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消息
康繹行自送她回家後,消失了一陣子。
唐笙雨的生活依然如故,上班下班,見朋友,陪伴男友,周末抽一天回家吃飯。
然而她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整個人不知神游在哪裏,日子像是騰雲駕霧總過不到實處。
她仿佛在等待,卻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最嚴重的是,她對于白崇俊開始有些心不在焉……她豈止對他心不在焉,她是對整個生活都開始心不在焉。
只是他與她這麽熟,熟到如同每日穿的一件衣裳,盡管不愛,但習慣卻是必然的。當這必然的習慣有隐退的勢頭,唐笙雨禁不住心慌。
多年來過于安定的生活令她的适應能力變得奇差無比,她害怕改變。
繹寶周末約她逛街,懷着些許她自己亦不曾察覺到的期待,她欣然應允。
然而那日樓下等着的是繹寶的車,她的車內也只得她與司機,并未見到康繹行,唐笙雨心頭劃過失望。
那失望卻隐晦得如同她的愛,無從表達起。
車子一路向前,繹寶笑着與她聊天:“我們兩個多久沒有一同逛街買衣服了?真懷念,你記不記得小的時候,逢了假期我們便常常結伴逛商場,四處搜羅漂亮衣服,跟着再找好吃的餐廳大快朵頤。”
唐笙雨也笑,那段日子天高雲淡,仿佛總是晴空朗朗。能回憶起的片段裏,笑容常駐:“當然記得,不過我們的喜好相差甚遠,你是個休閑簡潔的少女,我卻不累贅死人不償命。”
“哈哈……”繹寶大笑起來:“我尚記得你喜歡的那個牌子,那些層層疊疊的蕾絲花邊,荷葉邊,泡泡袖,簡直像中古世紀的歐洲女人穿的。”
“我至今仍覺得它們漂亮呢,不過沒臉再穿了而已。”
她突地想起她第二次見康繹行那日穿的正是這牌子的一條白裙子。
然而當夜,她見了蘇菲玉照,心頭醋意難擋,恨起自己累贅繁瑣的孩子氣。于是從此她未有再穿過那牌子的衣服,雖然那條裙子她一直壓在箱底沒有扔。
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仿佛那條裙子見證了她那驚鴻一瞥的心動,便有了些許特殊意義,成了件與衆不同的紀念品。
繹寶竟然也想到了這條裙子,笑道:“你還記不記得有年夏天,我大哥回國度假,他到達第一日你便是穿着這牌子的一條白裙子。那條裙子尤其繁瑣複雜,你買的時候我與你便有一番争議,然而你當時簡直被它迷得神魂颠倒,看了它好幾次,終于還是買回去。那日你剛剛巧就穿着它似個中世紀畫裏走出來的小淑女一般,我看了仍是覺得誇張,我哥哥後來卻說你穿那條裙子好看。結果,結果我便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從此對那牌子略
有改觀。你們兩個啊……聯合起來将我給荼毒了……”她有些撒嬌地在唐笙雨肩上靠了靠。
唐笙雨卻愣了愣,他說過她穿那條裙子好看?他……果真沒有騙她?那時,他便已經對她有了好感?
心底一陣冷冷的悲哀,幾乎無奈地對自己發笑。
原來那不單單是她的驚鴻一瞥,也是他的?
可是,她甚至都記不清,如此美好的彼此一見鐘情何以會變成今天這難收的殘局?
上天若是在開玩笑,這玩笑開得未免太大,大得她幾乎要從心底生出怒意來。
她強壓着情緒種種,勉強笑道:“哦?看不出來他眼光不錯,我那時以為他只欣賞蠻腰豐胸的女人。”
繹寶歪着頭:“蠻腰豐胸哪個男人不喜歡?不過我大哥嘛……”她思索着。
唐笙雨她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五歲,偷偷喜歡上康繹行,偷偷帶着這小小的秘密在與繹寶和金茹交談時一點一點搜集他的點點滴滴。那種緊張與歡喜,她又一次隐隐體會到。
康繹寶的思索終是無果:“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喜歡哪種,他從前的女友蘇菲是健康明朗的,後來娶的卻是精致典雅的。”說罷又捂嘴竊笑着八卦道:“根據目測,雪莉與蘇菲的胸圍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唐笙雨有些羨慕繹寶,她們自小情同姐妹地長大,而後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镳。繹寶順順當當一路走來,從來是象牙塔裏的公主,不知人間疾苦。在國外念了門藝術專業,畢業後全世界走動,享受生命的豐盛,手頭在做的一些與藝術相關的工作也與生存無關。
于是便是十多年過去,她那快樂單純的性子仍是分毫未變。
而她,雖然談不上大風大浪,然經了一場情傷在先,又在生活裏磕磕絆絆連滾帶爬到如今,終是像個走火入魔的習武之人性情大變。
“你大嫂知道你在背後這樣開她玩笑,一定氣死。”說是如此,心裏卻隐隐歡喜,繹寶顯然與她親過雪莉。
繹寶撇撇嘴:“她才不會理這些,近些年她一心将心思放在挽回大哥的感情上,如今與大哥不和被媒體覺察出端倪纏她纏得緊。”
“啊……”她詫異:“你大哥是做生意的,便是在商界有些名氣,感情破裂這種事媒體頂多報道一下便過去了,她為何會被媒體纏着?”
繹寶無奈地攤手:“她從前做貴婦名媛做得太高調,風頭一時勁過女明星,加之她與大哥結婚頭幾年在音樂界活動了兩年,有些成績……”
唐笙雨點頭,她很閉塞。天性也好,故意也罷,她看電視上網,從不愛去搜羅鋪天蓋地的新聞。是以,通過媒體得知他們的事,多年來僅得數次。
見了,
也不過匆匆回避。她始終覺得,那是與她無關的世界,與她無關的人了。
她少女時代若曾抱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妄想,後來也漸漸明白,那月不過是水中幻境,便是美得一時奪去她心魂,也不是她可以随意伸手打撈的。
她不是李白,不是詩人,沒有那份為水中撈月而死的浪漫情懷。
扯了話題,不再圍繞康繹行打轉。
盡管多年後,他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承認他的愛意,令水中明月實實在在懸在九天之上。她也不是嫦娥,無處尋得仙藥奔月而去。
況遙望月宮明媚華麗,內裏深藏的寂寞與哀愁天知道有多少,便是給她仙藥,她也寧可将它賣了換個月餅來得實在。
與繹寶逛街,陪着她買衣服,與她一同在少小時候逛過的商場內走動。
不多時,繹寶便滿手戰利品,唐笙雨卻未有買什麽東西。
她薪資不算太高,尚要付房租以及水電煤,餘下的錢得算計着一日三餐,種種生計用品,平日裏花錢花得極為小心。
幼時,父母生意做得不錯,她生活頗為優渥。
後來,金茹疼愛她,給她的零花錢不少繹寶一分。她于是自小不曉得算計錢,以至于直到如今她的金錢觀念仍舊薄弱。
她母親總是叨念她這個弊病,然而這自小養成的個性怕是很難徹底改變。
逛了街,康繹寶與唐笙雨兩個找了家咖啡店喝咖啡。
繹寶愉快地拍了拍身旁的大包小包:“今天大有收獲。”
唐笙雨攪着手邊咖啡道:“你瞧見沒有,那店員的表情簡直像是愛上你了。殷勤得叫人起雞皮疙瘩,小姐這件真适合你,小姐那件真适合你,若她手邊有把刮胡刀,我想她一樣會拿到你面前說,小姐這個真适合你。”說罷,兀自笑起來。
繹寶嘿嘿傻笑起來:“若是她推薦刮胡刀給我,我便買回去給丹尼斯。”丹尼斯便是那個葡萄酒莊的主人,她的現任男友。
“嘿,你将丹尼斯描述得神袛一般聖潔出塵,料不到他也會長胡子?”唐笙雨調侃她。
康繹寶也不介意,笑得竟有些羞澀,問道:“笙雨,我從前迷迷糊糊地也交過男友,但遇見他,我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就是這個人了。笙雨,我是否該答應他的求婚?”
唐笙雨爽快回道:“若是他愛你如同你愛他,若是兩人相處順當,一年裏吵架不超過十次,若是他沒有家暴傾向,若是他與你性生活和諧,若是他家中長輩不逼你每日清早奉茶請安……”說着她自己先笑起來:“為什麽不呢?”
康繹寶自是被她逗得笑起來:“笙雨,你近些年真是越來越搞笑……”
她望着繹寶,半真半假地道:“你
知道一個三十歲既剩且宅的女子生活有多凄風苦雨?不去搞笑難道要學林妹妹葬花嗎?”
康繹寶聽了這話,猶疑着問道:“你……為何沒有結婚?”
這問題,被各方人馬問了一千零一遍,連回答都變得公式化:“尚未到時候,我男友事業尚未有成。”
繹寶将手托着下巴,注視她數秒:“雖說婚姻離不了經濟基礎,但‘事業有成’這回事卻是沒有底線的,你不小了,笙雨。”
你不小了,這話也至為耳熟。她嘆,為何她明知她不小了,對于白崇俊遲遲不欲結婚,仍隐隐抱着竊喜?她……究竟想在這硬硬榨出來的單身時光裏等待什麽?
繹寶頓了片刻又道:“你知不知道,其實,從前我曾想過若你與我大哥在一起倒是不錯的。我覺得你們很相稱,我與你感情又好,若是能成姑嫂,我不知有多開心。可惜,你們誰也沒瞧上誰。”
一脈細微得不易察覺的愉快流過她血管,她笑起來,卻笑得有些惆悵。後知後覺的繹寶,她至今仍以為她與康繹行是兩條平行線,卻不知他們早早已經交彙,而後如同火星撞地球,兩敗俱傷各自逃開。
“我想我們沒有那個緣分……”她有些澀澀地道。
若緣是愛,分是婚姻。若愛是五十分,婚姻是五十分。她在緣分這門課上,注定是個不及格的。
繹寶仍自顧自地在假設:“我有時在想,若當年你與我大哥走到一起,你早便嫁了他,成了我嫂嫂。”
唐笙雨作驚駭狀:“然後隔個十多年,與他在争吵與冷戰中結束婚姻嗎?”
說罷,自嘲地想到她傷得最重的時候,哀憐地想過,她只想與他有過一段相守的日子,便是最終被他棄如敝履,她亦甘心一力承擔。
那時的她仍年少氣盛,心中的不甘如同黏膩纏人的蜘蛛絲将她困得幾乎窒息。
不甘他們的那一段情緣似埋在地心深處的暗花瞬息開敗,連破土而出的機會都沒有。不甘她青春裏一場最恢弘的花火竟燒得她的世界一片斷壁殘燼。亦不甘她痛愛之至的人最終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手中偃旗息鼓尋得歸宿。
她多麽自私?她也想笑得雲淡風輕,面上散出博愛的光輝對人說:只要他幸福,她便幸福。 或者:他愛的,她便也愛,哪怕是他愛的女人,她也可以去愛。
可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只記得她那陣恨得牙齒發顫,這一世不想再見到他們。
“笙雨!”繹寶有些嗔怪地道:“你們兩個在一起,未必會走到這一步。”
她笑起來:“也興許更快便走至這一步。”輕輕揮手道:“談這些如果若是的多煞風景,橫豎我與你哥兩個都看不
上對方,做朋友有什麽不好?長長久久一世,沒聽過有朋友天翻地覆鬧分手的。”
“這倒是的真的,我兄嫂這一場分手拉鋸戰着實痛苦。早先哥哥要分居,嫂嫂苦苦挽回,哥哥卻鐵了心。哥哥跑來S城,嫂嫂要跟,哥哥不讓。這回哥哥胃病複發在家躺了幾日,嫂嫂電話裏說要立即飛來照料,哥哥仍是不讓。不明白嫂嫂這麽纏下去便是纏了個複合又有什麽快樂可言。”康繹寶搖頭晃腦作無奈狀。
唐笙雨卻只聽進了她無意洩露的信息——康繹行胃病複發?
呃……他有沒有胃病她是不知道,但是繹寶這會兒說他胃病複發她立刻便想起他那日為了去——該怎麽形容?觀摩?監視?或是跟蹤她相親而鬧到大半夜才吃晚餐,這胃病多半是因此複發。
活該,她翻翻白眼,誰叫他這麽變态,這叫自食惡果。
口中卻禁不住問出來:“你哥有胃病?”
康繹寶點頭:“有一陣他與我嫂嫂關系很差,連家也不想回,整天撲在公司裏廢寝忘食地工作。結果康氏的業績蒸蒸日上,他卻病倒,落下了個胃病。從前是在自己家裏,處處都有一撥人服侍照料着。這裏就他獨自一人,他說一切從簡,生活上一切都随意。我去瞧過他幾次,一個男人單獨住着,病了數天身邊只多請了個看護,多可憐。我說要留下照顧他他又不願意,他這人難搞得要命。”
說罷,又對笙雨道:“你若有時間也去看看他吧,他在這裏時間不長,雖然看上去朋友很多,但都算不得摯交。我們從小認識的,不一樣。”
唐笙雨瞠目結舌,方知道他這有兩套宅子有司機有傭人有看護的生活叫做“一切從簡”。抽着嘴假想着,他那個“自己家”想必是占山為王了……
她決定不要去看他,他們的關系僅限于認識就好,經常來來往往的将會很危險。
于是,當她聽到她接着繹寶的話便是一句:“好。”簡直恨不能咬掉自己舌頭,她的神經線失調了?為何腦袋吩咐下去的,軀體卻不聽使喚?
康繹寶滿意地笑道:“他在我們以前住的老宅裏養病,你還記得怎麽走吧?”金茹離開S城後,這幢老宅便轉到了康繹行名下。他對這幢宅子有特殊情感,回S城便只置了一套公寓,未有再購置大宅。
唐笙雨點頭:“記得。”
在那幢宅子裏,她度過人生裏十數個重要年頭,遇上命中流年。
便是夢裏,她都摸着往那宅子去。
她像是死在少年時代,然塵緣未了,魂魄不能超生,便在那宅子裏紮了根,與青蔥的常春藤緊密纏繞,自此難解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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