嗎？”

“哈？這種東西，只要傑再去收集不就好了？”

“……悟，我們回去打一架吧。”

“誰怕誰啊！”

白發少年坐在巨大的咒靈上嚷嚷。而黑發少年哪怕面帶微笑，也叫人看得心裏發毛。

“不過，能夠讓你的六眼失效，這是沒有記錄的術式嗎？如果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估計會很危險。”夏油傑說。

“啧。”五條悟煩躁咋舌，“上面那群老橘子，要真的知道了雀的能力，絕對會立刻把雀捉起來的。”

“是啊，已經想象出來了。”

五條悟作為五條家的獨子，從小到大因為六眼與無下限遭遇了數不清多少次的刺殺。

如果被那些心懷鬼胎的老東西知道還有一個人可以将五條悟的六眼與無下限失效，一定會和看見了腐爛食物的蒼蠅一樣瘋了地想要捉住她。

“所以，不能讓雀的能力被上面的爛橘子們發現。”五條悟說。

“啊，是啊。”夏油傑敷衍了兩句，就低頭打開新書觀看了。

五條悟怎麽會允許自己就被摯友忽視，見他看書，就伸出爪子摁在書頁上，“一天天看書，傑你會看傻的。”

“并不。山鳥老師的書只會讓我愈發清醒。”

“如果你不甘心，我允許你可以和我一起看兩頁紙。”

五條悟狐疑，最後還是擺出一副屈尊的模樣，“那老子要從第一頁開始看起。”

“那你還是別看了。”

“老子要看，傑你快點翻頁。”

夜晚總是安靜的，将購買的東西都整理好之後，已經是接近淩晨三點了。

晶子的身體比較虛弱，更是沒有守歲的習慣，已經靠着青雀的手臂哈欠連天。

青雀哭笑不得，就推着她進入房間準備就寝。

明明已經困得不行了，蓋上被子前還哼哼唧唧說一點都不困，蓋上被子後就直接陷入沉睡。

“小孩子。”青雀輕笑道。

回到前臺，青雀再次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

只見本子的第一頁，寫了六個大字：晨間，正午，夜幕。

黑色的墨水在白色的紙張上一筆一劃，時而停頓，時而連續。

略微的涼意不斷吹入店內，之後被店內散發着溫暖的火爐融化。

清晨的霞光不斷湧入小小的書店，當整個書店被金色的陽光填滿，青雀終于停下了筆。

收起筆，将已經寫了三分之一的本子收起來。

早上九點鐘，八田與中也準時到達書店。

“小店長，昨天玩的開心嗎？”八田頂着燦爛的笑容問道。

“很開心哦。”青雀說。

她拿出了兩個紅包，招呼兩人，“來，給你們派紅包。”

“哇，謝謝小店長！”八田也不推脫了，直接收下了紅包。

中也倒是扭捏了一下，才接過紅包，“謝謝老師。”

他又思考了一會，才說：“希望老師身體健康。”

小男孩別扭送上祝福的模樣過分可愛，青雀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好哦，中也同樣要天天開心。”

“說起來，八田明天就要走了吧？”青雀對八田說。

“嗯，明天我就要走了。托小店長的福，我有了一些積蓄，也能夠給孩子們好的踐行禮物。”

“這是你應得的。”

青雀輕笑，“八田有着一顆善良誠摯的心，所以我希望無論八田去到哪裏，都不要陷入迷茫。”

八田一愣，不過一瞬，重新展露笑容，“嗯，謝謝店長。”

唐人街的除夕夜并沒有影響到橫濱人的作息時間，很快，書店就在此進入了客流量高峰階段。

青雀又将庫存清點了一遍，之後回到前臺。

正好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藤田。

“藤田？”

藤田淚眼汪汪站在書店門口，看見青雀當即雙眼發亮，拼了命的擠進書店。

“跟我進來吧。”

将藤田帶入小茶室，順便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藤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山鳥老師，您的書店生意越來越旺了。”

“不愧是山鳥老師，就算是開店也能夠如此成功！”

眼看藤田又要進入興奮誇誇的模式，青雀立刻問：“請問這一次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讀條被打斷了，藤田也不在意，對着青雀正襟危坐，“是這樣的，山鳥老師，因為您的作品十分優秀，我們收到了文學協會的邀請，稱您獲得了最佳新人作家獎。”

“最佳新人作家獎？”青雀挑眉，“邀請函已經下來了嗎？”

“是的！”藤田從公文包中拿出紅色的邀請函，“不知道山鳥老師的意願是？”

青雀想了想，回絕了藤田。

“如果可以的話，請藤田替代我去領取吧。我暫時沒有暴露身份的意願。”

喜愛的山鳥老師不願意去領獎，藤田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不過作為山鳥老師的第一粉絲，當然是支持老師最重要！

“好的，老師，我一定會盛裝打扮出席的，絕對會讓所有人都感受到老師的風采！”

“……你盡力就好。”

藤田還想說什麽，樓下突然響起了尖叫聲！

藤田一驚，下意識就要拉住青雀，“山鳥老師！”

青雀動作比藤田更快，三兩步離開了小茶室奔向樓下！

小小的書店內到處都是蹲着的瑟瑟發抖的客人，中也漂浮在空中，身上散發着紅色的光芒。八田則是在一邊輕聲安撫受到驚吓的客人。

一群高大的黑衣人手持槍械，面容冷峻将書店包圍，烏壓壓一片。

“你們是誰？”青雀快步走到中也前，冷冷盯着這些不速之客。

黑衣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頭發花白，留着一撮小胡須，帶着一個單邊眼鏡。

他的舉止溫和，如紳士一般來到青雀面前站定，“鄙人廣津柳浪，很抱歉驚擾了青雀小姐。港口黑手黨首領有請。”

港口黑手黨？

青雀打量了着老者，“理由。我不記得我的觸犯過港口黑手黨。”

廣津柳浪聞言，笑了笑，說：“還請青雀小姐移步。”

青雀有一瞬間陷入沉思。

突然，腦海內瞬間閃過了森鷗外。。

森鷗外！這個人渣，竟然利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企圖将她挪走！

“可以，但是請允許我給店內的孩子說兩句。”青雀說。

“當然可以，我是不會拒絕淑女合理要求的。”廣津柳浪體貼說道。

青雀稍稍後退，招呼中也。

中也緩緩落地，來到青雀身邊。

“我走之後，帶着晶子，立刻前往武裝偵探社。”

“老師？”

青雀安撫性笑了笑，“沒關系，我會回來的。”

中也躊躇片刻，最後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老師。老師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

與中也交代好事情，青雀整理自己的衣服，挺胸收腹，直視廣津柳浪，“好了，走吧。”

“請。”

來到書店門口，已經停下了一輛小轎車。

車內很安靜，廣津柳浪坐在青雀的身邊，十分照顧她的情緒，甚至會詢問青雀哪裏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說出來。

青雀都面帶微笑拒絕了。

港口黑手黨，橫濱最大的黑手黨組織，其首領被譽為橫濱夜晚的暴君，尤其是在重病之後，他的行為愈發殘暴。

黑色的五棟大樓屹立在橫濱這一片土地上，如蒼天大樹一般深深地紮根地底。

踏入大樓的門口，青雀就受到了注目禮。特別是曾經來過書店買書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中村和高木不敢置信地盯着被廣津柳浪帶着進入電梯的青雀。

“小店長怎麽來了？還是被廣津大人帶進來了。”中村忐忑不安。

高木同樣如此，“應該沒事吧，因為小店長看起來很輕松的樣子。”

可是，真的沒事嗎……

兩人對視一眼，充滿擔憂。

青雀與廣津柳浪進入電梯。

“青雀小姐，不必擔憂。首領只是比較好奇，山鳥老師到底是個怎樣的孩子罷了。首領，對待文學作家，尤其是出色的文學作家，一向寬容。”廣津說。

一位位高權重的黑手黨首領想要知道作者的真實身份，簡直輕而易舉。

“謝謝你的安慰。”青雀說。

終于，電梯在最頂層停了下來。

電梯門一打開，青雀就與蘭堂撞了個正好。

“雀？”蘭堂微微怔愣。

“是蘭堂啊。”青雀笑道。

蘭堂沉默片刻，與廣津說：“請問，我可以一起進去嗎？”

廣津笑了笑，說：“首領并沒有禁止。”

壓抑的水晶燈，沉重的絲絨地毯，走廊安靜地可怕。

“叩叩叩。”

廣津柳浪打開門，進入首領辦公室。

他對病床上白發蒼蒼的老人鞠躬，“首領，青雀小姐已經帶到。”

青雀跟着進入房間，而蘭堂則落了青雀一步。

“您好，首領閣下。”青雀微微鞠躬。

首領是一位不怒自威的老者，花白色的發絲也不能将他的威嚴減去半分。一雙眼睛如天上的蒼鷹，只要是與他對視，就會被當做獵物吞吃入腹。

“過來。”他招手。

青雀一步步來到床邊，垂下眼簾，微微低頭，顯出自己的尊敬。

對待這位首領，必須小心翼翼。誰也不知道這位陰晴不定的首領是否會在下一秒就要了她的性命。

寬大的手掌放在了頭頂上，不輕不重。

“醫生說的不錯，的确是一個特別的女孩。”

青雀不語。

手掌挪開了。

“如此特別的女孩，寫出那樣的作品是理所當然的。也難怪醫生将你小心看護。守着這樣的珍寶，如果不小心翼翼一些，難免會遭人觊觎。”

“出版社那一邊已經處理好了，以後，你就是屬于港口黑手黨的作家。”

青雀沉默片刻，低聲詢問，“請容我問一個問題。”

老首領目光沉沉，“問吧。”

“我很好奇，森先生是如何向您說起我的。”

老首領聞言，嘴角扯開了一個弧度。這個詭異的弧度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笑，還是單純的扯動肌肉組織。

“特別的女孩，和周圍格格不入，卻溫柔。”老首領說着，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唇角的弧度終于有了成為笑容的趨勢。

“你的作品很不錯，我很欣賞你。”

“優秀的珍寶遭人觊觎，醫生沒有本事給你帶來庇護，港口黑手黨可以。”

“所以，他祈求我能夠庇護你。”

聽完了首領的話，青雀面容不變，內心卻果不其然。

真是個人渣啊，森鷗外。

一箭三雕。

将她帶到老首領面前，表面上給予她庇護，實際上是将她圈入黑手黨的範圍內。只要她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人，那麽與她交好的蘭堂，織田作之助，都可以算是站在他這一邊了。

而她離開書店這段時間，也算到了她一定會讓中也帶上晶子前往武裝偵探社。這個時候，以森鷗外的話術，完全可以動搖中也與晶子，還能達到拉攏中也的目的。

最後一點，就是山鳥背後的出版社。未來的森鷗外絕對會想要出版社的利潤。作為師兄的他不好出面，于是找上了老首領，在未将山鳥的版權盈利攥在手裏。

好算計，相當的好算計。

不過，森鷗外未免太小瞧谕吉師兄與亂步了？

哪怕內心怒火沖天，表面上的青雀恭敬無比。

“原來如此，感謝您的庇護。”青雀說。

“說起來，蘭堂與你認識。”首領的視線轉向了進入辦公室之後就沉默不語的蘭堂身上。

蘭堂微微低頭，“在雀的書店內買書，一來二去就互相認識了。”

“原來如此。不錯。”

“你們，都出去吧。小女孩留下。”

辦公室內只剩下老首領與青雀兩人。

老首領指着書桌上的書本，說：“去，把書拿過來。”

青雀乖乖照做，拿了書本回到病床邊，“書拿來了。”

“念給我聽。”老首領閉上雙眼。

躺下的他隐沒與黑暗之中，雙頰下凹，終于現出一絲病态。

青雀打開手中的《櫻》，翻到了貼上書簽的那一頁，将書簽拿下。

輕柔的聲線朗讀着書中的文字，一字一句如催眠的八音盒。

在這樣的聲音下，老首領慢慢放松了身體，漸漸陷入沉睡。

青雀并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繼續讀。

沒有首領的命令，她不能走，只能坐在這裏。萬事皆小心，絕對不能走錯一步。

書念完後，青雀将書小心翼翼收起來，放在一邊。

辦公室內的氣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