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過去與未來

“白桦？”

不遠處，一個人影正向他跑來，白桦定睛一看，原來是李時安。

“時安哥。”白桦禮貌地喊着。

“來找江闵？”李時安看着白桦身上的外套，怎麽……感覺在哪見過。

白桦看着李時安一直盯着他的外套，下意識解釋道：“昨天我喝醉了，吐了一身，闵哥就借他的外套給我，我們什麽也沒發生，你不要誤會。”

“我……誤會什麽？”李時安頗有些不解地問。

“沒什麽，我、我回學校去了，時安哥再見。”白桦在這一方面實在撒不來慌，但他答應了江闵一定不能讓時安哥知道他喜歡他，所以他只好慌慌張張地說完，然後離開。

但李時安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或許我應該問你，我，為什麽會誤會？”

李時安想，如果不問清楚，那麽接下來的幾天，估計他都沒法睡了，所以，他必須要弄清楚白桦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這樣他也才好有對策。

主要是他不知道白桦的一句“你不要誤會”究竟是調侃還是解釋。若是調侃也很正常，這樣的玩笑話他也不是沒有對朋友說過。但他看白桦在說出這句話時神色嚴肅認真，生怕自己真的會誤會了一樣，這讓他不得不懷疑，白桦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他害怕，若他對江闵的情誼連白桦都看出來了，那麽到時候他該如何向江闵解釋。

白桦印象中的李時安，嘴角上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笑起來有如清風朗月，直沁到人的心田，就算不笑時，眼神也是溫柔的，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親近。而此刻的李時安，眼睛裏卻迸發出絲絲冷意，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讓他發顫。

“我只是想說闵哥人很好，值得喜歡，你不要錯過了。”白桦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嗯？不對勁，李時安從這句話中嗅出了一絲異樣的氣息。

“我喜歡有什麽用，他又不喜歡我。”李時安故意可憐巴巴地說，他希望自己的猜想沒有錯。

“誰說的，闵哥老喜歡……”你了，話沒說完，白桦趕緊捂住嘴，但已經晚了，他看到李時安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他也明白了，他驚呼道，“你、你喜歡江闵！”

語氣篤定至及，李時安也不反駁，只是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一副滿面春風的模樣。

白桦驚喜過望，連忙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江闵，卻被李時安給阻止了，他疑惑不已。

“這件事我想親口告訴江闵，你不會連我表白的機會都要搶去吧？”

還沒在一起就已經開始撒狗糧了，白桦表示沒眼看，他說：“那我先回去了？”

“嗯，拜拜。”

“拜拜。”

和白桦告別後，李時安心情愉悅地朝江闵家走去。

“咚咚咚。”

門開了。

“你怎麽來了？”江闵懶洋洋地說。

“華子明天要去K國了，今晚我們仨吃個飯，送送他。”李時安說。

“K國？去K國幹嘛？”

“他爸媽要去K國工作了，估計之後華子都在那兒讀書了。”

“好，那我們今晚送送他。”

“嗯。”

“吃飯了嗎？”

“吃……”李時安看了看表，認真發問，“早飯還是午飯？”

江闵一愣，旋即一笑，擡頭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已經12點了。

“我現在不餓。”李時安在他連續打了幾個哈欠之後，終于忍不住問，“困？”

“嗯。”江闵老實回答，昨晚回來太晚了，白桦呼嚕聲打得響亮，人又睡得像個死豬一樣，怎麽踹都踹不醒，所以後半夜他都沒怎麽合眼。

“那去睡吧。”

“你怎麽辦？”

“跟你一起睡啊。”李時安回答得得理所當然，接着拉着他的手腕朝房間走去。

嗯？江闵愣了一下，然後欣然接受，這樣總比把時安一個人放在客廳好。

“嘟嘟嘟——”

“喂——”李時安随手接起來，聲音裏有掩蓋不住的困意。

“大哥，你別告訴我我都出門了你還在睡覺！”葉子華欲哭無淚。

李時安猛的睜開眼，連忙說：“沒有沒有，20分鐘、20分鐘馬上到。”然後挂了電話。

“江闵、江闵，起來了，華子已經在催了。”李時安匆忙下床，一邊穿鞋一邊說。

“嗯。”江闵迷迷糊糊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才翻身下床。

“快點啊，趕緊穿衣服下床。”李時安再一次催促道。

“好好好。”江闵加快穿衣服的速度。

兩人緊趕慢趕地來到飯店，竟然也沒遲到。

“江闵、李時安！在這兒。”一進門，江闵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葉子華瘋狂向他倆招手。

他倆剛坐下，葉子華眼神在倆人之間來回打轉，一臉了然地對江闵說：“怪不得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沒接，原來是在和時安睡覺啊？”

嗯？江闵心中疑惑，打電話了嗎？江闵翻了翻手機來電信息，還真打了，不過那時候他還在睡夢中，可他睡眠一向淺，稍微有些動靜他便會睜眼，但今天他竟沒聽到手機鈴聲，果真是太困了。

“咳。”李時安不等江闵回答，自己先轉移了話題，“菜點好了嗎？”

“嗯，點好了。”葉子華說。

半小時後，菜已上齊，大家喝着酒，聊着天，分享着這一年的趣事，但大多數都是葉子華和李時安在說話，江闵則是作為一個聆聽者，悠閑地吃着菜，時不時插上幾句。

葉子華覺得江闵話太少了，想着是不是一年沒見生疏了，這人性格又比較內向，他得主動打開話匣子。于是他說：“江闵，你在那邊有遇上什麽好玩的事嗎？”

“時安不是都說了嗎？”

“那是時安，我問你。”

“我和時安一直在一起。”

“……”

“噗……哈哈哈。”李時安忍不住大笑，然後舉起酒杯站起來，“啥也不說了，我們再幹一杯吧。”

葉子華：“敬——愛情！”

李時安：“敬學業有成！”

江闵：“敬星途坦蕩！”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和自己的朋友聚在一起，吃着熱騰騰的火鍋，肆無忌憚的談笑嬉鬧，天地萬物仿佛一瞬之間都變得渺小，周遭靜悄悄的，所聽、所看都只不過是眼前之人、眼前之物。

可相聚總是短暫的，在充滿激情的聚會之後，互道珍重，又要各奔東西了。之後又或将是長長的別離，但不管未來怎樣，珍惜當下，總有相遇之時。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該和家人分別的時候，江信一大早悄悄往江闵包裏塞了兩罐辣椒面，但還是被發現了。

“老爸，你給我這東西幹嘛，我不要。”江闵皺着眉，無比嫌棄。

“啧，怎麽說話的，老爸為了你特地打的，你在那什麽鬼地方待那麽久，我怕不給你點家鄉的東西，你都忘了在隴川還有你老爸這麽一個人了。再說了，隴川人無辣不歡，還是家鄉的辣椒有味道。”江信笑眯眯地說，把辣椒面重新裝回江闵包裏。

“那就放着吧，你就別送了，才剛跑了夜班回來，趕緊去睡覺，我去找時安了。”

回來一趟，江闵才知道江信早已不跑摩托了，改成了跑的士，工資雖然漲了不少，但卻失去了許多自由，晝夜兩班倒，江闵看着也心疼。

“等等，我差點忘了。”江信追出來，把手裏的袋子遞給江闵，“我今天早上煮了幾個雞蛋，在路上你和時安可以吃。”

江闵接過雞蛋，說道：“知道了，你快回去。”

“嗯。”

江闵剛走出家門，又聽到身後有人在喚他。

江闵無奈回頭：“又怎麽了？”

“好好學習，好好訓練。”江信說。

“嗯，我真走了。”

“好。”

江信目送江闵走遠後，悵然若失了許久，才默默關了門。

江闵來到李時安家樓下，還沒上樓，就聽到了屋裏的喧鬧聲。江闵順着樓梯來到二樓，伸手敲了敲門。

李時安不用想都知道是江闵來了，他朝門外喊道：“門沒鎖。”

江闵推開門，乖巧地喊道：“叔叔阿姨好。”

“小江來了呀，快過來吃點水果。”劉欣把江闵拉到沙發上，又把茶桌上裝有葡萄的果盤推到江闵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江闵在她的注視下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裏，出乎意料地甜，他驚喜道：“好甜！”

“是吧？我也覺得甜，安安還說酸得要死。”劉欣說。

“你們在說什麽，我耳朵可靈着呢，別想說我壞話。”李時安正刷着牙，從廁所裏探出頭來，嘴裏還含着泡沫。

“動作快點吧，每次都讓人家小江等，臉皮太厚了哈。”劉欣對于自家兒子總是遲到這一點，很是嫌棄。

“那是人家樂意！”李時安的聲音又從廁所傳來。

“小江，你就是太慣着安安啦。”劉欣無奈道。

江闵只抿着嘴淡淡笑着，也不說話。

“你跟阿姨說實話，安安是不是經常欺負你，他要是欺負你，你別怕，你跟阿姨說，阿姨幫你好好教訓他……”

“沒有，阿姨，時安人很好。”

“就是，你別逮到誰就說我們安安的壞話，我們安安人品好是毋庸置疑的！”李皓放下手中的報紙，不滿地說。

“啧，全世界就你兒子最好，是吧？”劉欣說。

“那是。”李皓十分坦然地說，他兒子那麽優秀，還不允許他誇誇？

“我好了，江闵，我們走吧。”李時安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對江闵說道。

“叔叔阿姨再見。”江闵說。

劉欣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再什麽見，今天周日，人多，叔叔阿姨開車送你倆去車站。”接着奪過老公手中的報紙，“別看了，送兒子了。”

李皓緩緩站起來：“哎喲，送兩個小朋友去上學去喽。”

一路驅車來到火車站，李時安告別父母之後和江闵一起踏上了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