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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雀鳴。
早上起來的時候,趙滢滢發現紀止還坐在窗前發呆。她伸了個懶腰,靈巧的下了床,忽然從後面抱住了他。
趙滢滢輕快的笑着,道:“紀大哥!在想什麽呢?”
紀止覆上了姑娘柔軟的手,輕輕地将她的手撥開。他的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了一會,方才啓唇道:“昨夜……”
趙滢滢打了個哈欠,道:“昨夜睡得好香,自我到黃沙城來,第一次睡得這樣安穩。”
紀止本欲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趙滢滢看着他滿臉都透着別扭,不由被他逗笑:“紀大哥,你這是什麽表情,怎麽了啦。”
紀止避開了少女的目光,道:“我去拿早膳。”
趙滢滢道:“一起下去便是,拿到屋裏來,一會還要拜托掌櫃的收拾。”
紀止嗯了一聲,有些局促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托着他那把沉重的刀便往外走。趙滢滢跟在後面,有些憐愛的看向紀止遠去的身影。
——大堂之中,已經有了不少客人。
黃城客棧是黃沙城裏唯一的客棧,無論是游客、旅商、還是江湖中人,都只能在這兒落腳。一大早,便已是吵吵嚷嚷。
紀止坐回了老地方,靠窗的位置,最邊緣的地方。趙滢滢則是招呼來了夥計,叫了幾道當地有名的小吃。
“紀大哥,今個兒是十五,再過一天……”
趙滢滢還是忘不了他們來的正事,一個月的苦等之後,終于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紀止呼吸一頓,他極其不自然的看向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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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滢滢只當他又是不愛理人,自顧自的說道:“那白公子也算是風度翩翩,任誰都看不出他便是那九天子。”
趙滢滢的眼睛極為靈動,像是清澈的湖水一般粼粼波動,紀止看着她這雙幾乎與那人一模一樣的眼睛,不由會想起昨夜的鬧劇,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許多。
趙滢滢說着說着,也開始傷感起來:“紀大哥,你一直不想說自己的事兒,我從來也沒有追問過。”
紀止垂眸道:“我沒有什麽好說的過去。”
趙滢滢道:“這天下也就只有你會這樣說自己。若是江湖之中有什麽俠客排行,你要不是第一,便是撰寫的人瞎了眼。”
紀止不言。
趙滢滢接着道:“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刀法到底是怎麽練成的。我從三歲起便跟在我父親身旁練劍,一天最少也要習上幾個時辰的劍術,可至今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
趙滢滢這話說得便有些離譜,若是當今世上真有什麽俠客排行,她起碼也能位列前十。
紀止道:“你的武功很好。”
趙滢滢嘟了嘟嘴,道:“你就拿我打趣兒…..紀大哥,你要是和那九天子交手,他能有幾分勝算?”
紀止不知她為何想起了這種事,只能敷衍道:“未交過手,便不知。”
趙滢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勾唇道:“他打不過你,對不對?”
紀止嘆了口氣,道:“你總想這些我不知該怎麽答的事。”
趙滢滢道:“如果他打得過你,昨天他便不會放你回來。”
紀止面色猝然冷了下來。
趙滢滢接着道:“今早我醒來的時候,看見你的腰帶束反了。”
紀止道:“他給你下了迷魂散。”
趙滢滢道:“所以我便好奇,你怎麽沒事?”
紀止沉默半響,開口道:“他用過的毒,我不會再中第二次。”
趙滢滢忽然沉下了聲音:“大慈悲呢?”
趙滢滢口中的大慈悲,正是令九天子臭名遠揚的天下第一奇毒。傳說此毒無色無味、無形無态,只要落九天想用,便随時都能用出來。過往許多想要讨伐大日堂的武林俠士,無不敗在了這詭異的大慈悲之下,甚是連九天子的邊兒都沒摸着,那數十年來積累的武功便随着一口氣毀于一旦。
紀止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默默地擡起了頭:“你絕不能中。”
趙滢滢有些無奈的往後揚了揚身子,嘆息道:“這又不是我想不想的事兒。”
紀止卻不若方才那般淡漠,他神色凝重看着趙滢滢,道:“我不該瞞着你,其實我與他——”
“呀,二位大俠,怎麽在此吃糠咽菜呢?小二,小二!” 不等紀止說完,一個熟悉的聲音便随之響起。
紀、白同時回頭去看,只見白玉瓊手中捧着一折玉扇、身着紫金錦衣,朝着兩人冁然而笑。
趙滢滢心中警心大作,率先開口道:“白公子,如今還未到見面的日子,不知您來是為何事?”
白玉瓊不慌不忙的說道:“我不過是聽聞二位快要新婚,前來祝福罷了。”
趙滢滢淡淡道:“既是祝賀,公子可帶了什麽彩頭?”
白玉瓊哈哈大笑,眨眼功夫,他竟是到了二人眼前。只見他拍了拍手,門外便走來了一群面色蒼白的人,他們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緩緩地靠攏過來,肩上還扛着十幾箱東西。
紀止已是摸上了他的刀。
白玉瓊道:“我與紀大俠是舊識,由素聞桃花劍的大名,自然也要随禮才是。這裏不過是白某的小小心意,還請二位笑納才是。”
話音落下,身後的傀人便同時打開了匣子。
前十箱是整整齊齊的黃金,後面則是錦綢玉緞、明珠寶石。
趙滢滢自诩已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看到這眼花缭亂的金銀財寶時,也不由愣了片刻。
但紀止已是站了起身,他将趙滢滢擋在身後,面無表情的看着白玉瓊。
白玉瓊仍是頂着那副僞善的笑容。
紀止道:“大日堂在半年前截獲了一批糧草。”
白玉瓊吃驚道:“哦?”
紀止不理他,繼續說道:“是送到飛虎軍的,打鞑靼人要用糧。”
白玉瓊冷笑:“大日堂可不要那些雜草。”
趙滢滢道:“漠北之中,因為大日堂的緣故,從來都沒有其他的綠林在此。”
白玉瓊道:“那便要算在我頭上?你們可真不講道理。”話音一頓,他看向了紀止。“止哥,你也是怎麽想的?”
趙滢滢道:“你不要總想着問他的話。”
白玉瓊道:“這還沒入洞房,你便護起他來了?”
趙滢滢臉色一沉,手已經握上了劍柄。白玉瓊就這麽盯着她看了看,他不動聲色、就如同方才無二。
紀止忽然開口:“你不劫糧草,但是會截金子。”
白玉瓊冷笑道:“我平日裏截的金銀可太多,說不清二位要的是什麽。”
紀止道:“共十箱黃金、三箱錦綢、兩箱玉帛。”
話說到這個地步,趙滢滢自然也抓到了其中的玄機。
趙滢滢道:“是你送來的這些?”
白玉瓊卻是搖頭,扇子在掌中一拍,道:“方才是想送的,但是現在卻不想了。”
方才還是行屍走肉一般的傀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客棧之中原有的幾個賓客也不見了蹤影。
白玉瓊瞥了一眼趙滢滢,那柄削肉扇輕輕抵在唇上,道:“我想請二位賞臉,來大日堂坐坐。”
趙滢滢目光一轉、草草掃過身後的傀人,竟足有幾十只之多。寡不敵衆,更有落九天這個麻煩的角兒在,縱有再高的武藝,她也不敢真的在黃沙城裏與他明戰。
趙滢滢心中掐算着逃跑的路線,腕上卻忽然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握住。
紀止道:“我們不能分開。”
白玉瓊随口道:“放心,我怎麽會舍得做那棒打鴛鴦的事兒。”
趙滢滢随即道:“二堂主,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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